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陸漫早早起了床.盡管後半夜才睡著,她還是被外面的掃地聲吵醒了.
今天,東輝院的幾乎所有下人都早早上崗了,他們打掃完衛生,又依照陸漫的吩咐,把庫房里的好擺件都擺了出來.
姜展魁和姜玖今天都不上學.吃了早飯,姜展魁急急同約好的姜展雁等人一起去了平南大軍要路過的茶樓.據說,茶樓的好位置幾天前就預定出去了.這次平南大軍比幾年前回京的北征軍差了幾個檔次,按理看熱鬧的人沒有那麼多.但因為這次主帥是英明神武又年輕俊俏的姜展唯將軍,所以去看熱鬧的人照樣多,猶以大姑娘小媳婦為最.
陸漫聽了這個說法,樂了半天,也讓丁玉盈更加想看看那位神秘姐夫的廬山真面目.
姜玖和丁玉盈則跟著陸漫一起,檢查了東輝院前前後後的幾個院子,再交待了明叔和王伯,夏嬤嬤等人,就領著小哥倆去鶴鳴堂等消息.
為了能早些見到姜展唯,以及早些得到他的消息,丁玉盈也以他小姨子的身份跟著陸漫等人一起去了鶴鳴堂.
除了上衙的和上國子監的爺們,所有人都在這里了,居然連朱老太太和朱大夫人,朱大奶奶都來了.
長公主穿了一件大紅遍地金妝花對襟褙子,頭戴五鳳垂珠嵌寶釵,化的妝也較往日濃豔.她一看陸漫,就嗔道,"看看,你這小媳婦怎麼還沒有老婆子打扮的喜氣."
大奶奶笑道,"祖母也說三弟妹是小媳婦,小媳婦臉皮兒薄,不好意思唄."
說得眾人大樂,陸漫紅了臉.
她今天還是著意打扮了一番,怕人打趣,不好意思穿得太亮眼,又不能不穿喜慶些.穿的是洋紅如意紋提花錦緞褙子,淺妃色繡花紗裙,頭戴鑲珠嵌寶蝴蝶步搖,化了個淡妝.被打趣羞紅了臉,顯得更是嫵媚妍麗,光彩照人.
陸漫紅著臉嘟嘴說道,"明明是祖母打扮得太漂亮,偏要尋孫媳的不是."
說得眾人又是一陣樂.
陸漫幾人剛坐定,姜展玉看看沙漏,說道,"現在辰正三刻,太子應該快到城門了."
巳時初刻,按之前定好的儀程安排,這時候太子應該跟姜展唯見著面了……
大概午時初,一直守在門城的下人來報信,太子已經接到姜展唯,二人攜手進了城門,率部分大軍將士向皇宮而去.
眾人又是一片歡騰.
午正二刻,去外面茶樓看熱鬧的姜展魁和姜展雁回來了.他們眉開眼笑地講述了姜家軍進城如何熱鬧,如何受歡迎,姜家軍如何威武,特別是姜展唯,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八面,荷包,繡球,鮮花雨點一樣向他身上扔去……
眾人聽得興味盎然.特別是老太太,眼睛亮晶晶的,聽他們講完一遍又讓再講一遍.
午時末,姜侯爺讓長厮回來報信,姜展唯等將士已經進宮,皇上留他們吃禦宴,下晌還要聽彙報,晚宴後能不能回去還不一定.
眾人知道是這個結果,還是有些失望,吃了飯後各自散開.
回去的路上,丁玉盈跟陸漫咬著耳朵,"古代追星也這麼狂熱啊?"
回到東輝院,柳春帶著幾個人先回來了,還拉回來幾大車二十幾個箱子.有姜展唯的私人物品,也有不少嶄獲.
柳春又黑又瘦,嘴上還上了幾個水泡.綠綾看到他這樣,眼淚都湧了上來,又不好意思跟他說話.
陸漫問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柳春笑道,"小人也得了瘧疾,病了好幾天.謝謝三奶奶,那個青和丸真管用,救了好些人."又道,"三爺這次很好,沒病沒傷."
陸漫便讓他們回家歇息,也給綠綾放了十天假.又讓人把箱子分類,姜展唯的私人物品抬去正院上房,嶄獲抬去二進院的廂房,等姜展唯回來分配.
除了小哥倆,姜展魁,姜玖和丁玉盈都激動地睡不著,跟陸漫一起進了上房.
幾人剛在側屋坐定,就有婆子匆匆來報,"三奶奶,老奴聽到放箱子的廂房里有動靜,以為是老鼠,就拿了掃帚打開房門進去打.進去後才發現,那聲音是從一口大箱子里傳出來的……"
陸漫等人一聽,都起身去了廂房.
"咚,咚,咚……"那個聲音特別突兀,的確是從一個大箱子里發出,像是里面有什麼東西在踢箱子.
這個大箱子大概有半丈長,三尺寬,三尺高,被兩個箱子壓在最下面.而且,這口箱子的鎖是打開的.
陸漫讓人去叫兩個護衛進來,把上面的箱子抬下來.她想去開箱子,被新荷伸手攔住了,一個護上前把箱子打開.
箱子蓋剛一打開,就從箱子里冒出一個腦袋來,嚇了眾人一大跳.
新荷趕緊把主子護在身後,兩個護衛大喝一聲,"什麼人?"
那個小腦袋轉了轉,說道,"當然是自己人,我跟著姜哥哥來的這里."
說著,她站起身,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雖然臉有些髒,頭發亂蓬蓬的,還是看得出來明眸皓齒,俊秀俏麗.穿著橘紅提花錦緞比甲,銀白素羅中衣中褲,衣裳也髒了,小髒手里還拿著一塊吃了一半的干餅子.聲音軟軟糯糯,有些南方口音.
她又扭了扭身子,動了動脖子,用另一只手擦去嘴角的餅屑,旁若無人地說道,"硌死人了."
她把手里的干餅子丟在地下,雙手扶住箱沿,身子爬下,先把一只穿著小繡花鞋的腳伸出箱子,然後另一只腳伸出來,再跳下地.
出來站定,似乎才看見屋里站了這麼多的人.她的目光掃了一圈,就在陸漫和丁玉盈身上移動著,說道,"他們都說姜哥哥只有一個媳婦啊,你們誰是姜哥哥的小媳婦?"最後目光在丁玉盈的身上落定,糯糯說道,"我希望是你!你的長相尚可,沒有她狐媚子相."手還指了指陸漫.
這位不速之客不僅拿大,腦袋還有問題,一句話得罪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