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宮中生活



青林宮中,柳江婕眼帶柔情地看著侯云策.

侯云策坐在了胡椅上,宮女們把熱水端了上來,正准備蹲下之時,侯云策揮了揮手,道:"不用你,取一張小凳過來."

柳賢妃還是按照船上規矩,坐在凳上,為侯云策搓腳,等到侯云策的腳掌發熱了,便抱在懷中,仔細地對著穴道,時輕時重,手法依然如往常那般嫻熟.

皇宮中,雖然只有一位皇後和三位妃子,但是,眾多地位低下的宮女們皆是妙齡少女,嬌好者不在少數,身在花叢中,侯云策很有些審美疲勞了,此時,美人在旁,隨時可以采摘,他反而沒有了強烈的渴望,頭靠在胡椅的靠背上,全心全意地享受著柳江婕細心呵護.

做完了按摩,柳江婕正准備如往常般彎腰倒掉洗腳水,

侯云策笑道:"這些事情你就不必做了."

一名宮女從布幔後面趨步而出,端起了地上的水盆,彎腰走了出去.柳江婕顯然還不能適應宮中的生活,有些迷茫地想道:"在宮中,百事不做,這日子可怎麼過."

侯云策觀察能力極強,捕捉到了柳江婕臉上的迷惑,笑道:"城外有獵場,可以跑馬,也可以打獵,只是現在天寒地冰,要傷馬腿,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你就可以和皇後,月明一起,到馬場去住些日子,隨便你們玩."

柳江婕沒有想到侯云策能猜到自己的心事,羞澀地笑道:"陛下,奴家在草原和軍隊里呆久了.一下子閑了下來,真是有些不慣."

在中原,女子可以自稱"某","吾","我","奴"等等,趙英,師高月明等人在侯云策面前都是自稱為"我",柳江婕在北伐行程中,亦是自稱為"我",可是想到進了皇宮.她就有些亂了方寸,謙虛地稱自己為"奴家".

侯云策望著柳江婕,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記得在船上小婕都是自稱為我,怎麼現在變成了奴家,你這樣稱呼,倒讓我想起一件事情,小婕是武舉出身.現在還是禁軍軍官,兵部名冊上還有你的名字,若是兵部發現了軍冊上的軍官突然變成了柳賢妃,定然會被驚得目瞪口呆."

兩人隨意地說了幾句,柳江婕緊張的心情才放松.她試探性地問道:"大哥是監察禦史,怎麼突然就到了禁軍中任職,還參加攻打西蜀之戰,能不能把他調回朝中."

侯云策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平靜地道:"玉不打磨不成器,柳江清是第一批南下的里奇十六子之首,多經曆練,可堪大用,這也是他自願從軍的,何況作為妹妹,你都參加了北伐之役,他是兄長,更不應該害怕戰爭."說完,他站起身來,道:"你剛進宮,也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

柳江婕以為侯云策要在宮中過夜,聽說他要走,緊張的心放松了,可是看著他的背影真從視線中消失.心中又頗有些失落.她站起身.又坐下,對著巾幔道:"我要一盆熱水."從布幔里出來了一個宮女,對柳江婕道:"娘娘,我這就去."


離開了柳江婕的青林院子,走在拐角處,侯云策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柳江婕的住所,心道:"這樣做,是不是對柳江婕太殘酷了,她畢竟剛剛進宮,或許根本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想到這里,侯云策放慢了腳步,可是,內心深處另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天子無家事,更無小事,皇後和妃子一定不能干預朝政,否則會出大亂子."

由于柳江婕細致到位的腳步按摩,侯云策感到頗有些神情氣爽,他在宮中隨意地走了幾步,天已漸黑,北風吹得樹林嘩嘩作響,楊公公手里提著一件貂皮大衣,對著侯云策道:"陛下,今兒個風大,老奴備著大衣."

侯云策揮了揮手,打斷道:"不用了,這點風算什麼."

經過阿濟格的住所之時,侯云策猶豫了一會,正欲抬腳,就聽見屋內張克利正在"嘿,嘿"叫著,又一股烤肉地香味,侯云策就停了下來,聽了一會,楊公公很利索地敲了敲大門,道:"陛下駕到."

院內的聲音突然就停了,隨後響起了一陣忽促的腳步聲音,"吱"地一聲響起,院開迅速地打開,門口跪了七八個宮女,阿濟格穿著粗布衣服,臉上冒著些熱氣,張克利就站在他的旁邊.

