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武器效應

楊基維渠應該是第一個知道事情不對的人。當時他的眼睛正盯著那輛車子,而且他人就在不到四十尺外的距離,向著那輛車子走去,但人類神經系統運作的速度是以微秒為單位,速度還不夠快,來不及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輻射線剛照射到這位警察的那一刻,這顆炸彈的核分裂反應才剛結束。這主要是伽瑪射線,其實就是光子,這玩意兒跟構成光波的粒子一樣,不過所帶的能量更高上許多。這些光子同時也撞擊在卡車的車身上,使其鋼板像霓虹燈一樣發出螢光。緊跟在伽瑪射線後是X光,它也是由光子構成,但所帶的能量比較低。這些射線照在楊基維渠身上,效果並沒有太大的差異,他可能是第一個喪命的人。這一波強烈的輻射幾乎馬上被他的骨骼所吸收,在快速加熱骨骼後,立即便其白熱化,在此同時,他腦里所有的神經細胞受到刺激,就好像每個神經細胞里都有閃光燈泡一樣。事實上,楊基維渠根本無法注意到任何事情。

他真的是粉身碎骨,其身體吸收過多能量後爆炸,其他輻射線繼續通過他的身體。不過伽瑪射線及X光是以光的速度向各個方向前進,而它們接下來的效應是沒有人預測得到的。

炸彈爆炸後,放置炸彈的車子的車身現已被炸成分子大小的金屬粒子,緊鄰在旁的是美國廣播公司的“A”組衛星轉播小組。在轉播車內的那些工作人員跟楊基維渠一樣,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感覺到任何的痛苦。這輛車內所有精密昂貴的電子裝備,連同其操作人員一起被炸得煙消云散。但在車子後方大型拋物線碟型天線卻不同,這個向上指著南方天空的天線有點像雷達天線。在碟型天線的中心處,有個像花蕾的玩意兒,便是導波管。這玩意兒基本上是個有個正方形交叉的金屬管,其內部的長與寬跟它所廣播出去的電波波長大約是一樣長,它現在正對著赤道上方一枚在兩萬兩千六百里高的一個衛星播送訊號。

最早是A組的導波管,緊接著的是在其西方排成一列的轉播車上的相同裝置,都被伽瑪射線及X光照射到。在這個過程中,金屬原子內的電子都被撞離原位——但在有些情況下,由于導波管內鍍了一層金箔,可以減緩這道反應的過程——立刻以光子的形式放出它們的能量。這些光子形成的光波頻率大約跟衛星通訊的播送器一樣。然而有一點不同:這些轉播車在平常絕不可能送出高達一千瓦的電波功率,而且在正常情況下,輸出功率都遠低于這個數字。然而在A組的導波器的能量轉換,卻在不到百萬秒分之一的時間內,以一個短暫的峰式脈沖放出了將近一百萬瓦的能量,而此時,這個碟型天線及底下的卡車同時也被同一股能量波的波前所氣化。接下來相同的情況發生在國家廣播電台的“B”組廣播車上,然後輸到TWI公司的廣播車。將超級杯比賽實況轉播到日本的NHK的廣播車是這一列車子的第四輛。接下來還有八輛。全部都被摧毀了。整個過程大概花了十五個“搖晃”。這些碟型天線所對准的那些衛星距離相當遠。這股能量波大約得花八分之一秒的時間才能到達衛星,比起前一個過程幾乎像是永恒。

接下來出現的爆炸現象——現在卡車已經成為爆炸現象的一部分——是光與熱能。第一道可見光在正逐漸擴大的火球擋住它之前,便已射了出來。第二道可見光隨後不久也照向四方,因此產生了雙相位的脈沖,這乃是核爆炸的一個特色。

下一個能量效應是爆炸波。實際上這是一個次級的效應。空氣吸收了太多的軟性X光燃燒成一圈阻隔性的物質塊,進一步阻擋了電磁輻射,轉變為一股以聲波數倍速度傳導的機械能,但在這股機械能有機會破壞任何東西之前,在更遠處發生了很多事情。

