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葬禮



靳東海暴吼之後,房間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許久,雷鳴歎了口氣,回到桌邊,拿起大簷帽扣在頭上,朝門口走去.

路過靳東海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

"很好,至少你還算個男人,至少你還敢承認是自己干的,既然如此,203部隊就不是你應該留下的地方,我雷鳴的手下,不能有像你這樣背後朝戰友捅刀子的人."

說罷,走到門口剛想出門,握著門把的一刹那又停了下來.

"原本你和秦飛都可以留下來的,不過現在……"

他抬起頭,仰望了一下屋頂.

也許這樣做,才可以讓眼角的流水不至于滑落.

"現在你和他,都留不下來了……今天是秦飛的葬禮,你就沒有去的必要了,葬禮中午結束,12點大家會回到基地,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再看不到你還留在這里.至于手續,陳教官會為你辦好,你拿著回到原部隊報到就好."

說完,木門被推開,雷鳴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靳東海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抽泣.

門外.

雷鳴朝一直站在樹下的陳克凡道:"怎麼?怕我槍斃那小子?"

"除非你瘋了."陳克凡說:"我想你還沒瘋."

雷鳴朝屋內揚了揚頭:"克凡,你安排一下,派幾個人過來守著門口,看著靳東海,一直到送他上飛機離開為止."

"你是怎麼拿到舉報信的?"陳克凡皺著眉頭問.

"誰說有我拿到舉報信了?"

"你的那個信封……"

"那信封里只有一張白紙,其他什麼都沒有."雷鳴冷冷地笑了笑,"只有做賊心虛的人才不敢拿起信封拆開看內容,如果不是他,他絕對會這麼做,只可惜……"

……

某軍事禁區,辦公樓內.

魏天生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經堆積了小山一樣的煙頭,他雙指上還夾了一根,一口接一口地猛抽.

房間里煙霧彌漫,到處都充斥著濃重的煙草味兒.

篤篤篤--

有人在敲門.

"進來."

魏天生將煙屁股撳滅在煙灰缸里,喝了口濃茶說道.

門開了,是機要參謀小劉.

"魏政委,梁少琴的車快到了."他看了看表,"我們要出發了."

魏天生失神地"哦"了一聲,猛地站起來,剛走兩步又停住腳.

這一生,他沒試過如此猶豫不決.

"小劉你先出去,我打個電話."

劉參謀點頭,關上門,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外.

魏天生有些煩躁不安地走了幾步,拿起電話座機話筒,剛撥了兩個數字,又放下.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篤篤篤--

又有人在敲門.

"我不是讓你等一會嗎!?"

魏天生有些暴躁地朝門外吼道.

門被推開了,林中虎出現在門口.

"老魏,發那麼大火干什麼?"

魏天生沒料到是林中虎,怔了一下道:"我以為是小劉,剛才他說少琴嫂子到了,我讓他出去,我想給雷鳴他們打個電話……"

"給雷鳴打電話?"林中虎眉頭皺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你不敢去接少琴嫂子?"


魏天生捂著雙眼,坐回椅子里,用力地搓揉著自己的臉.

"我沒臉見她……我不知道見了她,我該怎麼開口."

"唉……"林中虎歎了口氣道:"事情發生了,作為政委,你一定要親自出面,雷鳴他們已經出發去陵園了,這件事你不可能假托他人之手,無論如何,就算被少琴嫂子當眾打一頓,我們也要親自過去."

"她打我還好,我最怕就是她不打我,她打我,證明他還當我是安國的戰友,如果他不打我……"魏天生痛苦道:"那意味著在她的眼里,我連一個路人都不如……"

林中虎走到魏天生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就連林中虎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魏天生,因為自己的這位政委說的是實話.

沒人知道梁少琴會以怎樣一種態度面對眾人.

在秦飛出任務之前,梁少琴就曾經來過,當時她的要求很簡單,讓秦飛退出203部隊的選訓.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魏天生打電話給基地的時候,秦飛已經出了任務.

可現如今,人沒了……

林中虎也感到頭疼.

叮鈴鈴--

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魏天生從雙手里露出雙眼,看著話筒.

這時候,是誰來的電話?

林中虎率先拿起話筒.

"是魏天生嗎?"

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老首長!"林中虎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板,"我是林中虎,您找魏天生嗎?我讓他聽電話."

"不用了,你告訴他,我的車已經到了你們的大院附近,讓他馬上下來,我們一起去接少琴."安老的聲音毋庸置疑,"我知道他很難受,不過作為一名軍人,我們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躲著梁少琴就能完事了?就這樣,我掛了."

安老沒再多說,電話那頭斷了線.

魏天生問:"老首長也來了?"

"嗯,來了."林中虎說:"他可是料事如神了,知道我們對少琴嫂子心有愧疚……好了,我們出發吧,有老首長在,也許少琴嫂子能冷靜點."

……

烈士陵園.

203部隊第3分隊的所有隊員們站在一個尚未封土的墓穴旁,神情肅穆.

墓穴旁,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骨灰盒,骨灰盒上,罩著一面折疊過的國旗.

遠處,幾輛越野車駛到院外,從車上陸續下來好幾個人.

其中有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穿著舊式的常服,還有個衣著素雅,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

"那就是秦飛的媽媽?"歌星忍不住問身邊的徐武.

徐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墓穴旁,中年婦女走上前去,在桌子邊停下腳步,然後用手輕輕撫摸著骨灰盒.

"這是我的兒子嗎?"

她雙眼看著骨灰盒上的照片,眼神中空洞無物.

"阿姨……"一直站在梁少琴身邊,攙著她的手的安若素剛張口,卻像被什麼噎住了,說不下去,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馬上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免得自己失聲痛哭起來.

"少琴,秦飛的尸骨沒能找到,這是衣冠塚."安老輕聲道.

梁少琴忽然仰起頭,長長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你們開始吧."

說罷,她退到了一邊.

這是一個沉重的儀式.

整個過程沒人吭聲,安老宣讀了悼詞,然後秦飛的骨灰盒被放到了墓穴中.

幾個隊員上前,拿起早已准備好的鐵鍬准備鏟土.

"等等!"梁少琴忽然開口阻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