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靈巧的回應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

這艘潛艇放慢了速度,以便再度尋獲目標。它以十五節的速度在深處航行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它減速,並且上升到五百呎的深度,正好就在深度聲音航道中間。麥克福特下令采取向東行的航向,這樣可以讓它的拖曳式聲納陣列——它的尾巴——對著在北面的目標。拖曳式聲納花了數分鍾時間才完全升直,並對准到正確的方向,這樣聲納員便可開始正式的工作。資料逐漸出現在顯示幕上,一位資深士官帶上一副耳機,希望能夠以聽覺偵測。他聽不到任何東西,有二十分鍾的時間,螢幕上只出現隨機的噪音模式。

麥克福特檢查紙上的標示,他們先前的接觸現在必定是在兩個收斂區之外,就已知的水文狀況,應該是很容易偵測到的。但是他們的螢幕上什麼也沒有。

“我們得不到證實,它已經走了。”執行官聳聳肩說道。

“升至潛望鏡深度,我們來看看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麥克福特走到潛望鏡承座邊,他並沒有疏忽這間隔艙內立即出現的緊張氣氛。上一次他們這樣做時,差一點被炸沉了。潛艇上升到六十呎深度。聲納又進行了一次檢查,卻仍無所獲。電子支援系統主桅升起,電子技術員報告說只收到極微弱的訊號。接下來,搜索用潛望鏡升起;麥克福特很快地檢查了一下,空中和海面上什麼也沒有。

“北面有暴風雨,”他說:“降潛望鏡。”

執行官低聲咒罵,暴風雨往往會使得本來就很難找得到的傳統潛艇變為不可能的工作。作一次短程沖刺離開制定任務區,如能完成一次擊沉是一回事。而違反命令,花了整天卻什麼都沒找到又是另一回事。他看著艦長,等著艦長做決定。

“保持一般位置。”麥克福特說:“執行官,以十節速度帶我們回到任務區。保持在深處。我要去打個盹,兩小時後叫我。”

艦長走向他的寢室。臥床已經摺下,床上還沒有整理過。儀器顯示器告訴他航程和速度,電視機會顯示出潛望鏡所可能看見的任何東西,或是一卷電影錄影帶。麥克福特到現在為止已經二十小時未合眼了,加上戰爭環境所造成的緊張,使他覺得仿佛一整個星期未睡了。他脫下鞋子躺下來,可是無法睡著。

冰島科夫拉維克

上校的手撫過他的戰斗機機身上的轟炸機圖樣。他的第一次勝利是被他的照相槍記錄下來,自從許多同志在北越上空奮戰之後,沒有一位蘇聯飛行員贏得一次真正空對空勝利,而他制服了這一架可能威脅到他祖國的核武轟炸機。

現在有二十五架米格—29戰斗機在冰島,其中四架全天候的巡邏,當地面部隊加緊對全島的控制時,這四架戰斗機負責保護科夫拉維克基地。

美國B—52轟炸機已經使他們受創,他們主要的地面搜索雷達輕微受損,但另一具雷達今天會空運過來。一個更為現代化的機動雷達單位每天兩次地改變他們的位置。他心中希望能夠有一架空中預警機,但是他知道在德國的損失已造成了他們軍備取得上的嚴重限制。雖然兩個航空團的米格—29都有不錯的表現,但是從德國傳來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上校看看手表,兩個小時之內,他就要率領一個中隊為搜索船團的逆火式轟炸機護航。

冰島葛雷福哈特

“犬屋,我可以看見六架戰斗機停在雷克雅維克機場的跑道上,上面都有紅星標志,它們都有兩個方向舵,也顯然都裝載了空對空飛彈。另外還有兩具地對空飛彈發射器,一種防炮——像是格特林機炮——裝在一輛履帶車輛上。”

“這是Z—S—U—三—○,獵犬,這是很糟糕的消息,我們必須知道所有狀況。共有幾輛防炮車輛?”

“只有一輛,位于入境大樓西面數百碼處的三角形草地上。”

“戰斗機是集中部署的還是分散的?”

