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再生 44 真相揭曉



漫無邊際的原野之上,蓬蒿林立。漸次濃郁的薄霧逐漸彌漫四野,暮色宛如一頂巨大的帳篷,向徜徉留戀在綠色海洋之中的江楠楠籠罩過來,江楠楠有些吃驚地看著四周升起詭異莫測的變化。草叢的顏色越來越深,周身越來越叵測的魅惑之氣越來越濃烈,風狂舞,樹葉隨著風的厲嘯開始咆哮飛舞、互相抽打。隨著一聲厲吼,魑魅的感覺漸深漸濃……


江楠楠抱住了臂膀,怎麼這麼冷,風吹到了身上,吹亂了長發,吹得臉頰隱隱作痛。她摸里摸臉頰,倏地被一只眼冒綠光的野獸驚得大叫,說時遲,那時快,野獸眼睛里的綠光漸近,忽地就咬住了她的嘴。


“啊!”可是猛地叫,卻被野獸堵住了嘴叫不出聲,于是狠狠地下了力氣咬下去,野獸吃痛松開了咬住她的嘴巴,江楠楠開始拼命地想要逃跑,腿腳卻伸展不開。江楠楠開始胡亂撲打,卻又猛地驚醒過來。


江楠楠喘息著,仍沉浸在無邊的恐怖之中,剛才的她好像被夢魘住了。


江楠楠徹底清醒過來,習慣地睜開眼,奇怪,燈怎麼開了?隨著目光朝前一看,身子不受控制地猛地從床上驚起,接著又是一聲驚叫,眼前樊楚恒正一臉小媳婦般,用那雙飽含怨恨、淒惋的眼眸死死地瞪著自己,那神情,仿佛要將自己拆解入腹都不解恨般,白燦燦的牙齒還磨得咯吱咯吱地響,有一縷殷紅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這情景怎麼跟叵測而又詭異的夢境一個樣呢?真是驚魂未定又起風波,江楠楠覺得自己的身體止不住地在顫抖著,夢境里野獸綠幽幽的眼珠此刻就象飄浮在這間屋子里,也許就是樊楚恒那欲噴出火花的眼眸中。恐怖的感覺又一次象是一只巨大的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接著她想問他怎麼在這里,喉嚨里卻只發出一聲咕隆不清的聲音。


江楠楠臉上萬分恐怖的神色,孬好緩解了樊楚恒的怒氣,看來她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也純屬無意,畢竟是自己想偷香,埋怨之情淡了許多。江楠楠看樊楚恒臉上的暴戾之氣清淡了許多,害怕的感覺也跟著輕了許多。


這一空擋,給了江楠楠喘息的機會,江楠楠也就徹底從夢境里清醒了過來,她本來就是給點顏色就得開染坊的主,這會七魂六魄也找回來得差不多了,嘴不肯閑著又開始貧嘴:“你怎麼在這里,象個鬼一樣,嚇死我了。”


樊楚恒被她問得一愣,剛想質問她為什麼咬他時,又看她沒提這件事,想是還不知道,于是話鋒一轉、先發制人道:“我還想問你呢,三更半夜你鬼嚎什麼?”


果然,這句話唬得江楠楠微怔,卻象傻了般,呆呆地不吭聲了。


“喂,你說話,怎麼了你!”樊楚恒不高興地問,他都沒有追究她咬了他的事,她居然敢掉臉子給他看!


