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安排

雷恩醒來看到雪還沒有停,感到相當驚訝。他頂樓辦公室窗戶外的通道,已經積了兩尺厚的雪,局里的維修打掃人員昨晚根本沒有辦法趕上下雪的速度。雪本身就具有自動移向的特性,而凜烈的狂風將雪吹至道面及停車場上,使得這兩個地方的雪越積越多,引起了更多的不便。多年以來已經很久沒有像這麼大的暴風雪侵襲華盛頓特區了。當地的居民已經由驚慌轉變為絕望,雷恩心想,木屋熱已經開始流行(譯者注:這是指長時間被風雪困在室內很容易產生幻覺的一種現象。)家里的存糧慢慢地也會所剩不多。也許已經有一些夫妻一面看著自己的配偶,一面在內心盤算烹煮對方到底有多難……這是他為自己的咖啡機加水時,所萌生的幽默想法。在走出辦公室時,他抓著古德烈的肩膀。

“醒一醒,古德烈博士。”

只見古德烈的眼睛慢慢睜開,說道:“現在幾點了?”

“七點二十。你家鄉是在新英格蘭的哪一帶?”

“新罕布夏,偏北方,一個叫做里特頓的小鎮。”

“好吧,看看窗外,也許會讓你想起你的家鄉。”

雷恩倒了一杯水走來時,古德烈正站在窗前。“看來外面大概積了一尺半深的雪,也許還不止。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在我老家,這只能算是小場面而已。”

“但在華盛頓特區,這可算得上是冰河時代。我幾分鍾後就可以把咖啡煮好。”雷恩決定打電話給大廳的守衛,問問他們外面的狀況。“情形如何?”

“很多人打電話來說他們沒辦法來上班。但有什麼了不起的——大部分的值班人員現在也沒辦法回家。喬治華盛頓大道已經封閉。環形道路以及馬里蘭大道也是一樣,威爾森橋也不例外。”

“真是傷腦筋。好吧,這很重要,所以聽清楚——這表示任何人能趕來上班的都經過國安會的特別訓練。看到任何人來上班,一律格殺無論。”站在十尺外的古德烈,都可以聽到從電話聽筒里所傳來的笑聲。“隨時向我報告天氣的變化情形。並且為我保留一輛GMC四輪傳動車,以便我必須到別的地方辦公時可能用得到。”雷恩掛上電話,看著古德烈。“局里還有不少這種車。”

“那麼,必須來上班的人怎麼辦呢?”

雷恩看著咖啡漸漸滴在咖啡壺里。“如果環形道路及喬治華盛頓大道已經封閉,這表示局里有三分之二的人無法來上班。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俄國人要投資那麼多錢在控制天候的計劃里。”

“難道沒有任何人——”

“沒有,這里的人都自負地以為風雪只會降在滑雪道上。如果雪不趕快停的話,要一直到禮拜三,才有人可以進城上班。”

“這兒的情形真的那麼糟?”

“小古,你可以等著看看情形會糟到什麼程度。”

“而我竟把我的越野雪橇留在波士頓,沒有帶來。”

“我們的飛機受損的情形沒有那麼嚴重。”這名陸戰隊少校飛行員反駁道。

“少校,不過這里的斷電器顯示板顯示的結果似乎不是這樣的,”機工長回答道。他將一個斷電器塞回原來的位置。黑色的小塑料片固定了一會兒,然後馬上又跳了出來。“無線電不通就是因為這個斷電器壞了,失去液壓是因為那一個斷電器的緣故。恐怕我們得停飛一陣子了,長官,”

他們試了第二趟,才在清晨兩點鍾將起落架插梢的備用零件送達。第一趟原本是試著用普通車,結果開到半途,最後還是發現必須使用軍用載具才能在這種天氣下將零件送到大衛營,因此便失敗。後來第二趟就用漢姆吉普車才將零件送達此地,即使這輛車從華盛頓開到大衛營途中還是因高速公路上多輛停擺的車輛而耽擱到行程。這架直升機的修護工作原本應該在——個小時前左右就要開始了——換零件本來就並不難——但在突然之間,整個事情變得相當複雜。

“那麼?”少校問道。

“有可能是那兒有幾根電線松了。不過我必須先拆下整個蒙皮,長官,以檢查所有的東西。如此一來,最少也要整整一天的時間。最好請他們准備備用的飛機。”

這位陸戰隊少校看著外頭。像這種天氣,反正他也不會想飛。“根據行程的安排,一直到明天早上我們才要出發。到那時候飛機能修好嗎?”

“如果我現在開始的話……在午夜應該能夠修好。”

“先去吃個早餐。我會通知他們准備備用的飛機。”

“是的,長官。”

“我會請他們接根電線到這兒,替你們裝一台電熱器。當然也可以弄一台收音機。”這位少校知道眼前這名機工長一定是出生在聖地牙哥。

這位陸戰隊少校跌跌撞撞地走回木屋里。直升機降落的平台比四周都高,因此強風將上頭大部分的積雪都吹走了。所以降落平台上只有六寸厚的雪。而在平台下方四周,雪卻厚達三尺。他心想,那些在樹林區巡邏的陸戰隊一定不好受。

“飛機的情況有多糟?”中校飛行員問道,一面因為寒冷而發抖著。

“電路好像有點問題。機工長說他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才能把飛機准備就緒。”

“我們落地沒有那麼重啊。”這位中校反駁道。

“我已經說過了。要我去打電話,請他們准備備用的飛機嗎?”

“好的,去吧。你檢查過威脅顯示板嗎?”

“整個世界是一片和平,中校,長官。我檢查過了。”

“威脅顯示板”只是一種俗稱罷了。美國政府內各個機構的警戒程度完全得視美國對于世界局勢安定性的程度的預測。可能發生的動亂越大,就得准備好更多的人力及物力來應付這些危險。此時美國並沒有發現任何會威脅到自己的危險,這表示只要准備好一架飛機隨時可以替換總統專機即可。這位少校打電話到歐納卡斯提亞海軍航空站。

“沒錯,准備好二號機。一號機因為電器問題停飛了……不用,我們在這兒就可以修好它。應該在午夜以前就能夠把飛機修好。沒錯。再見。”這位少校掛上電話時,康諾剛好走進他們的木屋。

“發生什麼狀況?”

“飛機壞了。”這位中校回答道。

“我以為我們落地時沒有撞得那麼重啊。”康諾說道。

“大家都是這麼說,”少校說道。“唯一覺得我們撞得太重的是那架脆弱的飛機。”

“備用機已經准備好了,”中校顫抖完後說道。“抱歉,老康。電器問題,也許跟剛剛的落地一點關系都沒有。備用機在三十五分鍾後就能到這兒來,我們的威脅警告板上一片空白,有任何需要我們知道的狀況嗎?”

康諾搖搖頭說到;“沒有,中校。我們並沒有發現任何特定的威脅可能會發生。”

“我可以把那駕備用的飛機開到這兒來,但這表示要把這架備用機暴露在這種天氣下。我們在歐納卡斯提亞海軍航空站能夠更完好地保養那架飛機。這是你的決定,老兄。”

“你們可以把備用飛機留在海軍航空站里。”

“總統還要觀賞超級杯,對吧?”

“沒錯。我們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整天。明天大概六點半起飛回華盛頓特區。有任何問題嗎?”

“沒有,應該在那時候之前便可完全修好。”

“好的。”康諾離開後,走回自己的木屋。

“外面情形如何?”海倫問道。

“跟看起來一樣糟,”康諾說道。“直升機壞掉了。”

“我希望他們剛剛落地時能小心一點就好了。”海倫一邊梳著頭發,一邊說道。

“並不是他們的錯。”康諾馬上撥了一通電話,到座落在白宮西方幾個街角外的密勤處指揮中心。

“我是康諾。我們的直升機因為機械問題而停飛。備用機則因為天氣惡劣而留在歐納卡斯提亞海軍航空站。威脅顯示板上有任何我需要知道的變化嗎?”

“沒有,長官,”值班的干員回答道。在他的狀態顯示板上,有個LED顯示幕顯示出美國總統——縮寫為POTUS——仍在大衛營。而美國的第一夫人——縮寫為FlOTUS——位置卻是空白的一片。副總統在自己座落在麻塞諸薩大道之美國海軍天文台原址的官邸里,陪伴他的家人。“目前據我們所知,這里一切都十分平靜。”

“你們那兒的道路交通如何?”康諾問道。

“很糟糕。我們每一輛重型四輪傳動車都已經派出去接運重要的官員。”

“為雪佛蘭公司感謝上蒼。”跟聯調局一樣,密勤處也使用雪佛蘭公司所出產的這種重型四輪傳動卡車以應不時之需。這種卡車擁有厚重的裝甲,吃油跟坦克差不多凶,不過它的越野能力只略遜于坦克。“好的,這里一切平安。”

“我想外頭那些陸戰隊的衛兵大概已經冷得半死。”

“杜勒斯機場的情況如何?”