“分散的,每條跑道上各停兩架,每對飛機旁邊都有一輛卡車和五、六名士兵。我估計這里有一百個士兵、兩輛裝甲車、九輛卡車。他們正在巡邏機場的周邊。另外還有數個機槍陣地已經架妥。俄國人似乎也利用當地的短程民間飛機移送部隊。我們看見過士兵們登上雙螺旋槳的小飛機,今天我已計算有四個架次,從昨天其就沒有看見蘇聯的直升機。”

“雷克雅維克市的情形如何?”犬屋問。

“很難看見市內的街道,我們可以看見一個朝向機場的山谷,但是只能看見少數幾條街道。可以看見一輛裝甲車停在那里的一個十字路口上,士兵四處走動,每個十字路口都有像是警察的人員在那里。我猜想他們大部分的部隊都在沿著我們西面的海岸線道路上,以及朝東向的一號道路上。都是往返的移動,好像他們正在巡邏。我們計算大約有五十輛車子,平均分散在這兩條公路上。另外,我們還看見一些俄國人使用一輛平民車輛,目前未看見有吉普車,只除了少數幾輛我們的吉普車在機場地面上。他們也有其他種類的吉普車,我想他們征用了平民的四輪轉動車。這種車在此地幾乎是流行全國,現在路上正有一大堆這種車輛。”

“有沒有更多戰斗機運進來?”

“有五架,這里天氣晴朗,我可以看見它們進入科夫拉維克機場,四架是IL—76,另外一架看來很像C—130,我不清楚這一種飛機的稱呼。”

“這些戰斗機有沒有起飛?”

“兩小時之前有兩架起飛,我想它們是在上空巡邏。在這里和科夫拉維克都有戰斗機,這只是猜測,但是我敢跟你打賭我猜得沒錯。我們現在所看見的戰斗機可以在五分鍾之內起飛,看起來他們正處于最高警戒狀態。”

“好,知道了,獵犬,你們的情況如何?”

“我們的位置相當隱秘,下士已經找到兩條逃脫的道路。目前還沒有看見有俄國人搜索荒野地區,大部份時間,他們都待在人口集中的地區和道路上。如果他們開始朝這個方向來,我們會立刻逃走。”

“對,獵犬,我們很可能很快就會下令你們離開那個山頭,你們做得很好,堅持下去。完畢。”

蘇格蘭

“這孩子做得不錯。”這名少校說,他處于一個棘手的地位——一名美國軍官處在以英國情報處方式管理的北約組織通訊站。他因為該單位對愛德華的信賴度而感到兩面為難。

“我說他做得好極了!”一位資深的英國情報官點頭說。他很久以前便因為執行任務而失去一只眼睛,但是仍然是一名頑強的混蛋——少校想著。“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觀察與意見之間有多大的差異?”

“氣象預報員!”另一個人輕蔑地說:“我們應該安置一些專業人員在那里,我們多久才能安排好。”

“也許明天以前就可以。海軍方面已經答應用潛艇送他們過去,而且我也同意。以跳傘方式滲透有點冒險,你知道,冰島覆蓋著許多岩石,他們很可能摔斷腿。然後又有蘇俄的戰斗機,而且又不急著將人員送過去,不是嗎?我們必須先減弱他們的空中實力,並且盡我們的力量讓他們難過日子。”

“行動將于今晚開始。”少校說:“北地擊錘行動第二階段將在當地日落時分開始。”

“希望比第一階段成功,老兄。”


蘇格蘭史頓威

“那里的事情進行得如何了?”托蘭德問他的英國皇家空軍同伴。就在登機之前,他發了一封電報給瑪莎:我平安無恙,目前已上岸。你的愛。他希望這樣能夠按安慰她。或許航艦之戰的消息已經見報。

“本來可以更好的。我們在支援挪威時損失了八架旋風式戰斗機,我們在當地的防衛力量已快要減弱到最低限度了,而且俄國人也開始攻擊我們北方的雷達設施。很遺憾發生在你那艘航空母艦上的事情,但是我必須說我們確實高興有你們的人員跟我們在一起。”

