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森林的地下空間里,李閑緊緊抓著小芊的肩膀,似乎這樣便可以阻止她那漸漸消散的身體.
但又哪里阻止得住.
看著她那還帶些稚氣的俏麗臉龐,一時心亂如麻,原本只有部分記憶的他,腦海里竟然跳出了許多模糊的畫面.
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從陽氣工廠里逃出來,赤著腳奔跑在茫茫雪原上的小女娃.
似乎又看到了初入自己夢境的那個驚豔的紅衣少女.
他想到了他們並肩攜手的一次次拼殺.
想到了自己每一次遇到危機的時候,她總是橫空出世,大殺四方,救自己于水火.
她總是不離自己左右,在自己身上用盡了她所有的底牌,她還失去了鬼姑,卻仍孑然一身.
自己總算稍稍強大了些,正盤算著怎麼才能讓她過上,每一個十八歲女孩都該擁有的幸福無慮的快樂生活,不想她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小芊,小芊!"李閑奮力搖著小芊的肩頭,"你怎麼這麼傻啊!你--"
說到這里,李閑已控制不住地淚盈眼眶,聲音哽咽.
小芊笑嘻嘻地看著李閑,心底竟覺得有些知足.
被他當作小妹妹也好,當作生死兄弟也罷,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人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如此痛心,她已可以含笑九泉了.
自己還有幾分鍾的時間,就這樣在傷心中離去,就太可惜了.
還能為李閑哥哥再做些什麼呢?小芊努力地想著.
"對了,李閑哥哥,你可以用蟲祖攻擊段漠啊!"小芊忽然想到,李閑只有一部分的記憶,鬼術也只恢複了瞬移術和奪氣術,而擁有全部記憶的自己,可以在這寶貴的時間里,多提醒他一些東西.
"蟲祖?"李閑怔了一下,"那是什麼?"
"是一條千年的噬魂蠱蟲,就在你的指尖里,你每次用意念命令,就可以讓它去攻擊對手……"小芊擔心自己隨時會消散,又擔心李閑記不住,便加快語速,不厭其煩地提醒著他.
其實只提醒了兩句話,李閑就想起來了.
這條蟲祖,又何嘗不是他們在一起時得到的!
那時候,他們被困在歐陽世家蠱塔的塔底,同樣面臨著生死……
想到蟲祖,李閑越加痛心.
"李閑哥哥,你快試試--"小芊著急道.
李閑的手伸出去對准段漠一揮,隨著意念命令,蟲祖的虛影箭一般地飛了出去.
段漠見狀,仍坐在蓮花壇上,身體挪移了幾次,便躲過了蟲祖的襲擊.
此時,小芊的身體,像玻璃雕塑一樣,已經開始透明了.
李閑急了,病急亂投醫地試了起來,他往小芊的氣海里灌陽氣,但把她的氣海灌滿了也無濟于事;他抱緊她,又或者拼命地搖動她,仍無濟于事……
"哈哈,李閑,別折騰了,就幾分鍾時間,還是多看兩眼吧,沒人救得了她!
"她的陽竅可是被回光返照針刺過,身體已經透支完了,現在用什麼辦法也是必死無疑了!
"你也不用傷心,因為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拿你去沖玄門,到時候你也會死的!進了失憶城,你以為你還有機會逃走嗎!"
……
李閑在拼命挽救小芊的時候,段漠仍保持著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一邊冷嘲熱諷.
"李閑哥哥,別管我了,沒用的--"小芊的聲音也顯得空靈起來.
"哈哈,真感人呢,"段漠繼續笑道,"若不是要用李閑來沖玄門,我還真想把他一塊殺了,讓你們作個伴--"
能想到的辦法,李閑想盡了,情知無力挽回的他,突然暴怒起來.
他把一腔怒火,全發泄到了段漠的身上.
李閑直接飛出山洞,對准段漠連施蟲祖,不讓它有片刻的停歇.
段漠的身體靈活到了極致,不管蟲祖怎麼攻擊,他都能躲開.
李閑發現,段漠不得不將身體離開蓮花壇的時候,他也會將一只手按在蓮花壇上,或者將一只腳踩在蓮花壇上.
總之,無論他怎麼躲,他始終讓身體的一部分,接觸著那小小的蓮花壇.
李閑越發相信,這蓮花壇就是整個骷髏法陣的陣眼,而段漠只有守著陣眼的時候,才能施出鬼術.
但即便明白這些也沒有,李閑根本接近不了段漠,蟲祖也根本沖不進段漠的身體.
正自無奈時,整個空間突然連續晃動了起來,就像發生了劇烈的地震.
頭頂上那些懸掛著的骷髏,有一些甚至被震得掉了下來.
段漠的身體也隨之晃動了幾下,他似乎也很吃驚,疑惑地四下張望著.
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李閑哪肯放過,他立即對段漠施出了蟲祖.
與此同時,他一個瞬移,也沖到了段漠的身邊,一腳踹在了剛躲開蟲祖襲擊的段漠的身上.
段漠的身體,竟然被他踹得從蓮花壇上滾了下去.
但他畢竟是八級初期的境界,身體的強硬程度遠非三級境界的李閑可比,李閑踢段漠的那只腳,像摔在了地上的豆腐一樣,快要碎掉了.
劇烈的疼痛下,李閑的身體一下子撲倒在了蓮花壇上.
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滋養之氣和濃郁的陽氣,順著蓮花壇沖進了自己的身體,接著他驚奇地發現,那受傷嚴重的腳,竟然瞬間複原了--原本他的元魂受損嚴重,複原之力已經很微弱了,這樣的傷至少需要一兩天的時間才能恢複.
接著,爬在蓮花壇上的李閑,記憶全部恢複了,他的鬼術也全部激活了.
段漠跌下蓮花壇後,哪肯罷休,又想撲回來.
李閑再次施出蟲祖,與此同時,他又施出了自己那剛剛激活的幻術,打造出數個自己的幻象,撲向段漠.
這個時候,空間的震動越發強烈,空間的頂端出現了數道裂紋.
"媽的!"段漠躲過蟲祖後,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裂紋,同時按下了兩個機關.
一個機關,放出了一群鬼獸.
另一個機關,則使他腳下出現了一個骷髏洞,他直接跳了進去,遁逃了.
如果沒感覺到空間震動,雖然施不出鬼術,他一定會再想辦法搶回陣眼的.
但這空間震動讓他太過擔心,他懷疑有人在破壞骷髏法陣,一旦破壞,整個失憶城恐怕都要毀了.反正李閑被困在這里,如果法陣不破,就算守著陣眼他也逃不出去.所以他決定先出去看看,保護骷髏法陣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