“日本首相將在晚上六點鍾抵達。他們報告道,杜勒斯機場現在只開放一個跑道。他們預測在下午以後,可以清理出所有的跑道。暴風雪的威力終于有點減弱了。你知道,最好玩的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康諾不需要聽完對方所說的話,也知道他要說什麼。最好玩的是,像這種惡劣的天氣使得密勤處的工作更加輕松。“好的,你知道哪兒可以找到我們。”

“是的,明天見,康諾。”

康諾聽到那股噪音時,看著外面。一名陸戰認的土兵正開著一輛除雪車,試著清除這些木屋之間的通道。另外有兩名陸戰隊員在路上巡邏。看起來似乎相當奇怪。這些裝備外表都漆著五角大廈所頒定的綠棕兩色混合的森林地迷彩,但這些陸戰隊員卻穿著白色的偽裝服。連他們的M-16A2步槍都有白色的護罩。如果有人想在今天偷偷潛入此地,他將會發現這四周的警衛部隊早巳經融合在雪地里,根本無法發現,而且這些負責守衛的陸戰隊士兵全都有作戰經驗。像這種時候,甚至連密勤處的干員都相當難得地能放松心情。

此時外面有人敲門。海倫跑去應門。

“今早的報紙,女士。”一名陸戰隊下士遞出報紙。

“你知道。”海倫在關門後說道,“有時候我想這些送報紙的人是你唯一可以真正依賴的人。”

“那麼,陸戰隊的土兵呢?”康諾笑道。

“哦,他們也是一樣。”

“第十六號目標的方位有所改變!”聲納員報告道。“目標正往左偏移。”

“很好,”克萊格回答道。”皮特尼先生,你接掌指揮室。”

“是的,長官,現在我接掌指揮室。”這位副艦長走到聲納室時,這位航海官說道。火控追蹤組在旁等待,准備重新開始他們的計算。

“就在這兒,長官。”聲納員用筆點在螢幕上的適當位置。“看起來他們現在已經轉到另外一個方向。指揮室,這里是聲納室,現在的方位是一一七一O,目標正往左轉。目標的噪音輻射量依然維持一定,目標的速度推測值沒有改變。”

“很好,謝謝你。”

他們所追蹤的像這樣的轉向已經是第三次了。克萊格的預測顯然沒有錯。那艘俄國潛艇正對這個巡邏海域進行一種相當有系統且保守的——也可以算是相當聰明——的搜索模式,就像美國的六八八攻擊潛艇也常常以這種方式搜索蘇聯的潛艇。這般潛艇的搜索路線就像個階梯之間大概相距四萬碼。

“報告副艦長,他們的那具新給水泵真是棒透了,”聲納員報告道。“它的噪音量現在已經大幅降低,而且根據追蹤組的推算,它的時速還是在十節左右。”

“再過個幾年,我們真的要對這些家伙提高警覺。”

“爆音,爆音——第十六號目標有機械爆音,現在對方的方位是一一六一四,仍在向左轉。速度不變。”這名聲納員將螢幕上那個噪音光點圈起來。“也許吧,長官,不過他們還是有好多得學呢。”

“現在目標的距離為四萬八千碼。”

“皮特尼先生,我們把距離拉開一點。將本艦的方向稍微向右轉向。”這位副艦長下令道。

“知道了,長官,舵手,左舵五度,新航向二一O一四。”

“對方正轉向另外一個階梯嗎?”瑞克斯進人聲納室時問道。

“是的,看起來他們階梯都相當規則,艦長。”

“對方還真是個有條有理的家伙,不是嗎?”

“剛剛對方的轉向,跟我們預測的時間差不到兩分鍾,”克萊格回答道。“我剛剛才下令向右轉向,以保持距離。”

“很好。”瑞克斯的的確確還滿喜歡這麼做。自從他第一次到國防部當助理之後,他就沒上過攻擊、潛艇。因此在過去十五年來,他一直沒有機會跟俄國潛艇玩這種游戲。他只是偶爾聽過別人的故事罷了,他的行動一直都是相同的模式:在追蹤對方夠久,足以確定對方潛艇的航向後,便跟對方潛艇成九十度,一直航行到聽不到對方的聲音為止。

然面這種游戲的性質現在卻略微改變了些,而且也不像過去那麼容易了。蘇聯的潛艇越來越安靜。幾年前這種令人煩惱的趨向很快地就轉變成真正的麻煩。也許我們真的必須改變自己行事的方式”一”

“你知道,副長,如果這轉變成標准的戰術呢?”

“你指的是什麼呢,艦長?”

“我的意思是說,俄國潛艇變得那麼安靜,也許這還是聰明的一步棋。”

“嗯?”克萊格完全不懂瑞克斯的意思。

“如果你是在追蹤這家伙,至少你一直知道對方在那里。你甚至還可以發射一枚SLOT通訊浮標,請求支援來邦你消滅對方。仔細想想看。他們的潛艇越來越安靜。如果你在偵測到對方後,馬上遠離它,那麼有誰能保證,下次你不會撞上它呢?所以相反地,我們應該在一個安全距離外繼續追蹤對方,將對方保持在我們的監視下。”

“嗯,艦長,事情要是一直保持這個樣子便好,但如果有其他的潛艇發現到我們的蹤跡,或者它逆向高速前進呢?”

“你的想法沒錯。因此我們應該在它的斜後方追蹤,而非在它的正後方……這樣會使拉近我們之間距離的機會變小。注意後方的追蹤者是很合乎邏輯的自衛手段,但是潛艇總不能一直注意四面八方的敵人吧,不是嗎?”

天啊,這家伙真的想自創戰術……“長官,如果作戰二處同意你這項做法,請你馬上讓我知道。”

“所以我們不應該直接緊跟著對方的正後方追蹤,我想讓本艦保持在它北方的方向。

反正這可以使我們尾部的拖曳陣列聲納的性能較容易發揮。事實上這樣也可能比較安全。”克萊格心想,這部分倒是有點道理。“就照你所說的,艦長。距離仍然保持為五萬碼?”

“是的,我們仍然要小心一點。”

跟預期的一樣,第二個暴風雪所造成的影響並不大,葛森明白。這場暴風雪對于車輛及停車場造成一點影響。雖然幾乎不用操心什麼,這還是跟他在黎巴嫩所見過最嚴重的暴風雪差不多。

“想吃點早餐嗎?”馬文問道。“我不喜歡空著肚子工作。”

葛森心想,馬文真是了不起。從來沒有看過他緊張過。他要不是個非常勇敢的人,就是……另有隱情。葛森在這上頭想了一陣子。馬文眼睛眨也沒有眨一下就殺死了那名希臘警察,並給組織里的徒手作戰教官一個大苦頭吃,還充分顯露了對于武器的在行,特別是馬文在他們挖掘那枚以色列炸彈時,對于危險一付毫不在乎的態度。葛森的結論是,馬文這個人肯定少了哪根筋。馬文真的是無所畏懼,而像這種人是不正常的。馬文並不像其他士兵一樣,後者只是學會控制自己的畏懼罷了。他心中根本沒有畏懼可盲。難道這只是馬文想令別人印象深刻而已嗎?還是他的本性便是如此?也許他真的就是這樣子的人,葛森心想,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這個人真的是瘋了,因此他對于組織所造成的危險會比其用處還高。這種想法讓葛森比較能夠接受誇提的決定。

他們所住的這家汽車旅館並沒有提供送咖啡到房間的服務,三個人都必須走進寒風里,到旅館的小咖啡廳里吃早餐。在半路上,馬文買了一份報紙,閱讀上面有關于超級杯的報導。

誇提及葛森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發現另一個痛恨美國人的理由。美國人吃蛋配培根肉及火腿,還有煎餅配香腸——不管是哪種吃法,都是由最不乾淨的動物,豬的肉所制成的。兩個人一看到及聞到豬肉,馬上覺得惡心。馬文點這些東西就跟他點咖啡一樣,完全是自然的反應,根本沒想到葛森及誇提的禁忌。葛森注意到,他的領袖只點子燕麥粥,而且吃到一半時,臉色突然發白,並馬上離席。

“他到底有什麼問題呢?人不舒服嗎?”馬文問道。

“是的,馬文,他病得很重了。”葛森看著馬文盤中油膩的培根肉”心知就是這玩意的味道讓誇提反胃的。

“我希望他還能開車。”

“那將不是問題。”連葛森自己都無法確定這是不是真的。當然是的,他告訴自己,誇提曾經熬過更艱難的時光——但這種話是對其他任務所講的,不像這一次是那麼重大的任務。不,因為從來沒有像如此重要的任務過,誇提會盡一切力量完成的。馬文用現金付了早餐的帳單,小費給了很多,因為那名女士看起來像個印第安人。

當兩個回到臥房時,誇提的臉色相當蒼白,並在一陣不斷的反胃後,抹抹自己的臉。“我能為你弄些什麼東西嗎,老兄?”馬文問道。“要不要一點牛奶,或其他可以讓你的胃覺得好一點的東西?”

