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再生 49 膽戰心驚



薩克斯風正如癡如狂地演奏著梅豔芳的名曲《親密愛人》,所有人卻心不在焉,談論紛紛,似乎要將剛剛的震撼表現出萬分之一,並苦苦等待下一個整點到來。


胡溪和雍家華陪客人喝起酒,一邊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王科長明顯有些急躁,幾人相視而笑,是的,誰看過那曲舞蹈,能不魂不守舍?王科長是真性情,接著幾個大男人碰杯,呵笑一堂!


酒吧門口有了稍許騷動,人們紛紛朝外看,只見門口處進來幾個身穿黑衣的人,為首之人身姿健碩筆挺,嘴夾雪茄,眼帶墨鏡,帶著陰風戾氣,一派黑道大哥的派頭!那是本市有名的混黑道的閆三,凡是經常出來玩的人,幾乎都認識他,這個人心狠手辣,喜財好色,是個不好惹的主。


酒吧也是怕硬的主,只見早有人領著他們,朝一方寬大的包廂走去。而那包廂原本是坐了人的,可見到他們來之後,連一句廢話都沒說,起身讓了閆三。


閆三對上原來包廂里人的眼神,凌厲之色轉暗,嗤笑出聲,識趣的人總是可愛的!


胡溪發現,自從這幾個人來了之後,本來嘈雜的大廳內,突然變得靜寂了許多,很多人都注視著來人,忘記了口頭上的攀談,和那即將到來的整點。


胡溪哂笑,不就一個閆三嗎?值得這麼露骨地巴結嗎?


江楠楠靠著牆,聽著外邊樂隊的薩克斯風演出的《親密愛人》,心頭卻惆悵不已。


……想起你好溫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松…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


悠揚而又纏綿的樂音,象空氣般蕩漾在整個酒吧的空間之內,充斥著每一個寂寞孤單的靈魂深處。


想起你好溫柔…是啊,每當想到那張堅毅而又冰冷的面龐,她的心中總會蕩漾起清波,一種很柔很綿的感覺讓她感到從未有多的幸福包圍著她。


無可否認,她喜歡這首曲子,這首曲子總能帶給她甜蜜的回憶,那個回憶里有他,那個冰山般冷漠的男人,那個宿醉後孤單的男人。


她並不寂寞,雖然離開,可那個俊挺翩然的身姿已經悄悄進駐了她的心中,無論承認與否,他都存在!以夢的方式存在著。


可惜有些感情總是蒙著輕紗,讓人看不清;有些東西必定要等失去後才知道珍惜,才知道可貴。


自從從樊楚恒家里出來以後,她顛沛流離,無處生存。因為沒有一技之長,她除了選擇唯一的特長來填飽肚子外,無法可想。


她的卑微,其實無法形容;現在的她,甚至連愛的希望都不敢保留。


她常想,如果她是美好的,是優秀的,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告訴他,她是喜歡他的?以往,她從來都沒有懼怕過表達自己的感情,接受了沒有狂喜,遭到拒絕也只是悲傷一下,從沒有這般地患得患失過。


這時候她學會了害怕!



她喜歡舞蹈,舞蹈的時候,她仿佛多了生命,多了燦爛的一部分,可以讓她驕傲的一部分。可是她不想在這里跳,一點都不!這里仿佛是個深淵,帶著攝人魂魄的旋渦,讓她恐懼。


微微低下頭,如瀑的黑發傾灑而下,遮住了微微黯然的神情。


音樂停了,外面又響起了整點的銀鈴聲。江楠楠臉上重新燃上剛毅而勇敢的神色,攏了攏身上青色披紗,毅然走出。


燈光變幻不停,各種顏色快要晃暈人眼,一首比較歡快的《萬水千山總是情》響起。


跳這曲子有些難度,可老板總說喜歡聽這歌的人多,江楠楠也想,人生總不能總是悲哀著,歡快其實才是主節奏。


江楠楠輕扇羅袖,逶迤而出,千山碧水騰細浪,萬丈豪情生柔波。云山跳躍著騰起,萬山峰險真情壯,垂首旖旎千江水潺流,碧波微蕩情義長,跳活了山水、演盡了癡情。


掌聲響起!


所有人的面前仿佛展現了一出精美迷人、氣勢磅礴的寬宏真情,頓為江楠楠的精彩表演所傾倒,所迷戀。該是怎樣一個精靈般的女子,才可以將這首有山有云,有風有水的曲子,演得活靈活現,讓人仿若身臨其境般如癡如狂?


