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飛幡"死了",在這個學校社會性死亡,至少是他認為的社會性死亡.
說實話,高中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或者接近成年了.
不會像是小學生一樣,沒事就大喊"XXX掉廁所了!",太幼稚.
頂多就是背地里說兩下.
見面了也能夠保持正常的交流.
幸災樂禍的人肯定會有,但大家還是表面同學,不至于給梁飛幡難堪.
只可惜問題在于,梁飛幡以前的"地位"太高了.
長得挺帥,學習好,家里有錢,班長,除開對唐洛之外,為人也還不錯.
別說在班級,在年紀乃至整個學校都很受歡迎.
偶像級別的那種學生.
然後……他掉進廁所的小便池了,還被幾個正在釋放的學生尿了一聲.
光環破碎,幻想熄滅.
落差之大,讓人難以接受.
特別是以前老喜歡往梁飛幡身邊湊的小女生,內心不免產生一種厭惡感,想要保持一點距離--內心這關很難過啊.
當然,她們也沒有機會跟梁飛幡保持距離或者不保持距離,乘虛而入了.
下午梁飛幡從小便池中掙紮出來後,頭也不回地淚奔而去,很多人都看見他帶著一身尿味,沖出了校門.
門衛都沒能攔住.
坐上家里還沒有離開的車子,絕塵而去.
第二天,就有人過來給梁飛幡辦理了轉學手續,大家連梁飛幡的面都沒有再見到.
梁飛幡的三個狗腿聽到消息,瑟縮在位子上.
完了!完了!
梁公子走了,就剩下他們直面唐洛的怒火和報複.
下次就是他們被丟進去了,他們可沒有梁公子的本事,說轉學就轉學,高中生涯的末期,竟然要帶著一身尿味度過?
不,我們的青春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行!我要去告訴老師!都是唐洛干的!"
要面子的梁公子最終把面子丟了個一干二淨,他們可不能步了後塵.
不過沒等他們提前告狀,擔當老師(班主任,換個稱呼)就先找了唐洛.
"是你把梁飛幡同學推進廁所的?"那個禿頂的擔當老師盯著唐洛,神色和語氣都非常不滿.
恨不得化身唐洛的父親,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名正言順地暴打這個家伙了.
"不是."唐洛推得一干二淨.
現在的他不是聖僧,而是一個只想要過平靜生活的高中生唐洛.
為了平靜的生活,可是適當撒謊.
玄奘大師永遠站在"理"的那邊,不管是道理還是物理.
"昨天很多人都看到他跟你一塊進了廁所."擔當老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下課結伴上廁所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唐洛說道,"我和他經常一起上廁所的."
擔當老師臉上的表情一窒.
的確,梁飛幡經常邀請唐洛去廁所--為了欺負他.
這件事情他很清楚,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梁飛幡有分寸,不把事情鬧大就行.
"那他怎麼會掉進小便池中!"擔當老師換了一個話題,直追問題本質.
"大概是因為喜歡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前兩天請假,就是因為梁飛幡對小便池愛得深沉,已經無法抑制心中熾熱的情感."唐洛說道,"所以不由自主地跳進去了."
"不信你去問其他人,我們雖然是一起進來的,但他就是自己跳進去的."
唐洛那一推,當然不可能被人抓住什麼破綻.
從現場目擊證人的口述中,梁飛幡的樣子,的確像是自己跳進去的.
也沒有人看到唐洛把梁飛幡推進去.
"你最好說實話,已經有人跟我說過了!"擔當老師不死心.
"真的不管我事."唐洛說道,"我唐洛只想要過平靜的生活,把畢業證拿到.誰不讓我過平靜的生活,誰就是我的敵人."
"你這是在威脅老師?"擔當老師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視,氣勢十足.
"沒有了平靜的生活,我就拿根繩子,吊死在他家門口."唐洛接下去說道.
"……"
擔當老師頓時不說話了.
這小子,難道被梁飛幡他們給欺負狠了,現在快瘋了?
看他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走,走,走."忙不迭地揮手,讓唐洛走,這事就算過去了.
他可以因為梁飛幡的成績和家庭,對他的欺凌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也可以因為上面人的怒火找唐洛來,如果能拿唐洛平息一下事態,也是好事.
但真的把事情鬧大,他一個小小的擔當老師還是遭不住的.
沒必要,左右兩個月的時間就畢業了.
梁飛幡也轉學了,如果梁飛幡還在,並且有要求,肯定要唐洛這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就算了.
