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跑哪去了?」芸芸左張右望道。
怎麼助理都不見了?經紀人陳姐帶新人上節目,今天的慈善演唱會只有兩個助理來幫她……唉!難道人沒以前紅,就有這種差別待遇?公司真是太現實了……
等一下就要上台,她要是沒有喝水,心會很不安的。
「等唱完這次,就不要再唱了?」緊握著芸芸的手,柏笙再次提出要求。
「我考慮。」
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她對男人的要求總算讓步了。
影、歌迷會遠離,掌聲會稀落,注目會減少,或許,只有他的愛能陪伴她到永久。
芸芸的俏臉上有著濃濃的失意。
她凝望著化妝台上唯一一束盛開的黑色玫瑰——沒想到對方恐嚇了大半年,也沒什麼事發生,只是花依舊出現在她的化妝台上……
這個歌迷真是死忠啊!現在她對這種花的感覺也沒以前差,就任工作人員把花放在她面前了。
「還要考慮?」柏笙俊逸的臉龐緊繃,有著失望。
「當然了。當一個受歡迎的明星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我怎能因為一點小小挫折就離開這個舞台?可這跟我們的感情應該沒有沖突才是……我們認識快一年了,你難道不能體諒我的想法?」清澈的大眼凝視著男人,芸芸笑咪咪地說明。
柏笙強力忍下心頭的怒氣——即便他再怎麼關心她的安危,她還是會認為他在阻撓她就對了。
「那你就好好思考吧!我不是工作人員,先出去了。」極力忍住暴怒的情緒,他後身離開化妝室。
「柏笙,你可不可以等一下……」她嬌柔地呼喚怒氣沖沖的男人。
「干嘛?」
她想跟他懺悔了嗎?柏笙立即轉過身,兩手放在胸前。
哇……沒想到她的男人在任何時候都這麼酷、這麼好看……
芸芸癡迷地凝望他好半天,才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渴了,可不可以幫我帶杯水進來?」
這個天殺的沒神經的女人!
竟敢在他氣到腦神經快斷線時說要喝水?!她到底知不知他這麼緊跟著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知不知道有人整天心緒不甯,就為了她的安全……
「我好緊張喔……你幫我帶杯水進來,好不好?」軟軟的語調、哀求的眼神,全都射向不言不語的男人。
「你等一下。」柏笙冷著臉開口,嗓音因為過度壓抑而喑啞。
「好。」芸芸甜甜一笑,用力點頭。
呼呼,她就知道他對她最好了。真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上的最佳男主角!
她回家後要用力親親他,感謝他的疼愛……
「安小姐、安小姐!」
穿著輕便衣衫的工作人員,拿著一杯水,滿頭大汗地跑到芸芸面前。
「嗯?」芸芸大眼睛眨呀眨,眼里只有那杯礦泉水,笑得非常燦爛。
沒想到他才出門,水就送到了。柏笙的辦事速度真快。
「范先生在外頭遇到熟人,要我先把這杯水送來,讓你解渴。」工作人員低著頭,低聲解釋。
「好。」芸芸快樂地接過水,發現對方已經幫她先撕開了礦泉水的杯蓋。
「吸管在這里。」這位男性工作人員非常細心地遞上吸管,方便芸芸飲用。
「謝謝。」她立即把吸管插上,用力吸了一口。
哇,還有冰過哩!好涼快。
「安小姐,你這束花真漂亮!」工作人員沒有走,待在芸芸身旁跟她聊天。
「嗯,一個忠實歌迷送的。」芸芸笑嘻嘻地回答。
「我也是安小姐的忠實歌迷呢。」工作人員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芸芸,火熱的視線不曾稍離。
「謝謝你。」她嘴上道謝,心里皺眉。這水……有點消毒藥水的味道,不過沒什麼沉澱物……
她高舉透明的杯子,隨意搖晃幾下。
她只是一個歌星,害她應該沒有好處……她邊吸飲礦泉水,邊思索影響了她幾個月的問題。
「我叫王忠歆,今年二十五歲,請安小姐多指教……」工作人員開始對芸芸自我介紹起來。
「喔。」芸芸隨便點頭。
這個工作人員真羅唆,可能也是她的歌迷吧?很多男人私底下見著她,不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就是廢話一堆。
真是煩啊……
「我從你出道就一直支持你,你的CD、書籍、海報我都有買,你拍的每部戲我都有看,報紙雜志關于你的特別報導,我都有剪下……」王忠歆滔滔不絕地對芸芸講述他追星的過程。
「嗯……」芸芸額上開始爆出冷汗。她頭好暈喔……
但在她眼前的男人嘴巴開開合合,還繼續說著,「不管你走到哪,只要我有空,我都會送上一束香水百合,因為我覺得你像百合花那樣純潔美麗……」
原來那些花是他送的?
