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東廠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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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一行人乘著官船進入杭州府,等到上岸時王守仁苦笑道:"這不過坐了一整日的船,便覺得頭暈目眩.若是在船上一連待上數日,真不知道下船時會不會兩腿打軟.

謝慎驚訝道:"怎麼,守仁兄前往京城赴試會試,不是乘船嗎?"

王守仁頗有些尷尬的苦笑道:"愚兄有些暈船,短距離還可以,余姚距離京師何止千里,坐船是不行的,萬萬不行的."

謝慎這下心中可樂了,想不到一代心學大師王陽明竟然暈船.這個在史書中可沒有記載,若不是這次偶然的機會,他也無從知曉.

陸淵輕咳一聲道:"你二人要隨老夫回按察司衙門嗎?還是找個客店先住下?"

王守仁剛想拱手應下,謝慎及時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王守仁這才反應過來道:"按察司衙門是世伯辦公之地,我二人若是留宿多有不便,還是找個客店住下的好."

陸淵面色不起一絲波瀾,點頭道:"也好.這個是按察司的令牌,賢侄若是要去按察司大牢見王宿,拿著這個令牌去即可,見令牌如見老夫!"

王守仁感激的從陸淵手中接過令牌,答謝道:"多謝世伯."

陸淵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在一眾隨從的簇擁下朝城中而去.

杭州府不但有知府衙門,布政使衙門,按察司衙門,都指揮使衙門,還有巡撫衙門.可以說一眾衙門擠在了城中.各個大員抬頭不見低頭見,虛與委蛇也罷,明爭暗斗也罷,總歸面上還要過得去.

這其中巡撫劉德的地位最高,辦公的巡撫衙門自然也最為闊氣.ZJ巡撫衙門最先是設在元代鳳凰寺舊址,後來改到了南宋重華故宮舊地.相較而下,按察司衙門就要寒酸了不少.不過再怎麼寒酸,那也是衙舍建築,遠不是尋常民居宅邸可比的.

陸淵回到按察司衙門後堂廨舍,剛想坐下喝杯茶,便有隨從上前稟報道:"老爺,巡按禦史裴常求見."

陸淵眉頭皺起,疑聲道:"他來作甚?這老頭子莫不是派人一直盯著老夫,老夫前腳剛進杭州城,他後腳便趕了過來."

話雖然如是說,人他卻是不能不見的.

巡按禦史可以直言向天子覲見,別說是陸淵這個按察副使,便是巡撫劉德都得忌憚其幾分.

正所謂閻王易惹,小鬼難纏.若是這巡按禦史不分青紅皂白參上你一本,別管最後結果如何,也是夠惡心人的.

"有請裴大人!"

陸淵幾乎是帶著怒氣說的這話.這個裴老兒登門造訪也太不會挑時候了.

那隨從領命而去,不多時的工夫ZJ巡按禦史裴常便邁著四方步走到了廨舍書房來.

這裴常五短身材,鼻梁矮塌.若不是一雙丹鳳眼,一並臥蠶眉將將拉回了幾分,這樣的容貌放到大街上也算平常.

"叔德,好久不見啊."

甫一進門,裴常便面上堆笑,噓寒問暖了起來.

陸淵聽得一陣惡心,他與裴常並不相熟,既不是同鄉也不是同年,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二人不過是一起為官了幾年,這裴常就一副多年好友的姿態......

"庸和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陸淵也面上浮笑,起身相迎.


大明官場上,逢場作戲是最基本的素質.陸淵和裴常都是混跡多年的老人了,自然十分擅長.

"叔德離開杭州告假回紹興,可知今日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裴常倒也是個直腸子,並沒有和裴淵過多客套,直接點名了來意.

陸淵苦笑道:"這幾個月來ZJ的風波就沒有平息過,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庸和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東廠的人前幾日來到杭州,今早更是闖到了按察司衙門,直接提走了王宿,這件事叔德可知曉?"

陸淵腦子翁的一炸,險些背過氣去.

沉默了良久,陸淵這才鼓足氣力問道:"庸和兄所說的這個王宿可是王副使?"

裴常歎息一聲道:"不是他還能是誰,盧仲景的案子想必叔德心中也有數,無外乎背後是壽甯伯和東廠在角力.李廣那厮可是一直覬覦ZJ鹽運使這個差事,不把盧仲景扳倒,他怎麼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來?"

"只是王宿不過官居副使,是盧仲景副官耳,東廠的人便真想一舉剪除壽甯伯在ZJ的勢力,也應該拿盧仲景開刀,為何會盯上一個區區副使呢?"

裴常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叔德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呢?歸根到底這件事就要看陛下的意思,盧仲景能不能活命不在于鹽務.鹽務上的窟窿再大,只要壽甯伯和皇後娘娘想保他,盧仲景一樣可以活命.可是叔德不要忘了,盧仲景可是兼著都察院的鹽課禦史,宮廷大小采辦他也經手.如果宮廷采辦上的數額明細對不上,盧仲景便是有十條命也是必死無疑!"

嘶!

裴常一語點醒夢中人,陸淵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鹽運使總掌ZJ一省鹽務,故而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這點上.但幾乎所有人都忽視了鹽運使還有一個重要職責就是采辦貴重物品,送到宮中.

說白了,就是給陛下物色稀奇物件.

這一塊若是盧仲景真的動了手腳,那事情的性質可就變了.弄不好會給他定下一個欺君之罪.

打著天子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這樣的罪名若是坐實,盧仲景便是被凌遲都有可能.

當今天子仁德愛民,最注重的就是名聲.他老人家深居簡出,勵精圖治.若是底下的人,打著他老人家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那還了得.

這樣的人便是殺十次都不解恨!

想不到東廠的人看的如此遠,竟然已經將王宿提走.

如果從王宿口中撬出了他們真正想要的供詞,那盧仲景必倒,說不准還會牽扯到壽甯伯.

陸淵受人之托,自然想要將事情辦好.

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若是得罪了,其後果可想而知.

可如今王宿已經被東廠的番子提走,他便是有渾身氣力也使將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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