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堇?"那洪亮的男鬼的聲音似乎愣了一下.
"是瑟堇,是小瑟堇!老頭子,是那個偷偷送我一枚天級魂丹救了我性命的小瑟堇啊!"一個老太太的激動的聲音傳了出來.
緊接著,小木屋的門都來不及打開,閃電般地從窗口飛出了一道白影,直奔聖女而來.
待到近前,李閑才看清,那是一個胖乎乎的老太太,約有六七十歲的樣子.
身著一襲白袍,但鬢角插了一朵小紅花,一臉的幸福表情.
她一把抱住了聖女,看不夠似的打量著她:"呀,真的是瑟堇!現在變成了個大美人兒,你小時候就是個美人兒坯子……"
李閑見狀,便將一直緊抓著聖女胳膊的手松開了,不過仍離她很近.
這時,一個高大魁梧的老鬼,推開小木屋的門,也緩緩飛了過來.
想必他就是聖女所說的孤獨島島主了.
李閑一直抓著聖女胳膊的舉動,以及李閑看聖女時那並不信任的表情,島主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看向李閑時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瑟堇,是不是他們綁架了你?不要怕,不管他們什麼來頭,爺爺在這里呢,咱把他們滅了!"
"爺爺,放心吧!他們是我的朋友."聖女主動說道.
聽到這話,島主才走過來拍了拍李閑的肩頭,意味深長道:"但願瑟堇說的是真的!我們雖然和勾魂殿素不往來,但小瑟堇卻是我們的朋友.希望你們沒有傷害過她,否則我們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老實點!"
李閑和蘇傲辰干笑.
這一路,李閑幾乎都是拖著聖女來的,若說沒有傷害,還真說不出口.
當然,是勾魂殿和聖女傷害他們在先,所以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慚愧.
"唉,瑟堇,你真的變了,變成了他們想要的樣子--"老太太興奮地說了半天,但見聖女的表情總是淡淡的,話也不多,不由得兩眼含淚道,"瑟堇,你知道嗎,若不是我們不願和勾魂殿來往,我早想去看看你了.我天天都在想著那個小精靈一樣的小瑟堇……"
"老伴,先回房間里再說吧.既然是客人,不能一直懸浮在空中啊."島主說道.
"對對對,小瑟堇,我們回房間吧.哈哈,房間里的布置和你小時候看到的不一樣了哦.里面的木桌木床都是我用人類的工具打造的,老家伙沒幫忙,而且我保證沒有用任何鬼術,完全是像人類那樣,手工一點點做出來的……"
老太太說了一大段話,但聖女只微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她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似乎她早已不習慣笑了.
"唉!"老太太見此,又偷偷地歎了口氣.
"你們也請吧!"島主也看向李閑和蘇傲辰說道.
他雖然對李閑和蘇傲辰的態度不是很友善,但看得出來,他只要確信李閑和蘇傲辰對聖女沒有惡意,他也就不會動手.
李閑和蘇傲辰對視一眼,都聳了聳肩,跟著他們往小島上飛.
這島主夫婦竟然也說漢語,這倒讓李閑和蘇傲辰頗為疑心他們究竟曾是哪個小國的國主.
不過此時大家都還不熟,他們也不好開口詢問.
到小木屋里後,島主夫婦請他們在自制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聖女直接對島主道:"爺爺,我這兩位朋友想穿過結界進入大西洲,您有什麼辦法嗎?"
"小瑟堇,你們剛到,今天不談別的事情.你和奶奶好好聊聊天吧."島主雖是嚴厲之人,但對聖女說話時,卻頗有一種爺爺看待孫輩時的親近之情.
而且他們張口閉口小瑟堇,讓見識過聖女狠辣手段的李閑,倒頗為不習慣.
島主坐在旁邊,也不看李閑和蘇傲辰,只盯著老太太和聖女,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才充滿慈祥.
李閑明白,聖女提出進大西洲的事情,他的回答其實是說明他還是有辦法的.
之所以說今天不談,想必要觀察自己和蘇傲辰一天,看自己是不是聖女真正的朋友.
老太太也不主動和李閑蘇傲辰說話,而聖女本就話很少,島主也不怎麼說話.
如此以來,小木屋里就只剩下了老太太的聲音.
