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意和人情



"原來是謝公子,幸會幸會!"

齊寅拱了拱手,試探道:"不知謝公子可否願與齊某共飲幾杯?"

謝慎擺了擺手道:"謝某不勝酒力,還是算了吧."

說完他便與王守文閑聊開來.

那齊寅被謝慎晾在當場別提有多尷尬了.

不勝酒力?齊寅剛剛可親眼見到謝慎連飲數杯美酒的.這不是當面狠狠打他的臉嗎?

再聯系謝慎剛剛作的那副對子,齊寅更是覺得面頰一陣滾燙,這般諷刺他實在是羞辱不已,和幾個好友落荒而逃了.

那幾名惱人的錢塘縣士子離開後,謝慎心情不錯的問道:"這杜康杜公子當真這般有才名嗎?"

王守文苦著臉道:"慎賢弟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謝慎神色一正道:"自然要聽真話."

王守文歎息一聲道:"實不相瞞,慎賢弟你揚名前這杜康便已經小有名氣,是杭州府百年一遇的神童."

謝慎訕訕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神童?天下也許真的有神童,但那都是不世出的,絕不會遍地都是.

換句話說,在他看來大明朝兩百余年國祚總共出現的神童不會超過三個.這個杜康在曆史上本就沒什麼名氣,看來多半也是吹噓出來的罷.

"這杜康原本是與畢公子齊名的,應該是後來被慎賢弟搶了風頭才決定複出參加鄉試的吧?"

謝慎聽的直翻白眼.什麼叫他搶了杜康的風頭,那是謝慎憑實力奪得的好嗎.技不如人就要服輸,這杜康莫非是想通過鄉試成績找回場子?

"這杜康杜公子精于詩詞還是時文?"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謝慎還是對這位杜公子頗感興趣的.

"這可不好說,聽說這位是全才."

謝慎搖了搖頭道:"一般沒有精進之項才會謂之全才,看來此子不足為慮."

全能就是全不能,到這里謝慎已經基本判斷杜公子是個繡花枕頭了.

鄉試既然是省考,各地的士子就會爭相比較成績.

紹興府在浙省是絕對的文脈彙聚之地,余姚更是執牛耳者.

故而往往鄉試放榜後余姚籍上榜學子會最多,這便引得一些心胸狹隘者嫉妒.剛剛那幾個錢塘縣士子顯然就在此列.

謝慎和王守文,謝丕酒足飯飽正欲結賬,那小二卻笑吟吟的說道:"幾位小相公,你們的酒菜錢免了."

謝慎疑惑道:"這是為何?"

他很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的感覺,故而一定要問清楚.

那小二訕訕一笑道:"我家掌櫃打過招呼,只要您來店里就不收錢."

謝慎最受不了話說一半,便追問道:"你家掌櫃是哪位,與小生可有交情?"

見小二沉默不言,謝慎有些急了.

"你去把你家掌櫃叫來,我來問他!"

小二不敢耽擱一咬牙便下樓尋掌櫃去了.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酒樓的掌櫃便趕了過來,沖謝慎連連拱手:"謝公子,是小店哪里照顧不周嗎?"

謝慎搖了搖頭道:"我聽這伙計說我們的酒菜錢被免除了,是您老的意思.小生就是想問問這是為何."

酒樓掌櫃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也是東家吩咐下來的,老朽只是照做罷了."

"哦?敢問你們東主是哪位?"


酒樓掌櫃猶豫了片刻,十分為難的說道:"是甯老爺."

謝慎恍然大悟!

在杭州城可以腳踩鹽業,茶業兩條船的也就是甯益了.甯老爺子富可敵國,自然會瘋狂擴張,酒樓走的是快錢,甯益開個十幾家也沒有什麼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謝慎要不要接這個人情.

甯益和謝慎是合作伙伴不假,但合作歸合作,人情卻是人情.

如果把合作和人情混為一談,早晚會出問題.

想到這里謝慎卻是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這酒菜錢小生先付了,甯員外那里我去解釋."

掌櫃歎息一聲道:"既然謝小相公執意如此,老朽也不好勉強.甯東主那里還請謝小相公多多圓說."

"這個好說,掌櫃的不用擔心."

謝慎掏出酒菜錢遞給小二,便和謝丕,王守文離開了酒樓.

他之所以還是付了酒菜錢,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不想在和甯員外的合作上陷的太深.

大哥和大嫂在平安坊的宅子就是從甯員外那里租的.

當初甯員外提出把宅子免費給謝家人用,謝慎卻是婉拒了,最終按照市價租住.

生意場不信人情,信的只有實力.甯員外現在之所以拉攏他是因為他有價值.如果欠下的人情多了,將來該怎麼還?

謝慎搖了搖頭沖王守文,謝丕道:"你們先回去吧,看來我得去找甯員外聊一聊."

王守文無奈道:"好吧,不過慎賢弟你也看開點,一頓酒菜的錢沒必要爭個不痛快."

謝慎不置可否的一笑,卻是穿過平安橋朝甯宅而去.

......

......

布政使衙門,後衙.

右布政使薛舉正急得來回踱步.

從六月起彈劾他的奏疏便像雪片一樣飛到了宮中.

這些奏疏彈劾的理由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斥薛舉狎妓.

這是薛舉接受不了的.

大明朝的官員有哪個沒有狎過妓?便是督察院那些自詡清流的言官難道就沒有狎過妓?

拿這個作為理由攻訐他,直讓薛舉憤怒.

可這又是真實存在的,若一人彈劾兩人彈劾還能想辦法遮掩過去.可是一連十幾封奏疏呈遞上去,天子想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袒護他都不可能了.

所謂殺雞儆猴,懲治他可以起到整治大明官員風紀的作用,他真擔心自己成為天子邀買人心的犧牲品.

思前想後,薛舉還是覺得應該去找鎮守太監劉文商議.

劉文畢竟曾經侍奉過天子,對天子的脾氣十分了解.

若能對症下藥,或許還能挽回局面.

薛舉深吸了一口氣,命令管家去准備轎子,這便要啟程前往鎮守太監府.

當然他不會穿官袍,也不會用布政使的倚仗.

鄉試在即,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這個布政使,薛舉可不希望再節外生枝.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