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鐵錘 第三十八節 絕地無留

米-24武裝直升機像飛躥的鬼魂,在空中用旋翼拍打著空氣,發出悚人的聲響。蓋伊沒想到自己在蘇聯境內第一次戰斗竟然會成他的最後一次戰斗。沒有空中掩護、沒有後援,等待美軍的只有被淹沒在蘇聯紅色鐵流里的厄運。也許當他們通過絢麗的超時空傳送儀的隧道時,就注定踏上了通往天國的征途。

這時在奧烏斯臨時指揮部的格蘭特·菲茨傑拉爾德將軍打來了電話,詢問戰況。

“我們剛擊潰了敵人一個團的天啟坦克,現在我們全部退入利亞夫金卡,天空中到處都是敵人的武裝直升機。”蓋伊無奈地報告,“將軍,我打算向西發起沖鋒。”

“不,萊斯特,敵人的主力在東方。”菲茨傑拉爾德說,“我們在尤戈爾斯克和蘇維埃鎮的機場已經全部陷落了。俄國人還出動了兩支裝甲縱隊迂回到了佩雷姆,然後從東殺過來,現在已經到了奧烏斯東面。”

聽到蘇軍坦克大軍從後面撲來,蓋伊立刻打起精神,堅定地說:“那我馬上把部隊調回奧烏斯,跟敵人決戰!”

“萊斯特,你先呆在鎮里,等敵人的武裝直升機離開後,你再沖出來。”菲茨傑拉爾德鎮定地下達命令,“我先指揮我的人阻擋一下俄國人。如果與我失去聯絡,全軍由你指揮。”

蓋伊知道司令官想干什麼,急忙說:“長官,我馬上向東出擊,接應你。”

“不,萊斯特。”菲茨傑拉爾德否決了他的想法,嚴肅地對他說:“請執行我的命令,蓋伊將軍。”

“好吧,將軍。”蓋伊只好同意。

“萊斯特,到了這個時刻我已經沒什麼可說的。”電話里,菲茨傑拉爾德將軍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告訴弟兄們,我們都是在為自由與正義、美國與上帝而戰。上帝保佑你們。”

然後他掛上了電話,接著讓手下人銷毀密碼本,砸爛電台。然後掏出手槍,帶領參謀人員准備離開指揮所,走到了穿過鎮中心的公路上。那里近百名官兵已經列隊等候,他們由警衛、後勤等人員組成,准備在奧烏斯與即將殺到的蘇軍天啟坦克大軍以死相拼。

這時,鎮里原先被集中囚禁的居民也都被放了出來,正向南邊鎮外的森林疏散。蘇聯直升飛機已經投下傳單,要求美軍准許平民們疏散到南邊的森林里,避免他們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受到傷害。斯庫金娜帶著她的孩子跟在人群邊上。菲茨傑拉爾德看見了她,就走了過去,用俄語對她說:“夫人,我對這些天打擾了您和您的家人表示歉意。”

“不用假惺惺了,將軍。”斯庫金娜卻毫不領情,冷冷地說:“你們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里。我想你的孩子會失去他們的父親,就像我的孩子一樣。而且許多的母親還因為你而失去他們的孩子。”然後她頭也不會拉著自己的孩子快步跟上人群。

菲茨傑拉爾德呆立在原地,他頭戴著頭盔,穿著灰色的軍大衣,注視著人群逐漸消失在南邊的街道上,猶如一蹲塑像。

將近三十分鍾後,瓦列里·梅爾庫羅夫終于帶領龐大的天啟坦克集群殺到了奧烏斯鎮。眼前的奧烏斯卻靜得出奇,似乎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沖進去,注意公路兩邊的建築。”梅爾庫羅夫毫不猶豫地下達命令。

由于在佩雷姆並未找到美軍裝甲部隊的主力,伊戈爾判斷費德林集群在利亞夫金卡遇到的強敵就是美軍的主力部隊,急令梅爾庫羅夫全速向西馳援。于是他甩下了裝甲步兵,帶著清一色的天啟坦克快速西進。沒有前衛尖兵,也沒有步兵掩護,將軍急著用天啟坦克去與光棱坦克對決。

威猛的天啟坦克隆隆開進,沿著公路中心線,成一路縱隊,駛進鎮里。沉重的履帶壓迫著堅硬的路面,發出刺耳的噪音。

隱藏在公路兩旁建築物里的美軍官兵摒住呼吸,讓蘇聯天啟坦克通過。

一輛接一輛的天啟坦克快速向西邊開去,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突然,公路一旁的房子里飛出一道閃光,緊接著一聲尖叫。一枚“勞”式反坦克火箭准確地擊中了開在最前方的天啟坦克後部,發出猛烈的爆炸。

“有埋伏!”無線通信里有車長緊張地大叫。

火箭發射的尖嘯、自動武器的掃射、手榴彈的爆炸便淹沒了小小的奧烏斯鎮。

“鎮定!鎮定!”梅爾庫羅夫高聲叫道,“加速開出去,不要管兩旁的敵人!”

