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軍火販子的良心



當所有人都在尊妮的樂與怒酒吧里狂歡的時候.

提約訓練營的東北角,那座屬于維克多的軍火改造工廠依舊燈火通明.

"沒想到你在這里."

聽到秦飛的聲音,維克多從一架MI-8直升機機頂上轉過頭來.

"秦,你怎麼到這里來找我?"他手里拿著一把大號的特制螺絲刀,從梯子上慢慢爬下來,一邊爬,一邊說:"今晚是你們X傭兵團的慶功會,你不是應該在酒吧里嗎?今晚我的維修技工都向我請假,都去了尊妮的酒吧浪了."

"他們可以放松,我不行."秦飛說:"誰讓我是當頭兒的?別人都可以放松喝酒的時候,當頭兒的不行."

維克多停住了腳步,踩在梯子上,僵了片刻,轉過頭看著秦飛.

秦飛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我臉上有髒東西?"

"不是……"維克多繼續下梯子,最後跳到地上,放好螺絲刀,拿起一塊抹布擦手,一邊擦一邊說:"秦,我只是在想,你這種穩重成熟的性子是怎麼來的,要知道,二十多歲的年紀……噢,你看看我那個寶貝女兒就知道!"

他指的是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在無國界醫生組織里和梁少琴是同事的索菲亞.

"索菲亞很不錯啊,很有愛心,和我媽媽是同事呢."秦飛笑著舉起了右手,手上的袋子里是兩瓶伏特加,酒標上畫著一只熊,是正宗的俄產伏特加.

"我拿了點酒和烤羊肉過來,我想你是俄國人,應該喜歡伏特加."

維克多走到秦飛身邊,從袋子里拿出一瓶,放在燈光下一看.

"不是什麼好貨,這個牌子在俄國只能賣個500盧布."

秦飛笑道:"這里是非洲,尊妮的酒吧里翻遍了才找到兩瓶這種酒,據說賣30美元一瓶!"

"30美元!?"維克多驚訝地看著秦飛,又低頭將目光移到酒瓶上,自言自語道:"比我賣軍火還要暴利!早知道我改行賣酒去算了."

說罷,指了指門口.

"走,咱們到外面聊去."

出了維修庫的大門,倆人坐在水泥台階上,秦飛從袋子里取出羊肉擺好,一人拿起一瓶伏特加擰開了瓶子.

維克多往嘴里灌了一口.

"爽!"

他皺著眉,舒暢地喊了聲.

"雖然是便宜酒,不過還是祖國的味道."

秦飛注意到,倉庫里頭還有一家SU-27,主體已經組裝上了,雙翼和尾翼之類沒有組裝上去,看起來光禿禿地夾在巨大的作業台上.


"那就是勞倫斯要的SU-27?"他問.

維克多說:"沒錯,還有一架在旁邊的維修庫里,也組裝得差不多了."

秦飛的目光落在那架MI-8 身上,這不是賣給自己的3架MI-8,因為提約訓練營的3架MI-8是維克多優先安裝好,早已經教父使用了.

看來維克多這次掃了一批老舊的MI-8,全都拆散了送來這里組裝.

"看不出啊,大軍火販子本人還會修飛機?"

"那是我的小愛好."維克多說:"以前我帶的連隊就是負責軍用機場警衛任務的,就駐紮在機場旁邊,那里還有一個修理營和軍備庫,那些修理技師天天修理著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小到槍械,大到飛機坦克和軍用裝甲車之類.我平時沒事干,就會去搭把手,幫幫忙,因為修理裝備是我的業余愛好."

他轉身望著那架MI-8,眼中飽含深情.

"當你拿著工具維修那些飛機和武器的時候,你仿佛就可以通過觸摸它們,和他們對話……"

"就因為這個,所以你後來干脆自己賣軍火?"秦飛調侃道.

維克多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後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秦飛意識到自己也許調侃過火了.

對于一名前蘇聯軍人來說,那是一段不堪的回憶,也是那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大國之殤.

"解體的時候,整個前蘇聯全都陷入了饑餓,那時候的食物都是定量供應,就連軍人都吃不飽,貨幣貶值成了廢紙,物價飛漲,一個士兵可憐的那點薪水恐怕連買兩片面包都買不起."

說到這里,維克多目光轉向秦飛,看著這個可以做自己兒子的人.

"你當然沒經曆過那種時代,那時候你的祖國正在改革開放,正在走向繁榮,你不會理解當年我們的心態."

"我手下有一百多個士兵,那些年輕的小伙子,他們是我的兄弟,他們每天餓得臉青唇白,而我作為一個年輕的連長,什麼都做不到.我們這些軍人,不知道該信誰的話才對,也不知道這個祖國走到這一步到底是誰的錯.而我們,只是想吃飽肚子,讓家人也吃飽肚子……"

"後來我去了一趟哈巴羅夫斯克軍分區辦一起公務,我的軍校戰友在那里當連長,他招待了我,有酒,有肉,我很驚訝地問他這些東西是哪來的,為什麼他們有經費.他告訴我,這是他賣掉自己軍械庫里的BMP兩棲步戰車換來的,對了,就是賣給你們Z國人……"

"回到自己的部隊之後,我開竅了,既然我左右不了整個國家的走向,那麼我至少可以掌握我自己手下和家人的命運.我拿出僅有的繼續,賣掉我父親給我留下的一只勞力士表,拿著這些錢買了禮物,去找了和我關系很不錯的基地司令……"

說到這里,他猛喝一口伏特加,把那些燒喉的液體灌入自己的胃里.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從一個軍人轉變成了一個軍火販子,雖然我是在兩年後才退役的,實際上後來我才明白,實際上從那場巨變開始的一刻,那個叫做維克多的蘇軍上尉,早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是軍火販子維克多而已……"

他猛喝一口酒,然後又望著秦飛,那雙灰色的眼睛里充滿著一種屬于軍人才有的哀傷.

"不過,我是個有良心的軍火販子,我不覺得我很差勁,知道為什麼我的生意在非洲做得最大嗎?"

秦飛從維克多哀傷的情緒中抽出心神,他呷了口酒,放下酒瓶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