尼米茲號上的戰斗機和空中預警機分散在三個皇家空軍基地,維修人員也搭乘運輸機陸續抵達,美國飛機與英國飛彈的相容性發生了點問題,但每一架F—14還是帶滿了一次遭遇所需的全部裝備,它們也允許使用皇家空軍的麻雀飛彈。從陸地上的基地起飛,這些戰斗機便能裝載更多燃料和武器。戰斗機的機員們心情都極為惡劣,因為他們用了飛機和珍貴的飛彈去摧毀誘敵的靶機,再加上他們都已看到那次錯誤的可怕結果。生命的損失總數還不確定,但是好不容易地只有兩百人從塞班島號上逃生,有一千人從福熙號上逃生。以死傷數字來看,這是美國海軍史上最慘烈的一次挫敗,有數千人死亡,卻沒有能夠擊毀一架敵機。只有法國人在對付逆火式轟炸機時有所斬獲,而且他們用的飛機還是二十年高齡的十字軍式戰斗機,雄貓式的飛行員一想到這點就更加沮喪。

托蘭德參加由皇家空軍為他們舉行的第一次簡報,航艦戰斗機的飛行員是完全沉默的,使他很難猜測出他們的情緒。沒有玩笑,沒有耳語的意見,沒有微笑。他們也知道錯誤不是他們造成的,根本不是他們的錯,但是似乎無所謂了;他們震驚于已然發生于他們船只的事情。

他也是一樣,托蘭德不斷地想起那四吋厚的鋼板像玻璃紙一樣地碎裂的情景,在破裂的鋼板下面是一個黑色的大洞,那原本是機庫甲板所在之處。成排的尸袋)裝著那些死在全世界最強大軍艦上的船員們……

“托蘭德中校?”一位軍官拍他的肩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來?”兩個人一起走到作戰室,巴伯立刻發現有一個新的攻擊計劃已經在策劃中了。作戰官——一名飛行中尉,熱忱地歡迎托蘭德加入他們。

“一個軍團,或許少一點。你們的一架EP—3飛機正在那里展開偵察,而且當他們在冰島北方加油時,EP—3捕捉到他們的無線電通訊。我們認為他們正要去攔截那些船團之一。”

“你要雄貓式戰斗機去殲滅它們——在它們回家的路上。時間必須算得很准。”

“很可能是的,這又是一個複雜的情況。他們會利用冰島作為導航檢查點及安全集合點。我們知道那里有蘇聯的戰斗機,而且據報,他們在冰島的兩個飛機場進行戰斗機作業。”

“這就是得自獵犬的情報嗎?”

“是的,你也聽說了。”

“是哪一種戰斗機?”

“雙尾翼構形,這是你們的人報告的,可能是米格—25、—29、或31.”

“支點式的,”托蘭德說:“其他的都是攔截機。B—52不是看見過它們?”他剛剛聽過的簡報已仔細檢查過空軍攻擊科夫拉維克的任務。還有更多鼓舞士兵們的消息。

顯然沒有看清楚,它們長的都很像。我同意它們可能是支點式戰斗機,而且老俄們已經為他們的轟炸機開了一條安全走廊,這才是最嚴重的情況。”

“他們可能必須在中途加油……會合加油機?”

“我們已經考慮過這一點,然而他們有一百萬平方哩面積的海域可利用。”在航海圖上的這一地區十分明顯。

“這樣的時間計算可以說幾乎不可能,但是我們認為未來值得一試。目前我們最關心的是空中防禦。在這之後,我想蘇聯可能會策劃一次針對挪威的兩棲部隊作戰計劃。如果他們的海面艦隊出擊,那麼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殲滅它。”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

“空襲警報!艦長。”執行官說:“大約有二十五架逆火式轟炸機飛來,其目標不明。”

“它們不會是追蹤航空母艦群而來的,它們只有二十五架,而這些航空母艦現在正在北約組織的飛機保護之下。現在它們在哪里?”

