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言提醒



李軼話音剛落,許紘怒聲說道:"李校尉難道沒聽說過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嗎?我向衙門捐錢,捐糧的時候,廉豐是縣令,郭登是縣尉,他二人開了口,我又豈敢不捐?

就像現在,如果劉將軍開口讓我許家捐錢,捐糧,小人也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你……"李軼怒視著許紘,過了片刻,他冷笑著說道:"這麼說來,在許先生的眼里,我柱天都部和廉豐,郭登之流並無區別?"許紘沒有理會李軼,向劉秀拱手施禮,說道:"劉將軍,小人只一介布衣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官斗,無論湖陽由誰做主,只要做主之人有事交代小人去辦,小

人又怎敢不辦啊?"

這正是鄧禹阻攔李軼查封許家的原因.許家在湖陽的勢力還沒有大到能與官府分庭行里的地步,官府下令許家捐錢捐糧,許紘是真的不敢不捐.

不過看許家捐出錢糧的數量,應該還遠算不上是廉豐,郭登的親信,同黨,如此這樣還要被己方查封,湖陽內的其它士族豈不都是人心惶惶,以後誰還會真心支持己方?

鄧禹向劉秀拱手說道:"主公,屬下以為,許家的捐錢捐糧一事,還需再仔細調查."

李軼橫了鄧禹一眼,向劉秀說道:"將軍,許家向湖陽縣兵捐錢捐糧,導致我軍攻打湖陽時傷亡一千多弟兄,如果就這麼放過許家,未免會讓弟兄們寒心啊!"

許紘說道:"倘若李校尉敢查封城內所有捐出錢糧的家族,我許家也認了!"

"我現在沒有在說別人,只是在說你許家!"李軼瞪圓了雙眼,厲聲說道.

就在這時,許汐泠突然開口說道:"在來縣衙之前,小女子聽說柱天都部有名軍候在城內被歹人偷襲."

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在場眾人都是一愣.劉秀看向許汐泠,意有所指地說道:"許小姐好靈通的消息啊.""縣衙門前的街道上,有好長的一段血跡,向附近的人一打聽,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許汐泠問道:"劉將軍,不知那位軍候大人是傷在何人之手,又是被何種兵器所傷

?"

劉秀與她對視片刻,輕歎口氣,說道:"偷襲之人都蒙著面,不清楚對方的具體身份,至于打傷劉軍候的兵器是……袖箭."

"袖箭?"許汐泠眨了眨明媚的眼睛,問道:"不知劉將軍可否能把那支傷人的袖箭讓小女子看一看."

見劉秀揚起眉毛,她含笑解釋道:"小女子也算是半個江湖中人,對江湖暗器還是有些了解,或許,小女子能通過暗器,判斷出歹人的身份."

嗬!口氣倒是不小!劉秀還真想看看這位許家小姐的本事.他將布帕包裹著的兩支袖箭拿出來,遞給一旁的侍從,侍從上前,接過袖箭,轉交給許汐泠.

許汐泠拿起袖箭,仔細端詳.見她看了好一會,也未說出話來,李軼正色說道:"打打殺殺,是男人的事,一個女人家,跟著瞎摻和什麼?"

她抬起頭來,看向劉秀,說道:"劉將軍,如果小女子沒看錯的話,這兩支袖箭,應該出自于柏松門."

呦!劉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這個許汐泠還真有點本事啊!他含笑看著她,語氣平和地問道:"許小姐確認這兩支袖箭是出自柏松門?"許汐泠篤定地點點頭,她說道:"這種袖箭,正是柏松門弟子常用的暗器!"稍頓,她繼續說道:"郭登正是出自于柏松門,他在湖陽擔任縣尉期間,柏松門的很多弟子都有

來到湖陽,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有郭登的庇護,柏松門弟子在湖陽一帶也是飛揚跋扈得很."見劉秀聽得認真,她伸出纖細又白皙的玉指,輕輕捏起一支袖箭,說道:"現柏松門弟子打傷了一名軍候,要麼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柱天都部為敵,要麼是在給柱天都部一個

警告.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劉將軍都要小心了."


"小心什麼?"劉秀下意識地問道.

"暴亂."

"什麼?"劉秀揚起眉毛.許汐泠一笑,說道:"劉將軍,小女子已經說過了,自從郭登成了湖陽縣尉之後,很多柏松門弟子都來到湖陽,現在,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應該就在被俘的縣兵當中,一旦這

些人在縣兵內煽動,蠱惑,引發被俘的縣兵暴亂,劉將軍又當如何處之?"

聽聞她的話,劉秀暗暗皺眉.倘若許汐泠說的是真,被俘的縣兵里確有不少的柏松門弟子,一旦那些縣兵真受到他們的蠱惑,發生暴亂,己方還真不好處理.