美國廣播公司的基本視訊轉播系統基本上是由光纖電纜——一種高品質的陸上有線傳播網——但從A組的廣播車所引出的電纜早在體育場被破壞前就已被切斷。備用的轉播系統是透過電星三零—衛星,轉播到太平洋沿岸各州的則是電星三O二號。美國廣播公司利用天網一號、天網二號地面接收站跟每個衛星操持連線。一同使用電星三O一號的是TWI公司,這家公司購買了美國國家足球聯盟每場比賽的世界播映權,將整場比賽同步轉播到歐洲大部分的國家,還加上埃及和以色列。TWI公司將相同的畫面訊號傳送給它的所有歐洲客戶,同時還提供給不同歐洲語言獨立廣播頻道的相關設施,通常一個歐洲國家不止使用一種語言而已。例如,西班牙總共有五種方言,每—種都有自己的頻道。而日本的NHK電視中。則同時利用了JISO—F二R及平常便全天候租用的西星四號兩顆衛星,後者是由休斯航太公司擁有及操作的。意大利的電視網則租用大球衛星(由國際衛星公司擁有)的—號頻道,以提供自己的觀眾超級杯比賽的實況轉播,另外還服務那些在杜拜以及那些沒有透過TWI及電星系統的一些以色列的觀眾。大球衛星的二號頻道則分配給南美洲的大部分國家使用。因此在同時,不管是在體育館內,或者是在一段距離外;都布滿CNN有線新聞電視網,美國廣播公司自己的新聞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新聞網,以及ESPN等電視網。丹佛當地的電視台在現場也有部署自己的轉播車,主要是租給外面的客戶。因此在現場總共有三十七部衛星轉播車,利用微波或KU頻帶的發射機一共產生四十八個視訊頻道,以及一百六十八個聲訊頻道,向全世界七十一個國家上兆的球迷廣播時,伽瑪射線及X光剛好照射在這些車輛上,大部分的車上的導波管在被照射之後,立刻產生一股訊號,但其中六輛車上先被照射到的導波管,則馬上產生一股頻率完全相同的巨大脈沖。甚至連這一點對于所產生的後果都無關緊要。因為在導波管里所產生的共振及其他非相關的不規則,都代表衛星所用的頻率范圍有一大部分包括在這個突發的雜訊內。整個西半球軌道上只有兩個通訊衛星不是被丹佛的電視人員所占用。發生在這些衛星的情形其實很簡單。衛星上的那些敏感的天線原來是設計來接收兆分之一瓦的訊號。然而現在,在許多不同的頻道上,它們卻突然被一千至一萬倍以上的訊號所撞擊。同時,這股訊號也使得衛星上相同數目的前級擴大機過度負載。管理衛星的電腦軟體注意到這一點,開始啟動隔絕開關?以避免這股跳電破壞衛星上敏感的裝備。要是這種事情只影響到一個電波接收器的話,通訊馬上可以恢複,而且不會再發生什麼狀況,但商用的通訊衛星系統是極為昂貴的產品,本身的造價就值個上億美元,而再花個上億美元才能發射進入軌道。當超過五個擴大機記錄到跳電的現象,這種軟體會自動關閉電路,以避免整個衛星的電路受到嚴重的損壞。當二十個以上的擴大機受到影n向時,這套軟體會進一步切斷所有在衛星上的電路,並且會對地面管制站發出一個緊急訊號,通知地面剛剛有相當嚴重的事情發生在衛星上。所有在這些衛星上的安全軟體都是由單獨一種非常保守的軟體修改而成,日的都是在保護上兆億美元,幾乎無法替換的資產。因此在轉眼之間,全世界的衛星通訊系統有不少部分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有線電視及電視廣播系統完全停止了,甚至在操作這些衛星的技師知道情況不對之前,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道金斯停下來喘一口氣。他把自己想成是在保護這輛裝甲運鈔車?而非在偷懶。運鈔車的警衛把幾百磅重在兩毛五硬幣推到別的地方去了,而這名警察正坐在這堆裝滿硬幣的錢袋堆里,靠著這堆袋子,聽著收音機的全球轉播。沖鋒者隊在維京隊四十七媽線的第三次進攻前進了五碼。此時,外面逐漸變暗的天色突然轉成橘黃色,然後是紅色——不像是夕陽西下時那種友善、溫柔的紅色,而是帶著一股強烈的紫色,而且亮得不得了。他幾乎沒有時間注意到這股光線幾乎同時攻擊其他上百萬的東西。他底下的土地空然被翻起。這輛裝甲車就像是被小孩子踢弄的玩具一樣,一下了就被推翻。敞開的後門突然關起,聲音大得好像有炮彈打任上面。這輛裝甲車的車身保護了道金斯不受沖擊波的傷害——體育館的建築也有相同的功用,然而道金斯卻沒有時間了解這一點。但即使是如此,他還是幾乎被那股閃光弄瞎,而且被像支包圍住他的巨手般的超壓波弄聾。如果道金斯不是像現在這樣劇烈地天旋地轉的話,他可能會想到是地震,不過他連這一點也沒有想到。但他的確想到要生存。這股噪音沒有停止下來,那股震動也沒有靜下來的痕跡,當他了解了他正困在一輛油箱里有五十加侖汽油的車子里時,他眨眨眼睛,盡力想看清楚,並開始向現在能看到最光亮的地方爬出震碎擋風玻璃。他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手臂看起來比他過去被曬傷的情形還糟。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聾了。他只知道要向有光線的地方爬去。

在莫斯科郊外,一個上有六十公尺厚的水泥碉堡里,是蘇聯本土防空軍(譯注:蘇聯的本土防空軍是獨立在蘇聯陸海空三軍外的一個獨立軍種)的全國指揮中心。這是本土防空軍一個新啟用的設施,它的設計類似一座西方劇場的形式。因為這種設計能夠在同一時間,讓最多的人看到一面大牆所顯示的地圖顯示幕,方便這些人執行勤務。現在正是當地時間清晨三點十三秒,根據顯示幕上一個數字鍾的一個數字,此一時間相當于格林威治時間凌晨零點十三秒,也是華府時間晚上七點十三秒。

今晚當班的是克羅班金少將,他是前任——他自己喜歡說是“現任”——的戰斗機飛行員,現年五十一歲。他是這單位里官階第三高的人物,不過他還是得擔起日常值班的工作。雖然他的官階相當高,大可選一些比較方便的時間來值班,然而新的蘇聯軍隊應該是建立在專業精神上,他認為他必須以身作則來領導這些專業的軍官。坐在他四周的是他平常的作戰幕僚,主要是由一些校級軍官領導,加上一些尉級軍官。