“很可能在冰島上空,距離我們三到五小時的航程,我們不是在此距離內的最大運輸船團,但卻是最暴露的一隊。”

“換句話說,如果它們是為了所有單獨航行的船只而來的,它們便能夠在廣大的海洋中攻擊這些無防衛力量的船只。但是我不會,我們的船只都是攜帶著軍需品……。”這整個船團中只有五艘具有防空飛彈設備,是一個豐碩的目標。

冰島葛雷福哈特

“凝結尾,我們頭頂上空有凝結尾,犬屋,看來大約有二十架飛機,現在正經過我們上面。”

“你能否認出機型?”

“不能,只知道是大型飛機,機翼下看不見引擎,我無法確定機型。它們飛得非常高,朝南而去。無法看出速度,也聽不見隆隆聲,如果它們的速度超過一馬赫,我們現在就應該聽見聲音了。”

“重複你的計數。”

“我計算有二十一組凝結尾,二十一組,朝航向一—八—○方向飛去。大約三十分鍾以前,所有在雷克雅維克的戰斗機都起飛了,朝北面飛,經過我們頭上,它們還沒有飛回來此地降落,我們不知道它們現在在哪里。轟炸機顯然沒有其他飛機護航。沒有新的發展可以報告了。”

“知道了,獵犬。戰斗機降落時請告訴我們,若可得知他們的輪班時間是很有幫助的。完畢。”那位少校對他的士官長說:“立刻將這份報告印出來,確定有一團逆火式轟炸機南下發動攻擊,現在正在雷克雅維克上空,估計航向一—八—○,可能還有戰斗機護航,……對,最好也加入這一點。”

這個北約組織通訊站是戰前計劃中唯一管用的部分,在蘇聯尚無法攻擊的高軌道通訊衛星將資料提供給全世界各單位,而在蘇格蘭此地的這個單位是其中最主要的‘交點’之一,專司高科技的軍事電訊交換。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

這是造成凝結尾的最適當天氣,高空的氣溫與濕度剛好,會使飛機引擎排出的熱氣凝結。他們可以看見空中交通的痕跡越過北大西洋上空。通常置于艦橋側面的二十倍率雙眼望遠鏡,現在被移到前船艛最上層的艦橋上,而望遠鏡的監視作用被用來識別飛機,主要是用來搜索熊式飛機,這是蘇聯用來搜索,並且為逆火式轟炸機定出目標的一種飛機。

每個人都很緊張,沒有一點放松跡象,潛艇的威脅已經夠糟了,再加上航艦戰斗群在前一天遭受攻擊,更使得這一隊運輸船團完全暴露在空中攻擊之下。它們離開陸地太遠,不可能請求從陸基戰斗機來保護它們。裴瑞斯號是船團中最具有空防力量的,但是它也只能保護自己,無法對其他船只提供支援。配備有地對空飛彈的船只現在都集中在船團北面排成一列,也就是在這艘巡防艦之南二十哩處。裴瑞斯號繼續著它的反潛搜索工作。這艘驅逐艦所能做的就只有不斷地監視著它的威脅警報儀並以無線電通報所有發展。他們確信俄國人會使用熊式轟炸機上的巨凸搜索雷達來確認目標,並且定出目標的位置。船團指揮官的計劃是利用防空飛彈艦作為額外的一行目標,排成就像商船一樣的隊形。如果運氣好的話,巡邏的熊式轟炸機可能會誤認它們是無武裝的船只,而只用目視搜索。一個遠距離的開火,這是他們唯一能打出的一張牌。


“接觸,巨凸雷達,方位○—○—九,訊號力量很低。”

“沒找到我們,混蛋。”戰術行動官深呼吸道。

“機會不大,”莫瑞斯說:“將資料傳給護航指揮官。”

熊式機正朝南面飛來,當它逐漸向船團迫近時,每十分鍾之內只使用雷達兩分鍾。很快的,他們又偵測到另一架,位置在西面。標示位置組員估計它們的位置,報告經由人造衛星送達在諾福克的大西洋艦隊司令,並且請求緊急支援。諾福克接到了訊息,十分鍾之後,他們獲知無法提供有效的支援。