這歌迷她有印象……
芸芸很想跟他道謝,謝謝他的支持,但她真的很不舒服……她手上的礦泉水也拿不穩,掉落在地。
「可是你怎麼會跟男人同居呢?你這樣實在太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了!你這麼純潔美麗,怎麼可以跟男人住在一起……」
芸芸感到天旋地轉,面前陌生男人的嗓音越來越遙遠。
「你那麼純潔,竟然被染黑了!被那個混蛋醫生染黑了……我不能原諒,絕對不能原諒!」
還來不及為自己的行為申辯,芸芸已經倒在地上。
「雖然你這麼水性楊花,我還是停不了對你的愛……因此我不送香水百合了,改送黑色玫瑰,就是告訴你,我不會放棄,即使已不純潔了,你仍然是我最愛的人……」
倒在地上的芸芸意識已然渙散,歌迷對她的愛語再也進不了她的腦袋。
「你是屬于我的……即使變成黑玫瑰,還是我的……」抱起倒在地上的睡美人,王忠歆得意洋洋地離去。
黃天不負苦心人,他在唱片公司守候了大半年,總算讓他等到人了……
「芸芸,我帶了水跟毛巾——」柏笙拎著東西進來,化妝室里卻空蕩無人。
「芸芸,再兩首歌就輪到你啰……」小助理的頭從門縫探進來。
「她不在這里。」
柏笙緊張地左張右望,查看情人的隨身物件有無一起消失。
「會不會上廁所去了?」見到柏笙臉色鐵青,見識過他發脾氣的小助理連忙溜到外頭找人。
「芸芸,我幫你補個妝……」造形師也哼著歌沖進來。
柏笙彎下腰檢視那杯沒喝完的礦泉水,吸管上口紅的顏色是佳人最愛的葡萄紫。
拎起杯子,他檢視杯中細微的沉澱物……
「該死!這杯水可能有問題!」男人爆出可怕的嘶吼。他的預感竟然成真了!
「啥?」不會吧?
造形師繪得五顏六色的手指捂在唇邊,表情驚愕,鮮豔的唇迸出詫異的聲響。
「這群該死的王八蛋……」
柏笙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堆欠缺危機意識的人,但在這之前,他得先找出佳人的芳蹤。
轉過身,他踩著如風的步伐,大步離去。
「唔……」
芸芸發出一聲呻吟,緩緩睜開雙眼。
在她夢中,依舊是彩蝶紛飛,但色彩斑斕的大蝴蝶越飛越遠,似乎惱著她,不想等她了,讓她的心好痛、好痛……
他答應讓她跟一輩子的,怎麼可以自己跑掉?不行,她得把他追回來,她要把他追回來……
「芸芸,你醒了。」一張陌生的臉孔出現在她面前。
「嗯?」他是誰啊?芸芸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雖然我這里沒范醫生那兒豪華,但我會努力賺錢,希望你能住得慣。」平凡的臉上堆滿誠摯的笑。
「你是……」她還是搞不清楚他是誰。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她的手被綁在後頭?!
「我跟你介紹過了。我叫王忠歆。」他的眼神似乎在指責芸芸不用心。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送百合花的歌迷,王忠歆……你對我真的很支持,我記住你了。」芸芸頻頻點頭,想起在化妝室時他曾經跟她說過。
她接著問,「我怎麼會在你這里?我的手又怎麼會綁在後頭?快點放下我……」柏笙最近脾氣很大,找不到她會生氣的。
不過,她怎麼不記得她上過台表演過了?還有,她為什麼在他家?
腦子里頓時塞進很多問題,讓她很疑惑,卻又無從問起。
「芸芸,只要你答應跟我結婚,我就放開你。」王忠歆的笑容非常溫柔。
「跟你結婚?!」芸芸直愣愣地看著王忠歆,詫異得連小嘴都合不攏。
「對啊!芸芸,我從你出道時就愛上你了,一直在找機會跟你求婚……先前是人太多,我總是擠不到前頭跟你說話,後來就是那醫生老跟著你,讓我沒有接近你的機會……」王忠歆口沫橫飛,把大半年來窩藏在唱片公司當工作人員的事一一說明。
「忠歆,聽我說。我很感謝你這麼喜歡我。」真是個瘋狂的歌迷……但她不能因為這樣就嫁他啊!