誰知道江楠楠的表情更是讓人郁悶加抓狂,幽幽地又看了他一眼後,悶聲不吭地朝後一躺,再也不肯發言了。


樊楚恒看不跟自己斗嘴,頓時不太習慣,那心情好像是晴空萬里,突然飄過來幾片黑云,霎時遮擋住所有的燦爛的陽光般難受。忙拉了拉她的胳膊,想再把她惹怒了,好陪著自己斗嘴。


江楠楠還是沒理會他,一個人蜷縮在被窩里,肩膀一動一動地,看樣子倒是象是在啜泣。樊楚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偶爾可以聽到壓抑著的抽噎聲。



“怎麼了,怎麼了快說。”聽到了她的哭泣聲,那顆心倏地象是被什麼東西糾了一下,樊楚恒焦急起來。


越問,江楠楠哭得越傷心。那個時候江楠楠就想,以前哭的時候都是因為挨打,現在哭倒好,沒人關心她,從來沒有人在意她是哭是笑、高興還是悲傷,對或錯都不再重要。剛剛做過的惡夢,那恐懼的感覺縈繞在腦海里、心胸里怎麼都不肯離去,她難過啊,害怕到了頂點,居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此刻老板在那一遍遍地詢問,可她怎麼能說給他聽呢,他也不會懂,不會懂她這樣一個形單影只、煢煢孑立著的女子,漂流到何處都仍是孤單一人,沒有愛、沒有溫暖,甚至連個家、一個棲身之所都沒有。那種孤單而又淒涼的感覺,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哪里會體諒到她的痛苦呢?


江楠楠的緘默加深了樊楚恒心中的驚慌,他從江楠楠身後摟住了她的身子,只希望這樣能稍微減少一些她的悲傷。


身子騰地被他摟住,江楠楠有了驚嚇的感覺,那些還沒來得及掉下來的淚水統統嚇了回去,她掙了下身子,想回過頭來看看到底怎麼回時,不想臉是轉了過來,卻碰到了樊楚恒的臉。


倏地,紅霞漫天醉人心,江楠楠驚慌失措間將頭朝後撤了撤,卻象殺了般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了。樊楚恒手里的勁不減,滿意地看著羞得忘了哭泣的她。


氣氛瞬間變得曖昧,空氣之中好像流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順著柔和的燈光,樊楚恒眷戀地看著江楠楠細若凝脂的肌膚,她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幽幽體香又一次充斥到了他的鼻孔,上竄到了腦海,近一步支配了他的行動、他的欲望。


樊楚恒隨著身體最真實的欲望,朝著那張似乎帶著某種魔力的臉欺了去,江楠楠抗拒地睜大了眼,那眼睛忽閃忽閃地,突然就讓樊楚恒沒了繼續下去的欲望。


“閉上眼!”樊楚恒霸道地命令道。


“為什麼?”江楠楠不解地問,她看得出他想吻她,可為什麼要吻她?她不明白!


他不喜歡自己,從他日常那霸道無比的言行,冷漠徹骨的目光就可以知道。她不會自戀到以為他是喜歡她才會吻她!她已經對那些沒有感情的交歡失了興趣,她仍沒忘記自己最初的初衷,要找一個喜歡的人,有一個溫暖的家。既然他們之間不會存在這種希望,那為什麼要有這些呢?而且今天晚上他象是一只吃錯藥的貓,總是瞄著自己!一定是日常工作壓力大,太累了造成的。


“我讓你閉上就閉上,哪來的那麼多話!”樊楚恒有些生氣地道。


“你不困嗎?都不用睡覺嗎?”江楠楠又問。


“叫你閉眼睛呢!”樊楚恒火大,難道跟她說話,就是對牛彈琴,聽不懂中國話嗎?


“不閉!”雖然是否定的,但也終于對著號回答了一次,但緊接著又說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了:“我要睡覺了,你松開我。”