裴瑞斯號立即令槍炮人員就位,點防衛飛彈系統與船尾的格特林機炮雷達開關也已開到待命狀態,其他雷達則保持關閉狀態。戰情中心的雷達操作員緊張地待在崗位上,聽著電子支援系統的報告,並且偶爾看一眼目標標識圖。

“他們現在很可能已經找到我們了。”

莫瑞斯點點頭說:“接下來就是逆火式轟炸機了。”

艦長想起了他在海軍學院時研究的戰役——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日本艦隊已經取得空中優勢,德國也使用??鷹式長程轟炸機搜尋船團,將它們的位置用無線電傳送給任何有興趣的單位,而同盟國對此卻束手無策。他一點也沒有料到自己也會處于同樣的狀況,同樣的戰術狀況在四十年後又再度出現,真是有悖常理。莫瑞斯告訴自己:悖理而且恐怖。

“我們以目視看到熊式機了,就在地平線上,方位二—八—○”通訊員說。

“指導官,用你的光學追蹤裝置追蹤船尾目標。”戰術行動官立刻說,他看看莫瑞斯:“說不定它會飛到夠近時才出擊。”

“還不要打開雷達,如果它不小心,可能會飛入某一艘船的飛彈射程內。”

“它不可能那麼笨。”

“它會試圖評估船團的防衛能力。”莫瑞斯沉著地說:“它無法看見船團,還查得遠呢!再過一會兒它所看見的將是在它後面航道上的炮擊。老兄,從一架飛機上識別船只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就等著看它有多好奇吧!”

“飛機剛剛改變航道了。”通訊員報告道:“向西轉而飛向我們。”

“空中行動在右舷!右中舷!全速前進!轉入新航向一—八—○。”莫瑞斯立刻下達命令。他向南轉,誘使熊式機靠近防空飛彈艦。“以雷達照明目標,自由使用武器!它進入射程就開火。”

裴瑞斯號改變航向時,船身向左傾斜。船首上,五吋口徑的主炮炮塔呈順時針方向旋轉,船只將船尾橫向目標的前進方向。卸下炮口護罩之後,射擊控制雷達將目標解算輸入炮座、長炮管上仰三十度,鎖定目標,船尾的點防禦飛彈系統也在旋轉。”

“目標高度三萬呎,距離十五哩,逐漸迫近。”

護航指揮官還沒有下令發射飛彈。最好先讓俄國人在發現他的通路前面是什麼之前,先發射他的飛彈。航空母艦戰役的資料已經送到這個船團;蘇聯的大型反艦飛彈並不是特別難以攔截的目標,因為它們是直線沖向目標,但是你必須在匆忙中做出正確的反應:它們的速度相當快。他算定那架熊式機仍在進行目標評估,而且還不知道船只所具備的防禦力量。他隱藏得愈久就愈有利,因為逆火式轟炸機不能在空中徘徊得太久,並且,如果熊式機再靠近一點……

“開火!”戰術行動官下令。

裴瑞斯號的主炮炮塔轉入全自動狀態,每兩秒鍾發射一發炮彈。熊式機只是勉強在五吋炮的射程那,幾乎沒有什麼機會可擊中它,但此刻應該是讓它擔心的時候了。

前面的五發毫無作用,在離它一哩之外爆炸。接下來的三發比較靠近些,其中一發就在它的左翼旁邊一百碼處爆炸。那位蘇聯飛行員急忙右轉躲避,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不知道最近的一排‘商船’裝備了飛彈。

