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給秦飛打電話的時候,後者從話筒的背景音里聽到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
"嗨,少校,早上好啊!"
秦飛下意識掃了一眼手表,時間是早上的六點.
"秦,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你人呢!?"米歇爾的口氣聽起來可不大友好.
也難怪,當三方視頻會議開完之後,果然一切如米歇爾所料的那樣,MI17和CIA之間達成了和解協議.
哥倫比亞的行動是MI17首先發起的,雖然之前沒有知會CIA,但是行動本身是絕密,針對的又是狡猾無比的聖城軍首腦,恐怖大亨川崎隆一,哈維男爵給出的解釋是因為擔心走漏風聲,所以一切都控制在MI17由米歇爾控制的行動部門里--之前MI17和CIA在聖城軍的打擊行動中並非沒有合作,甚至試過和法國的DGSE(對外安全總局)一起進行過聯合行動,不過到頭來只是干掉了一個川崎隆一的替身.
其實所有參與行動的情報部門都知道聯合行動是最容易走漏風聲的.
所謂的聯合行動通常在溝通渠道上本來就相對複雜,行動本身的情報在幾個部門之間流動往往經過多人的手,很難控制在小范圍內,所以風險也隨之而增大,走漏風聲也就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在那次聯合行動之後,北約成員國的幾個情報組織在檢討過程中都有一點共識--要抓到川崎隆一,恐怕不能通過聯合行動.
聖城軍本身就在歐洲誕生,所以對歐洲的滲透尤其嚴重,誰也不知道彼此之間的機構里誰是人,誰是鬼.
哈維男爵的解釋得到了CIA一哥羅森局長的認可.
在南非的行動中,由庫克指揮的基石項目行動組實際上不隸屬任何一個CIA部門,他本來就是一個專門負責黑色行動的秘密部門,這個行動部門甚至連羅森都了解不深,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權范圍,CIA同樣不乏官僚場上的風氣.
庫克雖然是個副局長,不過他的背後靠山就連羅森也清楚,並且忌憚三分.
所以只要秘密行動部門並沒有使用CIA資源,而只是掛在CIA的名下,而且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羅森局長本來是不會過問的.
只是這一次,南非的行動的確引起了羅森的警覺.
自己的這位副手看來屁股底下並不乾淨.
但作為CIA的一哥,羅森在三方視頻會議上並沒有指責庫克,而且居然還出言維護.
原因也很好理解,雖然基石項目並不是經過公開討論通過的一個秘密機構,羅森並不為此而買單負責,但畢竟是掛在了CIA的名下,建立者是副局長庫克.
這本身就是一起CIA內部的丑聞,如果羅森當場指責庫克,這等同將丑聞公諸于眾,還不如干脆承認基石項目是經過CIA同意成立的.
當然,在哈維男爵面前承認,不代表著羅森忍痛庫克的做法.
要動庫克有而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庫克的背後有參眾兩院的議員支持,有國家情報委員會的大佬撐腰,當年走馬上任,也是基于某幾個大佬的推薦.
羅森局長深諳官場政治,在西方的政客所謂"民主"政治中,永遠的精髓就是"交易".
交易說起來頗有商業味道,本不該用在政治上,所以在政客的嘴里經過一番包裝,變成了另一個聽起來更加專業更容易被民眾接受但是意義實際上相同的詞語--平衡.
商業交易的核心本身就是平衡--利益上的平衡,用在政治上同樣可行,黨派之間的利益平衡,政客之間的權力和利益平衡,其實都是換湯不換藥的花樣.
當那些西裝革履的議員大佬們在參眾兩院唇槍舌劍仿佛寸步不讓之後,往往會想做生意一樣在背地里談成一次權力交換的交易.
羅森和庫克不是一路人,有著不同的勢力背景,死了那麼多特工,庫克難辭其咎,這就是羅森手里的籌碼,但在哈維男爵的面前,卻始終不能將家丑外揚,因為事情一旦鬧大,籌碼就失去了要挾的價值.
會議開到最後,CIA做出讓步,哥倫比亞行動的指揮權歸還給MI17,由米歇爾指揮.
獲得指揮權的米歇爾很快派出了搜索部隊乘坐米-17直升機前往亞馬遜叢林尋找秦飛,結果什麼都沒找到,只找到了參與行動的"班迪拓"突擊排的海豹部隊隊員.
一打聽,才知道秦飛早就撤了.
回到基地,米歇爾想起自己有秦飛的衛星電話號碼,于是趕緊撥了過去.
"少校,恭喜你取回了行動指揮權."秦飛笑嘻嘻地和米歇爾扯淡,旁邊的老魚替他重新包紮好左臂上的創口.