本土防空軍的主要任務是防止蘇聯遭受攻擊。然而在這個導彈時代里,各國又都無反制道導彈的有效防衛手段——美蘇雙方還在這方面下工夫——他的職責預警的意味比防衛來得多。克羅班金不喜歡這一點,但他也無能為力。蘇聯部署在秘魯海岸上的同步衛星軌道中,有一對衛星被稱為老鷹一號及老鷹二號,它們的主要任務是監視美國,能夠在其彈道導彈飛離地窖後,立即找出導彈發射的位置。這對衛星也能監視到阿拉斯加灣的潛航彈道導彈的發射,雖然對于極北方地區的監視有時候得看天氣的狀況,例如像監視幕的這地區此時就是一片模糊。從這兩枚老鷹式衛星上所傳送回來的顯示畫面是以紅外線光譜監視,這種光譜主要是測量地面上的熱源。現在顯示幕上所呈現的畫面跟衛星鏡頭所接收的一模一樣,並沒有加上國界線及其他電腦產生的資料,蘇聯的設計人員認為,顯示幕上再擠上這些資料完全沒有必要。克羅班金那時候並沒有看著顯示幕,他反而注視著一名剛剛不知道在熒幕上看到什麼後便開始急急忙忙地進行計算的年輕軍官。他完全沒有意識地自動轉頭看著顯示幕上,花了一秒鍾才找到什麼地方不對。

在顯示幕中央有一個白點。

“我的天……”他立刻甩掉這個念頭。“對准該區並且放大!”他大聲地下令道。負責控制的那名上校就坐在他的右手邊,已經照著他的命令在進行。

“美國中部,將軍。雙閃式的熱能訊號,可能是一個核爆炸。”這位上校機械化地說道,他職業性的判斷已經壓過自己內心理智上的否認。

“定座標。”

“正在進行中,將軍。”指揮中心到衛星的距離十分遠,以至于地面發出的指令要過一陣子才能使衛星開始動作。在衛星的望遠鏡頭開始對焦時,火球所產生的熱能訊號快速地向四周擴展。克羅班金第一個印象就是,這絕對錯不了,再說它的溫度是那麼高,此時他的胃好像結了冰一樣。

“發生在美國中部,看起來像丹佛市。”

“丹佛,在丹佛到底有什麼軍事設施?”克羅班金問道。“去找出來。”

“是的,將軍。”

克羅班金已經伸手拿起一支電話。這條線路可以直撥國防部以及蘇聯總統的官邸。他急促但清楚地說道。

“注意!這里是本土防空軍莫斯科中心的克羅班金少將。我們剛剛發現美國境內有核爆炸的現象。我重複:我們剛剛發現美國境內有核爆炸的現象。”

有個聲音在線路另一旁那兒咒罵。那可能是奈莫諾夫總統官邸的值班人員。

聽筒出現的另一個聲音是此時國防部的夜間值更官,就比較有條理。“你對這件事情確不確定?”

“雙閃的記號,”克羅班金答道,對于自己的冷靜都感到驚訝。“我現在正看到火球開始擴展。這絕對是核事件。我一獲得更多資料時,馬上會再通知他們——什麼?”他問一個手下。

“將軍,老鷹二號剛剛突然接受一股很大的能量,四個SHF的頻道剛剛才暫時關掉,另一個則已經完全燒壞了。”一名依在將軍桌子上的少校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事呢?”

“我不知道。”

“盡快找出來。”

正當聖地牙哥隊在四十七碼線開始要進攻時,突然整個畫面不見了。福勒此時已經喝完第四杯啤酒,他不悅地把酒杯放下。該死的電視台。可能有人不小心踢到一根電線,弄松了插頭,而讓他錯過這場龍爭虎斗的一兩個精彩鏡頭。他應該不顧密勤處的建議,跑到現場看球賽的。他轉頭看看艾略特在看些什麼,但艾略特的螢幕也突然一片空白。是不是外面的陸戰隊士兵開掃雪車的時候不小心弄斷了電視電纜線呢?這位總統心想,要找個好幫手還真難,應該不是如此。美國廣播公司的子台——巴爾的摩的第十三台,WJZ——放出一個“網路發生問題——請稍待”的宇樣,但艾略特的電影台現在只是一些無意義的雜訊而已。多麼奇怪啊。就跟任何男性的電視觀眾一樣,福勒拿起電視搖控器,開始轉台。有線新聞電視網也不見任何畫面,但是華盛頓及巴爾的摩當地的電視台卻非如此。他才剛剛開始懷疑到底是怎麼回事時,電話正好響起。它的響聲是一種不尋常的尖銳聲音,這表示是從他沙發前的咖啡桌下放的四支電話之一所發出的。在他了解是哪支電話之前,他直覺地伸手去摸索電話,但在明白之後,他不禁毛骨悚然。是那支紅色的電話,就是接入科羅拉多州夏安山里的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那支電話。

“我就是總統。”福勒以一種懷疑,突然轉成畏懼的聲音問道。

“總統先生,我是波斯坦中將。我是今晚在北美防空司令部值班人員里的資深負責軍官。長官,我們剛剛在美國中部發現了一次核引爆。”