數秒鍾之後,兩枚飛彈發射出來,熊式機立刻俯沖躲避,一團雷達干擾片出現在它的尾跡中,然後朝向裴瑞斯號飛來,這使得這艘巡防艦上的炮手有機會進行一次擊毀。當飛機迫近時,他們又發射出二十枚炮彈,其中有兩發可能已近得足以傷及那架轟炸機,但是沒有可看見的結果。接下來的是飛彈,尾部拖著細長的灰色煙柱,其中一枚消失在那一團雷達干擾細片里,第二枚在距離轟炸機旁百碼之處爆炸,彈頭的擴張爆炸力像是飛迸的噴泉,分散出數以千計的碎片。有些碎片穿入轟炸機的機翼,巨大的渦輪旋槳引擎喪失了動力,並且承受了重創。駕駛員在裴瑞斯號的主炮射程之外驚險地重新控制住飛機,然後拖著白色的煙霧,朝北面飛去。

另一架熊式機則小心保持在每艘船的射程外。空襲指揮官剛學到個教訓,他馬上通知了團部情報官。

“有更多雷達波進來了,船首方向!”電偵官警告:“我計算有十個——計數正在增加。十四,十八!”對空搜索雷達操作員接著讀出計數。

“雷達接觸,方位○—三—四,距離一八○哩,我計算有四個目標,現在,五個——六個。航向二—一—○,速度六百節。”

“逆火式轟炸機過來了!”戰術行動官說。

“雷達接觸!”第二個呼叫傳來,“吸血鬼!吸血鬼!我們遭遇了來襲的飛彈。”

莫瑞斯暗自畏縮了一下。護航艦全都打開了它們的雷達,飛彈也對著來襲的目標發射出去。但是裴瑞斯號並不參與這一部分的戰斗,莫瑞斯下令以全速航行,離開飛彈可能擊中的目標區。

“逆火式轟炸機正在轉回來,熊式機則保持在適當位置,我們有一些無線電通訊聲,現在有二十三枚反艦飛彈進來,所有接觸的方位持續地改變。”戰術行動官說:“他們全朝著船團而去,看來我們很安全。”

莫瑞斯可以聽見整個戰情中心內的船員們一起深噓了一口氣。莫瑞斯也松了一口氣看著雷達顯示幕,飛彈正從東北方進來,而防空飛彈也正上升前往攔截,船團再度受命分散,那些商船急速地離開目標中心區。接下來的是一場恐怖得像連環游戲的景象。二十三枚蘇聯飛彈中有九枚穿過攔截的防空飛彈,俯沖進入船團,擊中七艘商船。

七艘商船全毀,有幾艘在數千公斤的彈頭沖擊之下,立刻粉碎。有些則有一段掙紮的時間,足以讓船員們逃生。船團從達拉威爾出發時共有三十艘船只,現在只剩下二十艘,而在他們與歐洲之間還相隔著一萬五千哩的寬闊海域。

冰島葛雷福哈特

兩架逆火式轟炸機的燃料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因此決定在科夫拉維克降落。跟在它們後面的是受損的熊式機,它在雷克亞維克上空徘徊,等待著逆火式轟炸機離開跑道。愛德華報告說他看見一架有螺旋槳的飛機,它的引擎已經受損。太陽已落在西北方的地平線下,熊式的機身在藍色的天空里閃爍著鮮黃的色彩。

“讓無線電持續開著,獵犬。”犬屋下令道。三分鍾之後,愛德華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這一次,沒有距外干擾器警告俄國人。八架FB—111越過岩石低掠而入,從島上岩石區中心向西南方飛來,直朝著西爾嘉山谷而去,兩架分成一隊。它們灰綠相間的迷彩,使得在上空巡邏的戰斗機根本無法看見它們。領頭的兩架朝著正西方飛,另外兩架跟在後面半哩處,剩下的四架朝南面的聖-赫斯山飛去。

“太棒了!”史密斯先看見它們。當愛德華也看見時,領隊的那架飛機突然爬升,發射出一對電視導向炸彈。它的僚機也如法炮制,然後兩架攻擊機轉向北面而去。四枚炸彈正中它們下方的變電所,轉瞬間,他們所能看見的所有燈光全部熄滅。第二對土豚式呼嘯低飛過一號公路,連連對著雷克亞維克機場的屋頂投彈,他們的目標燃起一片火海。領隊的那一架投下它的精靈炸彈,它的僚機則飛到左邊,到達河岸邊的貯油場上方。數秒鍾之後,控制塔台連同旁邊的停機棚爆炸了。岩眼集束炸彈將貯油槽炸得粉碎。在驚慌之下,蘇聯的防炮和飛彈才開始對空發射——太遲了。

