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 第85節:"狗"與"犬"之別

語言

;狗;與;犬;之別

現在,;狗;、;犬;意思幾乎是相等的,狗就是犬,犬就是狗。要說區別,也有那麼一點:一、;犬;文言一點,;狗;通俗一點。軍犬不叫軍狗,警犬不叫警狗,犬牙交錯不說狗牙交錯,犬吠一般不說成狗吠,狗叫一般也不說成犬叫。二、;犬;用于貶義較少,;狗;用于貶義較多。犬馬之勞,不說成狗馬之勞,犬子是自謙,狗子是罵人,狗特務也不叫犬特務,狗屁也不說犬屁,狗東西不說犬東西。總之,二者差別是微小的。

在古代,;狗;、;犬;的差別可就比現在大多了。

甲骨文的;犬;極像狗的樣子,是個象形字。;狗;從;犬;,;句;聲,是個形聲字。依文字發展規律,應當是先有;犬;,後有;狗;。《禮記·曲禮上》:;效犬者,左牽之。;《爾雅·釋畜》中說:;未成豪,狗。;;未成豪;就是沒有長出剛毛,沒長出剛毛的就是小狗崽子。

成語;畫虎類犬;,出自《後漢書·馬援傳》,原文是:;畫虎不成反類狗。;人們理解為:畫只老虎,卻畫成了狗。可是,畫得再不像,虎也不至于畫成狗的樣子,畫成貓倒也說得通,若真的能畫成狗來,說明還是會畫畫的,只是畫錯了對象。其實,這個;狗;並不是我們說的狗。

《爾雅·釋獸》中說:;熊虎丑,其子狗。;;丑;意思是;類;,這句話的意思是:熊虎類的崽稱為狗。清代大學者郝懿行解釋《爾雅》的書《爾雅義疏》說:;今東齊、遼東人通呼虎之子為羔,羔即狗之轉。;郝懿行認為,山東、遼甯一帶人,所說的;虎羔;、;熊羔;的;羔;,是;狗;的讀音轉變,本來是;狗;,後來變成;羔;。如此看來,畫虎類狗的意思應是:想畫只大老虎,結果畫出個小虎崽。老虎威風凜凜,可是小虎卻一點威風也沒有,不信到動物園一看就知道了。

別字弄出的;文曲星;

;文曲星;是傳說中的星宿,人們說它是主持文運的,文曲星臨頭,文人就要有好運了。可是,這;文曲星;的;曲;誰也解釋不了。;曲;有好幾個義項,可是哪一個也跟;文;對不上。這是怎麼回事?原來;文曲;二字,本是;文典;,是寫錯了字,才弄出個;文曲星;。

;文曲;二字,最早見于《荀子·正論》,在這篇文章的末尾有;聚人徒,立師學,成文曲;。這句話影響很廣,于是;文曲;二字,就成了文學的代詞。

古代認為天上的星宿,與地上的事物是有對應關系的,斗魁上六星總稱為文昌星,是主宰文運的。唐裴庭裕《東觀奏記》中寫道:;初,日官奏文昌星暗,科場當有事。;可見,文昌星對地上之人是很有影響的,人們是很相信並重視它的。大約是在宋代,人們又因為荀子的名句;聚人徒,立師學,成文曲;,稱文昌星為文曲星了。

《水滸》開篇就是:;文曲星乃是南衙開封府主龍圖閣大學士包拯,武曲星乃是征西夏國大元帥狄青。;由;文曲星;又引申出了;武曲星;。

直到清代學者王念孫在他所著《讀書雜志·荀子六成文曲》中,指出《荀子·正論》;聚人徒,立師學,成文曲;的;曲;是傳抄中的誤字,正確的應該是;典;,應該是;聚人徒,立師學,成文典;,這樣一來,一直解釋不通的;文曲;才解釋明白了。

馬的騎與乘

至于乘馬,早在王亥之前好幾代的;相土;時期就已經學會了,但不太普遍,大多是貴族的專有。遷徙隊伍中,更多的是負重行走的奴隸,簇擁在牛車、馬騎的四周,蹣跚而行——

余秋雨《古道西風·一》

《世本·作篇》確實說了;相土作乘馬;。但是,這;乘馬;就是用馬駕車,與騎無關。;相土作乘馬;在《荀子·解蔽》作;乘杜作乘馬;。王先謙注:;杜與土同。乘馬四馬也。四馬駕車,起于相土,故曰作乘馬。;

《左傳正義》:;古者服牛乘馬,馬以駕車,不單騎也。;《禮記·曲禮上》:;前有車騎,則載飛鴻。;《禮記正義》說:;古人不騎馬,經典無言騎者,當是周末時禮。;程樹德不同意這些觀點,但他在1930年著的《說文稽古篇·騎馬之始》論證之後說:;是騎馬之俗,當始商末周初也。;

中學語文課本中曾有一篇《古代的車馬》,選自王力主編的《古代漢語》。課文說:;戰國以前,車馬是相連的。一般地說,沒有無馬的車,也沒有無車的馬。因此,古人所謂禦車也就是禦馬,所謂乘馬也就是乘車。;;我們認為春秋時代可能有騎馬的事,但那只是極個別的情況。到了戰國時代,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才從匈奴學來了騎馬。後來騎馬之風才漸漸盛起來的。;

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第十六章第九節《車》說:;殷代的車,不但存在于卜辭文字中,並有實物出土。;但就是沒有騎馬的證據。《甲骨文編》中從;馬;的字有好多,但是沒有;騎;字。

盤庚時代騎馬的事目前根本證實不了,說;簇擁在牛車、馬騎的四周;,冒出了;馬騎;,天馬行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