“什麼?”福勒在兩三秒鍾的停頓後說道。

“長官,剛剛美國境內發生了一次核爆炸。我們現在正在檢查確切的位置,但爆炸的位置顯然是在丹佛區。”

“你確定嗎?”這位總統極力保持冷靜問道。

“我們現在正在重新檢查我們的儀器,長官,不過,是的,我們相當肯定,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是那顆炸彈怎麼會到那兒,但那兒的確有核爆炸。當我們在尋找事情的真象的同時,我請求你立刻前往安全的地方避難。”

福勒抬起頭來看著電視。不但電視的畫面沒有改變,現在整個大衛營總統居住區也開始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就在內布拉斯加州,奧瑪哈郊外的奧非特空軍基地,原來是陸軍的克魯克堡。這地方原本是騎兵隊的前哨站,因此有一些古老的紅磚建築,供基地里最資深的軍官們居住,在這些房子後面還有馬廄,當然現在已經沒有用處了。而在這批建築物的前方還有一個廣場,其大小足以讓一整團的騎兵隊在里面操演。距此一里處,是戰略空軍司令部的建築,在這個相當現代化的建築物前,放了一架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老古董,B一十七飛行堡壘轟炸機。新的指揮中心也是在這個建築物外面,不過是蓋在地下,在一九八九年才完成的,其內部的空間相當寬敞,當地的人開玩笑說,它之所以蓋得那麼寬敞,是因為好萊塢的電影都把這種指揮中心蓋得比戰略空軍司令部原先的中心還要豪華,還要寬敞,而空軍終于決定將自己的標准提高至符合電影界的想像。

空軍助理參謀長(作戰處)提摩斯中將,今晚值班時甯願待在地下管制中心內,而不願意待在樓上的辦公室里,事實上,此時他一邊看著牆上八個大屏幕電視之一所轉播的超級杯,但一邊又在監視其中兩個從被簡稱為DSPS的國防支援計劃衛星所傳回來的真實畫面,而在發現丹佛的雙閃訊號這件事,他不比任何人慢。提摩斯手中的鉛筆落下。在他戰斗崗位的席位後方是數個玻璃帷幕的房間——總共有兩個方位此類的房間——里面坐著五十名左右使戰略空軍指揮部二十四小時運作的支援人員。提摩斯拿起電話撥往最資深的情報官。

“我看到了,長官。”

“是不是我們的儀器發生錯誤?”

“不是,長官,測試線路說衛星運作一切正常。”

“有任何新狀況隨時通報我,”提摩斯轉頭對他的副長說道。“請總統趕快到這來。通知每一名相關人員,我要一組完整的緊急應變小組,以及一組完整的戰斗參謀——我現在馬上就要!”他又對他的作戰官說道:“下令我們的“眼鏡”機現在馬上起飛!下令所有警戒中的聯隊准備起飛,並且向所有單位立刻發出警報。”

在這位將軍後左方的玻璃帷幕室里,一名土官按了幾個鈕。雖然戰略空軍司令部已經不再像過去一天二十四小時把一些轟炸機維持在空中待命,其屬下仍然有百分之三十的飛機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在警戒狀態。下達給警戒中的聯隊是以電腦合成的語音透過地面的電線傳達,因為設計之初,一般認為人類在這種時候可能會變得太過于激動,而說話不清楚。這些命令花了二十秒鍾才傳到各單位,所有處于警戒狀態的聯隊作戰官立刻通知飛行員就位。

在這個時候,警戒的聯隊總共有兩隊,一隊是在紐約州羅馬鎮格利菲斯空軍基地里的第四一六轟炸聯隊,他們所用的機種是B-52,另一隊是堪隆斯州麥肯諾空軍基地里的第三八四轟炸聯隊,他們用的是B-1B轟炸機。後者所有的機員正在機務室里觀察超級杯,聽到警報聲後立刻沖上門外正在待命中的車輛,搭車到他們在重重警衛下的座機。每二隊四人組空勤人員中,第一個到達飛機的人員立刻跑到飛機頭上的鼻輪部分按下一個緊急啟動鈕,然後向機尾的登梯機跑去,爬入機內。甚至在所有的機員都就位之前,發動機已經啟動。地面人員取下插在機上各部位的紅布條安全栓。帶著步槍的哨兵離開飛機的危險區,在四周圍成一圈,將武器對著外面以迎接任何可能的威脅。一直到這個時候,每個人都還以為這只是一個時候特別不對的演習罷了。

在麥肯諾基地里,第一架開始移動的飛機是聯隊長個人的B-1B座機。這位現年四十五歲熱愛運動的上校,將他的飛機停在最靠近機務室的地方,所以可以最早跑到自己的座機。就在他座機的四具發動機啟動,以及前方一切確定無疑後,他松開煞車,開始將飛機滑向跑道的起點。這總共得花兩分種,而且在到跑道的起點之後,上頭叫他在那兒等待。

在奧非特空軍基地,警戒中的KC-135就沒有受到這種限制。這架被稱為“眼鏡”改裝式——機齡高達二十五歲——的波音707,載有一名指揮官以及一個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的戰斗參謀團。就在——黑夜來臨之際,它開始起飛。所有在機上的無線電及通訊線路才剛剛啟動,而在機上的這名指軍官尚未了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身後下方的地面上,還有三架完全相同的指揮機正准備起飛。