在科夫拉維克的防衛部隊也驚訝不已,首先是電力的突然中斷,接下來是炸彈,前後相隔不到一分鍾。在這里,塔台和停機棚也同樣是美國飛機的首要目標,而且其中大部分也都在兩千磅的炸彈沖擊之下粉碎。第二隊飛機發現兩架停在跑道上的逆火式轟炸機和一輛飛彈發射車,它們用岩眼集束彈將之炸毀,並且在跑道和滑行道上投下了更多壘球般大小的次彈頭。同時,FB—111點燃後燃器加速朝西飛,後面有炮火和飛彈追擊他們——還有戰斗機。六架支點式戰斗機俯沖開始追擊,土豚的電子干擾器將天空布滿電子噪訊。

投下了炸彈之後的美國戰斗轟炸機,以七百節的速度疾速飛走了,但是蘇聯的戰斗機指揮官卻不肯就此罷休,他看見它們是如何對付科夫拉維克的。他很生氣,盡管有他的飛機在上空巡邏,卻未發現美國飛機進來。支點式戰斗機在速度上稍占優勢,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當它們的飛彈雷達穿透過美國的干擾時,它們正在離海岸線外的一百哩處。兩架戰斗機立即發射飛彈;美國飛機向上爬升再俯沖,以躲過它們。一架FB—111挨了一擊,而就在蘇聯飛行員准備第二次攻擊時,他們的威脅接收指示燈也亮了。

四架美國幽靈式戰斗機正埋伏等待著它們。瞬間,八枚麻雀飛彈從上而下地朝支點式戰斗機襲來。現在輪到俄國人逃命了。米格—29機群點燃著後燃器,加速逃回冰島,其中一架被一枚飛彈擊毀,另一架受創。這場戰斗持續了整整五分鍾。

“犬屋,這里是獵犬,變電所已不見了,土豚機把它整個炸平了。機場西南邊上是一片火海,看來塔台被削成了兩半,兩座停機棚似乎也完蛋了。我看見有兩架,也許是三架飛機正在燃燒,像民用飛機。戰斗機半個小時以前飛走了,貯油場燃燒得像煉獄一般。有許多人在我們下面跑來跑去。”愛德華看見有十幾輛車的車頭燈光在他下面的道路上來回疾駛。其中兩輛在離他們一公里的地方停住,上面的士兵跳下車來。“犬屋,我想我們該離開這座山頭了:”

“知道了,獵犬。朝東北方的四八二號高地前進,我們希望十小時之後在那里跟你們聯絡。動身吧,孩子們!完畢。”

“該走了,長官。”史密斯幫愛德華收拾背包,並且揮手叫士兵動身。“看來我們勝了一局。”

冰島科夫拉維克

米格—29降落在科夫拉維克機場未被炸毀的十八號跑道上——該基地最長的一條跑道。它們才一停下來,地勤人員即已開始為它們調頭,准備下一趟的戰斗作業。上校驚訝地看見基地指揮官還活著。

“你打下了幾架?上校。”

“只有一架。他們也打下了我方的一架飛機。你在雷達上沒看見任何東西嗎?”上校生氣地問。

“什麼也沒看見。他們先攻擊雷克雅維克。有兩隊敵機從北面來,那些混蛋必定是在岩石與岩石間低飛。”少校答道,他指著座落在兩條跑道間的那具大型機動雷達,“它一點也沒有偵察到它們,真奇怪!”

“我們必須將它移往高處。我們沒有空中預警機,除非我們改進雷達預警實力,否則會被這種低空事件吞噬。必須找一處高地以架設雷達。我們的設備損失嚴重嗎?”

