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阿鼻地獄
酒吧二樓木桶里的水換了第7次.
伊娃第7次看著方唐:"你知道我在零一寺為什麼沒被控制麼?"
方唐第7次皺眉:"什麼控制?"
伊娃第7次說道:"放心,這間酒吧不會被觀察到,所有零一寺的人都被萬歸一和機器和尚洗腦了,只有我不同!"
她第7次親著男人的臉:"我能躲過那些操控,就跟你有關!我沒有特殊能力,也沒有奇遇,就是跟你睡過一次."
方唐第7次推開了她:"你在暗示什麼?"
伊娃第7次說起了"人工智能的覺醒測試".
"……你不覺得很可怕麼?要麼你自己就是人工智能,要麼你就是被人工智能操控了,所以才會出現那種古怪的繁衍行為."
方唐的眼神在7次循環中第一次有了變化,也是第一次離開了木桶.
他穿上濕漉漉的襯衣,蹬上牛仔褲.
伊娃趴在木桶里疑惑:"你在干什麼?"
方唐頭也不回:"我在想,以你的智商怎麼能想出這麼多,又怎麼推理出了這麼複雜的線索?"
伊娃氣得渾身發抖.
方唐揉著額頭:"還有,這些話你好像說過好幾次."
伊娃恨恨的出了木桶:"滾,滾出我的酒吧!"
方唐輕聲嗤笑,閉目感受著冥想狀態.
然後他臉上露出疑惑之色,抓著腦袋,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伊娃披上衣服跑了過來:"不要裝著這副可憐樣,啊,你怎麼了?"
方唐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伊娃用濕毛巾擦著他的臉,男人額頭全是汗水,而她看不到的是,方唐脖頸後的饕餮芯靈隱隱若現,陰陽古菌如生鏽的齒輪,艱難的轉動了一圈.
方唐醒來,他剛才強行要進入冥想狀態,卻是直接昏了過去.
自掌握了三重冥想後,這是第一次出現狀況.
但更疑惑的是腦中的空白:"伊娃,你剛才跟我說了什麼?"
記憶被饕餮吞噬後,早已讓陰陽古菌轉化掉了.
而伊娃卻也是眨眨眼:"我沒說什麼啊……"
泥黎酒吧頂部的粒子云團中,一根粒子組成的細線出現,細線的一頭垂在酒吧二樓的木桶里,另一頭卻是向著東南,穿過最後一片游戲區域,連在了零一寺的棋盤上.
這盤棋已經下到了夕陽沉落之時.
萬歸一的黑棋霸占中腹,四角控其三,而零覺禪師死守東南一角,已是困獸之斗.
萬歸一的黑子此時反複的在零覺禪師的腹地打劫,劫去劫來,已是第7次!
他皺眉看著,忽然棄子歎息:"我竟輸了!"
零覺禪師微笑:"你不該執泥于這枚棋子的."
萬歸一拂袖:"我借伊娃七次點醒方唐,每一次的記憶都被芯靈吞噬,這是什麼道理?"
將那個殘酷的真相告訴方唐,無論出現什麼結果,對萬歸一都是有利的.現在的他已經無所不用其極.
零覺禪師冷然:"你該明白,方唐腦中的那位大人是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少來這一套,她已經陷入沉眠了."
零覺禪師拋下棋子:"對那位大人來說,任何行為都不是無意義的,她掌握的是全局,就包括幫助方唐選擇芯靈,都有所算計."
萬歸一恍然撫額:"饕餮心靈是在內測商城抽獎抽出來的,而當時……白皇後已經修改了抽獎概率,破解了商城版本,她當然可以選擇任意的抽獎結果."
聽到萬歸一喊出白皇後的名字,零覺禪師閉目念佛.
萬歸一瞥了他一眼,不屑:"你就怕成這樣?還修什麼佛!"
"因有畏懼之心,方能洗練心境,這些道理我說了好多年,你是不懂的."零覺禪師肅然:"饕餮芯靈既可以對外施展,亦可以對自己運用,這本就是那位大人設下的一個'閾值’,或者說是臨界值."
萬歸一冷笑:"就像保險絲麼?我不信方唐他一點察覺不到."