「我不要你道謝,只要你嫁我。」王忠歆神態執拗地說道。
「不可能的。我有男朋友了。」她這輩子如果要嫁,也只肯嫁范柏笙——她唯一的戀人。
「那個醫生不是好人,他一直阻礙你發片、接通告……你被他騙了。」他非得告訴芸芸真相不可!
他雖是公司里最基層的人員,但他勤勞地接下其他宣傳、助理不願做的雜務,碰到芸芸的Case時更是勤快,讓芸芸的經紀人陳彩霞老抓著他大吐苦水。
陳彩霞自認慧眼獨具,芸芸只要好好栽培,幫公司賺十年的錢都不是問題。
偏偏遇到范柏笙,他毀了她的大計,還派黑道人物來警告她好好配合,不要讓芸芸起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唱片公司思索再三,忍痛拿了柏笙替芸芸解約的賠償金,另外找新人培養。
芸芸就當過氣的偶像明星,冷凍處理。
偏偏當事人根本不知道這些事,而一手栽培芸芸的經紀人只有啞巴吃黃連,碰到同屬一個公司、又是芸芸歌迷的他,才一古腦地全吐了出來。
「啥?」芸芸瞪大眼,聽著王忠歆爆料。
柏笙真的這樣做?!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地毀了她的夢?
他怎麼可以這樣……
淚水緩緩地從眼眶滑落。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要擅自決定她的前途?
「知道了吧,那個男人才是個壞人……你年紀小,不知道人心險惡,我會保護你,那個男人絕對不知道你在這里。」王忠歆的保證在空間回蕩。
「那倒未必!」
冷淡而醇厚的嗓音從右方的陽台外傳來,兩人轉頭,才看到柏笙正坐在榕樹的樹干上。
「你怎麼知道這里?」王忠歆的氣息有點紊亂。
「王先生,你當有多少人可以自由進出演唱會後台?你認為少了一個明星,會沒人管嗎?」淡淡的說明里有著深濃的殺氣。
「那又怎樣?」王忠歆慌了,兩手亂揮,「你欺騙芸芸,妨礙芸芸工作的事,她都知道了!」
「多謝你告訴她這些。」
柏笙並沒有否認。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遲早她都會知道,只是早或晚的問題而已。
「那你還來干什麼?」雖然氣勢矮柏笙一截,但王忠歆還是護住佳人,連一眼都不讓情敵多看。
「我來接她回去。」柏笙冷淡答允,俊臉上沒有其他表情。
「她不會跟你回去。」王忠歆兩手張開,像母雞保護小雞般,不讓惡狼垂涎他的寶貝。
只有他才是真正了解她、重視她的人,知道她有多在乎她的演藝事業,她怎會跟毀了她事業的男人走?
王忠歆露出信心滿滿的微笑。
「是嗎?」柏笙冷冽的目光彷佛會殺人,「你問過她了?」
「我不用問也知道……」
「我要回去。這是我跟柏笙的問題,回去後,他會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唱歌、演戲。」芸芸的聲音從王忠歆身後傳來,雖然虛弱,聽起來卻非常清楚。
「你?!」王忠歆轉過身,驚愕的神情里包含了強烈的怒氣。
他這麼幫她、這麼為她設想,她還是做出讓他失望的選擇?
「芸芸,我才是你真正該愛的男人!」忍不住滿腔的憤怒,他一定要糾正她!
「不是這樣的,真正的愛情沒有應不應該……」芸芸望著心愛男人的輪廓,他熾熱的眼神竟然與夢中的驚心動魄合而為一。
她愛他。
而且她也相信,他,必定愛她。
「我愛范柏笙,不管他對我做出什麼事,我相信他是在愛我的前提下做出的決定。他欠我一個解釋,但他不用跟大家解釋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王忠歆實在太生氣了。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為她設想那麼多,沒想到她還是背叛他,一心想著那個男人?!
他拿出預藏的水果刀,便往佳人身上招呼——
「啊……」突發的狀況讓芸芸僵怔,她閉上眼,等待腸破肚流。
「住手!」
柏笙迅速一躍,跳進房內,用全身的力道壓制住突然起殺念的男人,與他在室內翻滾。
「你……」王忠歆氣喘籲籲地倒在地上,水果刀被打到一旁。
平常只做粗重工作的王忠歆,並不擅用利器與人質的優勢,僅一招就被柏笙擊倒。
「哇……」
向來嬌縱的小女子被眼前凶惡的景象嚇壞,見心上人和自己沒事,癱在床邊哇哇大哭。
男人都好可怕!看不出他們在想什麼……
芸芸眼淚汪汪地看著心上人修理對自己有獨占欲的歌迷,邊揣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都騙她!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