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只在夜晚開放,一年一開,只開一夜,四個小時不到,然後就會枯萎.
秦朗看著那株曇花,歎道:"原來你是要陪這月下美人,所以支開了茉莉牡丹."
無花公子道:"我已經看准了它的花期,今夜就是它開花之時,我既然已經等了一年,又怎麼會錯過今晚?"
"只是一年嗎?我以為你已經等了很多年,才終于等到了今天."秦朗看著他,慢慢地說道.
無花公子臉色微變,不過瞬間就恢複平靜,淡淡說道:"秦兄說的什麼話呢?曇花一現,一年一開放,這株曇花在我這里已經有許多個年頭,倒也不是第一次開放了."
秦朗微微一笑:"是嗎?難得花開,看來算是我有福氣,碰巧趕上了這個好時候."
無花公子笑道:"既然趕上了,何不過來坐下一起欣賞?"
秦朗踏入涼亭中,緩緩坐下.
此時他和無花公子再次對飲,心境又和之前大不一樣.
無花公子一邊喝著酒,一邊問道:"秦兄就這麼扔下海棠一個人在房間里面了?豈不是辜負了美人意?"
秦朗笑道:"我只是扔下她一人,無花公子扔下的可是上千人,要說辜負美人意,我是遠遠比不上你了."
無花公子正在斟酒的手忍不住一抖.
他的手是用來拿劍的,像他這樣頂級的劍客,拿劍的手從來不會發抖,不然也用不出飄香劍雨這樣的絕世神通.
但是聽見秦朗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卻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酒也從就被濺出.
秦朗看了他的手一眼,道:"這麼好的酒,倒出了就可惜了.是不是平時都有美女修士替你倒酒,所以當你要自己倒的時候,反而不會了."
無花公子默默地放下酒壺,面無表情地喝完了一杯酒.
他說道:"秦兄是來賞花的,還是來聊天的?"
秦朗道:"都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無花公子道:"找誰?萬花山莊是我的地盤,秦兄要找哪位,盡管跟我說,我替你喚來便是."
秦朗道:"那倒不用,我已經找著了."
無花公子道:"原來秦兄是來找我的!"
秦朗笑道:"我本來是要找綠竹老怪的,沒想到反而找到了你."
無花公子道:"秦兄說過,那位綠竹老怪有著一樣神通,可以變化成任何人的模樣.所以現在秦兄懷疑我是綠竹老怪變的?"
秦朗搖了搖頭,道:"我並沒有懷疑你是綠竹老怪變的,這世界上只能有一個無花公子,有這樣的氣度和神韻,別人就是再怎麼長得像你,也沒有你的這份氣度."
秦朗盯著無花公子的臉,道:"我只不過是懷疑,綠竹老怪是你變的!"
無花公子臉上有著凝重.
涼亭里的氣氛一下子就變成沉重起來,無邊的殺機忽然就在這個甯靜美好的夜晚升起,連天上閃閃發光的星辰,仿佛都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秦朗忽然就覺得自己渾身的氣機都被鎖定,明明周邊的環境半點都沒有改變,但他一下子就覺得自己進了最可怕的地獄,稍有動彈,迎接他的就是雷霆般的一擊!
如果不是親身感受,秦朗怎麼也想不到,無花公子這麼溫文爾雅的修士身上,會散發出如此可怕的殺意,這種殺意,必然是曾經虐殺過無數修士才會積累出來的.
秦朗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無花公子,就是綠竹老怪!
誰也不會猜到明媚美好的如同陽光一樣,與人對敵不願占人便宜甚至將符劍歸還的無花公子,會和那陰狠歹毒,動不動滅人滿門的綠竹老怪會是同一個人!
秦朗多希望自己猜錯了,可是無花公子對他的殺意,無疑就是間接承認了自己.
"為什麼秦兄會這麼認為?秦兄覺得我像綠竹老怪?"
無花公子冷冷地問道.
秦朗搖頭道:"你一點也不像.正因為這樣,你才更有可能是綠竹老怪,因為像你這樣的人,內心中更有可能藏著需要發泄的欲望,但你守著萬花山莊的威嚴和傳承,你不能讓萬花山莊的名聲有半點受損,所以你需要一個別的身份,一個絕不會有人關聯到你頭上的身份,來發泄你的變態欲望."
無花公子淡淡道:"光憑這樣一點猜測,秦兄就懷疑到在下頭上,在下可真是冤枉了."
一個聲音又響起,朗聲笑道:"我說聞著酒香,原來你們兩個還在喝,倒是騙了我去睡了!"
李云起的身影,也慢慢從涼亭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看著無花公子和秦朗,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他看起來像是還完全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好像覺得秦長空和無花公子真的只是在單純地把酒言歡.
隨著他的腳步,涼亭里的殺意也一點點消散,最後完全消失,收斂.
"喝酒為什麼不喊上我?"李云起怒目瞪了自己的兩個朋友一眼,似乎他們做了多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他自顧自地坐下,拿過一個酒杯就給自己倒酒.
無花公子臉上又重新揚起了笑容,道:"看來今夜夜貓子真不少,一個個都不願意睡,是不是早知道我這里有株曇花要開?"
李云起搖搖頭,道:"我不像你這麼風雅,我一點都不懂花,你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這棵花叫曇花.我只是聽見大半夜的有人說笑話,有個傻瓜卻想動手,就趕忙出來看看是不是有好戲看."
無花公子目光一閃,道:"你聽見了什麼笑話?"
李云起笑道:"我聽見秦兄說你就是綠竹老怪,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偏偏你還認真了,想要跟秦兄動手,你不是傻瓜誰是?"
無花公子笑道:"不錯,我是傻瓜,竟聽不出來秦兄是在說笑,看來我得自罰三杯!秦兄是不是也得陪著我喝三杯?"
他一口氣喝下去了三杯酒,喝完一杯酒給自己滿上再喝.
秦朗卻是一直都沒有動過面前酒杯.
他冷冷說道:"我沒有在說笑話."
這一次,李云起和無花公子的臉色都變了.
秦朗的語氣已經表明了他到底有多認真,認真到如果他不是掌握了什麼確切的證據,絕對不會用這種肯定的語氣說話.
李云起嚴肅道:"秦兄可別誣陷了好人,你這話要是說出去,整個北疆星系都沒人會相信!"
秦朗道:"我從不冤枉任何人.只不過,大家都知道,無花公子近年來,一直都在萬花山莊沒出去過,而且也從來不見客,不是嗎?"
無花公子道:"這些年來我都在閉關,研究著怎麼改良飄香劍雨,好克制符劍!"
秦朗道:"那不過是你的借口,你的飄香劍雨一直都能夠對付符劍,甚至多年前你還故意輸了一招,就是為了讓自己有這麼一個借口,可以讓自己對外宣稱你一直呆在萬花山莊里閉關."
"我見識過你的飄香劍雨,這次也親自面對過一次符劍,誰強誰弱,我還是分辨得出來的.從我一劍破開符劍的時候,我心里就有這個疑惑了,你的實力,不至于會敗在符劍之下!"
無花公子仍舊說道:"那只是因為這些年來,我的飄香劍雨已經精進了."
秦朗道:"但你為了讓人相信你這個借口,偏偏又故意輸在無名的符劍下,被無名破去飄香劍雨,這你又怎麼解釋?因為一把七彩流光劍?騙得了別人,騙不過我."
秦朗也是用劍的頂尖高手,他也有一把比七彩流光劍只強不弱的天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