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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正有一片樹林,華麟扶著秋婉璃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輕輕托起她受傷的玉足,還未及細看,就聞一陣幽幽體香飄了過來,華麟趕緊摒住呼吸,心想怎麼女孩子都有體香呢?真是要命!
揭開一尺宮裙,見她纖細的小腿嫩如蓮藕,粉紅的裙紗讓人遐想無邊.只可惜一支斷箭插入一寸有余,望之令人心疼.于是抬頭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秋婉璃正傻傻地看著他,低下頭道:"十六……哎呀!"
她一聲痛呼,原來華麟乘她不注意時,突然將斷箭拔出,立刻封住了她的鮮血,再撕開自己身上的衣襟,迅速幫她敷藥包紮起來.
這療傷藥正是蜀山的"玉苓膏",還是上官靈受傷時留下的,治這種小傷自然綽綽有余.
華麟包紮完畢,直起身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在這附近,你還有沒有親人?"
誰知秋婉璃的眸子卻泛起了一層淚水,哽咽道:"我……我不要去找他們!嗚嗚嗚……"
華麟聽她的意思,好像還有親人在世,心中一喜,于是問道:"為什麼不想見他們了?"
秋婉璃的淚水終于湧了出來,大聲哭道:"因為,因為他們會殺婉兒,婉兒怕……嗚嗚嗚……"
華麟見她哭得梨花帶雨,聲音極富穿透力,頓時被她鬧得手忙腳亂.心里對她的遭遇也猜到了大半.暗忖這回麻煩了,如果她真是高夏國的公主,恐怕真的沒人敢收留她.而聽她的口氣,好像是"親王"率兵造反,否則她也不會懼怕自己的親人了.
華麟出身于元帥府,對國事當然一猜即中,于是安慰道:"並不是所有親人都是壞蛋吧?總會有幾個忠臣的!來……前面有個市鎮,我們去換掉衣物.要不然,人家會以為我這個叫花子,在拐賣仙女呢!"
秋婉璃哭到:"你……你本來就是叫花子嘛!嗚嗚嗚……"
華麟郁悶道:"是是,我本來就是!……所以了,我們要趕快走."
說著,小心翼翼扶起了她,但她卻站立不穩,華麟只好又攬住她的小蠻腰,放腿飛奔起來……
華麟可不想施展"禦劍術",免得秋婉璃以為自己是仙人,到時萬一要拜自己為師,那可就麻煩了.
飛奔了五里左右,前方出現了一個城鎮,華麟立刻放慢了腳步.
踏入市集,本以為大家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卻未想到,這個市集蕭條無比,所有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華麟微一凝神,發現很多人藏在窗後偷偷張望,顯然全都受到了戰事的驚嚇.
走了大半條街,華麟好不容易發現拐角處有家"灑肆"仍然在營業.此時店門敞開,里面有十幾張桌子,倒有六成已經坐滿了.
華麟大喜,立刻扶著秋婉璃走了進去.他們一來,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聽角落里有人悄悄說道:"孫大哥,這少女身著宮庭禮服,難道是……"
"噓……喝酒喝酒!"
華麟隨意掃視了一下周圍,發現酒肆里的食客分為五拔人,大多戴著斗笠,桌子下紛紛藏著兵刃,顯然都是江湖人物.
而酒肆的老板好像也不簡單,面對這種場面絲毫沒有懼色,大聲吆喝道:"客官請坐!……小六子,快上茶!"
"好嘞……"
一個精干的店小二迎了上來,用毛巾拍去凳子上的灰塵,一邊給華麟斟茶,一邊詢問道:"客官要些什麼?"
華麟扶著秋婉璃緩緩坐下,沉聲道:"給我來兩盤拿手好菜,再給我送兩套文士服裝過來.……明白嗎?"
那店小二愣了一下,問道:"文士服?……哦!好的,好的!"
華麟見他只顧著點頭,卻站在原地不肯動身,立刻明白他在等些什麼了.于是伸手到秋婉璃頭上,摘下一枚晶瑩剔透的發夾道:"你看這個夠不夠?"
