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最後一戰
趙藍田是個二百多斤的胖子,坐在審訊室里汗流浹背,一臉惶然.
梁曉虹是個四十多歲濃妝豔抹的老娘們,此時哭的臉上那層粉都花了,肯定不是梨花帶雨,更像是老石榴炸開了口,滾滿了泥巴湯子.
常北海看到這倆貨以後,立刻沉默了.
雖然任何案件都不能因為主觀感覺而做論斷,但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否定了:"他們不可能是拼圖殺手!"
"拼圖殺手"這個稱呼,是剛剛在專案組流傳開的.
"常隊,應該分開審,防止他們串供!"有人提議!
分開審問嫌犯本就是常規操作,但常北海卻沉聲道:"他們兩人有可能是目擊者和證人,而不是我們要找的凶手,先放在一起,觀察一下,然後再分開!"
仿佛印證了常北海的話,兩個負責記錄的女警剛走進去,審訊室里的兩個人就全都"招"了.
"警察同志,我冤啊,我真的冤啊,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趙藍田哭得都抽噎起來:"我就是想騙那老頭點錢,好投資生意!"
這個時候,梁曉虹反而更有氣概:"警察同志不會冤枉我們的!我先說,這事是我的主意!"
兩名女警哭笑不得:"安靜安靜,審訊還沒開始呢,我們是負責記錄的."
常北海推門而入,坐下後示意把強光燈關了.
照在兩人臉上的大燈一關,他們就看到了面前的警官,一時更是哭天喊地的叫起冤來.
常北海敲敲桌子:"安靜!"他拿起卷宗打開,將里面杜老三的尸體照片拿出來,放到了兩人面前.
趙藍田哎喲一聲閉上眼,嚇得渾身顫抖,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梁曉虹伸著脖子,卻是眯著眼,從眼縫里偷偷看.
"你們倆為什麼要約杜老三到小公園見面?"
趙藍田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不是我們約的那個地方,是老頭兒說要在那里見面的."
梁曉虹在旁插口:"那老頭就是個開茶室的,要幫他孫女找條進娛樂圈的路子,我是認識幾個導演什麼的,就想著可以幫他一下,順便賺點中介費!"
呯的一聲,常北海拍著桌子:"梁曉虹,讓你說話了麼?帶走!"
專案組女警進來,直接拉著梁曉虹走了.
很明顯,趙藍田心理更脆弱,更好打開缺口.
看著健壯的女人被小雞一樣拖走,趙藍田整個人都軟了.
"警察同志,我說,我說……"
常北海笑著打斷他的話:"你剛才都說了,想騙杜老三的錢,呵,你知道他是誰麼?他可是浦鎮黑社會組織的老大,你們兩個可真是為錢不要命了!"
趙藍田眼睛都瞪大了.
審訊很快結束.
常北海走出來,記錄員已經整理好了趙藍田的口供.
常北海立刻召開了專案組臨時會議.
四張死者照片被貼在了白板上.
"趙藍田和梁曉虹只是為了騙錢,他們兩人都是財神會的會員,進入傳銷組織後,前後投入了上千萬,都是坑蒙拐騙弄來的,甚至連自己的朋友都不放過."
有人便道:"八寶碎尸案的受害者不是也卷入那個財神會了麼?這可是重要關聯."
常北海點點頭.
專案組資曆最高的一位老刑偵插口:"其實八寶碎尸案還有一個疑點……那個血字留痕!"
正說到這里,擺在桌上的電話又響了.
專案組諸人都是臉色一變,莫非是那個人……
常北海立刻按下免提.
果然,是方唐的聲音傳來:"八寶碎尸案里,風本聰三個血字,並不是死者所寫,因為當時死者已經全身粉碎了,那三個血字就是拼圖殺手所留,他十分清楚受害者是個左撇子,所以連血字都留在了左手方."
常北海苦笑一聲:"方唐,歡迎你加入專案組."
方唐輕笑一聲:"常隊審完趙藍田了吧,他恐怕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杜老三願意見面,而且選在了老租界的公園里……"
常北海嘿了一聲:"你知道什麼,趕緊說吧,難道要我們求你?"
"我可沒這個意思,實際上,杜老三對趙藍田和梁曉虹都做了背景調查,別忘了他可是有一個強大的身份調查系統,正因為知道了那兩個蠢貨是財神會的會員,所以才去見面的."
