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身陷絕境



跑著跑著,前路被一座湖泊攔擋住,這座位于山谷內的湖泊並不算大,遠遠望去,湖水呈詭異的暗紅色.

當劉秀和馬嚴跑到湖泊的近前,定睛再看,二人都差點當場吐出來.

湖水為何是暗紅色的?那完全是被人血染紅的.

湖水當中漂浮的尸塊以及人類的毛發,內髒都清晰可見,整座湖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

更駭人的是,岸邊這里的地面上,幾乎鋪了一層的白骨.

那不是長時間因為腐化而成的白骨,全是新鮮的人骨,上面能看到血絲,血肉以及被利器劈折的斷口.

一瞬間,劉秀和馬嚴都明白過來,這麼多的蠻子藏在乾尤山內,連日來他們吃的究竟是什麼!

難怪漢中郡的百姓經常被蠻子劫持,下落不明,原來他們都被蠻子填了肚腹.

"呵呵……哈哈……"馬嚴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狂笑起來,說道:"劉兄弟,看來咱倆今日是難逃此劫了,也罷,兄弟就先走一步!"

他不再跑了,而且此時也無路可跑,他提著長劍,扭轉回身,看向後面追殺上來的蠻子,大喝一聲:"兔崽子們,都他娘的來吧!"

嗖嗖--

數支箭矢向他飛射過來.馬嚴揮劍格擋,彈開了幾支箭矢後,噗的一聲,他的小腿先中了一箭.

馬嚴的身子向旁一栽,他斜著踉蹌出去幾步,才算把身形穩住,不過就這一會的工夫,他身上又連中了數箭.馬嚴嘶吼著,繼續踉踉蹌蹌的向前跑去.

箭矢一支接著一支地釘在他的身上,時間不長,馬嚴的身體已如同刺猬一般.

隨著蠻人停止放箭,馬嚴的身子也隨之跪坐到地上,腦袋向下無力地耷拉著,血水順著他的嘴角和鼻孔往下流淌.

眼睜睜看著馬嚴被蠻人亂箭射殺,劉秀心中已無悲憤,因為他清楚,自己很快也會步馬嚴的後塵.

看著一步步向自己逼近過來的蠻兵,劉秀提著劍,倒退了幾步,鞋底踩過白骨,發出咯吱吱的聲響.

此時就算劉秀想一死了之都沒有可能,因為蠻兵不會放過他的尸體,他會和這里的成群白骨一樣,被蠻子挖出內髒,吃光皮肉.

劉秀環視四周如狼似虎的蠻族人,雖然他還是在往後退,但腳步已越發的堅定,與此同時,他的嘴角還稍微勾了一下.

就算死,他也不會讓自己成為這些蠻子的腹中餐.

看到劉秀的嘴角莫名其妙的上揚,蠻族人頗感奇怪,還沒反應過來,劉秀突然擲出手中劍.鐵劍在空中打著旋,正中一名蠻兵的胸膛.後者哀嚎一聲,頹然倒地.

劉秀再不停留,縱身躍起,他沒有向馬嚴那樣沖向敵人,而是直接跳進了惡臭的血湖當中.隨著咚的一聲,湖面上濺起一層血水.

見狀,蠻族人紛紛怒吼著沖上前來,低頭向湖里查看.

可是湖水已經被染成了黑紅色,而且上面漂浮著一層內髒和尸塊,根本看不到劉秀的身影.


蠻族人氣得暴跳如雷,人們紛紛撚弓搭箭,向湖水當中盲目的亂射.

有些箭矢直接射到了湖面上的尸塊,而有些箭矢還是射入湖水當中.

身在湖水里的劉秀感覺自己的後肩和後腰同是一震劇痛,他心中明白,自己身上肯定是中了兩箭.

不敢往水面上浮,劉秀只能向湖水的深處潛,以此來躲避蠻族人的箭射.

隨著他越潛越深,箭矢到了這里,已經毫無力道,對他也不構成威脅,但他是人,不是魚,不可能一直憋在水中不呼吸.

沒過多久,劉秀便感覺自己已快要窒息了.

生死關頭,人的求生潛能會被激發到最大,現在的劉秀就是這樣.肺子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他也越來越急迫,睜開眼睛,向四周張望.

相對而言,下層的湖水沒有上面那麼渾濁,但也正因為這樣,劉秀看到了無比駭人的一幕.

原來湖底的一層都是人頭,那是一張張被泡的又白又漲,模糊不清的臉孔.

即便是在許多年後,劉秀都無法忘記此時此刻的這一幕.

就在他感到絕望之時,突然瞥到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兩個小光點.因為湖水太渾濁,劉秀也看不清楚那兩顆小光點到底是什麼.

他本能的向光點那邊游了過去.

這里是山壁,位于湖水的底部山壁上,雕刻著兩只側身的仙鶴,而發出亮光的正是兩只仙鶴的眼睛.