從辦公室出來,沒走幾步,唐洛迎面撞上了三個狗腿.
"正好,你們去廁所,自己跳進去吧."唐洛對著三人說道.
一副"你們悔改吧"的態度.
三人一愣,壓低了聲音低吼道:"唐洛,你別欺人太甚!"
"我沒有欺人太甚,我只是想要過平靜的生活罷了."唐洛說道.
"那你過你的生活,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反正就要畢業了,大家各走一條路啊!"
"我的平靜生活必須條件中,就有你們每天一次接受'恒河水’的洗禮,平靜的生活是需要一定的條件維持的."唐洛說道.
"你個神經病!"
"瘋子!"
"不跟你說,我們去告訴老師."
三人化作告狀小學生,沒辦法,突然打不過這就很尷尬.
"呵."
唐洛輕笑一聲,瞬間出手,在三人肩頭上各拍了一下.
三個人如遭雷擊,身子一軟,頓時歪在地上.
老師辦公室這里,除了老師外,一般是沒有學生經過的.
三個人六只眼睛瞪大,全是恐懼,身子卻無法動彈.
"我剛才把你們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給打散了,同時非常巧妙地利用那些骨頭壓到了神經."唐洛笑著說道,"恭喜,你們癱瘓了.當然,這是暫時的,在十五秒鍾後,你們可以恢複回來.接下來我希望看到你們非常自覺幫助我過上平靜的生活."
"否則,下一次就不是暫時,而是永久的."
"罪惡的種子,終究會長出罪惡的花朵,結出讓人難以下咽的苦果."
"好好品嘗,你們親手澆灌的果子."
十五秒是非常快的時間.
也可以非常慢.
這三人明白了什麼叫做"度秒如年".
隨著一陣詭異的骨頭脆響,還有好像萬蟻噬咬的酸麻,疼癢感覺,恢複了對身子的掌控後.
三人像是逃離怪物一樣遠離唐洛,沖進廁所,在幾個人震驚的目光中,跳進了小便池.
他們不想死,更不想癱瘓.
"……歲月靜好."
沒有去廁所看,唐洛悠然走向教室.
平靜生活的必須條件,今天完成了其中一樣,還剩下另外一些事情.
傍晚,梁飛幡的住處,別墅中.
辦理了轉學手續的梁飛幡並沒有去上學,他全身上下通紅一片,仿若一只紅燒乳豬.
身上帶著一股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形成特殊的化學反應後,讓人作嘔的味道.
但就算如此,梁飛幡依然時不時往身上噴著昂貴的香水.
因為每隔一段時間,他似乎就會重新聞到廁所的味道.
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大量的瓶瓶罐罐.
"少爺,吃飯了……"
有人在外面敲門.
"滾!"梁飛幡咆哮著,隨手拿起一瓶香水就砸了過去.
門外的聲音停下.
片刻後,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威嚴甚重的中年男子走進來,伸手,猛地把桌子上的香水全部掃到了地上.
因為地面上是柔軟的地毯,這些香水沒有一瓶摔破的.
不過倒出來了不少.
"廢物!"中年男子冷聲道,"我梁天贊怎麼會有你這種廢物兒子?"
梁飛幡抬頭看著老爹,沒有說話.
"我問你,那個唐洛家里是不是很有錢?"
"他是個窮鬼."
"那他成績是不是很好,有老師幫忙?"
"垃圾一個."
"那你是不是一直把他當一條狗使喚,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心情不好了就拿他當做出氣筒發泄,他是不是你的奴隸?"
"是."
"那你告訴,你憑什麼被弄成這個樣子?"
"他……力氣很大."梁飛幡說道.
梁天贊笑了:"你比他有錢,成績比他好,把他當狗一樣玩弄,現在就因為他力氣大,你就成為了一只豬?"
梁飛幡張了張嘴巴,他很想說,不僅僅是力氣大.
從那一天開始,那個小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感覺.
讓人不寒而栗,此人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
就像是不屬于這個社會的異類一樣,沒有什麼可以鉗制他.
梁飛幡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在某個時刻,一只怪物吃掉了原本的唐洛,披上他的人皮,以他的身份開始生活.
"你要轉學,可以,我已經幫你辦妥了.但我告訴你,我梁家不能有廢物!考試之前,我要看到他重新變成你的狗,當眾給你舔鞋.不然的話,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梁天贊疾言厲色.
"嘖,真狠啊這位大叔."沒等梁飛幡回答.
梁天贊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同時,梁飛幡驚怒無比,帶著幾分淒厲的聲音響起:"唐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