“現在還不用,馬文,謝謝你。”

“就如你所願吧,老兄。”馬文翻開報紙。接下來幾小時,除了等待,沒有任何事可做。他看到報紙的頭條新聞也是有關于超級杯的,他們預測明尼蘇達州有六成半的機會會打贏。他此時確定,如果有人問到的話,他會說維京隊將有相同的機會可以打贏。

聯邦局丹佛分局的肅貪組副組長霍金斯知道。盡管他太太在去年聖誕節就送給他超級杯的門票,他依然會錯過這場比賽。他已經以兩百塊的代價把票賣給他的組長。霍金斯有工作得做。昨晚所舉辦的國家足球聯盟年度宴會上,一名秘密線民搜集到重要的證據。這次的宴會——就像以前在肯德基州的德比市所舉辦的一樣——一向都吸引了一些有錢有勢的重要人物。這次也不例外。來自科羅拉多州及加州的參議員及州長,和一些眾議員,以及另外大概約三百名的客人都會參加這次宴會。他的秘密線民跟科羅拉多州州長、參議員,還有那名從第三區選出的女眾議員同一桌,這些人都是他這次肅貪案的目標。在耳熱酒酣之際,昨晚他們達成了一項交易,他們即將通過水壩的建造案。賄賂的金額已經協商好。甚至連宴會所在地的俱樂部經理都參了一腳。這些承包商將提供這些政客大筆的政治獻金,州長還會通過一座新公園的建造計劃,以減低環保人士的反對聲浪。霍金斯心想,最可悲的是這個地區還真的需要一座水壩計劃。這對每個人都會有好處,包括當地的漁民。使得整件事不合法的是正在進行的收受賄賂的行為。他可以找出五條聯邦罪名來指控這些人,其中最重要的是所謂的RICO法案,全名為防制貪汙組織法案,這條法律在二十年前通過,此條法律在通過時並沒有考慮到涵蓋的層面。他已經把一名州長丟人監牢里,而繼這名州長之後他還會再令四名民選的官員去坐牢。這件丑聞案會使得科羅拉多州的政局大為混亂。這次的秘密線民就是州長的個人助理。她是一名有理想的年輕女性,在八個月前她決定再也受不了腐敗的情形,主動自願充當線民。女人最適合配戴竊聽器,特別是她們有個大胸脯的話,這名線民就是如此。竅聽器剛好可以裝在她們的胸罩上,而且胸前的位置使得收音的效果特別好。再說這也是個安全的位置,因為州長已經認定這名女人沒有魅力。那句老格言還是對的:沒有比女人的憤怒更可怕的事情。

“什麼事?”摩瑞問道,心中對于禮拜天還要到辦公室有點惱怒。他必須搭地下鐵來上班,而現在地下鐵已經停開。他可能一整天都得待在這里,不得抽身。

“摩瑞,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不過我還是想等到他們的金錢轉手時再進行逮捕。我的秘密線民真的提供給我們很好的情報。我現在正在騰寫她竊聽到的內容。”

“你能傳真過來嗎?”

“我完成後馬上傳真給你。摩瑞,我們這次真的逮著他們了,一個也不漏。”

“霍金斯,我們可能會因此為你塑座雕像。”摩瑞說道,忘掉剛剛的不悅。像大部分的警察一樣,他憎恨貪汙的程度就跟他憎恨綁架者差不多。

“摩瑞,能調來這兒是我碰到最好的事情了。”霍金斯在電話里笑道。“也許我還可以競選那些空下來的參議員位置。”

“科羅拉多州可能會更糟,”摩瑞說道,只要你不帶槍,做什麼都行。摩瑞內心不客氣地想道。他知道這是不公平的。雖然霍金斯在動武這方面一點也不行,他前年對于他的另一方面評價仍然是正確的:霍金斯是一個出色的調查員,在機智方面甚至不遜于蕭比爾。霍金斯只是不能夠執行現場偵查逮捕的工作。不過摩瑞在稍後糾正自己,這一次應該不難。政客們都是躲在律師及發言人的背後,而非躲在槍後。“那麼,聯邦檢查官怎麼說?”“他是一個很優秀且機靈的孩子,摩瑞。他在我們一旁工作。有司法部的支援對我們不無助益,不過事實上,如果需要這家伙自己做的話,他也能夠完成。”

“好的。你完成他們談話內容的副本後,馬上傳真給我。”摩瑞掛上電話後,馬上打電話到蕭比爾在吉維蔡司的家。

“哈羅。”

“比爾,這里是摩瑞,”摩瑞在保防電話上說道。“霍金斯在昨晚有所收獲。他說他已記錄下所有的談話內容一五個主要嫌犯在桌上達成他們的交易。”

“你知道如果霍金斯辦成這個案子,我們可能還必須升他的官?”這位聯調局局長咯咯地笑道。

“那麼就升他做一名助理副局長。”摩瑞建議道。

“這樣並不能使你免除煩惱。需要我到局里看看嗎?”

“不需要。你那兒的情況如何?”

“我想我在車道上可以弄個滑跳的雪道了。道況實在很糟。”

“我搭地下鐵來上班,然後地下鐵竟關閉了一可能是鐵道上有冰,還是什麼東西?”

“華盛頓特區,驚慌的城市,”蕭比爾回答道。“好的,我想好好休息並觀賞比賽,摩瑞先生。”

“蕭先生,至于我,我將放棄個人的享樂並努力為聯調局爭取更大的榮耀。”

“很好,我喜歡我的屬下能全心全力工作。再說,我的孫子現在正跟我在一起。”蕭比爾說道,看著他的媳婦用奶瓶喂孩子。

“你的孫子好嗎?”

“哦,我們將把他培訓成一名聯詞局的干員。除非你真的需要我,摩瑞……”

“比爾,好好享受含飴弄孫之樂吧,只是記得,當他弄濕尿布時,要趕快把孩子交給他媽媽。”

“好的。這件案子如果有任何新發展,馬上通知我。我必須將這件案子親自呈報給總統,你也知道。”

“你想上頭會有問題嗎”?

“不會。他也是個痛恨貪汙事件的人。”

“我會再打電話來的。”摩瑞走出辦公室,往通訊中心處走去。他發現奧戴調查員也往同一個方向走。

“我今天早上是不是看到你開車進大門口,小奧?”

“我們之中有些人開的車比較好,”奧戴有一輛四輪傳動的小卡車。“第九街的路障已經結冰放不下來了,順便跟你提一聲。我已經告訴他們去把另一個路障拆除。”

“你今天跑來上班干嘛?”

“我今天得在指揮中心值班。接我班的人住在費德烈克的郊外。我想一直要等到禮拜四下午,我才能見到他。我想第270號州際高速公路大概要到春天來臨之後才能再度開放。”

“天啊,每當下雪的時候,這個城市簡直不能住人。”

“這還用你說嗎。”奧戴上一次外調是派在懷俄明州,他真想念那里的打獵季節。

摩瑞告訴通訊中心的人員,從丹佛辦公室送來的傳真是密碼文件。此時除了他,沒有人可以接觸這份文件。

“他們兩個人這次的會面,時間上我實在湊不起來。”古德烈在午餐後說道。

“是哪一次呢?”

“第一次讓我們震驚的情報——很抱歉,應該說是第二次。我沒有辦法將奈莫諾夫與三角帆的行程及進度合在一起。”

“這並不一定代表任何事情。”

“我知道。奇怪的是,你還記得我曾經提過,三角帆的報告內所用的語氣跟以往有所不同?”

“是的,但你要記得我的俄文實在不太好。我無法像你那樣能夠捕捉到字句間的差異。”

“這次行程的不合之處剛好是這種現象出現的時候,那也是第一次我無法說服自己他們之間的的確確有會面。”古德烈頓了一下。“我想我在這里可能已找到一些破綻。”

“請記住,你還必須說服我們的俄國部門。”

“這將不容易。”

“沒錯,”雷恩同意道。“再找一些證據加以支援吧,小古。”

克拉克在飛機上,還有一名安全人員幫他抬裝酒的櫃子。他重新補充飛機上所喝掉的酒,然後將四瓶契維司酒往上層夾板放上去。查維斯在後頭拿著鮮花跟著。克拉克把這四瓶酒放在位子上,並向四周看看以確定一切東西都在定位上。他隨手撥弄幾個小東西,讓別人以為他是在認真做事。裝著發射機的那個酒瓶上略有缺口。如此一來,大概便沒有人會想去開這瓶酒,他心想。他覺得技術處的人還真聰明。越簡單的花樣往往效果越佳。插好的花必須固定就位。那些花主要由白玫瑰構成,查維斯心想,這些花還真不錯,而那些綠色的小固定物就跟花原來的根莖一樣。查維斯接下來走到樓下,查看前方的盥洗室。在一個垃圾桶里,他塞入一個日本制的超小型錄音機,並確定錄音機已經開始運轉。他和克拉克在旋轉階梯下會合,然後一同離開飛機。當他們兩人走人航站大廈里,比較早到的安全人員才剛要登上飛機。當他們走人航站大廈建築物里,兩人找到一間鎖好的房間,並利用它更換衣服。他們出來時穿著都像生意人,頭重新梳過,而且兩人都戴著太陽眼鏡。

“這種外勤工作都那麼容易嗎,克拉克先生?”