“跑道上被炸出幾個小洞,兩小時內可以全部補平。塔台的損失會阻止我們調動大批飛機的能力。但是失去電力後,我們已不能用油管運油供飛機使用,很可能也喪失了地區性的電話服務。”他聳聳肩:“我們可以作調整,但這是最大的不便。太多工作,太少人員,我們必須分散戰斗機,對燃料也必須另作安排。下一個目標必定是燃料輸送泵。”

“難道你指望這能輕易完成?同志。”上校看著一堆燃燒中的廢鐵,三十分鍾之前,它們還是完整的TU—22M逆火式轟炸機,受創的那架熊式機剛剛降落。“他們的時間算得太准了,剛好逮到我們的一半戰斗機正在護航北海岸的轟炸機的機會。運氣,也許吧,但我不太相信會那麼好運。我要地面部隊全面檢查整個機場是否有敵人滲透,而且我還要有更好的保防安排——那是什麼?”

一顆岩眼的次彈頭躺在離他不到二十呎的混凝土地上,少校從他的吉普車上取下一面塑膠旗子,插在炸彈旁邊。

“美國人丟了一些延時的次彈頭,我的人員已經開始搜索。請放輕松一點,同志,畢竟你所有戰斗機都已安全降落。你們的停機坪已經清理過了。”

上校退後幾呎問道:“你要如何處理這些東西?”

“我們已經練習過,用特殊的推土機將它們推到混凝土地面;有些會爆炸,有些不會。那些未自行爆炸的,我們叫狙擊兵用步槍將它們爆破。”

“塔台呢?”

“當時有三個人正在執勤。相當不錯的三個人。”少校又聳聳肩:“我必須告退了,我有工作要做。”

上校走回他的戰斗機之前,再度看了那顆炸彈一眼。他低估了那名少校。

冰島

“我們的高地上有亮光。”大家立刻臥倒,愛德華臥倒在下士身邊。

“有個混蛋剛點燃了一根煙。”史密斯心酸地說,他數小時前才吸完了他的最後一根煙,並且開始進入撤退症候群階段。“現在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帶走我們的垃圾了。”

“他們在找我們?”愛德華問。

“我猜的。這次攻擊真利落,他們開始懷疑我方的飛機是否得到任何協助,我很奇怪他們為什麼早先沒有想到。我想他們可能是在忙著其他事情。”

“你想他們看得見我們嗎?”愛德華不禁毛骨悚然。

“從兩哩之外?天色很黑,而且如果他們正在吸煙,就表示他們相當不經心。輕松點,中尉,四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到的,這一片岩區里有太多山丘要檢查。我們得小心選擇路線。即使他們有低光度偵察裝置,如果一直保持在山谷下移動,他們也不易看見我們。我們動身吧,保持低姿勢。”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

最後一艘商船正在燃燒,它的船員于兩小時之前棄船,然而它仍在西方的海平線上燃燒。莫瑞斯想:更多人死亡。只有一半船員獲救,而且沒有時間進行更仔細的搜救工作。船團出發時並未有指定的救難船隨行。直升機已經從水里拉上來許多人,但是大部分直升機必須去搜捕潛艇。他手上握著一份快傳文件,說在雷傑斯外海的獵戶星反潛機在他們的航線上可能已擊毀一艘E級潛艇。是好消息,但是情報資料報告指出,還有兩艘潛艇。

冰島的失陷是一場大災難,而所造成的影響到現在變得更為明顯。蘇聯的轟炸機現在有了一個根據地可供起飛,並且可直達貿易航線。他們的潛艇正穿越丹麥海峽,雖然北約組織各國正派遣他們的潛艇就位,以彌補他們已失去的屏障——而這道屏障正是船團所依賴的。空軍與海軍會很快地重新安排戰斗機的涵蓋范圍,以攻擊令人困擾的逆火式轟炸機,但是所用的方法全都只是挖東牆補西牆。除非使冰島的蘇聯部隊無力化或完全收複該地,否則北大西洋的第三次戰役仍會處于不利的狀態。

在聖地亞哥和珍珠港的太平洋艦隊基地,在黑夜中派出了船只,一等它們到達公海之後,立即轉南,朝向巴拿馬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