樊楚恒氣結,看來想要她妥協,是辦不到的事情了,于是也不慣她睜眼閉眼,對准了就吻了下去。


不過這次他學聰明了,舌頭不再伸進去,只是挑逗般,在她的唇邊來回打轉。手里也不老實起來,溜進了衣服里,摸上了柔軟的雙峰。


“你干什麼……”江楠楠的抗議十分困難地才說出了口,可是卻一點用處都沒有,並沒有制止某色狼的手口並用的侵犯。


樊楚恒的手所到之處都會引起她一片顫栗,畢竟幾千年獨守空房,沒有嘗過男女之歡了,很快江楠楠就被挑撥地面色緋紅,氣喘籲籲。但就這當,江楠楠仍不忘與自己的思想爭斗,雖然很想來一次這樣的事,但她仍是希望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還不忘讓樊楚恒手下留情放過她,一邊抵抗他的襲擊一邊說:“如果,如果你強迫我,我就會纏住你!”當然,口氣用足了威脅之意。


樊楚恒手里摸著柔軟的胸脯,微笑著想,他就巴不求得想讓她纏著呢!


江楠楠看他沒理會自己,想了想又說:“我很愛錢,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


早就知道了!樊楚恒心里說,仍是沒理會!


“我無家可歸,是個流浪兒!”


我也是,大家老大不笑老二,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這把你趕走的!


“我曾經偷過錢。”


那也沒見你富到哪去!


“我曾經要過飯!”


以前的事了,我知道你過的苦,以後好好補償你,明天給你買個大鑽戒!


江楠楠看著他仍情欲高漲,幽幽的語調又複出現:“我還成過親!”


“什麼!你是騙我的!”樊楚恒一下松開了江楠楠,臉色凝重地望著江楠楠。



看著他的表情,江楠楠的心底奇怪地有了刺痛感:“我說的是真的。”


樊楚恒一直盯著她,想要看出她到底是不是在說謊。慢慢地,似乎得到了驗證,面色又恢複了冷漠。


他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總是會掉入這樣的怪圈,總是會跟已經結了婚的女人動情,糾纏不清。


看著他已經松開了自己,自己那些話也終于起了作用,本來應該很高興的江楠楠,心頭卻悵然怊怊,仿佛心頭空落了許多。


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起來,靜謐的空間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樊楚恒悄悄下了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卻徹夜難眠。他做夢也沒想到許多年後,他又一次重蹈覆轍。與紀小小的無疾而終,已經傷透了他的心,他不會允許自己再掉入這樣奇怪的境地中,一次次受傷。


江楠楠仰臥在床上,一次次告訴自己,沒什麼,沒什麼,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落。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不會對樊楚恒動心,一直以來她都讓自己相信自己喜歡的是胡溪。


可是此刻的心痛卻又是為什麼呢?她沒為誰留過淚,男人走的時候,她沒哭過。胡溪離開這麼久,她沒思念過,可她卻為了樊楚恒的三餐每日費盡了心思,只為有一次他吃了她做的飯後,笑容滿面了,那個時候她就有了家的感覺,這間房子也有了家的感覺。互相間的差距如此地大,她又怎麼敢去愛,她只想守在他身邊,任何矯情的話,要走的想法,都是她自卑的體現。


他已經明白地表明了態度。但她不後悔!畢竟若是真心相愛,自然要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現在說比以後說更好!至少心頭受得傷害要淡上很多。


只是在此刻,這偌大的空間,恐怕已經沒了她的立錐之地,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江楠楠了,可以厚著臉皮賴在這里,尊嚴讓她做出選擇,她已經必須離開了。


可是最近買菜貼進去不少錢,她手里已經沒什麼錢了。


但是,就是要飯,也要在他的面前留有尊嚴!


江楠楠悄悄起了身,找出平日買東西積攢下來的大些的塑料袋,將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又戀戀不舍地坐在了床邊。這里,從她出現在這里到現在,好幾個月了,是她住過的最好的房子睡的最好的床。這里的人,讓她滿心歡喜又滿心敬畏,回想起來,其實他也很孤單,很少能見到他展眉的時候……


江楠楠穿上了外衣,拿起塑料袋,將鑰匙放在了茶幾上,悄悄出了門。


出了大廈,呼嘯而過一陣風,江楠楠打了個哆嗦,但絲毫沒有猶豫的腳步,堅定地朝大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