常北海眼神一閃:"老租界中心的小公園,跟財神會有何關系?"
"財神會的多次暗中開大會,都是在公園里進行的."
常北海倒抽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說,杜老三本來是想制住兩人,進而找到財神會的老窩?"
"不錯!杜老三是將計就計,想要混入財神會!"
常北海沉吟著.
方唐的聲音隨之傳來:"趙藍田和梁曉虹是在專項行動當晚見了杜老三,但杜老三卻沒有按照原計劃行動,我推斷,他是在快要動手前,得到了更重要的情報.有人要見他!"
杜老三在當晚得到了更有價值的財神會情報,所以都懶得理那兩個蠢貨了,就在老租界公園里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拼圖殺手!
常北海打斷方唐的話:"有什麼證據?"
方唐沉聲回道:"可以查訪一下小公園附近的目擊者,我可斷定杜老三在公園里足足等了一夜,一直等到今日凌晨.而且,你們在現場肯定找不到杜老三的手機!但我這里,還是截獲了一段杜老三的通話記錄!"
滋滋的聲音後,一段通話錄音出現.
杜老三:"你是誰?怎麼知道這個號碼的?"
神秘人:"你是雙眼,財神會里有軀體,跟我合作,我帶你進財神會!"
杜老三急促的呼吸聲傳來:"你,你到底是誰?"
神秘人:"呵……想不想找到史密斯?"
杜老三聲調提高了:"杜仲謀,是不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個老混蛋!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命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做了,怎麼著,不乖乖當個瘋子養老,又來壞我的事?"
神秘人:"唉,杜仲謀知道的雖然多,但他可不是盜墓賊,當年你們四個人,如今還活著的,只剩你和史密斯了……記住,等著我,有點耐心,你不想湊齊那件寶物麼?"
通話錄音結束.
這是一段莫名其妙的錄音,無法斷定是不是合成的.
常北海立刻招手叫來技術組的人.
方唐在電話里輕歎:"音頻查不到任何線索的……我試過的."
專案組的人都在沉默.
"方唐?"常北海皺眉敲著電話:"你還在麼?"
方唐那邊的電話卻也掛了.
這次完全無法追蹤.
常北海起身,搓著頭皮,走到了外面.
晨風吹過,他就站在空曠的院子里,低聲說著:"方唐,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也能聽到,現在,我想單獨聊聊!"
院子里,街道上,對面的樓層上,一共十二枚攝像頭齊齊轉動,對准了常北海.
他的手機震動起來.
常北海接通:"方唐?"
"是我."
兩人都沉默了.
雖然過去的時間並不長,但這期間發生的事太多也太複雜,兩人竟然有種物是人非的錯落感
"方唐,四隊解散了."
"我知道.你是個好領導,真的……"
"方唐啊,這些話就別說了,我現在已經明白,這個案子不是專案組能解決的,已經超越了現實的范疇……"
方唐沒說話.
常北海輕歎一聲:"說說我不知道的事吧."
"常隊,蘆葦怪尸身上的雙腳,是孫翔孫書記的!"
常北海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常隊啊,那蘆葦怪尸只是一個被安排好的工具,沒辦法,因某個特殊緣故,孫書記被炸死了.所以……必須把孫翔的雙腳弄出來,找個人帶在身上,以完成第三具尸體出現的場景.不要浪費時間調查三號死者麥克的背景,我們得從四號死者,杜老三那里入手."
常北海沉默一下:"財神會?"
"是的,我需要你繼續扣押趙藍田和梁曉虹,等我辦完這里的事,再放他們出來!"
常北海眉頭一挑:"你要接近他倆,然後混入財神會!"
這本是杜老三的計劃.
"是的,財神會組織嚴密,平日里開大會出動的也是小頭目,但趙藍田和梁曉虹馬上就能成為財神會的一級代理商,通過他倆,我有辦法接近財神會的高層!就像臥底行動一樣,一旦我確定財神會的老巢,你們就可以組織人手直搗黃龍了!"
一切的因,起于財神會,一切的果,也將在財神會結束.
這將是最後一戰.
困擾整個魔都的超級大案,破案的黎光就在眼前.
常北海卻還是在皺眉:"這個計劃太危險了,還有,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方唐歎口氣:"呵,我在下水道里呢,這里可真是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