“不。”兩人走向大樓的另外一邊,使得他們距離這架日航的七四七有半里遠,但他們仍然可以直接看到這架飛機。他們也能看到一架灣流式四型的商業噴射機偽裝成私人飛機停在停機坪上。這架飛機起飛的次序剛好就在日本首相的專機之前,但它的飛行方向跟那架日本的專機不同。克拉克從自己的手提箱中拿出一個新力牌的隨身聽,放入一卷錄音帶,帶上耳機。事實上,他能夠聽到飛機上的安全人員在那兒悄聲的講話,隨身聽里的錄音帶錄下他們的字句的同時,他的眼睛看著一本平裝書。真可惜他不懂日語,克拉克心想。跟大部分的秘密任務一樣,主要的角色大半的時間是坐在一旁,什麼事情也不做,等待著事情發生。他看著工作人員又鋪出紅毯,安全部隊又集合起來,而觀禮台也重新架立好。他心想,那些工作人員一定很討厭做這些事情。

事情進展得很快。墨西哥總統親自陪同日本首機到飛機旁,在登機梯旁親切地握著後者的手為他送別。克拉克心想,事情到此已經很明顯。此時兩人興高采烈的表情表示日本人賄賂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但像這種可悲的事情真的發生了。日本首相一行人上了登機梯之後,機門便關起,登機梯被拖走,而這架七四七便開始啟動引擎。

克拉克此時聽到在飛機上層客艙的談話。引擎啟動後,聲音接著馬上變得模糊不可辨。克拉克看著那架彎流式噴射機開始滑向跑道。那架七四七接著在兩分鍾後也開始滑行。這樣是有其用意的。把一架飛機送去緊跟在另一架巨無霸廣體客機後面,必須十分謹慎。像這種巨型的廣體客機拋在尾部的紊流對後面的飛機可能會造成相當大的危險。這兩名中情局的人員一直留在送行台上,直到看著那架日航的七四七起飛後,他們的工作才算完成。

這架彎流式噴射機起飛後,爬升到四萬一千尺的巡航高度,航向01216,飛往紐奧良。在後部電子艙的人的指揮下,駕駛員稍微松了一點油門。在他們的右邊,那架七四七也在相同的高度開始呈水平飛行狀態,航向改為01311,在這架巨無霸廣體客機里,那瓶藏有發射機的威斯忌酒被放在窗戶旁,而它所發出的超EHF頻帶的電波被彎流式噴射機上的接收器所截收。直到兩架飛機都飛到海上之前,彎流式噴射機的駕駛員盡量將航線向東靠,然後在第二架飛機接手之後,它就轉頭往左飛走,第二架追蹤機是從奧克拉荷馬州的汀克空軍基地趕來了一架EC-135電子作戰機,它飛在目標的東方三十里處,其高度並低于目標的飛行高度兩千尺。第一架追蹤機在紐奧良落地後,立刻卸下人員及裝備,重新加油,然後又再度起飛返回到墨西哥市。

克拉克人留在大使館里。此次任務中,中情局的情報處還派了一名日語專家來協助他。

基于他的竅聽測試可能有助于了解這套系統的效益,于是他進一步決定最好讓這位日語專家馬上在大使館里聽聽看他的測試竊聽帶。克拉克認為,這應該算是外勤人員合理地展現自己的創意。這位語言專家不慌不忙地聽著錄下來的對話達三次之久,才開始用打字機打下他所聽到的內容總共打不到兩張紙,不過在他打字的時候,克拉克在他後面看著他打下的內容,令他有點心煩。

“我希望在對付國內議會的反對黨時,能像跟墨西哥總統打交道那麼容易,”克拉克讀出翻譯的內容。“現在我們只需要再打通他的一些屬下便可。”

“看來我們已經取得我們所需要的資料。”這浯言專家說道。

“你的通訊人員在哪?”克拉克問墨西哥站站長。

“我自己就可以操作這套系統。”這套系統的確是很容易操作。那位站長將這兩張紙上的文字輸入一台電腦里。接到這台電腦旁的是一台看起來像影碟機的小機器。在這種大型的光碟里,里面儲藏了上億萬的數字符號。每一個他所輸入的字母被隨機地翻譯成另外的符號,並且被傳送到中情局蘭格利總部的水星通訊系統室里。在此室里,所有送進來的訊號都會被記錄起來。然後一名通訊技師從一個保險箱里拿出一張適當的解碼光碟片,塞入自己的電腦里,並按一個鈕。幾秒鍾之後,旁邊一台雷射印表機立刻在兩張紙上印出清楚的內容。然後他再將這兩張紙封在一個信封套里,交給一名信差,後者將這個信封套帶到七樓的副局長辦公室里。

“雷恩博士,這是你正在等待的文件。”

“謝謝你。”雷恩簽收這封文件。“古德烈博士,恐怕你得先離開這個辦公室一下子。”

“沒問題。”古德烈回到他的文件堆里。

雷恩抽出信封套里的文件並緩慢地讀了兩遍。然後他拿起電話。並要求接到大衛營的安全線路上。

“指揮中心。”聽筒里一個聲音回答道。

“這里是蘭格利總部的雷恩博士。我需要跟總統說話。”

“請等,一會兒,長官。”這位海軍士官回答道。雷恩點了一根香煙。

“我是總統。”聽筒里的聲音變了。

“總統先生,我是雷恩。我們已經截收了一段日本首相專機上的片斷談話。”

“這麼快?”

“這段談話是在引擎發動之前所錄起來的,長官。所錄下的聲音未經驗明身分——我們認為這是日本首相的聲音——他說他已經完成交易。”雷恩念出三段文件里的話。

“那狗娘養的,”福勒喘息地罵道。“你知道嗎,如果在美國國內,有了這種證據我可以對一個家伙提起控訴。”

“我認為你會想盡快拿到這份文件,長官。我可以傳真給你。但是完整的談話內容得等到晚上九點左右才能到手。”

“在看超級杯之後,能找個東西閱讀也不錯。好的,把文件傳上來吧。”對方馬上掛了電話。

“不客氣,長官。”雷恩對著電話說道。

“是時候了。”葛森說道。

“好的。”馬文站了起來,穿上他厚重的大衣。外面的天氣可真是冷。氣象局預測今天的最高溫不過是華氏六度,而現在的氣溫還沒有達到最高溫。一股酷寒的東北風正從更寒冷的內布拉斯加吹到丹佛。這股寒流的唯一好處是它帶來了晴朗的天空。丹佛也是個空氣汙染嚴重的都市,此時加上冬天的低溫效應,情況更糟。但今天的天空真的是看不到一絲的云,馬文往西面的山丘看去,可以看到山頂上的雪被強風吹下,就好像一片片白色的布條。這的確是個好預兆,幾天前他還在擔心天氣不好會使得他們搭乘的那架往史丹昔頓的班機停飛。他啟動這輛客貨兩用車的引擎,在暖車的同時,他複習他待會兒要講的台詞,以及一切計劃的細節。馬文回頭看著車箱里頭。葛森說;他們裝了將近一噸重的高爆炸藥。若是計劃成功,這的確能令美國人感到憤怒且恐懼。接下來他走進那輛租來的車里,也啟動了那部車,並把暖氣開到最大。真可惜誇提人那麼不舒服。馬文心想,也許只是緊張罷了。

幾分鍾後,誇提及葛森走出房子。葛森坐在馬文身旁。他也很緊張。

“一切都准備好了,老兄?”

“是的。”

“好的。”馬文將排檔放到倒檔,將這輛客貨兩用車倒出停車位。然後改為前進檔,看看另一輛租來的車有沒有跟上,接著離開停車場往高速公路前進。

開到機場的一路上,只碰到幾分鍾不平穩的路程。不過警察已經部署就位,他看到葛森非常謹慎地看著這些警察。馬文一點也不擔心這些警察。畢竟他們只是出來維持交通秩序,而且此時他們根本無所事事地站在那兒,因為通往體育場的車流才剛稀稀疏疏地開始。離比賽的時間幾乎還有六小時。他下了高速公路便往媒體專用出入口的停車場前進,那里有一個警察在那兒守衛,必須騙過這一關。誇提早已不再跟在他們後面,現在已經繞過幾條街之外的地方。馬文停下車來,並搖下車窗。

“您好。”他跟那名站崗的條子說道。

隸屬于丹佛市警局的道金斯雖然是土生土長的科羅拉多人,不過他還是冷得快僵了。

他負責在這個專供新聞媒體及貴賓進出的入口站崗,他之所以輪守這個地方,只因為他的資曆相當淺。局里所有老資格的人都配到比較溫暖的崗位。

“你們是誰了”道金斯問道。

“技術人員,”馬文回答道。“這里是媒體專用入口,對吧?”

“是的,但你們不在我的名單上。”貴賓專用停車場的位置有限,因此道金斯不能讓毫不相干的人進來。

“我們停在那里的A組錄音機壞了,”馬文作個手勢解釋道。“我們必須運來這個備用的系統。’’“沒人告訴過我你們會過來。”這位警察說道。

“直到昨晚六點以前,也沒人告訴我們必須送這套裝備過來。我們必須從奧瑪哈把這該死的東西運下來。”馬文揮著他的記事板。躲在後面的葛森緊張地喘不過氣來。

“他們為什麼不干脆用飛機運下來呢?”

“因為聯邦快遞公司星期天不上班,老兄,而且這鬼玩意也太大了,塞不進一架李爾噴射機的機門。並不是我在抱怨,老兄。我是隸屬于芝加哥的技術人員,你了解嗎?我是在電視網里工作的。這趟工作我所拿的錢是平時的三倍半,必須要遠離自己的家,再加上周末加班時間,是特別緊急的事件。

“聽起來還真不錯。”道金斯說道。

“比平常一個禮拜的薪水還高,老兄,你繼續詢問我,警官。”馬文微笑道。“一分鍾他們得付我一塊兩毛五,你知道嗎?”

“你們工會的勢力一定很強。”

“的確如此。”馬文笑道。

“你知道停在那兒嗎?”

