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偷襲立威



"將軍,劉軍候正在被送到縣衙!"報信的軍兵小心翼翼地說道.

劉秀對兵卒說道:"速請大夫到縣衙,請全城最好的大夫!快去!"

"是!將軍!"軍兵答應一聲,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了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時間,受傷的劉承被人用門板抬進縣衙.劉秀立刻走出大廳,快步來到院中,查看劉承的傷勢.

此時劉承是趴在門板上,在他的背後,觸目驚心地釘著兩支袖箭.這兩支袖箭的力道很大,大半的箭身都已沒入劉承的體內,只剩下一小點的箭尾露在外面.

另外看得出來,偷襲劉承的人有特意手下留情,兩支袖箭的力道雖大,但沒有傷到劉承的要害.

一支袖箭釘在了他左肩胛骨的縫隙,另支袖箭釘入他右肩胛骨的縫隙,這一左一右,倒是十分對稱.

勁道這麼強的袖箭,只要有一支傷到了劉承的內髒,他即便被抬回到縣衙也沒用了.

劉秀看罷他的傷勢後,稍稍松了口氣,彎下腰身,他輕聲召喚道:"承哥?承哥?"

劉承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看向劉秀,由于失血過多的關系,近在咫尺的劉秀在他眼中都已是迷糊成一團.他試探性地問道:"將軍?阿秀?"

"是我!"劉秀急忙握住劉承的手,問道:"承哥,別擔心,傷口不致命,大夫馬上就到!"

"對方……對方都蒙著臉,不是一個人,我……我沒能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我知道了,承哥,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你先安心休息."

劉承沒有再說話,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他慢慢垂下眼簾,陷入昏迷.劉秀抬起頭來,問道:"大夫還沒到嗎?"

"將軍,李屯長已經去請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劉承被幾名軍兵抬到後院,等了有兩盞茶的時間,軍兵終于領著大夫回到縣衙.大夫在房間里忙了有兩刻鍾的時間,才算把釘在劉承背上的兩支袖箭取下來.

有兵卒用布帕將兩支袖箭包住,捧出房間,遞到劉秀面前,說道:"將軍!"

劉秀接過這兩支血跡斑斑的袖箭,定睛一看,眼中頓時閃現出兩道寒光.這兩支袖箭,他並不陌生,和呂甯,郭登向他射出的袖箭完全是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偷襲劉承的蒙面人,正是呂甯,郭登的同黨,而且很有可能與他二人出自同門.

他正低頭看著這兩支袖箭,一名兵卒快步跑了過來,說道:"將軍,廖恒還在縣衙外等著呢,將軍要不要見他?"


劉秀抬頭看向那名報信的軍兵,他眼中的寒光還未散去,那名軍兵被劉秀冰冷又凌厲的眼神嚇得一縮脖,急忙低垂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看大門的軍兵可不會白白幫人跑腿,能使喚得動他們,都是要給好處的.

劉秀凝視軍兵片刻,說道:"帶他到大廳來見我!"

"是!將軍!"兵卒暗暗籲了口氣,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往外跑去.

在回往大廳的時候,朱祐湊到劉秀身邊,小聲嘀咕道:"主公,廖恒肯定是呂甯,郭登的同黨,而偷襲阿承的人,也很可能是和他們一伙的.這些人到底想干什麼?"

"干什麼?"劉秀哼笑出聲,一字一頓地說道:"示威!"

朱祐眨了眨眼睛,回手握住肋下的佩劍,怒聲說道:"他娘的,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

劉秀拉住朱祐的胳膊,說道:"別沖動,先聽聽這個廖恒怎麼說!"

回到大廳里,時間不長,有名兵卒從外面帶進來一名中年人.中年人身材瘦長,白面膛,淡眉毛,細長眼,下面三縷黑髯,身上穿著灰色的袍子,看上去斯斯文文,肋下配著一柄精致的長劍.在進來之前,中年人已將佩劍解下,遞

給了門口的軍兵.

他進入大廳後,向劉秀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說道:"在下廖恒,拜見劉將軍."

劉秀打量廖恒片刻,擺擺手,語氣淡漠地說道:"廖先生來找我,可是有事?"

"劉將軍可聽說過柏松門?"廖恒挺直身形,問道.

沒想到對方如此的直截了當,劉秀與廖恒對視片刻,說道:"有所耳聞."

"在下正是柏松門的副掌門."

"哦."劉秀對江湖門派一點也不熟悉,也不知道柏松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門派,目前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門派的暗器挺厲害,藏于衣袖內的袖箭令人防不勝防.

廖恒等了一會,見劉秀沒有下文,他再次一躬到地,說道:"在下此次前來拜訪劉將軍,是有一不情之請."

"廖掌門有話直說."