發生暴亂,己方必然不能坐以待斃,肯定要全力鎮壓,戰斗打起來,死傷可就難以控制了,三千多縣兵俘虜,恐怕最後也活不下幾個人.

不明就里的湖陽百姓必然會認定是己方在屠殺被俘的縣兵,弄不好,湖陽城內都會發生更大規模的動亂.

見劉秀深思不語,李軼不滿地訓斥道:"許小姐不要在這里危言聳聽,謊報軍情,你可知是何罪……"

他話還未說完,劉秀向李軼擺擺手,看向許汐泠,問道:"許小姐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許汐泠說道:"柱天都部進入湖陽縣後,我許家的確為縣衙捐了不少的錢糧,也的確是有錯在先,現在小女子提醒劉將軍多加提防柏松門弟子,也是在將功補過.另外……"

"另外什麼?"劉秀問道.

"另外,小女子還想從軍,在劉將軍麾下謀一個差事."

許汐泠此話一出,別說劉秀愣住,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包括她的父親許紘在內.人們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許汐泠,她竟然要從軍?可哪有女子從軍的先例?

劉秀眨眨眼睛,仰面而笑,說道:"許小姐是在和我說笑吧!"

"在劉將軍面前,小女子不敢說笑."

"從古至今,便無女子從軍之先例.許小姐的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劉將軍說女子不能從軍,可是我怎麼聽說貴軍當中是有女子的,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九兒."

這個許汐泠,她倒是把己方的情況探聽得透徹.劉秀眯了眯眼睛,正色說道:"九兒並不在軍中,她只是我的門客."

許汐泠眼珠轉了轉,說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可做劉將軍的門客."

還沒等劉秀說話,李軼氣急敗壞地搶先說道:"簡直是胡鬧!許小姐當這是兒戲?"

劉秀看了李軼一眼,對許汐泠和顏悅色地說道:"首先,我要多謝許小姐的好意,其次,九兒之所以能在我身邊做事,是因為她有過人的本領……"

"劉將軍又怎知小女子沒有過人之本領?劉將軍若肯收下小女子,以後不僅小女子能幫得上將軍,小女子的師姐,師妹們也能幫得上將軍!"


聞言,劉秀樂了,問道:"聽起來,許小姐似乎有不少的師姐,師妹?"

"是有不少."

"沒有師兄,師弟?"

許汐泠搖頭,說道:"沒有."

"令師可真是有意思,專收女子為徒."劉秀嘀咕了一聲.

許紘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小聲提醒道:"劉將軍有所不知,苡塵先生是位得道的仙姑,收徒向來是收女不收男."

劉秀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說道:"原來如此."

他看向一臉期待的許汐泠,說道:"許小姐還是跟著令尊回去吧,至于許家捐獻錢糧之事,只要調查清楚許家非廉豐,郭登之親信,可既往不咎!"

聽聞這話,許紘如釋重負,他站起身形,向劉秀一躬到地,說道:"小人多謝劉將軍法外開恩!"說著話,他又轉頭向許汐泠連遞眼色,示意她趕快過來謝恩.

許汐泠起身,走到許紘身旁,說道:"劉將軍,柏松門在湖陽經營已久,實力不容小覷,倘若沒有小女子相助,劉將軍想徹底剿滅柏松門在湖陽的勢力,恐怕並不容易."

劉秀笑了,說道:"區區一江湖門派,許小姐認為我軍還降不住它?"說著話,他揮了揮手臂,說道:"許先生,許小姐,二位請回吧!"

"是!將軍!小人告退!"許紘連忙答應一聲,然後拉著許汐泠的衣袖,快步向外走去.

劉秀沒有收下許汐泠,這讓李軼暗暗松了口氣,看得出來,劉秀對許汐泠沒多大的興趣,也沒有被她的美色所吸引.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心有不甘,等許家父女離開後,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剛才將軍不該拆我的台啊!"

劉秀說道:"許家向縣衙捐獻的錢糧確實不算多,我們也不該去查封許家."

李軼苦笑道:"將軍,其實我也只是嚇唬嚇唬許家,並無真查封許家之意!"

鄧禹接話道:"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也要求之有道,利用威嚇之手段,強逼人家就范,非君子所為!"

他和李軼的接觸並不算多,但通過這次的事,鄧禹對李軼的印象大打折扣.

許家的小姐是美豔的不可方物,大多數的男人見了,也都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但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硬逼著許家獻出女兒,未免也太下作了,鄧禹深感不齒.李軼被鄧禹說得老臉一紅,正要爭論,劉秀擺擺手,對鄧禹正色道:"仲華,你立刻去軍營走一趟,仔細查查,看看是否有人在俘虜當中散播謠言,蠱惑人心,企圖煽動暴

亂."

"倘若確有此事呢?""嚴懲不貸!另外……"劉秀話到一半,把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如果確被許汐泠言中了,那麼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可以考慮收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