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新星 第十三節 出發


“簡捷!協同C組,做好救援准備,通訊調頻至32.7,你的任務就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盡最大的可能救護印軍戰士。蘇涼!從現在起,由你全權指揮中隊的狙擊手,為突擊組提供掩護。通訊調頻至33.7……”

何隊的指令下的越來越快,而現場的手繪圖則發放到了被何隊點名的人手中,圖上清晰的標示著一系列的符號,敵人曾經出現過的地點,可能出現的地點,以及情況不明的地點。

接到命令的人越來越多,通訊器的頻道也迅速的分成了若干小組。

原A組成員,基本上都獲得了一些超出常規的權限,中隊迅速的分割,一共四個突擊小組,已經安排好了突擊方向,目標,需要注意的方面。現場獨獨留下了陳陽和南宮嵐。

何隊似乎完全遺忘了陳陽的存在,轉而進行更近一步的系統指揮,並命令南宮嵐迅速官場戰場局勢,分析報告。

陳陽有些心焦,緊張的道:“隊長!”

“嗯。”何隊淡淡的應了一聲,繼續觀察著整個戰場的局勢。很顯然,何隊的策略是正確的,中隊的戰士組成了三人突擊小組,按照指令,迅速穿插到指定地點。所有人都處在一種能發現敵人,卻很難被敵人發現的情況下,剩下的,就是狙擊不時從雜物中冒頭的敵人。

戰局出現了一絲轉機。

簡捷所帶領的C組,在事先預定好的線路上緩緩的前進著,谷地里,受傷的戰士太多了,僅僅想憑借幾個人就對他們進行大面積救助是不可能的。

“隊長!”陳陽又一次叫道。

何隊不理他,自顧自的道:“敵人很精明,並不上當,這場仗難打了。”

陳陽呼吸不由得一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谷地里。面積不足三平方公里的的谷地里,此時已經變成了修羅場,到處是冒著黑煙的彈燃點,隨處可見痛苦嘶號的傷兵,在幾個位置上,各有幾名並為受傷的印軍,像驚弓之鳥般環顧著四周,而谷地中間的工事里,還有大約二十幾名印方軍人在看守著地道口,並向在野外出現的敵人射擊。

而中隊的戰士們以三人小組形式,游蕩在幾處接近戰圈,卻又脫離戰圈的位置。每當有敵人露頭,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發起攻擊。這一下,優勢體現出來了,蘇涼指揮的狙擊手,每一個人都在負責定點區域,而三人突擊小組,在近距離情況下,射擊的精度更是毋庸置疑。

武裝份子在接連拋下幾具尸體後。

山谷里的槍聲漸漸的靜了下來,沉默的山谷里只剩下傷員的嘶號,和痛失戰友的悲吼。

氣氛越發的沉悶。

而陳陽的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線。他已經明白了何隊的意圖,事實很明顯,簡捷所帶領的救助小隊,此刻正在穿梭在谷地里,而隱藏在周圍的突擊小組,則完全的包圍了他們。

誘餌。

盡管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陳陽很清楚的知道,在戰場上,殺掉一名醫療兵,往往等同于殺死了幾十名傷兵。手心微微有些出汗,陳陽再次道:“隊長,我……”

“安靜!”何隊道。

隨後何隊壓低了聲音和南宮嵐說了起來。

陳陽的肺要炸了,一口氣沖進去,卻出不來,狠狠的堵在心里。

轉過臉去看戰場的情況,谷地里的局勢得到了暫時性的控制,敵人都已經消失了。在靠近指揮所東北側大約兩百米左右的位置,已經豎起了救護的標志,沒有受傷的印方軍人和簡捷等人組成的救護隊伍正在抓緊時間搶救傷員。一些體力好的人獨自背起了受傷的戰士向外撤退。情況有些淒慘,又有些亂。

空曠的谷地,到處奔跑嘶號的士兵……

真實的戰場,真實的死亡,真實的痛苦。

一名渾身是血的印方戰士出現了。有些斜的頭盔下,臉上滿是血跡已經根本無法辨認他到底是誰,他嘶號著,吼叫著,身後還背著一名穿著同樣軍裝的印度軍人。陳陽的心里忽然有些感動,在隨時可能喪命的戰場上,不拋棄自己的戰友,這一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生死關頭能這樣做的人,值得他尊敬。

距離越來越近,陳陽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名戰士所背的人了。

雙腿已經沒了,支起的褲管破布混合著血肉正在向下滴答的淌著血。

一只手臂斷了,碎肉伴隨著外翻的骨骼,混合著泥土草根……

陳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這樣的人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了,就算活下來,他的一生也已經毀掉了。扭過頭,何隊正緊張的盯著南宮嵐的手繪圖,額頭上的汗水滴答著。

忽然有些懂了,相比于在前面拼命的戰士,身處在後方的指揮官壓力更大。因為他們的一個微小失誤,就有可能讓沖在前面的戰士喪命。

何隊不停的對每個小組發布不同的命令,而南宮嵐則變成了觀察手,一邊觀看著戰場的局勢,一邊迅速的向何隊彙報。

陳陽抓緊了槍扭回頭來又一次看向了戰場。情況稍微好了一些,一些重傷的戰士已經被簡捷和一些印方軍人送到了救治點,戰場上已經沒有了翻滾嘶號的身影。心情不由得微微放松,他們,應該會得救吧……