從襲擊的火力看,不像美軍的大部隊。梅爾庫羅夫深信以天啟坦克的裝甲防護能力,決不會輕易栽在這個小鎮中。他要的是盡快投入與敵方光棱坦克部隊的戰斗。不過他還是讓每個營抽調兩輛天啟坦克留下來對付這些煩人的美軍,並呼叫後面的裝甲步兵盡快趕上來援助。

埋伏在一個街角的菲茨傑拉爾德剛剛親手發射了一枚火箭彈,把一輛高速經過的天啟坦克的屁股打爆,讓他在士兵們面前好好亮了一手,也讓高興得不得了。然而那輛天啟坦克並沒有停下來,只能降低了速度,開到一旁,給後面高速的同伙讓開位置,在旁邊跟著車隊繼續前進。將軍終于見識了天啟坦克可怕的防護能力。

他還來不及為敵人強大的生存能力感到吃驚時,一聲刺痛耳膜的尖叫著頭上掠過。“將軍,小心!”身後的約翰·伯德少校高叫著敏捷地按著將軍趴下,緊隨其後是後面猛烈的爆炸,強勁的沖擊波伴撕扯起成股的混凝土碎片使勁地砸在他們身上。

“快快,撤退!”伯德放開將軍,焦急地向大家催促。

眾人急忙起身撤離,一輛天啟坦克就迅速轉入街角,炮塔正面的並列機槍立即噴吐出明亮的火舌,同時兩根已經壓得很低的炮管中的一根又噴吐出濃烈的火焰,將一枚威力巨大的榴彈打在逃跑的美軍身後,將他們當中一些倒黴鬼同周圍的磚牆和碎片一起拋向空中。

菲茨傑拉爾德躍然僥幸地沒被榴彈的爆炸拋上天,但後背還是被橫飛的彈片擊中,立即撲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大衣。


伯德趕緊把他扛到肩膀上,跑進旁邊一座小院子里。

“放下我們,約翰。”菲茨傑拉爾德有氣無力地說。

伯德找了個安全的角落才放下將軍,並趕緊給他止血。

“約翰,不用管我了。”菲茨傑拉爾德趴在地上忍著疼痛向手下說,“去告訴大家……”他猶豫著沒把話說出來。

“長官,你放心吧,你沒事的。”伯德一邊從急救包里掏出紗布給他擦血,一邊安慰他。

“我真不該同意總統的計劃。”菲茨傑拉爾德痛苦地說,“把我們放到南方的前線,肯定能幫美國取得勝利,而不是讓這麼多弟兄客死異國他鄉。”當前的形勢已經證明,西西伯利亞,對于第1騎兵師和第27裝甲師來說,是一塊“絕地”,留不得,但也溜不得!

“別說了,長官。”

那輛剛才發起攻擊的天啟坦克發著轟隆隆的巨響從院子旁開過,搜索著殘余的美軍。公路上的戰斗仍然很激烈,可是那些自動武器連發的聲音卻是蘇聯天啟坦克並列機槍強力的吼叫,不時傳來的爆炸聲少有“勞”式火箭的清脆,而是蘇軍榴彈低沉有力爆炸聲。

這小股部隊根本擋不住天啟坦克那四條寬大厚重的履帶,梅爾庫羅夫帶領他的第二坦克教導師的天啟坦克部隊,迅速沖出奧烏斯,滾滾殺向西方的利亞夫金卡。

蘇聯米-24武裝直升機在美軍第一騎兵師占據的利亞夫金卡纏繞了半個多小時。它們在第一輪攻擊後便只敢在遠處向鎮里狂轟濫炸,不敢沖近美軍進行精確打擊。IFV多功能步兵戰車上的“胡佛”多功能導彈不僅威力強大,而且對空精准,飛行性能十分出色,成功地擊落了十多架米-24。

這樣一來,窩在鎮區里的第一騎兵師避免了進一步的重大損失,保存了大部分光棱坦克。隨著天空中武裝直升機逐漸減少,蓋伊迅速下令准備向西突擊,並且聯系菲茨傑拉爾德將軍。他並不知道將軍已經身負重傷,也沒能聯系上,于是按照將軍之前的命令,接起了總指揮的重任——實際上還是一樣,美國陸軍第五集團軍唯一能運作的就只剩下他的第一騎兵師這些部隊了。

將近上午十點,天空中的蘇聯武裝直升機已經散去,西邊奧烏斯的戰斗已經逐漸平息,而利亞夫金卡西面的戰斗也宣告結束。費德林和庫科夫率領他們的天啟坦克部隊退出利亞夫金卡後,卻痛苦地發現他們只乘下不到十輛天啟坦克,而且大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根本無力再戰,只好退出戰斗。蘇軍1020步兵團在武裝直升機的有力配合下成功地殲滅了第27裝甲師,現在正在重新部署,等待伊戈爾的命令,准備攻入利亞夫金卡。

這時,蓋伊終于下令向西沖出利亞夫金卡,殺向奧烏斯。剩余的M1坦克被當做前衛,擋在光棱坦克群前面,IFV和M2戰車則在兩翼擔任掩護。美軍除了光棱坦克,其他戰車和坦克的彈藥已經所剩不多了。但他們仍然有近百輛的數目。

面對他們的是一百五十多輛天啟坦克展開的陣勢,正從奧烏斯向東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