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梁少琴的房間里.
"兒子,前兩天你都在忙,媽沒空跟你坐下來好好談談."梁少琴指著秦飛的腰:"把你的T恤脫下來,我看看你的傷口."
秦飛撩起自己的T恤,梁少琴輕輕撕開包紮好的紗布,看了看傷口,然後拿出藥和消毒劑替秦飛慢慢清理傷口.
不一會兒,眼睛就紅了.
"媽,你怎麼了?"秦飛有些慌.
梁少琴搖搖頭:"沒什麼,想起你爸爸了,當年你爸爸身上也是很多傷疤,現在看到你也是……媽心疼……"
秦飛本想安慰一下母親,說當兵的不都這樣嗎?
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你的記憶現在恢複多少了?"梁少琴又問.
秦飛說:"基本上恢複了."
他忽然想起在傑布提遇見靳東海的事情,靳東海當時跟自己說的那番至今看來似乎有些不對勁的話,忍不住問梁少琴:"媽,東海從小除了和我打過架之外,咱們家跟他家有什麼恩怨嗎?"
在秦飛看來,靳東海當時故意說謊,暗示自己,誤導自己,令自己沒有及早回國,在正常人看來,肯定是有比較深的恩怨.
"東海?你說的是靳東海?"梁少琴給秦飛的傷口重新消毒,檢查了下縫合口,將舊的紗布扔掉,重新消毒.
秦飛點頭:"嗯,就是從小跟我們住一個大院里的靳東海."
梁少琴一邊為秦飛的傷口塗抹消毒水一邊道:"沒什麼恩怨,他們家跟我們家交情還可以,以前你爸和他爸曾經在一個單位工作過,彼此之間沒啥矛盾."
頓了頓,又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秦飛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就是問問而已,想起一些東西……"
"我記得,東海這孩子不是和你一起去參加選訓嗎?"梁少琴說:"你出事之後,他還打電話來安慰我,不過我去參加你的葬禮時沒看到他,估計是被淘汰了?"
秦飛說:"我不知道,我去執行任務之前,他還在選巡隊,不過……"
他發現自己差點說漏嘴了,如果說自己在傑布提遇到過現在已經在海軍特種部隊里服役的靳東海,那麼就要解釋為什麼自己沒有在那時就被送回國內,而是一直待在提約.
秦飛覺得如果自己還是要找靳東海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是面對面,單獨地談談.
他深知靳東海所作的一切雖然罪不至死,但是絕對是違反了紀律,假如自己說出來,母親因為憤怒而跟魏天生之類的上級提及此事,會導致靳東海難以收場.
在秦飛的記憶中,靳東海雖然跟自己不和,但也不至于到那種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秦飛並不想對靳東海有任何的不利.
即便靳東海真的做錯,秦飛也只想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如果他可以向自己誠懇道個歉,這事也就算翻篇了.
梁少琴全神貫注地替兒子換藥,似乎沒注意秦飛話語中的漏洞.
她忽然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內去?"
秦飛一愣,旋即道:"我和雷隊說過了,夏洛特的哥哥,也就是這次保護任務的委托人在一個月之後會繼承他們王國的王位,登基典禮一過,我就回國去."
梁少琴在傷口上換上新的消毒紗布,歎了口氣道:"回去之後,你打算繼續留在部隊?"
這句話直接讓秦飛啞巴了.
"媽,你想我留在部隊里嗎?"秦飛把球拋回給梁少琴.
梁少琴搖頭說:"當年我就反對你參軍,你忘了?為這事,我當初真的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有幾次,我都覺得自己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算了."
"那你現在呢?還反對嗎?"秦飛問.
梁少琴愣了一下,目光有些失神,片刻後才道:"說實話,雖然我也是軍人出身,可是自從你爸爸的事情出來以後,我真的只想離開部隊,我已經受夠了,我不反對自己的丈夫為國獻身,我可以做一個默默奉獻的軍嫂,可是我不能容忍是他最後還落下這麼一個名聲,我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會做那種事!"
頓了下,看著秦飛問道:"你相信嗎?"
"我當然不相信!"秦飛說:"如果相信,我也不會央求魏叔叔,花了那麼大的力氣進入部隊了,也不會拼命訓練自己,獲得去203部隊參訓的資格了.我去參軍,我也不敢說自己多麼的無私偉大,但是弄清楚爸爸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我最重要的目標."
梁少琴微微歎氣道:"你的性子跟你爸真的很像……"
"不過……"秦飛的眼神暗淡下去.
"不過什麼?"梁少琴問.
猶豫了一下,秦飛還是開口了:"我在安老爺子家里看到了一盒舊式的錄像磁帶……"
梁少琴手里的活兒挺了下來,秦飛是她的兒子,兒子口氣中有什麼異樣她當然能聽出來.
這盒錄像帶,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秦飛的臉色不會如此難看.
"你看到了什麼?"她追問道.
一切關于秦安國的事情,梁少琴當然不會放過.
"那盒錄像帶……是在爸爸出國執行任務之後沒過多久寄來的,直接寄到了203部隊."秦飛的目光變得有些空洞,"拍攝時間是傍晚,不過還是可以看清,好像是爸爸……"
"你爸?"梁少琴的心懸了起來,"他怎麼了!?是不是被俘了?"
"不不不,爸爸沒事,只不過……"秦飛看著自己的母親,十分艱難地說道:"爸爸在拍攝的畫面里,開槍殺了自己的隊友,也就是雷鳴隊長的哥哥,雷龍……"
"雷龍!?"梁少琴搖頭道:"不可能!雷龍是你爸爸帶出的最得意的其中一個兵,他對雷龍贊不絕口,怎麼可能殺掉他!?一定是偽造的!"
秦飛不忍告訴梁少琴,這盒錄像帶早就經過技術部門的鑒定,根本沒有技術造假的痕跡.
只是這麼說,對母親一定很殘忍吧?
"對,我也覺得是偽造的.媽,我之所以一定要去203部隊就是要找出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相信我爸是那樣的人."
秦飛說:"不過現在我覺得,如果我繼續留在部隊,如果我只是想找自己的爸爸,那麼我的動機本來就不純,如果在以前,你問我回不回去,我一定會告訴你,我會回部隊,現在我覺得這個雇傭兵團實力也在逐漸增強,況且坤猜他一直就是陷害爸爸的那個組織的頭目追殺的重點目標,我想留在坤猜的身邊,找機會挖出整個黑日組織,搞清楚我爸的那件事,我有一種感覺,我爸不但沒死,而且黑日的范天龍肯定知道他在哪!"
"嗯,無論你怎麼想,媽媽都支持你,媽媽也想通了,你長大了,有些事我不能用母親的身份硬壓著你去做,如果那樣,你一輩子都會過的郁郁寡歡."梁少琴沉吟片刻,將傷口上的紗布封好,說:"兒子,現在離你的下個保護任務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要麼咱們先回國去?你現在的身份實在太複雜,我想還是要回去,把一切都理清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