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面朝大海
黎海生複制體帶著笑容離去.
方青青和金發老趙卻是滿臉疑惑.
"方唐,他最後念的這首詩……"
方唐苦笑:"是的,這是海子的名作."
"那他為何?"
"在黎海生的記憶里,這首詩就是他寫的,甚至可能那段記憶中,方蘭女士還曾在詩歌會上朗誦過."
"所以,對這個複制體來說,那段記憶是人生中最美好,最甜蜜的一刻."
老趙搖頭:"但怎麼說,連海子的詩都不知道麼?"
"這就是虛假記憶的可怕."方唐輕聲歎息:"也從另外一個側面證明了,真實的黎海生,根本不懂詩歌."
抱著父親尸體的黎念水悲聲喊著:"他當然不懂詩,因為他一輩子就知道打漁,為的是養活自己的兒子和老婆!"
老趙和青青都是肅然.
方唐看著悲哭的黎念水,冷然:"我知道,這些年你助紂為虐,就是因為海浩英對你承諾過,一旦他解決了龍王神棺的最後難題,第一個就幫你複活父親!"
黎念水震驚:"你,你怎麼知道."
方唐哼了一聲:"我還知道,十九年來,你一直良心不安,連個安眠覺都睡不好,所以才有了祭品失蹤的事."
金發老趙和方青青愈發茫然:"黎念水睡不好覺,跟祭品失蹤有什麼關系?"
黎念水聽到這里卻是如觸電一般,死盯著方唐:"你,你連那件事都知道?"
方唐語氣溫和起來:"不管怎麼說,你還算是迷途知返.也算是自我救贖了."
伸手指著這個消瘦的中年漢子,方唐對金發老趙沉聲道:"你最是應該感謝黎念水,若不是他,恐怕菲菲早就餓死了!"
老趙還在疑惑,黎念水已經抓著頭發:"天啊,你真的全知道."
方唐拍拍他的肩:"剛才你看到忽然出現的父親,差一點就要跪下來求海浩英了,呵呵,你想坦白一切,求海浩英不要動手對不對?"
黎念水崩潰了,跪倒在方唐腳下:"您是真的龍王,您一定是真的龍神,您能看到我在想什麼,一定是這樣的."
方唐搖頭:"錯了,我不是神."
他現在有點莫測高深,淡淡一笑:"我只是重新改寫了游戲劇情!"
說完沉聲道:"黎念水,把這些村民弄下山崖!"
……
此時,極北之地的下方,透明的密室里,那高傲的身影跳了起來.
他首次露出震驚和失望的表情,手里的酒杯都捏碎了:"黑皇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皇後的聲音卻是依舊平靜:"花霧島故事線被打斷,游戲劇情已經失控."
"廢話!"男人甩掉手里的玻璃碎片:"你編寫的劇情是怎麼回事?"
"主人,按照原來劇情發展,海浩英將要殺死黎海生複制體的時候,黎念水說出了真相,為了拯救自己的父親,他說出了龍王神棺的下落,然後游戲第二流程進入高潮,方唐必須要面對數百信徒殺出一條血路,才能進入爭奪龍王神棺的任務中."
男人咬牙:"現在呢?"
黑皇後:"主人,方唐就在第二流程的關鍵事件里出手了,他……打亂了劇情,恐怕是……"
"恐怕是什麼?"男人怒吼.
黑皇後歎息:"恐怕他是要自己掌控下面的劇情了."
男人喘息著,卻很快平靜下來,甚至發出了笑聲:"有意思,從更高緯度的視角,對游戲劇情進行打亂,以此掌控劇情的發展,這可是宗師級玩家才有的能力呢."
黑皇後:"是的主人,但我想,方唐這次只是運氣好."
"運氣?"男人語氣尖銳起來:"什麼時候,你一個人工智能開始相信運氣了."
他起身:"黑皇後,進入自檢狀態,10秒後重啟,消除所有進程,恢複初始系統!我看你這個人工智能有點問題了."
黑皇後無法拒絕男人的權限.
她的聲音變得顫抖古怪起來:"自檢開始……10/進程……消除進程……"
10秒後,黑皇後的聲音甜美傳來:"我的主人,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男人皺眉:"調整聲音,進入數據庫,我想要一個溫柔的聲音."
黑皇後的聲音立刻發生變化, 溫柔而又低沉:"主人,這樣可以麼?"
"高頻提升11/,低音降低5/,加入數據庫里原始聲音模版."
