第四章 鐮刀 第二十節 維拉迪米爾的憂慮


誰也沒有料到尤里?魯道夫維奇?尤里竟然會被推選為臨時總書記,代理羅曼諾夫的紅軍最高統帥、蘇聯總理等核心職務。

莫斯科時間十月四日下午六時,蘇聯中央電視台授權向全蘇播發了蘇共中央委員會特別會議的決議:鑒于羅曼諾夫同志操勞過度,引起身體不適,決定讓羅曼諾夫同志暫停工作進行休養,並任命尤里同志為臨時總書記,暫時代理羅曼諾夫同志行使總書記職權,並提請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任命尤里同志暫時代理羅曼諾夫同志行使蘇維埃政府總理和紅軍最高統帥權力,指揮紅軍所有作戰事宜。

隨後尤里發表電視講話。千家萬戶的電視機屏幕上出了尤里那特別的形象:一套華麗的紅軍大將禮服撐著一個大光頭,光頭上還戴著一個奇特的頭箍,眉宇之間畫著一個心靈部隊標識——“尤里”的俄文字母縮寫。他面色陰郁,眼光深邃,卻高揚著胡須,那神情冷酷而驕傲。

“同志們。”尤里一開口,就讓人們感到毛骨悚然,盡管那低沉、沙啞的腔調已經經過電子話筒的采集,無數電子電路和無線電波的傳送,再經由電磁喇叭播放出來,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特制,但仍然充滿了陰森恐怖,猶如發自地獄深處的索命聲,直刺人類心靈底部。

“我們敬愛的羅曼諾夫同志。”他繼續說,好像在為羅曼諾夫致悼詞,也像地獄判官在宣讀罪狀。“為了蘇聯和全人類的解放事業而日夜操勞,以致身體疲勞過度。現在,聯共中央決議讓羅曼諾夫同志靜養休息一段時間,並且由我暫時代理他的一切職務和工作。”心靈控制大師的措辭並沒有什麼高明之處,但他的聲音卻似乎能夠不斷地攪動人類的靈魂,攝住聽眾的意識,讓許多人們聞之泣不成聲。

“當前的國際形勢充滿了險惡的斗爭。”尤里繼續說,他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可怖的眼神一直盯著觀眾,令人發怵,卻又死死地吸住觀眾的視線。“我們在北美的解放事業停滯不前,神聖的蘇聯本土又遭到韓國的進攻。值此多難之秋,羅曼諾夫同志又不幸病倒。我臨危受命,深感肩上責重任遠……”

“放***全是狗屁!”維克托?維拉迪米爾大將叫罵著關上了電視機,“居然沒有通知我去開會就通過這種決議!”大將同志怒不可遏。

他作為政局委員,竟然沒有接到召開中央委員會特別會議的通知,而且會議的內容和決議也沒有通知他,若不是他每日習慣性地觀看越洋轉播的中央電視台新聞,恐怕這時還被蒙在鼓里。

論從政資曆,尤里遠不如黨內的老同志,論組織才能,尤里比不上科西金,論戰功成績,尤里無法與自己比肩。尤里最大的功勞就在于戰爭開始時,通過難以致信的心靈控制,使美國所有核武器自爆——確切地說是讓所有核武器操作員情緒失控,把發射程序搞錯,核武器全部發射失敗而自毀。

蘇聯內部的輿論普遍認為如果沒有尤里的成功,蘇聯根本不可能順利攻入美國本土,甚至可能遭受滅國滅種的危險。後世的曆史學家也大多持有這樣一種觀點:如果沒有尤里,這場規模空前的世界大戰也就打不起來了。

維拉迪米爾可不這樣認為,在他眼里,惹沒有北美五百萬將士拋頭顱,灑熱血,豈能打得美國軍隊落花流水,奪取美國上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他這個北美戰區司令不僅立下史無前例的功勳,也為蘇聯的崛起與強大貢獻最大的功勞。很明顯,他對尤里這樣就奪取了蘇聯——特別是紅軍的統帥權力十分不滿。

這時,北美戰區參謀長莫洛斯?索洛夫維奇?涅欽科上將夾著公文包走進大將的辦公室。

“聯共中央的新決議你知道了嗎?”維拉迪米爾憤憤地問。


“知道了。”涅欽科說著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了維拉迪米爾,“中央已經發來文件了。”

維拉迪米爾接過文件看都不看就把它扔到一邊。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靠到寬大舒服的皮椅上,不滿而又無奈地說:“文件來了,估計很快就會發下新的文件,撤換我們了。”

“司令,這是聯共中央的決定。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應該很快就通過正式任命了。”涅欽科說,他接到文件就料定尤里上台,維拉迪米爾一定極為不滿,而且其位置還會大受威脅,但自己並不打算插手兩位蘇聯功勳大將的派系爭斗。

維拉迪米爾坐正起來,看著涅欽科說:“莫洛斯,你要明白,尤里一定會撤換我,而你也會受到影響。作為我的老部下,你不可能不受牽連。”

“可是,維克托?弗拉基米洛維奇,您就真的認為尤里大將會視您為政敵?”涅欽科幾乎快受不了上司之間這種派系爭斗。其實他也很清楚自己能達到目前的地步也要仰賴維拉迪米爾的提攜,只是他盡量使自己避免成為維拉迪米爾派,以便遠離那些可怕的內部政治斗爭漩渦。

“從我和他認識開始,從來就沒有支持過他。一想到他那副陰冷的臉,我就感到非常惡心。現在我手握重兵,決定著蘇聯在美國的事業,他又當上了臨時最高統帥,不可能不對我動手。至少,他總得找一個他信得過的人來替換我。”維拉迪米爾大將冷靜地分析,“而且科西金對我也一直有成見,就像我對他也一直有成見一樣。一個沒有打過一場真正戰斗的人,居然能當上蘇聯元帥,作總參謀長!”

“這麼說,他們是非讓你離開這個位置不可了?”涅欽科低聲問。其實他也估計到了,只是沒想到維拉迪米爾能這麼清晰認識到當前的處境。

維拉迪米爾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令人難受的沉默氣氛持續了一小會兒,維拉迪米爾終于開口說:“沒什麼事,你回去休息吧。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靠你處理。”

“是,大將同志。”涅欽科說完就敬禮離開。

當他走到門口時,維拉迪米爾突然站起來叫住他:

“莫洛斯?索洛夫維奇,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