“到底有什麼狀況,提摩斯?”戰略空軍司令部的司令官在進門時說道。他身穿便服,甚至連鞋帶都還沒綁好。

“在丹佛發現有核爆炸,而且我們剛剛還發現衛星通訊網產生一些問題。我已經下令讓警戒的飛機開到跑道頭待命。“眼鏡”空中指軍機剛剛起飛。我們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丹佛發生了一次核爆炸。”

“下令叫那些飛機起飛吧。”這位戰略空軍司令的司令官下令道。提摩斯向一名通訊官作勢,後者傳達這道命令。二十秒後,第一架B-1B在麥肯諾空軍基地的跑道上滑行起飛。

此時可不是講究風度禮儀的時候。一名陸戰隊的上尉推開總統木屋的房門,丟給艾略特及福勒兩件白色的雪衣,此時甚至連密勤處的干員都還來不及露臉。

“快,長官!”他急忙地說道。“直升機還是壞掉的,長官。”

“到哪去?”康諾說道,此時他的大衣還沒有扣好,他剛好及時聽到那名陸戰隊上尉所說的話。

“指揮中心,除非你有不同的意見。直升機不能飛,”這位上尉再度說道。“來吧,長官!”他幾乎以吼叫的口吻對總統說道。

“福勒!”艾略特略帶著一點驚慌說道。她不知道福勒從電話里聽到了些什麼,只是從他現在蒼白且難看的表情看來,事情好像很嚴重。兩人套上他們的雪衣後,走到戶外。他們看到一整排的陸戰隊士兵躺在雪地里,所有的槍口向外。更有六名士兵站在那輛漢姆吉普車四周警戒,它的引擎在空檔里轉動等待著。

在華府特區的安那科斯提亞海軍航空站里,陸戰隊二號的機員——一直要等到總統登機以後,這架飛機才會被稱為陸戰隊一號——才剛從一陣可怕的風雪中起飛,不過幾秒種以後,他們已經脫離了地面效應,開始能夠看得相當清楚。這位少校駕駛員將他的飛機轉向西北方”心中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知道些東西的人,僅僅知道自己實在知道得不多。在這幾分鍾之內,這應該無所謂。跟任何的組織一樣,對于緊急事件的應變事先都需要經過計劃以及周詳的演練,才能在事情臨頭時完成應盡的工作,並減輕驚慌所帶來的猶豫和危險。

“在丹佛到底有些什麼鬼玩意,需要讓我知道的呢?”克羅班金將軍在他莫斯科郊外的地下指揮中心問道。

“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值得注意的。”他的情報官老實地回答道。

你還真能幫得上忙,這位將軍心想。他拿起電話,撥往GRU,蘇聯軍事情報局。

“作業中心。”一個聲音回答道。

“我是本土防空軍莫斯科指揮中心的克羅班金將軍。”

“我知道你打電話來的原因。”這位GRU的上校對他說道。

“在丹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核武器的儲藏設施,或者類似的場所?”

“沒有,將軍。美國落磯山脈的軍庫是接近丹佛沒錯。不過那里是儲存化學武器的中心,現在開始除役中。所以這個軍火庫已經逐漸成為美國後備陸軍的一個補給庫——在美國稱之為國民兵——例如坦克及機械化的裝備。在丹佛市外是落磯平場。他們曾經在那兒裝配武器零件,但是——”

“確切的位置在哪?”克羅班金問道。

“在該市的西北方。我相信爆炸是發生在丹佛市的南方,將軍。”

“沒錯。請繼續說。”

“他們的落磯平場現也正在進行除役。就我們所知,那兒應該沒有再存放任何武器零件。”

“他們有沒有運輸武器經過那里?我必須知道些東西!”這位將軍終于按捺不住脾氣。

“我實在沒有更多的東西可以告訴你。我們跟你們差不多,也是被朦在鼓里。也許國安會知道得更多,但我們實在不知道。”

克羅班金知道,不能因為一個人太過于誠實而槍斃他。他再度撥了電話。他跟大部分的職業軍人一樣,對間諜都避之唯恐不及,但接下來的這通電話是絕對必要的。

“國安會指揮中心。”一個男性的聲音回答道。

“請轉美國組,找他們的值星官。”

“請稍待。”接下來是一些電話轉接的聲音,然後有一名女性的聲音回答道:“美國組。”

“這是本土防空軍莫斯科指揮中心的克羅班金少將,”他再度複述了自己的姓名與官階。“我需要知道在美國中部的丹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們知道一些事情的話,請告訴我。”

“據我猜想,我們知道的也不多。丹佛是個重要的都市,而且還是美國政府單位的一個大中心,事實上是除了華府之外,美國政府第二大所在地。那兒現在是星期天的晚上,在這種時候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克羅班金聽到對方在翻一些文件。“哦,對了。”

“你發現了什麼嗎?”

“此時正是美式足球冠軍決賽的最後一場。我相信,這場比賽就在新建立的丹佛體育館舉行,它還是一個密閉的體育場。”

克羅班金試著不讓自己為了這個人的東拉西扯而咒罵她。“我不需要知道這種事情。在那兒一般大眾有任何不安、騷動或持續的問題嗎?在那兒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軍火庫或任何秘密基地呢?”

