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叛國者之門



漆黑的云層之下,燃燒著赤紅的火光.?`

黑云之間,雷電狂舞.

無盡的海洋掀起了狂亂的潮,雜亂的漩渦此起彼伏的誕生,又在下一瞬間對撞泯滅.

天崩地裂的轟鳴.

"……"

有宏偉的聲音響起了,令世界震顫,可是卻模糊不清.

銀白色的王座之上,陰影如火焰一般燃燒著,那個端坐在王座上的人影低頭,俯瞰著腳下的純白之城,擴散的陰影之火將純白之城侵染.

城池在分崩離析,火焰拉扯著殘骸與自己一同脫離物質界,墮入以太之海的最深處.

巨人之影從王座上起身,拔出鞘中的長劍,長劍光耀四天八方,宛如烈日墜入了人間.

長劍指向天空,可劍刃上的光芒卻在瞬間熄滅了.劍刃分崩離析,飛向了四面八方……

黑暗中,他怒吼,墜入了暗影之中.

淪落在永恒的黑暗中.

永世隔絕.

"真是孤獨的結局啊."

薩滿睜開眼睛,輕聲呢喃.

寂靜的暗室中,只有那些維持著他生命的煉金器械出的輕柔聲音.在牆角抱懷打瞌睡的鬼手睜開眼睛,看向他:

"怎麼了?"

"做了一個夢,征兆不太好."薩滿伸手,示意鬼手將他扶起.

燭光穿過了他胸前的大洞,落在背後的牆壁上,投下了猙獰的光斑.依稀可以看到殘缺心髒搏動的陰影.

隨著他的起身,鼻涕就流出來了,看起來落魄又淒慘.

鬼手歎息,掏出手帕替他拭去.

"今天是幾號了?"薩滿問.

"十六.??`"

"哦."

薩滿點頭,"那就是今天了吧?星見們告訴我,這一天蒼藍之月從至白之月中蘇醒,星辰會停止運轉.

阿瓦隆之影的力量進入低潮期之後,伊麗莎白塔中的力量也會被削弱到極限.

如果議院那幫家伙想要有所動作的話,那麼肯定會選擇今天了."

鬼手點頭."福爾摩斯先生帶走了您為他准備好的東西,已經出了.他走之前來看過你,你在睡覺,他就沒有叫醒你."

"他說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有.只是讓我提醒你,遵守約定."

"……"

薩滿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的神情,閉上眼瞳,許久之後,緩緩睜開.遲暮的光已經消散無蹤.

他的眼神重新堅定起來,如同磨去鐵鏽的劍刃,隱約帶著一絲輝煌如日的光焰.

"守在門外."


他說,"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鬼手點頭,轉身離去.

暗室重新恢複了寂靜,殘燭跳躍一下,終于熄滅了,在一片昏暗中,那一雙帶著微弱光焰的眼瞳緩緩合攏.

黑暗吞沒一切.

-

"至矣,至矣."

同樣的深夜.墮入魔域的黑暗之城里,納貝里士搖響了手中的鈴鐺:"偉大者至矣,聖神至矣,黑暗諸卿至矣!奉行者當到來!"

在他身後,數名披著紅色祭服的邪神信徒齊聲贊頌神明,吟唱詩篇,在那宛如噩夢一般地沙啞詩篇中,納貝里士手中的海螺驟然崩潰,分崩離析.

血色的海螺碎散,化作了猩紅的光暈.光暈之中,鷹人身的大魔自虛空之中被呼喚而來,撐開那遮蔽月光的翅膀,在黑暗之上長唳!

那是天災麾下的大魔.w?ww.`鷹巢母的六名化身之一.

--瑪帕斯!

他俯瞰著這個墮入陰影中的城市,面目浮現出濃厚地不滿:"如此純粹的力量,卻被如此肮髒的怨念所玷汙……權杖蒙塵,太滑稽,太可笑了……"

層層疊疊的羽翼從他背後浮現,每一只羽翼上都浮現了一張模糊的面孔.千百個面孔同時開口,卻隨著瑪帕斯出了同樣的聲音.

"沉睡在陰影之中的王啊,震怒之時至矣!"

瑪帕斯高舉手中的水晶眼球,與那一道宛如幻影一般沖天而起的白塔相呼應:"醒來!醒來!醒來!"

瞬息之間,那城市的最深處,幻影一般的龐大白塔出了轟鳴.

在機樞的擺動之下,杠杆運轉,齒輪旋轉,龐大的銅鍾震顫,出了應和的轟鳴,在那莊嚴而震怖的轟鳴之中,籠罩了整個阿瓦隆之影的結界震顫起來.

鍾聲所至之處,一切黑暗瘋狂湧動,狂亂的陰影沖天而起.

隨著鷹翼的招展,無數羽毛紛紛落下,落入陰影之中,汲取力量,被賦予了形體,化作成千上萬的漆黑鷹隼,如潮水一般地席卷.