“沒問題,警官”馬文啟動開走。葛森在這輛車又再度開始移動後,長長地喘了一口氣。他剛剛仔細地傾聽每一句話,幾乎要肯定有什麼大災難即將發生在這趟任務上。

道金斯看著他們的客貨兩用車開走。他查看他的手表,在自己的登錄簿上記下這輛車的到達時間。隊長要他記錄下每一個人每一輛車到達的時間,不知道是什麼理由。道金斯覺得這麼做沒什麼道理,但隊長的命令不見得永遠有道理,不是嗎?花了一陣子他才開始懷疑,剛剛進來的那輛美國廣播公司的廣播車怎麼會有一個科羅拉多州的牌照。他心想,這還真奇怪,但此時剛好有一輛林肯轎車開進來。車主正好是在他的名單上。這是國家足球聯盟美國分會總裁的座車。道金斯心想,一般認為這些貴賓那麼早到球場來,所以他們也許可以提早進入他們的包廂里開始花天酒地。昨晚他也擔任這位總裁的宴會警衛工作,看到科羅拉多州的每一個有錢人,連同來自全國各地的政客及其他貴賓——這位警察心想,看到他們的丑態,不難了解到他們也是一些混蛋罷了。他覺得畢竟海明威還是對的:富有者只是錢比較多而已。

在兩百碼外,馬文停好這輛客貨兩用車,拉上手煞車,讓引擎繼續轉著。葛森跑到後面的車廂里。這場比賽預定在當地時間四點二十分開始。葛森判斷,重要的事情總是會略有延誤。所以他假設開始的時間是四點半。再加上半小時,他把啟爆的時間定在落基山標准時間五點正。一般人隨便選數字時都會選整數,確實的引爆時間早已在幾周前定好:就在比賽開始後一小時。

這顆炸彈並沒有很精密的防拆卸引信。每一個檢視孔的蓋子上都有一個相當粗糙的防拆卸裝置,但他們沒有時間去設計很複雜的裝置,葛森心想,這倒是件好事。一陣陣的西北風搖動著這輛車,如果真的裝上一個精密的防拆卸裝置,也很可能意外地引爆這顆炸彈。

就因為這件事,他這才了解到,光是關上車門也有可能……你還有什麼沒有考慮到的呢?他納悶著。葛森提醒自己,每逢這種最後的關頭,都會使人想起不祥的念頭。他快速地回想自己至今所做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東西都已經檢查過上百次。一切已經准備就緒。

當然已經就緒。難道他不是已經花了幾個月的准備工夫在上面嗎?

葛森最後一次檢查他的測試儀器。一切都正常。氯溫再低也不會嚴重地影響到電池。

他連接電線到計時器上——或者應該說他試著連接這些電線。他的手因為寒冷而僵硬了,且因情緒激動而顫抖。葛森暫停手邊的工作。他花了一陣子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將電線連接到計時的正負極螺絲上,用螺絲起子將電線固定在位置上。

他認為,此事至此大勢已定。葛森關上檢視孔的蓋子,使得一個簡單的防震開關也因而打開了,然後走離這個裝置。不,他告訴自己。這玩意兒已不再是個“裝置”。

“這樣?”馬文問道。

“是的,馬文。”葛森沈靜地回答道。他走向前座,坐進乘客位。

“那麼,我們離開吧。”馬文看著葛森走出來,然後俯身將另一個車門關好。他自己也走出車外,關了自己這邊的車門。他們向西走去,經過了幾輛屬于全國電視網的大型衛星轉播車,上面都有巨型的碟形天線。馬文心想,這些器材每輛都值個上百萬美元,而每一輛車可能都會受損,連同那些電視記者,就像那些曾經把他弟弟被槍殺的畫面當作體育新聞報道的記者一樣。殺死這些人一點也不會讓他覺得良心不安,一點也不會。此時,體育館的建築替他們擋住了強風。他們繼續穿過停車場,通過了幾輛比較早到體育館的旅行車及轎車,他們正往停車場找位子停車,其中有許多是來自于明尼蘇達州的車子,里面載滿穿著溫暖衣服的球迷,帶著花生,戴著帽子,有些人還帶著號角。

誇提及那輛租來的車在另一條街上。他從駕駛位移到前座的乘客位上,讓馬文接手開車,現在路上的車子開始多了起來,為了避免塞車,馬文走另一條路,他昨天已經偵察過附近的街道。

“你知道,這真是可惜,把一場那麼精彩的球賽搞亂。”

“你這是什麼意思呢?”誇提問道。

“這是維京隊第五次打到超級杯里。這一次他們頗具冠軍相。他們那名叫威爾斯的家伙是自從沙耶斯以來最好的球員,而因為我們的炸彈,就沒有人可以看到整場球賽。太糟糕了。”馬文搖搖頭,對著這一切的諷刺而苦笑。誇提及葛森都沒有費心回應馬文的話,但馬文本來就沒有預期他們會回答。他們實在沒什麼幽默感。不是嗎?現在旅館前的停車場幾乎已經完全空了下來。住在這里的每一個人一定都是超級杯的球迷,馬文在打開房門時心想。

“全部打包好了嗎?”

“是的。”葛森跟誇提交換一下眼色。這實在太糟了,但實在沒辦法了。

旅館的人員還沒有整理好房間,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馬文走進浴室里,並隨手帶上門。當他走出房門時,他看到這兩名阿拉伯人都站在那里等他。

“准備好了嗎?”

“是的;”誇提說道。“你能幫我把我的袋子拿下來嗎,馬文?”

“當然可以。”馬文轉身,伸手去拿放在鐵架子上的行李箱。他並沒有聽到擊打在他脖子上的鐵棒聲。他短小有力的身軀跌在旅館的便宜地毯上。誇提雖然打得很用力,但還不足以殺死馬文,他了解。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衰弱。葛森幫誇提將馬文拖回浴室里,讓他面朝上躺在地板上。這家旅館租金低廉,因此浴室也不大,並不足以讓他們進行殺人的工作。他們本來希望把他放到浴缸里,但如此一來就沒有讓兩人站立的空間。相反地,誇提只是跪在馬文的身旁。葛森只好甩開失望,從架子上拿了一條毛巾。

他把這條毛巾圍在馬文的脖子上。與其說馬文是失去了知覺,倒不如說他是被嚇呆了,此時他的手開始在移動。葛森必須動作快一點。誇提遞給他一把前一天晚餐後從咖啡店偷來的牛排刀。葛森拿了它之後,深深地割入馬文的脖子,就在右耳下方。血好像從塑膠水管里噴出來一樣,葛森用那條毛巾壓著馬文的傷口,以防血液噴到自己的衣服上。然後他又對馬文左邊的頸動脈做了相同的事情。兩人現在都拿著毛巾把有如泉水般噴出的血液擋開。

就在此時,馬文的雙眼完全睜開。雙眼里帶著一片迷惘,已經沒有時間讓他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雙手動了一下,但誇提及葛森用自己的重量壓住他的雙手,以防止馬文掙脫。馬文雖然張開嘴巴,卻沒有說任何話,而在瞪了葛森最後一眼對他控訴後;他的雙眼朦朧了一陣子,然後翻了白眼。在此之前,葛森及誇提都往後退,以避免浴室磁磚縫里所聚集的血沾到自己。葛森抽回馬文脖子上的毛巾。現在傷口流血的速度已經減到很慢,所以不用擔心會被血濺到。然而毛巾已經吸滿了血。他把毛巾丟到浴缸里。誇提遞給他另外一條毛巾。

“我希望神會憐憫他。”葛森沈靜地說道。

“他是名異教徒。”現在反唇相識已經太晚。

“他從沒有機會碰上信神的人,難道是他的錯嗎?”

“洗一洗。”誇提說道。在浴室外有兩個洗臉槽。兩人都將自己的手徹底洗乾淨,並檢查自己的衣服上是否有沾到血。所幸都沒有。

“當那顆炸彈爆炸後,這個地方會變成什麼樣子?”誇提問道。

葛森想了一下後說道:“在這麼近的距離……這個地方雖然在爆炸的火球范圍之外,“但是——”他走到窗戶旁,將窗簾拉開幾公分。他可以從這里直接看到體育館,而直接看在眼里,使得他更容易判斷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第一波熱脈將會令建築物著火,然後爆炸波將會夷平這棟旅館。整棟建築物將片瓦不存。”

“你確定嗎?”

“完全確定。這個炸彈的效應是很容易預估的。”

“很好。”誇提拿出他和葛森到目前為止所用的所有旅行證件及身份證明。這些文件曾經通過海關的檢查,他們不願再以同樣的證件作第二次嘗試。誇提及葛森將多余的證件丟進一個垃圾桶里。葛森提起兩個行李袋,並將它們帶到車子里。兩人再一次檢查房內。誇提走到車子里。葛森最後一次關起房門,並在門把上留下“請勿打擾”的牌子。開到機場不需要多久的時間,而他們的班機將在兩小時之內起飛。

球場附屬的停車場很快就停滿了車子。在比賽開始前三小時,出乎道金斯意料之外,貴賓專用停車場已經停滿了車子。賽前的表演已經開始。他看到一支電視采訪記者團帶著迷你攝影機在停車場里閑逛,訪問把半個偌大的停車場變成一個巨型的狂歡宴會場地。他看到烤肉用的木炭燃燒時所冒出的縷縷白煙。道金斯知道維京隊的球迷是有點愛鬧,但這實在太過荒謬了。他們只要走到球場里面,就可以在令人舒適的華氏六十八度室溫下,坐在柔軟的椅子上,享用各式各樣的食物及飲料,然而他們卻不如此做——甯願逞強待在室外只有華氏五度的酷寒下。道金斯是一個善于滑雪的人,他還曾在亞士班山坡擔任滑雪巡邏隊的工作,並半工畢讀念完大學。他很清楚寒冷是什麼滋味,因此了解溫暖的價值。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以任何方法讓寒風感到印象深刻的,因為空氣及風絕對不會注意到大自然中你這渺小的一點。

“情形如何,道金斯?”