“好!好!好!”閆三一拍一拍地拍著手,站起身來對著江楠楠大聲贊好!


他的位子離中央的舞池著實地近,只幾米之遙,江楠楠的神情舉止更是看得清楚。舞池里歡快舞蹈的人兒讓他熱血沸騰。


雍家華將癡癡的眼神收回,此刻舞池中的女子,終于讓他有了熟悉的感覺,忙低了頭問二哥,以求證自己的判斷。


胡溪一見閆三去了舞池,眉頭微蹙,不好的感覺生起,無心回答家華的問題,只是焦急地望了望門外,楚恒怎麼還沒來?


“謝謝!”江楠楠一看來人,神色驟變。無奈不敢惹他,只得禮貌地恭身道謝。


江楠楠的低眉順眼更讓強悍的閆三發笑,每次這女人都一副柔順的模樣,可到今天他連她手還沒摸到。想著,眸光漸強,眉頭一擰,不行,今天說什麼,都得把她給帶回去。


當下對身邊人一個瞥目,手下領信,朝經理室走去。


“江小姐好功力,閆三佩服!誠摯地邀請江小姐過閆三這邊休息休息,喝上一杯。”閆三爽聲大笑,醉翁之意路人皆知。


眾人望去,但見他滿臉堆笑,略去臉上陰桀殘暴之氣,眉清目秀倒也不是特別駭人。


可江楠楠聽了後,卻忍不住地哆嗦,滿臉張徨,身子開始朝後撤,想離開舞池回到休息室,仿佛那里一片豔陽,那里才安全溫馨。



“江小姐,怎麼不給面子?”閆三看她竟然當眾不甩自己,滿臉狠戾,雙目瞠圓。


江楠楠倏地轉身,極欲跑進休息室。


可是她的胳膊卻在起步後被閆三拉住,閆三一扯,江楠楠身子跟著回旋,“撲”地就跌進他的胸膛。


四周觀看之人甚多,但都懼怕閆三的勢力,心善之人暗暗焦急,卻不敢惹禍上身,一個平實的小職員,誰敢為一個陌生女子得罪黑社會呀。


胡溪望過去,不止沒一個人敢開口阻止,大廳里更是寂靜,很多人轉過臉去,連看戲的勇氣都失去了許多。


“江小姐,怎麼樣,賞不賞臉?”閆三懷里摟著美豔不可方物的江楠楠,心中猛一陶醉,跟著浮出邪魅笑顏。


雍家華終于看清楚了女子的面目,身子猛地生硬,倏地站起,卻被胡溪拉下。


“二哥,那是江楠楠,有人非禮她!”雍家華不甘心地坐下,對著胡溪低吼。


胡溪展顏:“現在不是時候,等一會,你大哥就要過來了!”這戲說什麼都得大哥自己來演,美女也得他來救!如果他不救,家華再出手也不晚!


再說了,看戲就得沉住氣,也可以看看這江楠楠是不是值得老大為之傾心。


胡溪的話安慰了雍家華,他勉強地坐下,拿過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雙目瞠然望向舞池中的二人。


江楠楠望著閆三嘴角的笑意,感覺這笑說不出地詭譎,讓她膽戰心寒。


酒吧里沒一個人制止這個人的行為,她只得尋機自救。


于是她擠出了一絲微笑,如細風拂柳,更讓閆三迷心惑神,癡癡迷迷。這時江楠楠用力推開閆三,站到了一邊,語氣極其委婉柔和:“我去換了衣服,再過來可好?


閆三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溫順恬澹,心情不覺大好,一陣狂妄大笑後,眸光深斂,低下頭貌似親昵地對江楠楠說:“好,我等你,若不出來,你可要想好後果!”


“一定!一定!”江楠楠齒冷,一臉堆滿虛偽的笑,連連稱是!言罷轉身離去,留下滿臉陰梭梭笑意的閆三和滿場圍觀的癡迷而又冷漠的觀眾。


江楠楠斗顫顫地回到休息室,知道這里是不能再呆了,經理從頭到尾都不露面,那是默許這個人一次次找她麻煩。


換了衣服,拿了包,江楠楠躡手躡腳地從後門溜出了酒吧,想著回去收拾衣服,宿舍也不能住了,幸虧今天向老板借支了一天的工資一百元,工資就等以後再去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