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再生 33 樂聚哀思



樊楚恒在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提議胡溪帶上秋燁冰,自己則帶上江楠楠,今天晚上放縱地玩上一玩,最好不醉無歸。他知道,大家最近壓力都很大,都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


胡溪了然地笑了笑,不知道樊楚恒是否真的能做到忘記紀小小,若讓胡溪必須選擇一個,他倒甯願老大能喜歡江楠楠,雖然那江楠楠偶爾也會給人比較怪異的感覺,可那畢竟是個可以交往的女孩子,喜怒哀樂全寫臉上,天真爛漫、可愛無比,總比那個居心叵測的紀小小好上千倍。


樊楚恒朝家里打了電話,最近公司忙,加上被人惡擺而擾亂的心情,樊楚恒竟很少跟那個小女子說話,此刻倒希望她能帶來一點活力。


陽光好像好久都不在了,樊楚恒郁悶,真心渴望今夜能夠醉得一塌糊塗。


江楠楠接到電話,聽樊楚恒要帶她出去吃飯,並沒有表現出來有多高興。


這幾天她在家悶壞了,真的很想念能忙碌著的生活。


人閑著,手和腦子都變得可有可無了。這些天冰山都顯得很忙碌,自她回來,雖沒給她臉色看,也沒怎麼理會她,就連晚上的舞蹈,他都似是失了興致,不再要求她跳給他看了。


江楠楠想起了她曾經種過的那滿園的花,這里空間雖大,可沒有土壤可供她種植,閑悶的兩天出去閑逛,又花掉了好幾百元買了衣服,看著越來越少的鈔票,冰山也不再看她跳舞,她的收入已經斷了,生活又陷入了沒保障的地步,她怎麼能開心得起來呢?


不開心的時候,天色都變得陰沉沉的,郁悶無比。不開心還是放一邊吧!不放也不行,總不能悲哀地生活。


冰山讓她出去吃飯,總不會讓她自己付錢吧,這樣還可以節省一餐伙食費,還可以改善生活、開開眼界,何樂不為呢?


江楠楠換上了自己剛剛買的衣服,對著鏡子左顧右盼後,象燕子一樣輕盈著,心情好了很多!


因為不知道冰山說的地點,江楠楠打了個車,心很疼——車費。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麼高檔的酒店吃飯,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進了燈火輝煌的明淵酒店,詢問了服務生,江楠楠被領到了碧瓊廳。


廳大而精致,江楠楠茫然地看著豪華的壁飾,琉璃明亮,拋了光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整個大廳繁華而又精美,感覺眼睛有些不適應。


劉姥姥進大觀園了,兒時電視上的情景躍入江楠楠的腦海中。


屋子里,坐著胡溪冰山和另一位她沒見過的男孩子,那位男士旁邊坐著一位明豔動人、俏皮可愛的女孩,她望著門口出現的江楠楠,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江楠楠敏銳地從那一眼中,感覺到那驚訝之色中,包含著一種意外,一種歧視。


這種眼神,她在以往的日子里,看過太多太多,多到夢境中,仍無法忘記這樣一種眼神的存在,仿佛已經刻到了她江楠楠的骨子里去了。


站在門口的江楠楠,忍不住有些呆楞,思想瞬息萬變。


屋子里的人,坐到了一起,顯得高貴,儒雅、融洽,而自己則象剛從湖里跑過來的丑小鴨,摸不清狀況,溶不到那個優雅的團體中去。


本身就很局促的江楠楠又發現,自以為是的美貌,在這個女孩面前,仿佛也成了陪襯。那女孩的一顰一笑,都只能用一個高貴的詞語來形容;而自己,則象剛進城的村姑。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剛買的裙子,又跟那女孩身上的衣服做了比較,連欣賞水平不怎麼樣的她,在這一眼中都感覺到了差異,天和地的差異。


江楠楠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朝她襲來。


這間奢華的屋子,屋子里儀表出眾、儀態高貴的人,都給了她一種壓力,這種壓力,似乎很淺淡,卻另她無法忽視。



用什麼詞語才可以准確地形容出此刻她所感受的東西呢?江楠楠不知道。


她貧瘠的語言無法讓她准確形容出內心的感受,她只知道,那個瞬間,發覺了自己是個與此環境格格不入的人,她能站在這里,完全是被施舍的一方。


誰願意有這麼一種感受呢?


“進錯門了吧!”雍家華看江楠楠好一會,她在發什麼呆?


雍家華因為歐陽渺渺出車禍擾了心,還沒見過江楠楠呢。胡溪笑著對雍家華說:“家華,別亂說話。”


“本來就是,我們又不認識她,她總站那愣什麼?”雍家華不滿地說!這女孩雖然長得可以,可土得掉渣,愣頭愣腦讓人心煩。


“還不進來,站那守門!”樊楚恒聽到雍家華的話後,對上江楠楠的眼。


這妮子挺會找麻煩,真不知道呆那做什麼?