"湖陽縣尉郭登,乃我柏松門門下弟子,現被貴軍所擒,還望劉將軍能網開一面,看到柏松門的面子上,饒郭登一命,柏松門上下弟子,將感激不盡!"廖恒正色說道.

劉秀凝視廖恒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郭登助紂為虐,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罪無可恕,明日,便是郭登之死期,這斷然不會再有更改."廖恒說道:"劉將軍,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次劉將軍若給了我柏松門面子,以後劉將軍有事相求,我柏松門必將全力以赴,鼎力相助,如果劉將軍執意不肯放過郭登

,執意要殺他,那……這個梁子,我們之間可就結下來,劉將軍三思啊!"劉秀眨眨眼睛,看著廖恒突然仰面大笑起來.現在他還真有些佩服廖恒,他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到縣衙,就敢當眾要挾自己,這得是多大的膽子?劉秀笑了一會,他樂呵


呵地問道:"結下梁子,又能如何?"廖恒微微眯縫起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今日,劉承在城內遇襲,明日,便可能是李承,王承在城內遇襲!劉將軍是做大事的人,不會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很

多時候,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卻往往能決定大事的成敗!"說到這里,廖恒深吸口氣,再次拱手施禮,說道:"還請劉將軍收回成命,饒過郭登一命,在下還是那句話,只要劉將軍肯放過郭登,柏松門上下感激不盡,以後柱天都部

的敵人,就是我柏松門的敵人!"

他這番話,是一語雙關,既是在為郭登求情,也是在試探劉秀的態度.如果劉秀肯放過郭登,就等于表明他有和己方合作的意向,己方在柱天都部這里能得到重用,那麼己方也得從長計議,重新考慮到底是該依附于行將就木的朝廷,還是依

附于最近風頭正勁的柱天都部.廖恒的試探之意,劉秀能聽得出來,他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劉秀也能猜出一二,現在他面臨一個選擇題,要不要為了拉攏柏松門,放過郭登,對于劉承遇襲一事,也咬

牙忍了.

劉秀手指頭的輕輕敲打著桌案,正在他權衡利弊的時候,有兵卒跑到門口,躬身施禮,說道:"將軍,大夫已處理完劉軍候的傷口,說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還沒等劉秀說話,廖恒淡然一笑,說道:"兩處傷口都只是傷到肩骨,並不致命,充其量會對臂力有所影響."他這句輕描淡寫的話,一下子點燃了劉秀心中的怒火.劉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廖恒,說道:"郭登,我斷然不會放,另外,廖恒,我還要你交出呂甯,以及偷襲劉承的凶

手,倘若明日郭登在被處于極刑之前你交不出人來,那麼,也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說完話,劉秀一揮衣袖,沉聲說道:"送客!"

隨著他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軍兵從門外走了進來,向廖恒說道:"廖先生,請吧!"

廖恒看著劉秀,語氣也陰沉了下來,說道:"劉將軍是執意要與我柏松門為敵?"

劉秀冷笑出聲,說道:"我就算與你柏松門為敵,你又能如何?明日,你若是交不出呂甯,交不出偷襲劉承之凶手,我必血洗你寥府!現在,給我滾出去!"

他都用到滾字了,兩名兵卒哪里還會對廖恒客氣,抓住他的衣服,拉著他便往外拖.廖恒身子猛然一震,兩名扯著他衣服的兵卒被他硬生生地震退出三,四步.

見狀,朱祐,蓋延二人雙雙起身,一人握住肋下的佩劍,一人握住佩刀,目光如炬地死死盯著廖恒.

廖恒沖著劉秀點點頭,再什麼話都沒說,一甩袍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著廖恒的背影,朱祐扭轉回身,對劉秀說道:"主公不該就這麼放他走,此賊未免也太猖狂了,應殺殺他的銳氣!"

劉秀幽幽說道:"我倒要看看,它柏松門到底有什麼本事."

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來抵抗朝廷,這的確是劉秀一直以來的宗旨,不過柏松門的行事手段太過分,這已超出了劉秀所能容忍的范圍.

哪怕廖恒先來找他談判,無果之後他們在去偷襲劉承,以示警告,劉秀也能諒解對方的行為.但對方是先偷襲了劉承,先給他來了個下馬威,然後再上門談判,倘若劉秀選擇妥協,接受對方的條件,豈不表示是柱天都部怕了柏松門,以後若是聯合抗莽,又由誰來

做主導?其實,廖恒畢竟只是個江湖中人,並不具備太強的政治頭腦,他只想著先偷襲了劉承,給柱天都部一個下馬威,同時也展示了柏松門的實力,能震懾住柱天都部,有利于自己和劉秀的談判,而實際上,他的做法等于是沒給劉秀選擇的余地,逼著劉秀必須得和柏松門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