道金斯回頭說道:“沒有什麼問題,小隊長。名單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到達。”

“我替你顧個幾分鍾。你可以到里面去,稍微暖暖身子。你可以在門口內的警衛室里弄點咖啡。”

“謝了。”道金斯知道自己是需要一些東西提提神。在接下來整場比賽的時間里,他仍舊得待在外面,在停車場里巡邏,以確定沒有人在停車場里偷東西。在球場里巡邏的便衣警察主要抓的是扒手及買黃牛票的人,但他們大部分還是會跑進球場里看球賽。而道金斯只有一個收音機。他心想,這完全是意料中的事。他進入警界還不到三年。幾乎還算是個菜鳥。這位年輕的警察走上通人體育館的斜坡,剛好通過那輛被他放進來的美國廣播公司的廣播車。他看看里面,只看到一台新力牌的錄影機。奇怪的是,這輛車好像沒有跟任何其他裝備連線。他納悶那兩名技術人員跑到哪去廠,但去弄些熱咖啡喝對他來講更為重要。即便是聚丙烯纖維所制成的內衣,保暖程度仍然有極限,而道金斯從沒有覺得那麼冷過。

誇提及葛森將車還給租車公司,然後搭上通往航站大廈的巴士;在此處他們的行李接受檢查,接著到櫃台查問他們班機現在的狀況。櫃台人員告訴誇提及葛森,這架從丹佛飛人達拉斯渥茲堡的MD-80班機已經誤時。這位在櫃台的職員解釋道,是由十德州的天氣。昨晚繞過丹佛的那股暴風雪,使得德州的機場跑道結冰。

“我必須在那兒轉機飛往墨西哥。你能為我安排,打其他城市能夠接得上轉機嗎?”葛森問道。

“我們有一架班機即將前往邁阿密,跟你們搭乘前往達拉斯的那架班機起飛時間相同。我可以替你們在邁阿密安排好另一班剛往墨西哥的班機。”這位櫃台職員用手指著他的電腦終端機上的資料。“中間有一小時的轉機時間。哦,對了,跟你們原來前往墨西哥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鍾的差距。””請你幫我安排好,好嗎?我必須到墨西哥市去。”

“你們兩個人的票都是如此嗎?”

“是的,對不起。”’

“沒問題。”這年輕的櫃台小姐對著自己的電腦微笑。葛森不禁納悶,在爆炸後,這名女孩不知道能不能生存下來。面對體育場的超大型落地窗,即便是在那麼遠的距離,那股爆炸波……他心想也許吧,如果她能夠及早趴下來的話。然而那時她早已因為爆炸閃光而瞎了。她有一雙那麼漂亮的黑眼睛。真可惜。“這是你們的票。我會確定,他們會把你們的行李也轉過去。”她答應葛森。葛森向她道謝。

“謝謝你。”

“登機門往那兒走。”她指道。

“再一次謝謝你。”

這名櫃台小姐看著他們兩個人離去。那名年輕人還真可愛,她心想,但站在他旁邊的大哥——還是老板呢?她心中納悶著——看起來就不怎麼令人喜歡。也許這個人不喜歡飛行吧。

“怎麼樣?”誇提問道。

“我們改搭的這個班次跟我們原定的行程差不多。只是在墨西哥市少了十五分鍾的緩沖時間。影響我們原來班機的天氣問題只發生在當地而已。我們的旅程應該沒有其他的問題。”

整個航站大廈幾乎是空蕩蕩的一片。葛森看到,想離開丹佛的人顯然都甯願坐比較晚的班機,以便他們可以收看電視上轉播的這場比賽,抵達的班機上顯然也有相同的現象,葛森明白。在離境的大廳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二十名乘客而已。

“好的,我在這個地方也沒辦法將他們的行程合在一起,”古德烈說道。“事實上,我幾乎可以說,我們已經抓到證據了。”

“怎麼說呢?”雷恩問道。

“奈莫諾夫上禮拜只在莫斯科待兩天,禮拜一跟禮拜五。禮拜二到禮拜四分別在拉脫維亞、立陶宛及西烏克蘭,然後又跑到弗爾戈雷德露露臉以吸引選民。不可能是禮拜五,因為情報正是那一天送進來的,對吧?而禮拜一我們在蘇聯國會的朋友一整天幾乎都是待在他們的國會大廈里。我認為他們上禮拜根本沒有會面,但他所送來的情報卻說他們會過面。我想我們已經抓到他在這份報告上說謊的把柄。”

“讓我看看你的資料。”雷恩說道。

古德烈把他的資料散開在雷恩的桌上。他們一同查對過日期以及各項細部資料。

“這實在是很有趣,”雷恩在幾分鍾後說道。“那個王八蛋。”

“有說服力嗎?”古德烈實在想知道。

“完完全全嗎?”這位副局長搖搖頭說道:“不。”

“為什麼還不具有說服力呢?”

“有可能我們的資料是不正確的。也有可能是,他們在之間的空檔時間會面,也許是在上禮拜天,奈莫諾夫跑出他的官邸跟我們的線民會面。只看到一雙燕子,還不能說春天已經到來,”雷恩朝著外面的風雪點頭說道。“我們需要在這上面做個詳細的檢查,才能下任何結論,但是你現在所發現的東西,的確非常非常有趣,小古。”

“但是,媽的——”

“小古,像在這種事情上,你必須放慢腳步,”雷恩解釋道。“你不能以一些含糊的資料為理由,而把一名珍貴的線民的資料踩在腳下;而你也不能否認,這份資料不是那麼精確,不是嗎?”

“在技術上來說,是的。你認為他已經變節了嗎?”

“你的意思是說,變成雙面間諜?”雷恩微笑道。“古德烈博士,你也開始會用術語了。你可以為我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他真的對我們玩雙面間諜的游戲,不會的,他就不會送這種資料绐我們。他們不會傳給我們這種訊息,除非國安會內部的一些分子要——”

“把這件事情想清楚,小古。”雷恩提醒他。

“哦,對了。這也會危及他們的地位,不是嗎?你說得沒錯。似乎不太可能。如果他已經變節了,所送出來的資料應該不一樣。”

“的確如此。如果你的推測沒錯,而且如果他真的在誤導我們?最可能的解釋是像你上次所提議的一樣。他若搞倒奈莫諾夫,讓他自政治舞台下台,這家伙可以因此而獲利。吃這行飯,有時候用條子的思考方式去推測,真的是有幫助。誰會因此而獲利——誰就有動機,這就是你在這件事上所用的方式。不過判斷這種事情的最佳人選還是傅瑪麗。”

“打電話叫她來嗎?”古德烈問道。

“像這樣的天氣?”

誇提和葛森在機場第一次廣播後就登上自己的班機,坐在他們的頭等艙位子上,舒適地等待著。十分鍾後,這架飛機離開登機門,開始滑向跑道的盡頭。葛森心想,換飛機是個聰明的舉動。他原來准備搭乘前往達拉斯的那架班機現在還沒廣播登機呢。又過了兩分鍾後,這架飛機起飛,並馬上轉向東南方,前往溫暖的佛羅里達。

旅館的女侍今天過得實在不太順利。大部分的客人很晚才離開房間,所以讓她的工作進度延誤了一大段。她看到這間房間的一個門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時,覺得相當失望,但跟主客房相通的房間的房門卻沒有掛上相同的子,她認為也許是這間的客人摘錯了。請勿打擾的牌子背面是綠色的“請現在打掃房間”的字樣,而客人們經常掛錯面。她先進入那間沒有掛上牌子的房間。事情很簡單。房內只有一張床有入睡過。她拉開床罩,然後迅速地換了一張乾淨的床罩,這是由每天做這樣的工作不下于五十次所訓練而來的。接下來她檢查浴室,更換用過的毛巾,在肥皂盒上放一個新肥皂,並把浴室里的垃圾倒進她推車前掛的垃圾袋里。然後她必須作一個決定一是否要進入另一個房間打掃。在門口上所掛的牌子雖然告訴她不要,但如果這些客人真的不要她打掃的話,為什麼不在這間相通的房間門把上掛上相同的牌子呢?這至少值得試試看,如果看到有任何不要她打掃的跡象,她馬上開溜。這位女侍從相通的房門中看到另一個房間里,只見到兩張平常使用過的床。地板上也沒有衣服。事實上,這間房間幾乎跟昨天一樣整齊。她將頭伸了過去,看看盥洗的區域。倒也沒什麼令人值得注意的事情。所以她決定也打掃這個房間。這名女侍走到自己的推車後,將車推過房門。她再次鋪好兩張床,然後回頭往一她剛剛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好像是一雙人的腿。什麼?她走向前去——

旅館的經理花了一分鍾才讓這女侍平靜下來。說出她所看到的東西。感謝上蒼,他心想,現在汽車旅館的這一面已經沒有客人;全都跑去看球賽了。這位經理深深地吸一口氣,走到外面,通往咖啡廳,並繞到汽車旅館的背面。所有的房門都已經自動鎖好。但他的鑰匙可以打開所有的房門。

“我的天啊。”他只說了這句話。至少他內心早有准備。這位旅館經理不是個傻瓜。他並沒有觸摸房內任何東西,甯願走到隔壁相通的房間,從那兒出去。在他辦公室里的電話上,貼了一張印著所有緊急電話的小卡片。他按了第二個號碼。

“警察。”

“我要報一件謀殺案。”這位旅館的經理盡可能沉著地說道。

福勒總統把傳真過來的文件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搖搖頭說道:“像他這種人會做如此無恥的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你打算怎麼辦呢?”艾略特問道。

“當然我們必須證實這份情報,但我想我們應該能夠做得到。今晚的球賽結束後,塔伯馬上會飛回來。我將要他盡早到我辦公室,給我意見,但我想,我們應該會直接拿這件事來質問他。如果他不喜歡我們的態度,我們只能說可惜而已。這就像以前我在肅清黑手黨時一樣。”

“你在那件事上的確表現得有聲有色,不是嗎?”

