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再生 41 蒙蔽的思維



本來樊楚恒准備叫快餐,來節省操盤手中間來回奔波所占用的時間,可江楠楠好像是知道最近他資金緊張似的,說什麼都要自己來做。


于是操盤手、分析師、他,還有江楠楠自己,十幾個人吃飯問題全都交給了江楠楠,家華碰巧吃了一餐後,嚷著江楠楠做的飯好吃,常常過來蹭上一頓。


這些天,江楠楠的操勞是有目共睹的。


楚恒望著她忙碌的身影、揮汗如雨的樣子,突然覺得心疼起來。


但他看得出,江楠楠的高昂的興致是溢于言表的,張揚著的興高采烈隨著她的汗水,也順便流淌地滿屋都是。


也是看到這樣的情景,樊楚恒才任由了她做了次主。


幸好他租的這房子離菜市比較近,廚衛齊全。江楠楠便從早就開始采購,洗、擇、烹、炒,樣樣自己來,她閑了幾個月,整天都在擔心冰山會將自己趕走,現在終于有了用武之地,說什麼都得將自己僅有的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了,讓冰山從此不舍得將她的棲身之所沒收了。


以後即使流落街頭,她為了生活努力過,不會後悔自己好吃懶做了。


現在她想著以前浪費了的日子,總是感覺後悔,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也知道,除了好好生活下去,人生不會因後悔而有所改變。


姜少永看著跳躍著的大盤,帝華股份不停地上漲,行家看過去,似是有莊在吃貨。但他知道,這決無可能。自己手里握著帝華在外流通的大部分股票,要拉升也除了自己來拉升,別人拉升不是做戲來迷惑人的嗎?


誰會如此出力不討好?那也只有已經下了台的樊大總裁了。


姜少永陰鷙地笑著,斗法,誰都會。但最終要看誰斗得高明、斗得精通!


很快,分析師就發現他們自己來回炒做的股價雖然升高了,但是卻跟著吸進了本不屬于自己的股份,有人在出貨,他將這一發現告訴了樊楚恒,樊楚恒的眉頭糾結了。


看來姜少永提前行動了,現在有兩條路,一條路通向同歸于盡,一條便是高價收購了姓姜的手里的股權。


帝華畢竟是他們三兄弟聯手創立的,他沒有權毀于一旦;但是他也不甘心便宜了那姓姜的,這兩條路,讓他選擇得好艱難,怎麼走,自己這一方,都將是敗落的一方。


這時,胡溪在就好了!煙霧之中,樊楚恒猶豫了。


樊楚恒處于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躊躇著,痛苦不堪、又搖擺不定。他沒有告訴家華這件事,家華性子沖動,做事情一般不計後果,找他商量無疑是自尋煩惱。


可是,他此刻急需一個人,盡管不一定能幫他指明方向,但可以幫他撥開眼前的濃霧,讓他有可能用一種很冷靜的心態來決定這件關系到生死存亡的事情。


這一夜,就要做出論斷,是保是拼,均是一念之間!


江楠楠一直小心翼翼地勞碌著,生怕任何響聲會驚嚇到沉思的冰山老板。



在閑散了那麼久之後,突然充實的生活,雖然讓她辛苦勞碌,但她是開心的,前所未有的開心。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感覺自己不再是個寄生蟲,她也能象只螢火蟲在夏日的夜晚,盡力地發一些微弱的光,來照明這個世界了。


對了,現在叫冰山老板已經不太恰當了,江楠楠費勁地想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張臉已經不再冷酷無情,有時候也會有冰川融化的痕跡,輕微的笑意象是被春風吹拂而蘇醒了的柳枝,幾近溫柔。


但是,他最近憂愁了許多,眉頭常常緊緊地皺在一起,都快變成憂郁大仙了。在這里白吃白喝讓她感到愧疚萬分,每當樊楚恒憂郁的時候,江楠楠的感覺竟也跟著發生了變化,她竟覺得自己如果能夠象個母親一樣包容他、給他一點溫暖的話,他的眉頭會不會舒展開來?