侯云策對地宮中繁鎖的禮儀頗有些不滿,可是禮儀是規定身份的一種重要手段,若將禮儀放棄了,則皇家的威儀也就表現不出來,所以,盡管侯云策覺得這些禮儀有此讓人心煩,可是他還是沒有改動宮中的多數規矩,只是對于皇後,嬪妃以及皇子們,在不是正式場合,都不必行大禮,因此,阿濟格和張克利都沒有跪下來,而是作了一揖,就算行過禮.

看著養子健康紅潤的臉蛋上還有些水汽,侯云策就問道:"你在做什麼,大冷天滿頭大汗的."張克利高興地道:"我在和母親摔跤,今天我贏了母親一次."

粟末肅慎喜歡摔跤,他們稱為角骶,每當他們打獵歸來,收獲頗豐之時,或是其他的重要節日,總要一邊喝酒,一邊唱歌,而角骶之戲也是必不可少的助興節目.侯云策本人也是角骶好手,向來勝多敗少.

此時,見養子興趣頗高,便道:"你怎麼和母親摔跤,宮中侍衛不少,你就到演練場和他們摔."

阿濟格臉上紅樸樸地,道:"宗虎太小了,哪里是那些侍衛的對手,而且侍衛們也不敢認真摔,還是我陪著他練習."

侯云策想了想,記憶中沒有阿濟格會角骶的印象,就道:"你們兩人再摔一場,我來評點."

宮女們起身後,將胡椅,茶水全都搬了出來,便遠遠站在一邊,侍候著陛下這一家.

阿濟格站在一張頗大的草墊子上,這些專為張克利准備地,她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侯云策,就對張克利道:"摔痛了別怪我."

張克利躍躍欲似,利用粟末肅慎人的典型步法,來回地移動,尋找進攻的機會,阿濟格也不管他,面帶笑容地看他,張克利試探了幾次,猛撲上去,兩手抓住了阿濟格的手臂,往自己身前一拉,再向前猛推,同時右腿迅速地插入對方襠中,猛地發力.


侯云策面帶驚奇,這一招是當年自己使出的摔跤絕招--"得合勒",也是擊敗神箭營軍士的招術,張克利虎使出來中規中矩,倒有八成的架式了.只是他力量不足,一拉一推,對于阿濟格影響不大,反而被阿濟格伸手探住其腰帶,一使勁,將他摔倒在地.

侯云策鼓掌道:"好招術."他是真心地稱贊張克利,雖然他輸了,但是只是輸在年齡和力氣之上,論起進攻精神與角骶之技,他都有些粟末肅慎好漢的風采.

看著張克利的勁頭,又道:"天冷,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別傷著人,我還沒有吃飯,就在這里吃吧."

阿濟格滿心歡喜,就對宮女道:"你趕緊去准備,陛下要在這里用膳."

侯云策嗅了嗅,道:"哪里在烤肉,我怎麼聞著香味了."

阿濟格臉色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讓太監們宰殺了一只羊,就在後院烤著."

粟末肅慎的烤全羊也是一道頗有風味的好菜,侯云策一聽到烤全羊,食欲一下就來了,道:"好久沒有吃到烤全羊了,聞著這香味,看來宮中太監的手藝也還是不錯."

阿濟格高興地道:"陛下,這頭羊是我烤的,比他們烤得好."

三人來到了後院,全羊已烤得金黃,侯云策沒有想到在宮中能吃到這種風味,不客氣地取過鋒利的小刀,割開一條,放進嘴里大嚼幾口,這是正宗地粟末肅慎風味,雖有濃重的膻味,卻將羊肉的本味表現得淋漓盡致.

吃著吃著,侯云策又有些走神,這一段時間,北方大雪,軍情營許多信息都斷了,他讓幾名軍士潛回清風嶺,已走了三個多月,卻仍然沒有消息.

如何對待黑城,侯云策已思考了很久.目前大權在握,基本沒有什麼勢力能夠與自己抗衡,黑城在太師李甲經營下,出了不少人材,當前正是用人之際,放在北地實在浪費.另一方面,他明白大侯朝遲早要和契丹決戰,有黑城在北邊接應,可以沿海北上,占據北邊大島和險要之地,隨時側擊契丹.

思來想云,侯云策終于下定決心利用黑城的力量,就派出了幾名軍情營軍士,潛回長清風嶺,提前作好聯絡.

他今天到張克利這里吃飯,恰好是想到了黑城這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