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好幾分鍾的沉默.
高飛點起了煙抽了起來,他已經很少上一線了,因此學會了抽煙,這一點如同張雄翼.時不時的上天飛幾圈,但是高強度的飛行是基本不進行的了.這是所有走上領導崗位的飛行員的常態.
張雄翼也點了一根煙抽起來,他知道此時高飛必須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李牧的名號不是開玩笑的,打著他的旗號通常能辦成很多事,但是沒人敢這麼干,除非得到李牧的授意.
"老張,應該是我去向李校長彙報工作才對,怎麼能讓首長來找我."高飛開口道,"但是這個事情,恐怕我沒辦法和李校長談.老張,人,一個不能少,我全都要帶走.我早早的就留了九個坑,就等著這九名同志填上去.你知道我們三旅是全勤全編制部隊,一個人都不能少."
張雄翼笑著說,"那當然.你可以從其他人里挑幾個嘛.這麼大一個航校,除了這九名同志,還是有很多尖子的."
高飛冷笑,"那你們為什麼不去挑,非要跟我爭這九名尖子?"
張雄翼尷尬的笑了笑,無言以對.
歎了口氣,高飛說,"老張,讓我去和李校長頂牛,這是不現實的,我也不可能那麼做.但是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三旅不是別的部隊,說句難聽的,三旅要的兵,哪個單位敢不給?這不是因為我高飛,我高飛算什麼.上上下下那麼多領導那麼多官兵都看著三旅.是,三旅很牛,但是這種牛也是一種壓力.你哪天訓練搞個第二,你就等著挨收拾吧.你別以為我這個旅長當得很輕松,壓力多大你是不知道."
張雄翼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老高掏心窩子了,我也不瞞你了.我確確實實和李校長談了一個多小時,他的底線是,給你們四個人,其余五個,我們帶走.當然,隨你們挑,剩下五個我們帶走.這個條件你再不答應,那就真的沒話可說了.你就得直面我們校長."
高飛摁滅煙灰,道,"老張,你怎麼還不明白,這不是分果子,九個人,三旅一個不少都要帶走.這不是我說了算的.談條件,那更不存在.李校長要是執意如此,他就只能直接和空司的首長交涉,我就是一小兵,跟我講沒用."
張雄翼皺眉,看著高飛,問,"當真不行?"
高飛嚴肅地點頭,"沒錯,我沒必要跟你打馬虎眼."
"既然這樣,那真的沒什麼好談的了.讓李校長直接去和你們空司的首長交涉吧."張雄翼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你我只不過是基層帶兵的,管不了也沒資格管."高飛道.
于是,很簡單的兵員分配問題,一下子就上升到了空司這個級別領導要過問的大事.
張雄翼把他和高飛之間的談話一五一十地向李牧作了彙報,末了說道,"校長,看這個情況,恐怕還得你出馬和空司的首長談.咱們這個畢竟是中途殺出來的.高飛說他們提前一年就預定了這批尖子."
李牧聽完之後,歎了口氣,說,"老張啊,你雖然比他高兩屆,但在這方面,你是不如他的.我告訴你,你被他騙了."
"騙了?"張雄翼一下子愣住了,隨即火大,"他-媽-的,敢情他們沒有提前預定啊!不行,我得找他去!"
"別忙活了."李牧擺了擺手,說,"我說的不是預定這個問題,什麼預定不預定的,沒這個說法.我說的是,直面空司首長這個事情."
猛然醒悟過來,張雄翼這回罵不出來了,真的被忽悠了.
李牧笑著搖頭說道,"你想想,空司的首長怎麼會過問這點小事?他高飛也是可以的,竟然敢忽悠我去找空司的首長說這個事情.膽子不小!"
張雄翼垂頭喪氣起來,本來這是一個表現的機會,沒想到被人家忽悠了校長都不知道,他又如何高興得起來.
良久,張雄翼請示道,"校長,那接下來怎麼辦?我問過航校了,手續什麼都在高飛手里,如果高飛不答應,人咱們也帶不走."
"看樣子高飛是早就防著其他單位跟他搶人了."李牧笑道,"難怪歡迎宴上,航校的領導這麼客氣,軍區還下來個副參謀長作陪,原來原因在這里."
"是啊,這下全都清楚了."
不難想明白,李牧再牛,這種小事也當不得軍區副參謀長下來作陪,盡管兩人的級別是一樣的,但是人家是"上級領導機關".
張雄翼搖頭,無奈地說,"高飛那小子態度很堅決,難辦."
"那就全都讓給他."李牧說道.
"什麼?"
張雄翼一愣,他沒聽清楚,或者說聽清楚了不敢相信,"全讓給他?"
"嗯,九名尖子都讓給他,咱們重新挑.咱們是招學員,他們是要馬上能上天執行任務的飛行員.讓給他們吧."李牧說.
張雄翼意外極了,不敢相信地看著李牧.在他的認知力,校長可是吃干抹淨一類的人,從來不會這麼來想問題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不相信校長就這麼善罷甘休了.
結果,他的猜測正確了.
李牧若有深思地笑了笑,說,"把尖子都給他,我把他給挖過來給你當參謀長."
張雄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校長果然是校長!
行,你不讓步是吧,那我一個也不要了,你都拿走吧,我回頭就把你這個旅長給弄過來當參謀長!
這才是他-娘-的李校長的行事作風麼!
這招釜底抽薪當真是……張雄翼能夠想象得到,高飛一旦得知這個消息,一定會氣得當場吐出好幾兩血.
你不是牛-逼嗎,行啊,那我把你調離第3航空兵旅,把你調到我手下,我看你還牛-逼不!
張雄翼絲毫不懷疑李校長有這個能力,為幾個飛行員找空司的首長彙報是小題大做的,但是如果是為一名航空兵旅的旅長,而且是王牌中的王牌的航空兵旅的旅長,那就真的要和空司的首長談了.
不對!
張雄翼猛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參謀長?"張雄翼詫異問道,"校長,這個太……那什麼了吧,不至于把他降職降銜啊……"
畢竟是校友,而且高飛絕對是張雄翼佩服的人.為這點事把他降職降銜,是很過分的了.
李牧卻是笑道,"誰說要降職降銜了?沒有規定參謀長不能是正師."
……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