當然,她是有自知知明的,她即便是做夢也無法與他那樣高貴的人劃上等號,她的關懷也只能深藏于胸,只用行動盡力營造出一種輕松的氛圍,希望他不會感到不快。


是的,他總能牽動她的情緒,當他站在落地長窗前苦思冥想的時候,她也總能感覺到散發在他周身的那些落寞,一些英雄被縛的無力之感,也會出現在她淺薄的腦海里。


這時,她也跟著學著憂郁了,不為自己,只為他,或是胡溪吧。


胡溪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聽老板他說,是為了完成一項實驗。具體的她是不懂了,但她能預感,胡溪完成了實驗,將是他們再次騰飛的機會。


樊楚恒的堅毅也讓她佩服,隱約地她也能從日常樊楚恒的言談和發生的事情中猜測出,此刻的樊楚恒正面對著人生一次重大的曆練,這次曆練雖然折磨著他,但並沒有讓他喪失斗志,他便是他,一個驕傲到不願意承認失敗的男人。


雖然心情常常不好,但是奇怪地,他最近卻沒再對她吼過,脾氣比起以前已是好了很多。


最近不常在家,家里許多東西上都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江楠楠忙碌著,心里卻因為想到的這些,因為樊楚恒對她態度的轉變,而心甘情願地去做,去保持屋子的整潔清爽。


“過來,別忙乎了。”樊楚恒半躺在沙發上,此刻有一種傾訴的欲望。


他也只是凡人,特別發生了這件事之後,日日都在考驗著他的承受力。


看著她忙碌的嬌小身影,他突然有一種想法,想要將一些煩惱傾吐出去,象是清掃垃圾、驅逐汙濁,管她怎麼看、怎麼想他。


對!他需要的,就是傾吐。


“哦,馬上就好了。”江楠楠對他做了個鬼臉,雖然突兀,可她想他開心。


果然,樊楚恒看了後,猛地一愣後,唇角稍稍上揚!


呵呵,江楠楠見了,又是開心、嫵媚地嫣然一笑。


樊楚恒本想再催促,但看她忙碌地小臉紅撲撲的,頭發也汗濕了幾縷,貼在脖徑上,想必那小巧的鼻子上也沁出汗珠了,想她最近也是不容易,忙這忙那沒工資、也沒怨言,心底也生出了愧疚之心,于是靜下了心,將煩惱的東西放到了一邊,專心看江楠楠擦拭家具了。


江楠楠本也快忙好了,看到樊楚恒直直地盯著自己,以為什麼地方做的不合他心意,心里開始犯毛,一不小心,失手將一個琉璃做的小裝飾掉到地上摔碎了。


聽著清脆的物品破碎聲響,樊楚恒的心頭為之一陣!


破碎,竟也是這般好聽!置死地而後生,會不會也是無奈之中,最好的一種追求美好的方式?



樊楚恒迷離了,腦海快速旋轉著,旋轉著。


江楠楠滿臉通紅,急切地去清掃碎渣,又滿懷愧疚地看了樊楚恒一眼,生怕惹怒了他!


卻不想,樊楚恒恍然大悟後,眼眸里光芒儼儼,一臉的笑意,正瞧著她看。


那一刻,她只覺得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許多,樊楚恒整個人一改多日的憂愁,自信滿滿的表情讓人很容易就被他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但,還是有什麼不對了?


江楠楠腦子一懵,什麼時候她待遇真的提高了,打破東西都不會被吼了?


“過來!”樊楚恒又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要江楠楠過來。東西過後可以再收拾,此刻的靈感過去了,可就難找了。


江楠楠因為做錯事,于是一點也不敢再違背老板的話,忙走了過去。


“人,最怕的是什麼?”樊楚恒微笑著,曾經冷酷慣了的威儀面容,猛地換了表情,直讓江楠楠感覺怪異。


嚇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江楠楠脫口而出:“啊?最怕沒飯吃!”


江楠楠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可她是這麼想的。


“哦,是這樣,兩個人對峙,最怕對方什麼?”可能是他表達的不清楚,樊楚恒耐心地又解釋著說。


“喔,兩個人對峙啊,那當然是最怕對方跟他拼命了。我記得有一個故事說,獵人打獵,逮到了一只狍子,可最後還是讓它跑掉了,因為那狍子是拼了命地掙,它知道不拼命的話,最終它會失去生命。而獵人只是盡力去逮,逮到逮不到其實沒什麼大不了。”江楠楠說著,還不忘偷偷地看著樊楚恒的表情,生怕自己說錯話。


“噢,還有呢?”樊楚恒若有所思,盡力和拼命,志向不同,結果便跟著不同。


她這麼簡單的女子都懂的道理,他為什麼才想明白?


難道真是當局者迷?


“還有?哦,中國足球隊員在比賽結束後說,我們盡力了。而得勝的一方卻說,我們竭盡全力,所以我們贏了。”


“說得好!”這一刻,樊楚恒終于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心里一高興,象是拍著雍家華一樣,手掌朝江楠楠的肩重重地拍了下去。


“啊!!!”


只聽一聲凌厲慘絕的叫聲,劃破夜的寂靜,從麗水鉑庭的32層窗縫里,直直瀉了出去,沖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