福勒開了一瓶啤酒。“一日為檢察官,終身為檢察官。這些歹徒永遠改不了吃屎。”

那架日航七四七專機提早了三分鍾抵達杜勒斯國際機場。由于天氣狀況十分惡劣,因此在日本大使的同意下,他們縮短了迎接日本首相的典禮。再說,越是以非正式的方式抵達華盛頓,越能顯示出其重要性。日本大使已經把這種華府的特殊風俗解釋給現任日本首相的隨從。在副助理國務卿艾德勒短暫但誠摯的歡迎儀式之後,日本首相一行人全都坐入其駐美大使館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所能找到的所有四輪傳動車里,然後前往曼德生飯店,下榻于這個距華府只有幾條街的豪華旅館。日本首相已經得知,美國總統現正在大衛營,明天一早會回到華府。這位日本首相由于長途飛行感到十分疲倦,他決定好好睡個幾小時的覺。在他還沒到達旅館,可以脫下自己大衣前,已經有另外一組清潔人員登上他的專機打掃。其中一名將所有未喝過的酒收回,包括那一瓶瓶頸上有裂痕的契維司酒。另一名人員則將各個盥洗室的垃圾桶里的垃圾收集在一個大型的垃圾袋里。他們兩人不久之後就在往蘭格利總部的路上。除了第一架追蹤機之外,其他的飛機都降落在安德魯空軍基地,在此,飛機上的飛行人員也開始享受飛安規則上所強制的休息時間——他們將這段時間都花在基地的軍官俱樂部里。機上所錄下的磁帶用車運到蘭格利,只比杜勒斯機場所回收的錄音機稍晚。結果放在七四七的這架錄音機所錄下的效果最好,所以技術人員先開始處理這卷錄音帶。

那架彎流式噴射機也准時回到墨西哥市。這架飛機滑行到民用的航站大廈,而機上的三名空勤人員一全部都是空軍人員,雖然沒有人知道一走進航站大廈里吃晚餐。由于他們都隸屑于空軍,所以也得依規定休息一定的時間。克拉克還留在大使館里,他打算在回到風雪紛飛的華府之前,至少先收看超級杯的第一節比賽。

“少喝一點,不然你在看比賽時會睡著。”這位國家安全顧問警告道。

“這只是我的第二杯啤酒,艾略特。”福勒回答道。

在他們的沙發旁有一個小冰箱,還有一個裝滿下酒的小零嘴的大銀盆。艾略特仍然無法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身為美國總統的福勒,盡管在各方面是那麼有智慧且意志堅定,但終究不脫瘋狂足球迷的本色,坐在那里手里抱瓶啤酒,就像邦克一樣,等著開球。

“我已經找到一個故障的地方,但另外一個怎麼也找不出來,”機工長報告道。“好像找不出這個毛病,中校。”

“你先進屋子來暖暖身,”這位飛行員說道。“反正你在外面已經待得太久了。”

“這件謀殺案一定跟毒品交易有關系,我敢跟你打睹。”這位年輕的刑警說道。

“那麼,他們殺人的手法還真專業化。”他的同伴說道。警方的攝影師已經照完四卷底片,且現在法醫人員正將尸體裝進塑料的尸袋里,准備送到殯儀館。對于受害者的死因應該沒什麼疑問。這種手法特別殘忍。似乎凶手們——這位比較資深的刑警認為應該有兩個人動手——在他們割受害人的脖子之前,先把受害人的手臂握緊,然後一邊用毛巾讓自己的衣服不沾上血,一邊看著受害人流血而死。也許他們是在索債,或是受害人黑吃黑,他們必須擺平這件事。這顯示不是失去理智下所犯下的殺人案;因為其手法太殘忍,而且顯然有事先的准備。

然而刑警還是注意到他們的運氣不錯。受害者的皮夾還在自己的口袋里。他們已經找到他所有的身分證,更妙的是,他們還找到其他兩套完整的身分證,這一切文件正接受警方的查核。這家汽車旅館記錄著這兩間客人所開的兩輛車之車牌號碼,他們也透過監理所的電腦來查核這兩輛車的記錄。

“這家伙是個印第安人,”法醫人員在抬起尸體時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是美洲原住民。”

“我一定在哪里看過這張臉,”這位比較資淺的刑警想道。“等一下。”他注意到某些東西。解開受害人的襯衫,發現一個刺青圖案的頂部。

“他曾經坐過牢,”資深的刑警說道。這人胸前的刺青相當粗糙,顯然是在牢里用粗糙的工具刺的,而且他也覺得這個刺青圖案好像在哪里看過……“等一下……這代表著什麼……”

“戰士組織!”

“你說得沒錯。聯邦調查局好像發了一個通告一—一哦,對了,你還記得嗎?去年在北達克達州的圖圍事件?”那名資深的刑警想了一會兒。“當我們從牌照及證件取得資料後,確定將這些東西馬上送到華盛頓。好的,你們可以把他抬出去了。”他們抬起尸體,帶到房外。“叫那名女侍及經理進來。”

調查員奧戴老是運氣不好,抽到在聯調局的指揮中心值班,這個中心位于胡佛大樓的五零零五室。這個房間的形狀很奇怪,大致呈三角形,里面人員的辦公桌都在其中一個角,而螢幕在三角形一邊的牆上。今天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十分平靜——全國有一半在惡劣天候的籠罩下,而惡劣的天氣遠比任何警方組織對于犯罪更具有抑制的功能——這也表示,牆上的監視幕中有一台調到丹佛的超級杯轉播,此時畫面正出現兩隊排成兩列等著擲銅板決定何方先攻。正當維京隊擲銅板贏得先攻的權利時,通訊室的一名年輕小姐帶著幾張由丹佛傳真過來的文件走了進來。

“一件謀殺案,長官。他們認為我們也許知道受害人是誰。”

駕照上的照片品質本來就不好,又加以放大——然後再將放大的照片透過傳真送過來——只會使照片的效果更差。他必須瞪著這張傳真過來的照片幾秒鍾才看出點端倪,幾乎在他認定自己不認得這張臉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他在懷俄明州工作的那段時間的一些事情。

“我以前看過這家伙……印第安人……是馬文?”他轉頭問另一名探員。“史丹,你以前看過這家伙嗎?”

“沒有”

奧戴看過其他的傳真資料。不管受害人是誰,他已經死了,丹佛警方報告,他的喉嚨的血管被割破。丹佛市警局凶殺組的人的第一判斷是跟“毒品交易有關的凶殺案”。這倒是合情合理,不是嗎?馬文的弟弟約翰就曾經參加過毒品交易。犯罪現場發現的其他身分證明文件是另外的原始資料,但這些證件都是假造的——丹佛警局所傳真過來的資料說,這些文件偽造得相當好。然而,他們在記錄里卻發現有一輛卡車登記在被害者的假名下,而且被害者還用他駕照上的假名弗瑞德租了一輛車子,這輛車還在現場附近出現過。丹佛市警局現正在尋找這兩輛車,而他們還想知道,聯調局是否有被害者及其同黨的相關有用的資料。

“發電回去,叫他們將他們發現的其他身分證件上的照片傳真給我們。”

“是的,長官。”

奧戴看著電視里的球隊發球後,拿起電話。“摩瑞嗎?我是奧戴。你現在要不要下來一趟?我想我們的一個老朋友剛剛過世了……不,不是那種朋友。”

摩瑞出現時,剛好是球賽發球的同時,這讓在場收看轉播的眾人都暫時忘掉丹佛市警局所傳真過來的資料。明尼達州在二十四碼線接到球,然後換他們的攻擊球員進場。負責轉播的新聞網立刻插入各種無用的訊息,使得球迷暫時無法看到球員。

“你覺得這個像不像馬文?”奧戴問道。

“像極了。他在哪?”

