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米歇爾少校似乎察覺到秦飛的神色有些異常,于是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秦飛一下子說不上來,不過心里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腦子里不斷浮現出剛才那個騎著摩托車的交警背影……
片刻後,秦飛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按下車窗,伸頭朝車隊後面望去.
車隊後面,沒有開路的交警跟上.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前面開路的那個警察有些不對……"
"什麼地方不對?"
"他的……"秦飛苦思冥想,突然,一道閃光劃破了腦海里的一片混沌,他低聲驚叫起來:"要出事了,剛才開到前面去的交警有問題."
米歇爾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槍套上:"什麼意思?"
"他的槍!"秦飛記得,從機場出來的時候,自己觀察過周圍的環境和那些警察們.
他記得所有當警察似乎都在使用一種新型的加利爾突擊步槍.
加利爾突擊步槍產自以色列,一向是軍方的標配,哥倫比亞進口了不少加利爾ACE突擊步槍提供給各種警察部隊使用,由于這種槍械在世界各國的軍隊和警察部隊里采用並不算普遍,所以秦飛之前還多看了兩眼.
也就是因為這兩眼,秦飛算是救了自己命!
因為他剛才之所以覺得開著摩托車超越車隊的那名交警似乎有些不妥,是因為他背後掛著的那支突擊步槍.
那支槍,已經不是秦飛在機場外見到的加利爾ACE突擊步槍,而是一支沒有懸掛皮軌和瞄鏡的M41A卡賓槍在外形上略有寫相似,只有機匣蓋位置和彈匣那里分別較大,所以如果不仔細看,一掠而過的話很容易將加利爾ACE突擊步槍看作是一支光板的M4A1卡賓槍.
"傑拉德少校,請馬上讓車隊靠邊停下."米歇爾相信秦飛的判斷,她二話不說,立即用嫻熟的西班牙語通知這位警察機動巡邏分隊的指揮官,"負責車隊開路警戒的交警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呢?!"傑拉德感覺面前這位女軍人有些神經過敏了,要知道,雖然卡利市不算什麼特別安全的城市,可是至少自己帶著這麼多手下在城市的街道上經過,應該沒有任何安保上的問題才對.
"前面的那個交警,他的槍不對,他背的是M4A1卡賓槍,而你們應該都在使用加利爾ACE突擊步槍對吧?"
"不不不,你搞錯了."傑拉德擺著手,否認了米歇爾的質疑:"我們警察部門里也有使用M4A1卡賓槍的,包括我們的機動巡邏隊,這些武器采購雖然有些亂,但是它們的口徑是一樣的,所以子彈通用,采購部門因為這個原因采購了不同的槍械,你是多慮了,也許本來他用的就是加利爾ACE突擊步槍,只不過和M4A1長得有些相似而已."
秦飛看到這個傑拉德少校巴拉巴拉跟米歇爾像只八哥一樣說了半天,就是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他料到這家伙肯定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和米歇爾的質疑,覺得這是在質疑他們警察部門的能力.
可是秦飛萬萬沒想到,實際上傑拉德根本不是因為米歇爾和自己的質疑感到有損警隊聲譽,實際上,他是在考慮自己的臉面.
因為傑拉德少校並不知道今天來的這二位交警到底背著什麼槍過來的.
機動巡邏部隊和交警隸屬不同的部門,他們之間只是因為任何所以才臨時搭配在一起,平時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倆個非自己熟人的交警過來,傑拉德根本沒有正眼去看多幾下,因為自己畢竟是少校指揮官,應付的是像貝爾這樣的使館聯絡官,誰會關心今天派來配合工作的交警背的什麼武器?
可是他又不能直說,因為自己好歹是個指揮官,居然連細節都沒有注意到,會令自己多多少少有些丟臉.
既然如此,不如死不認賬.
傑拉德少校的官僚主義發作,攤開雙手一副"你難道不相信我嗎"的表情對著米歇爾.
秦飛用胳膊肘碰了碰米歇爾少校,悄聲問道:"這卷毛在說什麼?"
"他說,警察部門里使用加利爾ACE突擊步槍和M4A1的都有,所以覺得是我們自己看錯了……"米歇爾臉上的表情告訴秦飛,她也不相信這個顯得有些不靠譜的傑拉德少校.
秦飛頓時有些怒火躥了上來.
不過很快有冷靜下去,現在這里是哥倫比亞,是人家的地盤,和傑拉德這種官僚鬧翻並沒有什麼好處.
秦飛已經比從前成熟太多了,這一年多來的曆練讓他早已經脫胎換骨,至少從一個特種部隊的普通士兵向一名指揮者的角色轉變.
可惜自己不懂西班牙語,秦飛不得不求助米歇爾,壓著怒火道:"少校,我保證我還能分清加利爾ACE突擊步槍和M4A1的分別,告訴這個該死的蠢貨,如果他再不停車,我就用槍指著他的腦袋讓他趕緊停下,否則他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在開玩笑."
引導車的交警被更換,這事可大可小.
至少在秦飛看來,也許危險就在附近.
天暗色已經逐漸黯淡下來,夕陽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光線更暗了,街道四周已經有些地方打開了燈,商鋪上的霓虹照片也開始閃爍,五光十色.
如果襲擊,現在可是個不錯的機會.
米歇爾並沒有將秦飛這種如此火爆的話直接給傑拉德翻譯過去,在外交這方面,她比秦飛擅長,畢竟常年在MI17里以各種身份到各個不同的國家參與各種行動,有時候還會參加一些會議以便于自己搜集情報,她很清楚應該怎樣跟這些南美洲的官僚打交道.
"傑拉德少校."米歇爾更換了另外一種方式去確認,"不妨這樣吧,你知道今天兩個引導摩托車的同僚叫什麼名字嗎?"
"唔……"傑拉德的油滋滋的臉皮上頓時有些泛紅.
他連派來的人叫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這倆名交警是今天早上直接到自己的巡邏隊辦公大樓門口報到的,已經值班人員核查過他們的身份無誤.
而自己,只是帶著手下一揮手,就出發了,根本沒有在意也沒有去問倆人叫什麼名字……
"傑拉德少校,你可以故意說一個假名,呼叫前面的引導摩托車,看他是不是回答……"米歇爾委婉道:"如果他連假名字都應了,那麼證明他就是有問題的,我提醒一下你,卡利市是在考卡省境內,據我所知,這里並不是安全的天堂,就在年初還有游客被游擊隊綁架,我說的沒錯吧?"
傑拉德忽然感覺自己的背後出了一層冷汗,米歇爾看穿了自己根本不知道名字所以支支吾吾的那點小動作倒也不足以讓他驚慌,而是米歇爾提醒了他自己,卡利市不是安靜的天堂,這里雖然不是地獄,不過距離地獄很近--市郊外面的叢林里就活躍著FARC的游擊隊分支.
拿起車載的對講機麥克風,傑拉德按下了通話鍵.
"我是指揮官傑拉德少校,呼叫負責引導車的騎警貝尼特斯下士,聽見請回答."
松開通話鍵,車載對講機的喇叭里傳出兩下沙沙的聲音,然後安靜了下去.
"我是指揮官傑拉德少校,呼叫負責引導車的騎警貝尼特斯下士,聽見請回答."
傑拉德少校又重複了一次呼叫內容,這一次.
車載電台里,還是一片安靜,沒人回答這位少校指揮官.
他似乎也意識到有些問題了,在座位上坐直了自己的腰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