他站起來,掃了一眼周圍.
清晨的公海上彌漫著一股大霧--秦飛現在在一艘巴拿馬籍貨船上.
這艘貨船的目的地是哥斯達黎加.
"我沒功夫跟你在這里廢話,秦,我們之間是有協議的,你我是合作關系,現在莫里斯到底在什麼地方?"米歇爾覺得被秦飛出賣了,"你現在在哪?立即將莫里斯帶回反恐基地!我要立即見到他!"
本來X傭兵團和MI17之間是合作關系,秦飛卻在找到莫里斯後從有亞馬遜叢林里消失了,現在更不知道他人到底在什麼地方,最要命的是,阿喀琉斯之踵是在秦飛的手里!
如此一來,秦飛等同已經獲得了打開阿喀琉斯之踵的秘密最關鍵的兩把鑰匙--電腦天才"教授"莫里斯和那塊硬盤!
如果像傳言的那樣,硬盤里裝滿了秘密,那麼它的價格將會是一個天價,只要秦飛開口,全世界任何一個情報機構和地下組織都會出天價收購秦飛手上的資料.
所以米歇爾才懷疑秦飛是不是見利忘義,將雙方的合作關系拋諸腦後,直接拿著硬盤帶著莫里斯跑路了.
想到這里,米歇爾的冷汗涔涔而下.
行動是自己指揮的,秦飛如果跑路,恐怕自己難辭其咎.
"少校,我不會返回哥倫比亞."秦飛決然道:"那里不安全,你們MI17居然可以當場被人剝奪指揮權,我可不指望你還能在那里保護我的安全,保護莫里斯的安全,繼續留在卡利市,誰也不能擔保會發生什麼新的狀況."
米歇爾想開口反駁,卻忽然發現秦飛說的很有道理.
的確,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被CIA的人瞬間剝奪指揮權,而且從哥倫比亞下飛機的路上就已經遭到了FACR游擊隊成員的伏擊,一切都在說明哥倫比亞這個地方並不安全.
"你帶著莫里斯離開到底是什麼意思?"
"放心,我不是喜歡出賣合作伙伴的那種人."秦飛說:"我說過,阿喀琉斯之踵里的情報我可以和你們MI17分享,那麼我就一定說到做到."
看到米歇爾急成這樣,秦飛有些啼笑皆非.
看來米歇爾還是不了解自己的真實身份.
硬盤里的資料和情報再多,秦飛也不會將它作為金礦賣掉,秦飛要的是里面的資料,指向黑日組織的資料.
說到底,秦飛的目的就是要鏟除黑日組織,讓"飛鷹計劃"這個幕後大BOSS也露出馬腳,暴露在陽光底下.
要做到這一切,秦飛絕對不會得罪一個強有力的幫手,那就是大英帝國的情報部門,例如MI17和MI6之流.
"少校,我在24小時後應該會回到厄立特里亞,你知道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我,我等著你來,那里是我的地盤,回到那里我才有安全感."秦飛說.
米歇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飛居然就這麼輕輕松松答應下來,聽起來,這個Z國人並不像吞掉硬盤,也許……
也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僅僅只出于安全考慮所以才決定立即離開哥倫比亞.
"好,我立即安排飛機前往提約,秦,你別在我面前耍花樣,得罪我們你會得不償失的."米歇爾沒忘了警告秦飛.
秦飛卻哈哈大笑起來:"少校,我連CIA的秘密部門成員都敢全部干掉,你覺得我害怕得罪人嗎?"
米歇爾再次語塞.
在亞馬遜叢林內里,米歇爾是親眼看到那些被一具具裝入尸體袋里的基石項目搜捕小組成員,根據"班迪拓"的海豹隊員描述,這些人都是被秦飛的手下一槍斃命的.
這家伙沒有吹牛,他真的不怕什麼CIA和MI17.
"OK,我向你道歉,等著我,我立即去厄立特里亞找你."
倆人切斷了通話,秦飛拿著衛星電話站在甲板欄杆邊發了一陣愣.
雷鳴走到秦飛的身旁,低聲道:"半小時後,會有一架直升機跟上這艘船,我們用軟梯登上直升機,然後前往哥斯達黎加,在那里和換乘環球6000公務機前去提約."
"一架直升機?"秦飛有些莫名其妙,回頭朝駕駛樓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坐得下嗎?"
烏鴉小隊,3分隊還有幽靈小組,架起來將近二十多人了,一架直升機除非是大型運輸機,否則很難坐下.
"幽靈小組不跟隨我們一起去提約,他們另有任務."雷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