“將軍,我們在這方面的所有資料,都已經提供給您了。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呢?”

“小姐,那兒剛剛發生了一次核爆炸。”

“在丹佛?”

“是的!”

“確實的位置在哪?”她問道,比這位將軍還要冷靜。

“請稍待。”克羅班金轉頭道:“給我爆炸地點的經緯度,我現在就要!”

“北緯三十九度四十分,西經一百零五度六分。這些數字只是大略值,”坐在衛星控制桌前那名中尉補充道。“我們的紅外線光譜的解析度並沒有那麼好,將軍。”克羅班金向電話里轉述了這些數字。

“請等一會兒,”那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我需要查一下地圖。”

奈莫諾夫此時早已熟睡。現在是莫斯科清晨三點十分。電話吵醒了他,一會兒後他的房門被打開。奈莫諾夫在房門被打開時幾乎覺得恐慌。從來沒有人未經他允許,就直接闖入他的臥房。來人是國安會的少校赫立夫,他是總統個人警衛隊的副隊長。

“總統先生,剛剛發生了緊急事故。你必須馬上跟我來。”

“怎麼回事,赫立夫?”

“在美國剛剛發生了一起核爆炸事件。”

“什麼——是誰干的?”

“我只知道這一些而已。我們必須馬上趕到指揮碉堡去。車子已經在等著。不用費心打理衣服了。”赫立夫丟給他一件睡袍。

雷恩撚熄他的香煙,仍然不耐煩地看著使他無法繼續觀賞比賽的“技術問題——請稍等”的螢幕字樣。古德烈帶了幾瓶可樂走進他的辦公室。他們已經點了晚餐。

“怎麼回事?”古德烈問道。

“畫面不見了。”雷恩拿了一罐可樂並打開。

在戰略空軍司令部里的參謀席位中第三排最左邊的那名女中校正在檢查各個電視頻道。這個房間里共有八個顯示幕,被排成水平的兩排,每排有四個。一個顯示幕可以分成五十個獨立的畫面,而這名女中校是個情報官,她的第一個直覺就是查看新聞頻道。快速撥動她的搖控器幾次之後,她發現CNN以及CNN旗下的頭條新聞頻道都暫時中斷了節目。她知道,這些電視網都是使用不同的衛星頻道,而這讓她覺得很好奇,因為好奇心也許就是從事情報工作最重要的特質。這套電視系統也容許她觀賞其他有線電視的頻道,她開始轉動各國頻道。家庭票房電影頻道的節目也中斷了。表演時間電影頻道的畫面也沒有了。ESPN特有的娛樂運動節目也看不到了。她查對手邊各電視頻道所用的衛星,推測至少有四個衛星發生故障。在這個時候,這位中校便站了起來,走到戰略空軍司令那兒去。

“報告長官,發生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說道。

“是什麼事呢?”這位戰略空軍司令頭也不轉地就說道。

“顯然至少有四枚商用通訊衛星沒有正常運作。其中包括一枚電星衛星公司的衛星,還有一枚國際衛星公司的衛星,再加上一枚休斯公司的衛星。長官,它們全部失去了消息。”

這句。話引起戰略空軍團總司令的注意,他轉頭問道:“你還發現了些什麼嗎?”

“報告長官,北美防空司令部報告,這次的爆炸是發生在丹佛的市內,非常接近星座體育館,就是舉行超級杯的地方。國防部長及國務卿兩人都到現場去參觀比賽,長官。”

“天啊,你說得沒錯。”這位戰略空軍司令立刻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

在安德魯空軍基地里,那架國家緊急空中指揮機停放在停機坪里,不過其四具發動機中有兩具正在運轉,等待至少一位要員登機後,這架飛機才能起飛。

當這片混亂發生時,羅塞里上校才剛好值班一個小時左右而已。他坐在國家軍事指揮中心的危機處理室里,十分希望此時上頭還有一個將軍級的人物來掌握全局。然而此刻中心里卻沒有這樣的人物。過去在國家軍事指揮中心里,隨時都有一名將軍級的軍官在此值班,而東西方關系的和解,以及五角大廈的人事精簡之後,現在只是由一名高級的軍官在負責,但每日二十四小時的管理工作就落在上校的身上。羅塞里心想,這可能還會更糟。至少他知道以前手邊有一大堆核武器供他使喚的感覺是如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巴恩斯中校對著監視幕的牆壁叫道。他知道羅塞里還不知道。“巴恩斯,請你不要那麼激動好嗎?”羅塞里冷靜地問道。他的音調一點也沒有改變。

看到這位上校的外表或聽其聲音,都不會知道這位上校此時也非常激動,但這位前任的潛艇艦長的雙手不停地冒汗,他將汗抹在褲管上,使得海軍藍的褲管上留下一灘汗水。“好的,羅塞里。”

“打電話給威克斯將軍,請他趕快來這兒。”