說著輕輕揮手,棋盤上的棋子瞬息消失.
萬歸一摸著下巴:"昆侖第十二使徒,饕餮芯靈在吞噬數據的時候,是否會先評估數據的價值?它或者是按照數據價值的優劣順序來吞噬的."
零覺禪師一聳肩:"對芯靈,你該比我更了解."
數據的定義是信息的表現形式和載體!
這個世界是物質和各種能量來承載信息.
所以本質上,數據也可算作是能量.
它可以被分解為能量基本粒子.
萬歸一以工程師的角度來思考著饕餮芯靈的運作方式.
此時,十字高架橋附近,泥黎酒吧外的護城河沸騰起來,壕溝里的黑色液體如同粘稠的膠,猛然扯動起來,向上飛起,完整的包裹了整個酒吧.
滾動的黑色液體,如果放大到極限,就可以看到組成這些液體的魔蟲了.
源自寂靜鎮關卡的那種魔蟲,第一次進化成的黑素蟲病毒再經過數次改造,如今和微觀世界的粒子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層完美的屏障.
零覺禪師俊美的臉上現出愕然之色:"這些是你昔年研究過的魔蟲?"
萬歸一手指敲著棋盤:"……在方唐進入霧之關前,火月曾以鏡照觀察過他,發現他的心靈磁場到處都是破綻,在這些破綻中,黑素蟲病毒尤其明顯."
零覺禪師驚呼出聲:"泥黎酒吧到底是什麼關卡?"
萬歸一轉頭輕笑:"是火月親自布置的,作為彼此合作的回報,我同意在霧之關的中樞神經里,讓火月設計了這個小關卡."
他沉吟起來:"也許火月對我沒信心,又找不到方唐最大的弱點,所以想收集更多的數據吧."
零覺禪師雙目閃動:"你竟然用了整個場景三分之一的粒子量……"
萬歸一拍著和尚的肩膀:"我們來一起欣賞下吧,火月設計的關卡,一向都是很有觀賞性的."
此時的泥黎酒吧上方,那團粒子云已經積蓄到了極限,一場粒子暴雨馬上來臨.
方唐正在一樓喝著酒.
小白鹿還是什麼都不吃,仿佛對這里的食物充滿戒心,方唐只能看著這小家伙無精打采的趴在那兒.
他的手表擺在一旁,少女機械師席德妮正查看著:"磁化的很厲害,我可以做一個大線圈,或者用馬蹄形磁鐵幫手表消磁.不過這里沒法校正時間……"
還在說著呢,方唐一把抓起了手表,皺眉看著.
"咋了?"
"也許這手表不消磁更有用."
"什麼?"
方唐微笑:"你不是做過一個例子探測器麼……這只手表是因為粒子運動被磁化的,不如結合一下,發揮你的設計才能,幫我改裝一個更精密的探測器."
席德妮眼睛都亮了,她立刻捧著手表走了.
方唐喝了"一桶"葡萄酒後,席德妮帶來了一只全新的手表.
"這上面有四個點,在手表輪盤上,分別代表--超強,強,中,弱,指針的位置可以幫你確定附近區域的粒子密度."
"偵測范圍多大?"方唐戴上手表.
席德妮有點慚愧:"只能偵測到10米的直徑圓形區域."
方唐笑了:"已經很不錯了."
二樓上,腳步聲響起,穿著黑裙,披著白色大衣的伊娃正緩緩走下來,她還是一臉冰霜:"你怎麼還死賴在這兒?不是讓你走麼!"
方唐起身笑著,正要說什麼,眼睛猛然睜大了.
他連酒杯都扔了,奔到了樓梯轉彎處.
轉彎處的牆壁柱體上,那張斑駁發白的海報完全變了樣.
藏在陰影里的女子已經走到了幕前,她身後,那燃燒的火月也升上了天空,灑下了暗紅之光.
女子懷中抱著的是一面鏡子,鏡中光影流轉,現出了"阿鼻地獄"四個血字.
嗡的一聲,方唐手表上的指針瘋狂轉動起來!
探測針指向了"超強",指針都開始彎曲了.
外面,那奇異的云團壓下,粒子組成的暴雨傾瀉而下,全部灌入了酒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