江楠楠聽著不太友好的話,看著難以融彙的人,腳步遲疑著更不肯抬起。


這里好雖好,可不屬于她。這里讓她心慌,這里讓她害怕。


江楠楠心里出現了畏縮情緒。只是有些不解,以往挨打也從來沒怕過!


是什麼,讓她怕了?她怕的又是什麼?


胡溪安慰的笑容和聲音,恰當地響起:“傻丫頭,快過來坐。”


胡溪的聲音,依舊輕柔和暖,輕易地拂走了她的不安,跟冰山給她的完全不同!每次


見到冰山,或聽到冰山說話,她都會害怕,都會提心吊膽。


頃刻,她感覺自己的心田,好像有一道溫熱的泉水,靜靜地流淌而過,安撫了她的不


安,讓那顆帶著恐懼的心平靜了很多。


他是不會笑話自己的,他永遠都是出眾的,寬宏的!江楠楠想道。


江楠楠面帶笑意,緩緩地走到胡溪身邊,剛想坐下,卻被一個剛進門的女子推開。


秋燁冰從洗手間回來,卻看到一個女孩子傻兮兮地竟然想坐在胡溪身邊。她怎麼能容


許她如此,而且還是一個挺漂亮,但有些俗氣的女孩子,搶了她的位置?


江楠楠回頭一看,看到了一個可與百花爭嬌的女子,她水靈秀氣,堪比洛神之姿。


女人真的能美到這種程度?她的美蘊涵在內在的雍容之中,舉手、投足間,都是那麼


從容高貴,象是鑽石一樣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秋燁冰一臉陰郁,不耐煩地望著江楠楠。


胡溪蹙眉,拉了拉秋燁冰的手,示意不可過分;而樊楚恒臉上卻露出一絲笑意,象是看著一頭可愛的寵物,無比地溺寵的目光,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子,開口對江楠楠說:“過這邊坐。”



江楠楠忍了秋燁冰的眼神,在高貴的她的面前,她只是一塊毫不起眼的小石子,自卑的她是不敢跟人爭執的。聽得樊楚恒出聲解救自己,只好坐過去,望了一眼那女子,她美眸凜然,秀眉翹起,仍是一臉的不樂。


胡溪低頭小聲跟她說了句什麼,她才滿眼狐疑地看了看樊楚恒一眼後,神色略略收斂,可仍又用犀利的雙眸冷冷地掃了江楠楠一眼。


這一眼,冰冷無情,又讓江楠楠瞧出了那一種最為熟悉的感覺——輕視!


心——瞬間又開始下沉,沉到九千海里外的北冰洋,夾著一絲痛楚,霏霏靡靡,讓江楠楠這個小強似的人物,第一次因為別人的眼神,而痛苦萬分。


她又一次掃視了在坐的幾人,那個她不認識的男孩子,已經開始說話,可是她卻完全聽不進去,她的情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


她發現自己長大了,不是個頭,是心智!簡單的吃飽穿暖,一個衷愛她的情人,這些已經無法帶給她快樂的感覺了。


此刻她最想要的,竟然是尊重!她想要這些看起來如此高尚智慧超群的人們,給她最起碼的尊重!


這是詞是她從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詞,此刻卻蹦入她的腦海,並且揮之不去。


雍家華簡單地說了幾句關于他和渺渺的事情,他身邊的女孩嬌羞地嫣然巧笑,風情萬種、幸福甜蜜的味道,充斥在房間之內。


接著幾個人互相給不相識的人,介紹了幾句。


秋燁冰一直不言語,只是眸子清冷,神情舉止高傲到了極點。她的美貌,卻又讓人充滿憐愛的眼,不忍錯過絲毫看過去的機會。


看著秋燁冰望向胡溪的眼神脈脈含情,溫柔至極,江楠楠更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之人。她是胡溪哥哥的女朋友吧,有了她的存在,胡溪的眼里還能瞧了誰進去?


怪不得自己曾提出要去胡溪哥哥家,他不肯了。


江楠楠心里酸酸的,難受極了。


與她的美貌比起來,自己這古典的四大美女之一,又算得了什麼?


更勿論那從內在散發出來的,無與倫比的氣質了。


人比人,果真氣死人!


“你想什麼呢?跟你說話呢!”樊楚恒神色極為不爽,這女人在干什麼,問了幾遍都不吭聲,不高興地問道。


“什麼?”什麼時候也會有人跟她說話,在這里,自己只是一只丑小鴨。


雍家華的笑臉:“對不起,剛才不知道你是老大的朋友,失禮了,呵呵。”


“我是?”老大?是誰?江楠楠瞠目結舌,意外萬分。


江楠楠將眼光調向胡溪,胡溪示意樊楚恒。她又轉向樊楚恒,卻看見樊楚恒的嘴角,竟然掛了一絲微笑,對著自己微微頷首。


自己是他的朋友?他不會覺得自己玷汙了他的高貴嗎?


江楠楠望著彼此難以跨越的鴻溝,那張臉再也沒有一絲開心,難過得想哭。


“你怎麼了,是我惹你生氣的話,我道歉!”雍家華看到自己的幾句話,竟然讓她盈盈欲泣,慌忙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