可就在這時,陳陽剛剛放松的心情卻轟的一下揪了起來,連同手中的槍,身子迅速轉向了那名背著傷兵沖過來的印方軍人。

太反常了,醫療點的標志早已經樹立,如果這名印度軍人真的很著急,他應該迅速的沖想醫療點,而不是指揮所……

而就在陳陽轉身的同時,那名滿臉是血的印方軍人,已將將身後的‘半截’軍人甩開了,幾乎就在陳陽准備開槍的一瞬間隱藏到了一塊巨石旁。隨後舉起了他的武器。

陳陽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狠狠的扣下扳機,95式的5.8毫米子彈毫不留情的傾瀉了過去,可陳陽的心卻猶如掉進了冰窟。赤眼蜂單兵云爆彈,一種很像單兵火箭筒的東西,但實際上它就是常說的燃料空氣彈。這種彈藥發射到目標區上空後會均勻形成濃稠的油霧,在幾秒鍾後起爆,產生巨大超壓場,並通過溫度場和破片殺傷人員。受傷後行動不便的人員在爆轟反應造成的極度缺氧環境下會窒息而死。

已經無法制止了。

陳陽的槍口還在怒吼,可跳躍的子彈傾瀉在巨石上根本無法對巨石的敵人產生任何的影響。來不及了,三十至四十米左右的距離,就連祈禱敵人射偏都沒有可能……

這才是真正的戰場,利用一切可以迷惑敵人的辦法,進行最大可能的殺傷。

不擇手段,勝者為王!

嘭!

陳陽還來不及轉念,就在那巨石後暴起了一團血霧,隨後,半只頭盔飛了起來……

愣了楞神,陳陽噌的一下竄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向巨石後摸了過去,剛轉過巨石轉角,陳陽就呆住了。一具已經倒斃的尸體,巨石上不規則的噴濺著血液,而在那中間的一道痕跡明顯是狙擊槍子彈在穿過這人的頭顱後擊打在石頭上,隨後改變了方向,反射而起,將他的頭盔射向了天空……

有些麻木的推開死尸,陳陽從死尸底下拿起那枚隨時可以發射的單兵云爆彈。

而就在這時,不明所以的印方軍人已經沖了過來,槍口更是毫不猶豫的指向了陳陽。

“中國人殺了我們的人!”

煽動性的吼叫更是吸引更多的印方戰士將槍口指向了中隊。

空氣中像瞬間填滿了TNT,只需要一點點火光,就會瞬間爆炸。張濤大吼著解釋著,可印方軍人不聽。面對群情激憤的印方軍人,陳陽的手指扣上了扳機。

一名印方軍官沖了過來。推開激憤的印方軍人,用英語吼道:“不要開槍!中國人,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咚!

單兵云爆彈發射器被陳陽狠狠的擲在了印方軍官的腳下。

“我想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

陳陽的英文有些蹩腳,可印方軍官很明顯已經聽懂了。當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腳下的武器後,神色變的有些慘白。緊跟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轉身湊到了地上的尸體前,掀開尸體,扯開尸體的上衣,呆住了。

在尸體的胸前掛著一個造型古怪的士兵牌,上面清晰的鐫刻著,G42,隨後就是年月日,而在士兵牌的下面,標注著編號261。

似乎還心有不甘,印方軍官,用力的扯開了尸體的背心,這一下,他的面色徹底的變了,在這名軍人的左肩,拳頭大小的黑色英文字母G火焰紋身出現了,而緊跟在G字旁的42就像一張張大的嘴要吞噬著什麼。

黑色的火焰。

跳動的G42。

紋身下是青色的數字:261。

印方軍官的臉色徹底的變成了青灰色,顫抖著嘴唇說出了一個以G打頭的單詞。而當那個單詞說出來之後,幾乎所有印方士兵的神色都起了巨大的變化,就好像聽到了世界末日。

已經不需要解釋了,印方軍人轟的一下就散開了。只留下這名魂不守舍的印方軍官跟著陳陽返回了何隊的臨時指揮所。

而此時的何隊卻似乎根本不知道就發生在他身前幾十米的事情,依舊看著谷地的情況慢條斯理的和遠在高空的維薩中校交談著。靜靜的伏在一邊,陳陽的手握緊了槍,心跳越發的急促了,腿甚至有些再抖。

後怕,一種難以表達的情緒。

當事件結束後,才會出現的巨大恐懼感。而在這恐懼的背後,陳陽的骨子里,一股熱血正在加快循環……

印方的軍官和飛機上的維薩中校開始了交談,隨著這名軍官的報告,飛翔在空中的北極星再一次的拔高了。

兩分鍾後,陳陽聽到了何隊的聲音:“維薩中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完全沒問題,我會命令我們的戰士退出戰圈,等待你方的援軍……”

谷地里又響起了零散的槍聲。陳陽的眼神不由得飄向了正在談話的何隊,其實陳陽明白,對于何隊來說,在並不熟悉的土地上,為並不熟悉人拼命,不值得。其實就算是放在陳陽的心里又何嘗不是這樣。

對話依舊在繼續,何隊的語言很真誠,話里充滿了理解與支持。

而就在這時,臉色難看的南宮嵐急促的走到了何隊的身邊,低聲的說了幾句,緊跟著,何隊的臉一下子變得扭曲了起來,被陽光曬的黝黑的腦門上,青筋鼓了起來,突突的跳動著。

切斷了與維薩中校的聯系,何隊仔細的聽著南宮嵐的報告,短短的半分鍾後,何隊的眼神轉向陳陽。那眼神就像兩具噴火器。

陳陽楞住了。

“陳陽!”

“有!”

“聽我命令!”

“是!”

“迅速與盧西官、孫二炮、林烈鋒集合,組成小隊,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山谷西側游動的敵人!調頻62.7。”

“明白!保證完成任務!”陳陽嘶吼道。

何隊的眼神變的從未有過的鄭重,走到陳陽的身前,啪!敬了一個標准的軍禮。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