沉睡的妖魔之城蘇醒了,原本被封印在各處,沉眠在黑暗里的妖魔們受到了來自天災的感召,紛紛蘇醒,鑽出繭與殼之中,沐浴冰冷的月光,長嘯嘶吼.

死寂的城市在瞬息間運轉起來,下城區,中城區,上城區……以伊麗莎白塔為軸心,竟然開始自的旋轉.

天崩地裂的巨響之中,幻影一般地白塔凝結成了實質,隱藏在層層迷霧中的道路終于顯現.

--叛國者之門,開啟!

"去吧!吾之仆從."

瑪帕斯俯瞰著地上的黑樂師們,肅聲宣告:"觸目所及,將一切水與土都奉獻給百目之神!"

"至矣!至矣!"

黑樂師們齊聲吟誦,踏上了通往白塔之路.

-

在城市的另一端,天崩地裂之中,血色的漩渦無聲開啟.

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影們從其中走出,狂風掀起了他們的斗篷,獵獵作響.斗篷之上,那銀白色的'紅龍與劍’之徽便宛如活了起來,無聲狂嘯.

皇家樂師團!

領頭的哲羅姆向著身後的漩渦俯身,"有勞公主殿下."

漩渦的另一頭,虛弱的少女微微頷,"以陛下的名義,請諸卿竭盡所能,勿使安格魯之榮光蒙塵."

"吾等自當盡命."

哲羅姆目送著少女的身影消散在漩渦中,轉身,凝視著身後的皇家樂師們:"從現在開始起,進入戰爭狀態.


這里不會有任何支援和後勤,你們的名字也不會出現在任何陣亡的名單上.如果我們失敗的話,你們只會在這里默默無聞的死去.

相信各位已經早有這樣的決心.

--願一切榮光歸于安格魯!"

"一切榮光歸于安格魯!"

皇家樂師們齊聲回應,彼此的以太波動交織在一處.

"很好."哲羅姆滿意頷,"還有什麼問題麼?"

"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隊列中,有年輕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哲羅姆皺眉,"你說."

"我是無辜的啊,先生!既然是皇家樂師的任務,為什麼我一個技術人員要隨行啊?"人群中,夏爾哭喪著臉,"可以放我回去麼.我只是來提供技術指導的……"

哲羅姆皺眉,"你的任務是技術指導,沒錯.但牛頓沒有跟你說,是隨隊進行麼?"

夏爾愣住了,臉色慘白,旋即仰天悲鳴:"夭壽啦!牛頓那個老王八蛋!你不能這麼對我!我要見那個老王八蛋!我為研究院流過血,我為安格魯立過功!我要見那個老王八蛋……"

哲羅姆皺眉,五指握緊,夏爾的聲音戛然而止,被封住了嘴.一臉無辜地抓著身邊那兩個樂師像是說著什麼,卻不出聲音來.

只能看到悲憤和委屈,賴皮地坐在地上不走了,結果被兩旁的皇家樂師硬生生地架起來,一臉生不如死.

"好了,現在應該沒有人有問題了."

哲羅姆轉身,冷然說道:"出!"

目標,叛國者之門!

-

"終于到了."

白塔之下,頭戴禮帽的少年仰望著面前巨大的拱門,可龐大陰森的拱門之上,卻懸掛著一具具早已經化作骸骨的尸.

"--叛國者之門啊."

他輕聲呢喃.

格林塔,十字街,叛國者之門,這是阿瓦隆三大處刑地.格林塔囚禁著樂師重犯,每年都有身犯重罪的樂師們在那里被丟入'銀白之窖’中,在暴亂的以太里化作虛無.

十字街是刑場,被審判有罪的人在那里被送上斷頭台,頭顱斬落,血液彙聚成河.而面前的這一座巨大拱門……則是貴族們的專利.

叛國者將被吊死在此門之下!

那血色的字跡是劊子手們留下來的慘烈字跡,自開國以來,無數觸犯叛國罪的貴族們穿著他們的華服,配搭著飾,以體面的方式在這里被絞死.

現在幾百年已經過去了,華服已經化作灰燼,飾也不再閃耀,只有骸骨懸掛在上鎖之上,隨風搖曳著,如同風鈴一般奏響了陰森的歌聲.

在歌聲里,少年如同幻影一般走入其中,踏上通向白塔的階梯.

刺入黑云伸出的龐大白塔屹立在台階之上,隨著城市剛剛劇烈的運轉,已經從虛幻中浮現,化作了真實.

十二條道路彙聚在它的腳下,分別有十二座沉重的鐵門,鐵門之上,並沒有什麼開啟的樞紐,就連門縫都不存在,像是實心澆築而成.

葉青玄皺起眉頭,伸手敲了敲,現門中隱隱傳來的以太波動,還有那細密的節拍……鐵門和整個白塔都融合在一起,想要強行砸開,難度恐怕比正面硬焊阿瓦隆大結界還要高上不少.

"不給人進去的路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