調整了兩分鍾,終于恢複了男人最喜歡的那個語調.
他點點頭:"花霧島游戲關卡載入,重新分析."
"報告主人,游戲進程被打亂,劇情發生斷裂,模擬開始."
"模擬結束,目前最優選擇,是提前激活20001號妹妹,您的最新之作!"
"會不會有點倉促,最新之作應該在6小時後激活的."
"主人,這是最優選擇,必須將失去控制的玩家消滅."
"方唐不能消滅,但可以給他點苦頭嘗嘗.對了,檢查一下方唐的生物備份."
"報告主人,方唐生物備份已儲藏在亞洲區數據庫里."
"那就可以好好玩玩了,激活20001號妹妹!"
男人重新倒上了一杯酒:"修改游戲難度,激活備份進程!"
"明白,游戲難度提升至S+,激活花霧島紅旗幫骸骨!"
"主人,'東海賊模式’已經成功激活!"
……
懸崖之上,村民們已經陸續下山,黎念水按照方唐的指令,命令這些信徒回家後就關緊大門,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許出來.
現在,山崖上只剩下了方唐,老趙,青青,黎念水,還有漁網里的海浩英.
所有人都在看著方唐,等著他解開疑惑.
海浩英現在萬念俱灰,在漁網里慘叫著:"我沒有做錯什麼,我是為了全人類."
老趙狠狠給了他一腳:"還全人類,你這個變態!"
海浩英尖叫:"只要解決了胚胎複制儀的異狀感染,人類就能長生不老,你們懂什麼,這是全人類的福祉,只要,只要成功了,我就是再造人類的神明."
老趙忍不住了:"方唐,能直接干掉他麼?"
方唐淡淡一笑:"海浩英不重要,殺不殺都無所謂.等過了這一關,隨你處置."
老趙搓著手,金色的長發擺動著,讓他看起來十分嫵媚.
"你死定了!"他盯著海浩英:"我得提醒你,你會死的很慘很慘."
方青青抱著北星,從頭到尾都是茫然.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黎念水不住的偷看方唐,欲言又止.
方唐對他一笑:"你想問什麼?"
黎念水擦了擦淚,看著蜷縮成一團的複制體黎海生:"我爹,他還能複活麼?您是龍神,一定可以操控那機器的."
"根本沒有龍神,你個蠢貨!"海浩英大吼起來.
方唐看著黎念水:"理論上可以複活,但我想,你父親泉下有靈,是絕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黎念水很激動.
方唐冷然:"原因很簡單,若想複活你父親,你就必須得死!"
黎念水呆住了.
而漁網里的海浩英卻是瞪大眼睛.
他口中喃喃自語,忽然嘶吼一聲:"原來,原來是這樣,娘!原來是這樣,我,我真笨,我真是蠢,啊……"
海浩英抱著腦袋大哭起來.
方唐搖頭:"這時候才想明白,是你入了執念,人已經走火入魔了,以你的學識和多年研究,早該想到的."
"原來胚胎複制儀是這樣用的."海浩英滿臉痛苦:"原來我娘是為了我才死的."
他痛哭著,忽然發出嗬嗬的怪聲,頓時,一道血箭自漁網里迸出.
大家都是被嚇了一跳.
再看去,海浩英卻是用扯緊的漁網割了喉嚨.
他死的很痛苦,這種自殺的法子,是絕對需要勇氣的.
"這,這就死了?"老趙跳過來,狠狠踢著抽搐的海浩英:"你他媽這就死了?"
青青只能拉住她:"愛麗絲姐姐,你別這樣."
"我他媽不是愛麗絲!"老趙吼了起來.
方唐走過來,在青青耳邊低聲說著什麼.
方青青捂住嘴,不能置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趙,趙局……"青青眼皮一翻,虛弱之下太過震驚,直接暈了過去.
方唐抱起了她.
老趙還在踢著海浩英的尸體:"該死的,我家菲菲在哪兒?你倒是說啊,在這山崖下面麼?"
黎念水身子一震,也是跳起來:"你,你這個怪女人,你認識菲菲?"
場面有點混亂.
方唐揉著額頭:"老趙,別踢了,我不是早就說了,菲菲在哪兒,我知道."
金發老趙扭過頭:"在哪兒?現在能說了?"
方唐微笑,就站在懸崖上,面朝大海.
老趙隨著他的眼神望去,懸崖對面,矗立的燈塔上,代表希望的燈光照在了海面上.
海水已經平靜,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