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宴中百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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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各司官員彙聚一堂,設宴給鎮守太監接風洗塵.

謝慎不知道這場景要是被史書記上一筆該怎麼寫,是痛斥乎亦或是春秋筆法為尊者諱?

不過至少在當下,花廳內的氣氛還是很和諧的,以巡撫劉德為首的大小官員都面頰帶笑,等候鎮守太監劉文的到來.

謝慎掃了一眼,發現右布政使薛舉坐在巡撫劉德的下首,坐在他對面的是按察司副使陸淵.

這個坐席的排列是很講究的.作為一省最高主官的巡撫劉德坐在上首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下首分別坐著布政使和按察司副使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謝慎發現陸淵身旁的位置是空的,都指揮使難道沒有來赴宴嗎?

經過窈娘一番敘說,謝慎對右布政使薛舉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這厮峨冠博帶,想不到竟然是人面獸心,對教坊司的官妓做出那般禽獸不如的事情.

謝慎甚至生出過希望窈娘折返回杭州再刺薛舉的念頭.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薛舉經過一次刺殺後勢必會增加周遭防衛,窈娘若是再折返回來,勢必是自投羅網.

謝慎看的出來,窈娘雖然對薛舉恨之入骨,卻並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而是時刻保持理智.

替姊妹報仇這對于窈娘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既然重要就不能把一切都賭上去.至少在眼下力量懸殊之際,窈娘需要隱忍擇機再動.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都說民不與官斗,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若是把民逼急了,拼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為官者多是些薛舉這般衣冠楚楚之輩,直是叫人慨歎不已.

陳方垠陳老大人雖然是四品官,但卻是掌學政的,身份地位差了不少,坐的位置稍偏.但偏有偏的好處,至少可以不用與同僚互相吹捧,落個清靜.

謝慎對此也頗有所悟.

要說提學官還真是個沒什麼油水的官職,陳老大人的府宅也不甚奢華.但微妙的地方是,別看提學官實權不大,但名下門生卻是無數.

尤其是像本省這種科舉強省,鄉試選出的都是讀書人中的精英.這些人去到京師參加大比,中進士的比例是很高的.

雖然會試的座師比鄉試要重要,但並不是說鄉試座師就是完全不用的.

這些人脈可都是隱藏的資源,如果新進進士中出了一兩位尚書或者閣臣,那陳方垠肯定也會跟著顯貴.

所以,提學官是最受人敬仰的官員,便是巡撫劉德都不會輕易得罪之.

謝慎也經曆過不少宴會,覺得這巡撫衙門的官宴與其他私宴比起來也沒有多少特別之處,正自覺得意興闌珊之際,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再抬首朝月門望去,只見一眾親隨簇擁著新任杭州鎮守太監劉文闊步而來.

那劉文身材修長,面容白皙,看上去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分別.若不是其下頜光禿禿的無一絲胡須,謝慎還真不敢篤定這人就是新任杭州鎮守太監.

在大明,儒士尤其是官員是一定會蓄須的.不留胡須的一般是兩種人,一種是還未弱冠的少年,一種便是太監.


像謝慎,不過十三歲,自然沒有胡須.

讓謝慎有些驚訝的是,這劉太監並沒有身著官袍,而是一件暗棕色提花綢衫裹身.

這偌大花廳之中,沒有穿官袍的只有劉太監和謝慎了,加之二人都沒有胡須......

謝慎心里苦啊.

好在各司官員根本就沒注意到謝慎這等小角色,注意力都在劉太監身上,不然還真是夠尷尬的.

劉太監也不客氣,徑直走到上首,在巡撫劉德的身旁坐下.二人皮笑肉不笑的交談了幾句,便各自正襟危坐.

離得太遠,謝慎當然聽不到二人說了些什麼只猜測是些客套話.

"今RB官設宴為劉公公接風洗塵,諸位同僚自當盡興!"

宴會是巡撫劉德設下的,自然要由他來開這個話頭.

劉德清了清嗓子簡短的一句話算是宣布宴會開始.這種宴會其實要的就是一種轟動的效果.畢竟劉太監初來乍到對杭州官場並不熟悉,連人名都認不全,這種時候是不會發表太多評論的.

加之鎮守太監本身就是代天子監視群臣的,劉太監自然也不會過多的在這種場合發聲.

能夠出任杭州鎮守太監,證明劉文在宮中還是有門路的,就是不知道他跟司禮監的哪位大佬是同脈.

以李廣那厮睚眦必報的性子,勢必會給自己的義子報仇.謝慎得罪了李廣,雖然有徐貫撐腰,還是有些後怕的.只希望這位新任鎮守太監劉文不要是李廣那一脈的,不然真有的他受了.

轉念間謝慎注意到仁H縣令竇曉一直在和大宗師陳方垠交談,便也留意聽了個大概.

原來仁H縣令竇曉的長子去歲剛剛考中了舉人,但是今年大比卻是落榜.雖然竇縣令說的委婉,不過意思大概就是讓大宗師多關照一番.

不過謝慎卻是很疑惑,平日里仁H縣令竇曉和大宗師沒什麼機會說上話不假,但也不必病急亂投醫吧.

若說鄉試,大宗師自然有機會賣個人情給這仁H縣令,可這會試大宗師也是莫能奈何啊.難不成這陳老大人竟然手眼通天到這般地步,遠在杭州就能左右數千里外京師的會試結果?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就被謝慎自己否決.

這絕不可能.若陳提學有這般能力,也不會甘心困在本省做一四品學官了.

那麼,這竇縣令難道一時昏了頭,寄希望于大宗師的人脈路數?

要說嘛普通的縣令,陳方垠還真不一定放在眼里.但這仁和,錢塘兩縣的縣令卻有所不同.這兩縣是直歸杭州府下轄,地位比普通縣所高了不少.加之陳方垠每年在杭州府待得時間不少,難免會跟竇縣令打交道,也不會把關系搞得很僵.

讓謝慎有些驚訝的是,大宗師對這竇縣令的態度卻是出奇的熱情,莫不是那番對話中還有什麼隱語他沒有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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