劉秀游到近前,定睛細看,兩只仙鶴的眼睛里各鑲嵌著一顆黃豆大小的珠子,亮光正是這兩顆小珠子發出的.

在兩只仙鶴的中間,還有一個洞口,洞口很小,比狗洞大點不多.肺子都快要憋炸的劉秀已沒有時間再去細想,他伸出手來,用力的去摳仙鶴眼中的珠子.

也許是年代久遠,珠子鑲嵌的已不再牢固,也許是在求生欲的促使下,劉秀體內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潛能,總之,他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便把兩顆發亮的小珠子硬扣了下來.

而後他雙手捏著小珠子,游進那個黑洞洞的小洞口內.

在洞外,湖水里還算是有點光亮,游進小山洞里,立刻變得黑漆漆一片,毫無光線,如果不是劉秀把這兩個發光的小珠子扣下來照亮,他恐怕什麼都看不清楚.

山洞是個往上的斜坡,劉秀借著這兩顆小珠子,奮力的向上游.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從水中浮了出來.那一瞬間,劉秀感覺自己像是爬出了煉獄似的,他張大嘴巴,口中發出嘶啦嘶啦急促的吸氣聲.

好半晌,劉秀才算漸漸緩過這口氣,這時候,他背後的兩處箭傷已疼得像火燒的似的.

湖水中全是汙血和爛肉,困的時間太久,早已腐臭,傷口浸入這樣的汙水,要能好得了都怪了.

劉秀先是將後肩的箭矢拔掉,接著又把後腰的箭矢拔下.

好在湖水的阻力讓兩支箭矢的力道都不大,只是傷到他的皮肉,並非傷骨,也未傷及內髒,可即便如此,個中滋味也不好受.


他強忍著疼痛,高舉著手中的兩顆小珠子,抬起環顧四周.

此時他還在山洞里,只不過與洞口相比,這里已經大了許多,向前看,前方竟然有階梯,向下是一直通入湖水中,向上就不知通到那里了.

劉秀心中一動,急忙游了過去,到了近前,他的腳已能踩到浸在湖水中的台階.他站定身形,手腳並用的向台階上爬.

他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更不清楚是誰在這里開鑿了這麼一條山洞,但對于現在的他而言,這里真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劉秀順著台階,爬出湖水,在水面上的台階,因為潮濕的關系,又長時間無人行走,沒有陽光照射,長滿了苔蘚,又濕又滑.

他順著台階,繼續小心翼翼地向上爬.他感覺自己爬出差不多得有十丈左右,台階終于到了盡頭.

這里是一座小山洞,並不大,洞中空無一物,不過在一旁的洞壁上,刻著幾個字.

劉秀走上前去,手扶著洞壁,用小珠子照亮,定睛細看,看了好一會,他是有看沒有懂,洞壁上的文字也許是春秋戰國時期,文字還未統一時留下的,也許是更早時期留下的,反正是劉秀看不懂的古文.

他又用小珠子照看四周,在山洞的里端還有個洞口.此時劉秀的頭腦也是越來越昏沉,他手扶著洞壁,一步步艱難地向前走著.

走出這個小山洞,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狹長的隧道.

隧道地勢的傾斜很明顯,是一直往上的.

劉秀吞了口唾沫,喘息了幾口,繼續費力地往前走著.

這條隧道並不筆直,中間拐了好多的彎,也不知走了多久,劉秀漸漸看到面前有亮光.他精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等他終于走出這條隧道,眼前豁然開朗,這里是一座巨大的山洞,而且前方有洞口,洞口不大,外面還長滿了草藤,陽光透過草藤的縫隙照射進來.

劉秀適應了一會,眼睛才漸漸看清楚山洞內的一起.這里以前明顯有人居住過,洞里不僅有石床,還有石桌,石凳等物.

讓劉秀頗感意外的是,石桌上還放著一卷竹簡,竹簡的旁邊擺放著一只晶瑩剔透的小玉瓶.

他走上前去,拿起竹簡,他的手剛一抓,竹簡就散了.年代過于久遠,編成竹簡的繩子早已腐爛.

他拿起記錄書名的竹片,看上面的文字.文字雖已模糊,但還是能辨認得出來,只不過和剛才洞壁上刻的文字一樣,劉秀是一個字都不認識.

他把手中的這根竹片放下,目光落在一旁的小玉瓶上.

玉是上佳的羊脂玉,雖然光亮,但卻亮得柔和,沒有咄咄逼人之感.小玉瓶差不多有孩童的巴掌大小,很是漂亮.

劉秀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瓶,分量比他想象中重一些,他稍稍晃了晃,可以感覺到里面有液體流淌.

他吞了口唾沫,拔掉瓶口,下意識地低頭聞了聞.

按理說,這些物件已如此的久遠,久遠到連文子都是劉秀看不懂的,即便玉瓶里裝的是清水,現在也早就臭了,可怪異的是,劉秀非但沒有聞到異味,反而清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