秋婉璃立刻捂住自己的發梢,嗚咽道:"你……你?"
店小二見他竟然拿女孩子的發飾來典當,頓時就愣在當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光是店小二,幾乎所有在坐的江湖人都愣住了.心想這家伙一定是個低賤的人販子,要不然,怎麼連吃飯和買衣服的錢都不夠呢?如今,他甚至還拿一個弱女子的財物來付賬,這種敗類,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掌櫃的卻非常識相,大聲喝道:"小六子還愣著干嘛?快去買衣服……"
"哦!"那小六子立刻應到,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飯菜都端了上來.一是農家小炒,一是紅燒鯉魚,另外還送了一碟新鮮的青菜.
秋婉璃實在太餓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碗里的菜肴,緩緩拿起了筷子……
卻見華麟動作比她更快,"唰唰唰",分別夾起一片菜肴扔到嘴里大嚼特嚼,連聲道:"嗚!……味道不錯,味道不錯!"
秋婉璃的筷子馬上縮了回來,看了看華麟,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看准了一棵青菜,小心翼翼地夾了過去……
她是受過宮廷教育的公主,用膳當然要講禮儀.雖然她平時都是大吃特吃,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做人要低調!
哪知,她的筷子還沒碰到那棵"瞅准"已久的青菜,華麟突然格開她的筷子道:"這盤菜不好吃,你吃另外兩盤吧!"
秋婉璃秀眉一楚,嘟著嘴,抬頭看了看華麟,眼中更是楚楚可憐.卻發現華麟吃著碗里的青菜,側著頭卻看著遠處的掌櫃,仿佛根本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存在.她干脆放下了筷子,文靜地坐在一邊,看著華麟獨自用膳.
其實,華麟是發現青菜里被人下了毒,所以自己先包下來再說.他沒有立刻說出來,那是因為想等秋婉璃吃完飯後,自己再宣戰.--在這世上,也許只有華麟才會考慮這麼周到了.
怎料,秋婉璃卻並沒有動筷子,華麟于是問道:"快吃啊,看著我干嘛?"
"哦!"秋婉璃應到.她不爭氣的肚子早就餓扁了,于是再次托起飯碗,小心翼翼去夾其中一塊紅燒魚.
華麟見她動作緩慢,以為她很想吃青菜,大聲喊道:"掌櫃的!再給我上一盤青菜,要乾淨的……"
秋婉璃又被他嚇了一跳,筷子上的魚肉掉到了桌子上.華麟回頭看來,她卻立刻放下了筷子,帶著哭腔道:"婉……婉兒吃飽了!"
華麟愣了一下,柔聲道:"你誤會了,剛才那盤青菜不乾淨,我怕你吃了肚子痛,所以我自己把它解決了.你快吃吧,我等你……"
此言一出,滿屋子的江湖人都臉色一變.
只有秋婉璃還不明白,委屈道:"婉兒……婉兒飽了!"眸子卻泛起了一層淚水,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她堂堂一個公主,沒想到也有吃飯都吃不飽的一天……
華麟實在拿她沒辦法,伸手幫她拭去淚水道:"傻瓜,剛才那盤青菜,被人下了毒.哎!為什麼要我說得這麼明白才行呢?……快吃飯吧,有我在,沒人可以動得了你!"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死靜……
哪知秋婉璃反而一陣欣喜,連聲問道:"啊?真……真的?"眼中閃過了一陣異彩,女孩子的心思,果然難以猜測.
華麟挾起兩塊紅燒魚放入她碗中,郁悶道:"快吃吧!……哎,我怎麼會遇到你呢?"
秋婉璃終于笑了.她幾乎忘掉了所有不幸,忘掉了所有不開心的事.曾經那個天真活潑的少女,仿佛又回到了她身上.
只聽一人哈哈道:"閣下果然厲害,連'天星失魂散’都放不倒你.……你究竟是何人?"
在場的人再次變色……
這"天星失魂散"無色無味,連銀針都試不出來,其珍貴就不必說了.可是,那個"叫花子"更厲害,他竟敢用自己的"肚皮"去試藥.這份膽量,那份功力,如何不讓他們吃驚?