此時的她,和那些人類老太太並無不同,她緊緊拉著聖女的手,回憶著往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話里話外的,她似乎對勾魂殿也頗有怨言,有些恨他們把那麼乖巧可愛的小瑟堇,變成了一個沒有人情味的聖女.
從他們的話里,李閑倒是知道了一些他們和聖女的那些往事,以及聖女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幾歲的時候,聖女就進了勾魂殿.
當然,那個時候她還不是聖女,她只是小瑟堇.
勾魂殿主一見到她,就喜歡到了極點--殿主覺得他自己的小時候,就該像小瑟堇這樣,是個美得幾乎沒有任何瑕疵的小女孩.
他要把她打造成他想像中的自己.
殿主想像中的自己,美豔不可方物,冰雪無情,高高在上……
但瑟堇的相貌有了,性格卻和他想要的大相徑庭.
于是,殿主把改造小瑟堇的重任交給了一個長老,而大西洲結界外面的這片海域,便是她主要的曆練之地.
島主夫婦就是那個時候住進孤獨島的.
當時還是國主的島主,被屬下算計,並拿他的妻子威脅他讓位.
他的妻子被他們施了無數的酷刑,最終在瀕臨魂飛魄散的時候,被扔在了孤獨島上.
島主當時已是超階初期,但他卻挽救不了自己的妻子,萬念俱灰的他,殺死了對付他妻子的半鬼後,直接讓出國主鬼印,坐在海島上,兩眼呆滯地抱著支撐不了多久的妻子.
他所有的親信都已經死了,他也做好了陪妻子魂飛魄散的打算.
正在此曆練的小瑟堇,很同情他們,偷偷地從殿主房間里拿出了一枚天級魂丹,送給了他們.
島主的妻子,即老太太,因為這枚天級魂丹保住了性命.
但傷勢太重的她,以後再也沒辦法修煉了.
不過即便如此,島主也大喜過望,他們決定一直生活在這個小海島上.
痊愈之後,他們去感謝小瑟堇時,卻見小瑟堇正在被長老訓斥.
"快說,你究竟把天級魂丹送給什麼人了!"
"我沒有送人,我自己吃了!"
"胡說!"
"就不告訴你!"
"你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成為殿主想像中的那個聖女的樣子啊!"
"我才不要做聖女,我就要做我自己!"
"哼,你做自己的話,你以為你還會有這麼優越的條件!你還會受到這麼多人的尊重嗎!"
"我不要優越的條件和尊重,我要回家,你們送我回家!"
在瑟堇和長老爭吵的時候,她發現了島主夫婦,她連忙偷偷朝他們擺手,不要讓他們過來.
等長老離開的時候,她才對他們說:"他們好凶的,你們千萬不要說是你們吃了天級魂丹……不過你們放心,他們不敢打我,他們拿我沒有辦法."
……
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老太太又掉起了眼淚,歎道:"後來,我聽說你被逼著吃了魂盾丹,我氣得大哭了一場.都怪這老家伙不出手!"
原來,勾魂殿主並不打算太早讓瑟堇吃魂盾丹,但她實在是太不配合了.
有一次,長老為了訓練出她身上的殺氣,直接抓了幾百個普通半鬼,讓她在海里面追殺.
但她就是不下手.
長老不敢對她動手,便像熬鷹似的熬她.
告訴她,她一日不殺死這些半鬼,就一日不能離開海底.
結果她竟然熬了三個月,就是不殺.
就連殿主親自出馬,威脅她不殺死別的半鬼就要殺她,她也不出手.
殿主怒了,提前讓她吃了魂盾丹……
從此以後,她就成了殿主心目中的他自己想有的樣子.
她成了一鬼之下萬鬼之上的聖女.
…
…
聽著這些往事,李閑倒對聖女的印象,大為改觀.
見聖女生硬地應對著老太太那強烈的感情時,他對她甚至有了一絲的同情.
那島主畢意曾是國主,眼睛果然毒辣得很.
李閑對聖女態度上的微小變化,立即便被他捕捉到了.
他也確信李閑對聖女沒有惡意.
所以沒有等到第二天,在老太太仍拉著聖女說話的時候,他便拍了拍李閑的肩膀,道:"小伙子,我們出來聊."
李閑和蘇傲辰跟著他走了出來.
"你們想進大西洲是吧?"島主開門見山,"我可以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