“是的。”巴恩斯在保防電話上撥了一個號碼,打電話給威克斯少將,他是轟炸機飛行員出身,現住在保林空軍基地的官方宿舍里,這個地方隔了一條波特馬克河對著國際機場。

“誰啊?”威克斯口齒不清地問道。

“我是巴恩斯,長官。我們需要你立刻來國家軍事指揮中心。”這位中校只要說這樣的話就好。“立刻”對這名轟炸機飛行員有特殊的意義。

“馬上就來。”威克斯掛上電話,又在那兒喃喃自語:“謝天謝地有四輪傳動車。”他鑽入一件橄欖綠的冬季雪衣里,不過沒有穿上雪靴就直接走向門外。他的個人座車是一輛豐田的四輪傳動吉普車,平常他喜歡開著這輛車在戶外越野。這輛車一下子就啟動,然後他將車子倒退,便往雪還沒有乾淨的路上前進。

在大衛營的總統危機處理室是過去冷戰時代留下來的古董產物,至少福勒在一年前看到這間房間時,第一眼的印象便是如此。這間房間是在艾森豪政府時代所建造的,在當時核彈頭導彈的精確度是以哩計,而不像現在的導彈是以碼為單位來計算,因此在設計上已經是落伍了。這間房間深入馬里蘭州的克塔汀山的玄武岩內,頭頂上有六十尺厚的岩石保護,所以在一九七五年以前,這地方還算得上是非常安全的避難所。這間房間大約有三十尺寬,四十尺長,天花板高十尺,此時容納了十二名參謀人員,大部分是海軍的通訊人員,其中有六個還是軍官。在這里的通訊裝備不像國家緊急空中指揮站或其他總統可能用到的設施那麼現代化。福勒坐在一個看起來像60年代航空暨太空總署所用的控制台前。這個控制台甚至還包括了一個煙灰缸。在他面前有一排電視螢幕。椅子倒是滿舒服的,雖然面對這種情況任何人都舒服不起來。艾略特則坐在他旁邊。

“好了,”福勒總統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看到資深的簡報官是一名海軍的中校。這倒是令人樂觀不起來。

“長官,你的專用直升機因為機械問題而停飛。第二架陸戰隊的直升機正趕來此處,打算將你送到國家緊急空中指揮機的停機坪處。我們已經接通了戰略空軍司令官,以及北美防空部司令。這些按鈕能使你直接跟其他部隊的司令官通話。”這位海軍軍官的意思是指,各個聯合軍種的主要司令官:CINCLANT指的是大西洋指揮官,現任的司令官是美國海軍潘特將軍;相對地在太平洋地區指揮三軍的是CINC—PAC,傳統上這也是海軍擔任的職位。CINC—SOUTH是駐在巴拉馬,CINC—CENT是駐在貝海蘭,CINC—FOR一指的是三軍指揮——是駐在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的麥佛森堡,後三者傳統上都是由陸軍的軍官擔任。當然還有其他的重要司令官,包括有SACEUR,指的是歐洲最高聯合統帥,這是北約最主要的指揮官,此時是由一個空軍的四星將軍擔任。在現存的指揮系統下,三軍獨立軍種的司令官事實上沒有指揮的權力。相反地,他們提供給國防部長意見,然後後者再建議總統。總統的命令是透過國防部長,直接發布給各戰區的司令官。

但國防部長此時……

福勒看著一個標示北美防空司令部的按鈕,並按下它。

“我是總統。我現在大衛營的通訊室里。”

“總統先生,這里依然是波斯坦中將在負責。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司令現在不在這兒,長官。他到丹佛現場觀賞超級杯去了。總統先生,基于我的職責我必須提醒你,據我們的儀器顯示,在丹佛的核爆炸就發生在星座球場附近。所以很可能國防部長邦克及國務卿塔伯已經不在人間,北美防空部司令也可能喪生了。”

“好的。”福勒說道,聲音里一點感情也沒有。他自己早己經推測到這種結局。

“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副司令目前在旅行之中。一直到有更高階的軍官回來之前,我將是北美防空司令部的負責軍官。”

“很好。現在告訴我:丹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報告長官,我們不知道。在爆炸發生之前,沒有任何不尋常的現象。我們在爆炸之前,沒有發現任何——長官,我重覆一次,沒有——任何飛入美國的導彈。同時我們也試著聯絡丹佛國際機場的航管人員,請他們查查看他們的雷達記錄帶里有無任何可能投遞這枚武器的飛機。在我們所有的雷達顯示幕上,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蹤跡。”

“你們不是可以看到入侵的飛機嗎?”

“不一定,長官,”波斯坦將軍回答道。“這套系統雖然不錯,但還是有方法可以欺騙它,尤其是只有一架飛機的時候。不管怎麼說,總統先生,有些事情我們必須馬上做。我們現在可以討論這方面的問題嗎?”

“是的。”

“長官,以我現在暫時接掌北美的防空司令部司令官的權力,我已經下令進入第一級防衛警戒狀態。您也知道,北美防空司令部有這種權力。不但如此,我們也有發射純為防衛目的的核武器的權力。”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能發射任何核武器。”勒福強硬地說道。

“長官,北美防空司令部唯一擁有的核武器現正在儲藏之中,”波斯坦說道。其他在場的軍官心想,這位將軍的聲音鎮定得令人佩服。“我建議接下來我們應該打電話和戰略空軍司令舉行會議。”

“請吧。”福勒下令道。電話馬上接通。

“總統先生,我是戰略空軍司令。”美國空軍福立蒙將軍說道。他說話的聲調也充滿了專業的精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報告長官,我們不知道,但我們必須馬上做些事情。”

“請說。”