華麟也有點意外,因為發現在坐的食客反應不一樣,顯然並不是掌櫃的同伙.他見秋婉璃停下了筷子,柔聲勸道:"你吃你的飯,所有一切由我來擺平!"
秋婉璃用力的點了點頭.想起他傲視"千軍萬馬"的氣概,想起他從容救人的灑脫,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于是低著頭,慢慢吃著碗里的飯,一雙動人的眼睛,卻直直地看著華麟……
華麟揚聲道:"掌櫃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怎麼反過來問起我了?……你快把青菜給我端上來!今天的事,我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如若不然……哼哼!"
這掌櫃倒不是壞人,他只是見華麟舉止古怪,身邊又"拐帶"了一名絕色美女.他當然以為華麟是惡棍了,所以准備出手救人.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華麟並不是壞人,而且對那女子非常好,不免責怪剛才自己太沖動,這時聽華麟要用一盤"青菜"了結此案,立刻哈哈道:"好的,好的!……我馬上給你換一盤!"
華麟一陣郁悶,剛才只不過說的是過場話,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打蛇隨棍而上,于是沉聲道:"你?算你識相!……那好吧,還有兩套衣物,你快點給我送來!"
那掌櫃連忙點頭道:"好的好的!小六子馬上就會回來了……嘿嘿!"
華麟聳了聳肩,扭頭對秋婉璃道:"沒辦法,又讓你失望了.這場架是打不成了!"
秋婉璃卟哧一聲嬌笑道:"婉兒吃飽了……"
華麟見她眸子里閃爍著快樂的光芒,知道她這次是真的吃飽了,于是道:"等一會衣服來了,你馬上換掉身上那件髒兮兮的衣服,省得引來旁邊的家伙對你瞄來瞄去……"
秋婉璃嘟著嘴:"你才髒呢,還說人家?"
華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我天生就這樣.一套新衣服最多穿個三天時間,馬上就會變成破布.哎……"
華麟一陣神傷,不由想起了上官靈.想起她曾經給自己縫過好幾件衣裳,結果第二天就破了,想著想著,不由發起愣來……
不一會,店小二果然送來了兩套衣服,華麟回過神來,立刻和秋婉璃進廚房換了一身裝扮.出來時,兩人都是一愣……
但見兩人的衣著完全一樣,全都是文士打扮.華麟變得極為瀟灑,仿佛換了個人似的.而秋婉璃換上文士服後,顯得更加風度翩翩,儀態要比華麟俊美百倍以上.不過可惜的是,她長得實在太俊美了,以至于,別人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子.
但這已經足夠了.華麟只是想讓她脫下宮裙就行,男裝行動比較方便,就算別人看出她是女子之身,那也無所謂了.
哪知秋婉璃的粉臉突然一紅,頓時明白了華麟的用意.穿上這身衣服,華麟就可以大大方方"扶"著自己行走,不會引來太多人的注目.但她臉紅的原因卻是,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同房呢……
兩人付賬出了酒肆,掌櫃竟然把多余的錢幣找回了給他,看來皇宮的首飾果然值錢.
而華麟也很無奈,把多余的"紫金幣"塞入懷中,歎氣道:"哎!俺又沒錢花了,看來麟少是個天生的乞丐命……"
秋婉璃不由笑道:"麟少是你名字嗎?"
華麟郁悶道:"是啊,我叫華麟!我難道沒跟你說過嗎?"
"沒……"
華麟挽著秋婉璃漸漸遠去……
等他們一走,酒肆里立刻跟出來九名頭戴斗笠的家伙.
中間一個黑衣人低聲道:"這女的好像就是'七公主’秋婉璃.……軍隊這些飯桶,怎麼讓她給逃出來了?鋤頭,你快回去稟報主公,其他人暗中跟蹤,絕不能打草驚蛇!"
"是!"一名神秘人立刻縱躍而去.
剩下的八名"神秘人"立刻追著華麟奔出了鎮外.但突然之間,八個黑衣人全都愣在了當場.只見一條寬闊的官道無限伸向遠方,上面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八個家伙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以為他們躲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