奧戴指著電視屏幕。“你能相信,就在丹佛嗎?在約九十分鍾剛,他們發現馬文被人割斷了喉嚨,死在一家旅館里。當地的警局認為可能跟毒品交易有關。”

“起碼他弟弟就是因此而死的。還有什麼資料嗎?”摩瑞從奧戴的手里拿過那些傳真紙。威爾斯接到第一個球,然後就往前動了五碼才被擒住——差點就躲過對方的阻擋,向前進更多碼。在第二次進攻時,兩人都看到威爾斯接到隊友的傳球,因此前進了二十碼。“這小伙子真是了不起,”奧戴說道。“我記得曾經看過吉姆布郎打球時……”

福勒剛剛開始喝今天下午的第三瓶啤酒,心中實在希望自己不是待在這里,而是在球賽現場。當然,如果他跑到球賽現場看球的話,密勤處會火冒三丈,而且球場四周的安全措施,會使得觀眾到這個時候還在入場之中。這在政治上不是一步好棋,不是嗎?坐在總統旁邊的艾略特打開另一架電視轉到HBO電影台,隨便找部電影看。她用了一付耳機,使她自己能聽到電視中的對話,而又不會影響到這位總統。她心想,這種球賽實在沒什麼意思,一點也沒有。這個男人怎麼會對跟小孩子的游戲沒啥兩樣的球賽那麼著迷呢……

在比賽開始後,道金斯把他所謂的入口掛上一個鐵鏈,完成他賽前的職務。如果有人現在還想進停車場,可以用兩個還開著且有守衛的人口進來。在上一次超級杯比賽時,有一幫非常聰明的小偷在停車場內偷了價值近二十萬美元的物品一大部分是汽車音響——而這種事情不會在丹佛再度發生。他開始跟其他三名警察一同巡邏。在眾人同意下,他們環繞整個停車場,而非站在某些特定的區域。站著固定不動實在是太冷了。四處走動起碼能讓他們感到溫暖一點。道金斯覺得腿硬得跟紙板一樣,而到處走動能活動活動筋骨。他想應該不會碰到什麼罪犯。有哪一種偷車贓會這麼笨在零度的天氣出來活動呢?不久他發現自己走到一塊由明尼蘇達州球迷所用的停車位。他們的確很有組織。他們在停車場上所舉辦的派對准時地結束了。草皮上的椅子已經全部收起,而且他們也將使用過的區域打掃乾淨。除了少數幾個倒掉咖啡弄成的小水坑外,幾乎看不太出來他們曾在這里鬧過。也許明尼蘇達州的球迷並不完全是白癡。

道金斯用耳機收聽無線電廣播,就好像穿著衣服作愛一樣,但至少他能從廣播中知道場內的歡呼到底是因何事而起的。明尼蘇達州隊首先得分。威爾斯跑了十五碼從左邊達陣得分。維京隊首次進攻總共才花了四分十五秒的時間,而且只進攻七次就得分,看來明尼蘇達州隊今天好像免不了要打一場硬仗。

“天啊,邦克一定覺得很難過。”福勒說道。艾略特並沒有聽到說話,只專心看著自己的電影。國防部長很快地會感到更難過。接下來的開球在五碼線落地,而沖鋒者隊的球員在抱起球後沖到四十碼的位置——但他在那兒跌倒,而一名維京隊的球員搶到了球。

“他們說馬文是個相當聰明的小角色。看看其他證件上的號碼。除了前幾個號碼之外,其他的號碼跟他的……我想他一定有一或者他的同黨有——制作身分證的機器。”摩瑞說道。

“還有護照,及其他相關的證件,”奧戴回答道,眼睛卻看著威爾斯又前進了八碼。“如果他們想不了辦法來擋住那小伙子的話,這場比賽將會一面倒。

“是哪種護照呢?”

“他們沒有說。我已經向他們要求更詳細的資料。當他們回到辦公室之後會把照片傳真過來。”

在丹佛市,電腦正嗡嗡作響地運作中。他們已經查出是哪家租車公司,在該公司的電腦查核下,他們發現就在幾個小時前,這輛車已經被人交回到史丹普頓國際機場。這場追逐才正熾熱地開始而已,那兩名刑警記錄下第一對“證人”的證詞後,便直接開車到機場去追查。證人對跟被害人同房的兩個人的描述符合護照上的照片。然後他們就回到警局的總部。他們知道聯調局已經在要求更多的資料。這使得這件謀殺案聽起來越來越像是個重大的毒品交易案。兩名刑警都在納悶,那輛受害者的客貨兩用車在哪里。

在明尼蘇達州隊第二次達陣後不久,道金斯剛繞完體育場第一圈。又是威爾斯在後場接了一個四碼的傳球達陣。這個小伙子已經前進了五十一碼,並擁有兩次成功的達陣記錄。道金斯發現自己正看著那輛他所放行進來的美國廣播公司的廣播車。為什麼它掛的是科羅拉多州的車牌呢?車上的人說他們是從芝加哥來的,而且還說他們是從奧瑪哈把備用的錄影機帶來此地的。但這輛車看起來的確像全國電視網的用車,當地電視台並不直接隸屬于電視網之內。它們雖都有加入電視網的聯盟,但他們的用車上的縮寫字樣是當地所用的名稱。他得為這件事情問問小隊長。道金斯在他的記錄簿上圈下這輛車的進入時間,在上面打個問號。然後他走進球場內到警衛台。

“隊長在哪?”

“在停車場外巡邏,”台前的警察說道。“那傻小子在沖鋒者隊下注了二十塊。我想他大概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要找他,看看我是否能使他更難過一點,”道金斯微笑地回答道。“他往哪一邊走?”

“我想是往北邊走。”

“謝了。”

維京隊再度踢球,此時比數是十四比零。同一名接球員這一次在終點區內三碼接到了球。他不顧隊友勸他把球放下來的建議,像顆子彈往中央方向沖去。他在十六碼處躲過對方的阻擋,他利用對方的一個空檔,從旁線沖出重圍。又前進十五碼後,顯然對方只有踢球員有機會阻擋他,但這名踢球員的動作很慢。在一百三十碼處,這在超級杯史上,是最長的一次發球反攻。比數在此之後,變成十四比七。

“感到比較好了嗎,邦克?”這位國務卿問國防部長。

邦克放下他的咖啡。他早就決定在這場比賽的時候不喝酒。他要在拿到獎杯之後,喝個爛醉如泥。

“是的,我們現在只在想個辦法來擋住你那個學生。?

“祝你好運。”

“你是個了不起的球員,塔伯特。真希望他跑不動。”

“他並不僅僅是個運動員。這小子還有腦筋,而且心胸寬大。”

“塔伯特,如果是你教他的話,我肯定他很聰明,”邦克慷慨地說道。“現在我只是希望他拉傷腳筋而已。”

道金斯在幾分鍾後找到他的小隊長。“這里有很奇怪的事情。”他說道。

“是什麼?”

“這輛卡車——在那排大型衛星轉播車東方盡頭處的那輛小型白色客貨兩用車,上面還有“ABC”的字樣。掛的是科羅拉多州的商用牌照,但這輛車應該是從芝加哥或奧瑪哈開來的。我在問他們話時,車上的人說他們是載一具錄影機來取代壞掉的那一台,但我在幾分鍾之前走過這輛車時,發現這輛車居然沒有接上線,而且將這輛車開來的那兩個家伙也不見了。”

“你想告訴我些什麼呢?”這名小隊長問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檢查這輛車子。”

“好的,用無線電叫點人手過來。我要走到附近查查看。”這位小隊長看著記錄簿查核牌照碼。

“我本來要去載貨台那里,幫那些運鈔車的警衛將硬幣袋拖出來。你幫我去哪兒,好嗎?”

“沒問題,小隊長。”道金斯立刻出發。

這位值班的小隊長拿起他的無線電說道:“維諾警官,我是楊基維渠小隊長,你能跟我在電視轉播車那邊會面嗎?”

楊基維渠開始繞著體育館向南往回走。他帶了他的收音機來,但卻缺了一副耳機。聖地牙哥隊擋住了維京隊的攻勢。明尼蘇達州隊不得不進行踢球攻勢——踢得很遠,直到沖鋒者隊的三十碼線才被接住。也許他下注的那一隊有機會扳平這場比賽。他憤怒地想著,應該有人宰了威爾斯那家伙。

道金斯走到體育館的北端,看到一輛裝甲運鈔車停在一個低矮的載貨台前。還有一個人試著將一袋一袋裝滿硬幣的袋子拖出裝甲運鈔車外。

“發生什麼問題嗎?”

“司機的膝蓋受傷,他已經到醫務室去了。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嗎?”

“我在要車內,還是車外?”道金斯問道。

“你把這些袋子遞出來,好嗎?小心一點,這些袋子都好重啊。”

“沒問題。”道金斯走進車內。這輛裝甲運鈔車的內部有許多架子,放置了許多看起來好像是裝十五分銅板的硬幣袋。他拿起一個裝滿銅幣的袋子,那家伙說得沒錯,的確重得要命。這位警察把他的記錄簿塞在皮帶里,然後開始工作,把這些袋子放到載貨台?接著這個裝甲運鈔車的守衛把它們放在兩輪的手推車上。他真傻,竟然被小隊長騙來做這種工作。

楊基維渠跟他的上司在媒體專用入口處會面。兩人一同走到那輛有問題的卡車旁。他的上司往車里望了一眼。“里面有一個大箱子,上面還有“新力”的字樣……等一會兒。上面還有字樣寫的是專業用錄影機。”

楊基維渠告訴他的上司道金斯剛剛跟他說的事情,“也許只是虛驚一場,但是——”

“是啊——只怕萬一。我必須找到美國廣播公司的人員,並將召來炸彈拆除小組。待在這里,注意這東西。”

“我車里有工具。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可以輕易地打開這個車門。”每個條子都知道如何偷開人家的車門。

“我想這樣做不太好。我們讓炸彈拆除小組來處理這件事——再說,也許真的只是虛驚一場。如果他們是載錄影機來換掉壞的那一台——也許壞掉那一台已經修好了,而他們覺得已經不需要這一台備用的機器。”

“好的,長官。”楊基維渠走到體育館內,弄了一杯熱咖啡暖暖身子、然後又回到他所熱愛的戶外空氣中。太陽緩緩地落在落基山脈後,即使在零度且具有強風的天氣下,這樣的景觀仍然美得令人不得不駐足流連。這位警察小隊長走過電視網所用的衛星轉播車,去觀賞落在雪云之間熾熱的火球。有些東西比足球還好看。當太陽最後邊緣的光輝落在山棱線下口,他轉過身來,決定看看那輛有問題的卡車內的大箱子。然而他是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