“長官,我建議我們把所有的戰略部隊的警戒狀態提高一級。我建議是二級防衛警戒狀態。如果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次核攻擊的話,我們就應該讓敵人知道我們的部隊都處于最高的警戒狀況。這也可以使得我們能夠以最大的力量回應敵人的攻擊。再者,不管是誰進行的攻擊,這也能嚇阻對方,以防止他可能有——或者我們可能給他理由——第二次攻擊的想法。”

“如果我官能提出我的意見的話,長官,我們也應該提高其他軍種的警戒狀態。就算沒有其他理由的話,軍事單位可以在支援平民,以及降低老百姓的恐慌時,十分有用;我建議傳統部隊的警戒狀態提高到二級。”

“最好是有選擇性地這麼做,總統。”艾略特說道。

“我聽到了這句話——是誰說的呢?”波斯坦問道。

“我是國家安全顧問。”艾略特說道,回答得有點太過于大聲了一點。她的臉色現在跟她身上的白絲襯衣一樣蒼白。福勒仍然能夠保持鎮定。而艾略特則試著讓自己不要太過于驚慌。

“我們沒有見過面,艾略特博士。不幸的是,我們的指揮管制系統不容許我們選擇性地通知部隊——或者應該是說,至少沒有辦法很迅速地這麼做。然而,假設我們現在送出我們警戒命令,我們可以啟用所有需要的部隊,然後當他們動員完畢之後,我們可以選擇我們所需要的部隊去處理事情。這至少可以省下一個小時。這是我的建議。”

“我同意這一點。”福立蒙馬上補充道。

“很好,就這麼做。”福勒說道。這個建議聽起來十分合理。

提高警戒狀態的命令透過各種不同的管道傳遞給各個部隊。戰略空軍司令掌管戰略部隊。第一道緊急行動命令也是利用剛才已經使戰略空軍司令部屬下的轟炸聯隊緊急起飛的同一種語音合成的聲音。即使戰略空軍的轟炸機基地已經知道有警戒狀態,二級防衛警戒狀態的命令只使得情況變為正式,而且更為不祥罷了。相同的訊息透過地面所鋪設的光纖,傳達到架設與密西根上部半島地區的海軍停機坪無線電系統。這道訊號必須用機械式的摩斯密碼傳送出去。由于這種無線通訊系統的特性,使得它只能非常緩慢地送出每個字母,就好像一個生手在打字時的速度一樣,所以海軍把這套系統當作呼叫潛艇的系統,通知潛艇浮到水面上,以接收由衛星傳送出的最詳盡的命令。

在喬治亞的金恩灣里;南卡羅萊納州的查爾斯頓港;康乃狄克州的葛羅頓港,以及大平洋地的其他三個港口里,所有的彈道導彈戰隊的值班幕僚都接到由地面線路或衛星通訊所送出的命令,這些軍官大部分在潛艇旁的維修船上。此時全美國三十六艘的現役潛艇中,有十九艘在船上,進行所謂的“嚇阻巡邏”。兩艘在船塢里翻修,因此完全無法出港進行任務。除了俄亥俄號潛艇正在班哥港的船塢里,其他的潛艇都跟隨伴的維修船系纜在一起。這些潛艇都還有縮減編制的船員值勤。雖然在這個星期天的晚上,沒有任何一艘潛艇的艦長正在船上。不過這也無所謂。所有的彈道導彈潛艇皆有兩組人員的編制,而且每艘潛艇不管在任何狀況下,都得保留其中一名艦長在三十分鍾的車程內。所有的艦長都帶有呼叫器,此時幾乎同時響起。每艘潛艇上的值勤人員開始准備出航。在這些彈道導彈潛艇上的值星官是由一名已經通過艦長資格測試的軍官擔任。他們的作戰命令非常清楚:當這種警戒狀態來臨時,他們必須盡早把潛艇弄出海。大部分的潛艇人員都以為這是一次演習,但戰略部隊所進行的演習都是相當認真的。拖船已經啟動它們的柴油主機,協助這些灰色的潛艇脫離維修船。甲板的人員已經卸下安全系纜及支架,同時在維修船上的軍官們立刻沖下階梯,回到自己的潛艇上。而在潛艇上,各隊的軍官、各隊的隊長及副隊長查核手中的名單,看看有誰在艦上,而誰下船休假了。事實上,這些作戰潛艇,就跟大部分的戰艦一樣,船上的編制都超過實際的需要。如果情況需要的話,這些潛艇可以輕而易舉地以一半的人數航行及作戰。而二級防衛警戒狀態便是這種情況。

羅塞里上校及國家軍事指揮中心的幕僚則負責通知傳統部隊。事先錄好的聲音命令直接傳送給每個單位。在陸軍方面,是送給師級的單位。而空軍方面,則是通知聯隊級的單位。海軍方面,則是戰隊級的單位收到命令,傳統部隊現在已經進入三級防衛警戒狀態。羅塞里上校及巴恩斯中校則負責通知高階的指揮軍官。他們發現,即使是通知這些在軍中不下二十五年經驗的三星級將軍們,還是得告訴他們每一個人:不,長官,這不是演習。所以遍布在全世界的所有美國軍事單位立即進入警戒。而那些原本就保持高度警戒狀態的部隊。跟預期的一樣,反應最為迅速。這些部隊中包括了美國的柏林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