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銚期用手中槍瞬間擋下十數支袖箭,他這一手,不次于傅俊出神入化的箭術,同樣的,也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
廖恒把郭登交給手下人,他提著劍向銚期走了過去,在距離銚期還有五六步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舉目打量銚期.
銚期身材高大,虎背蜂腰,向臉上看,國字臉,白面膛,濃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岔,相貌堂堂,不怒而威.
廖恒將手中劍抬起,指向銚期,問道:"閣下是何人?"
"柱天都部,校尉銚期!"
呦!原來他就是銚期!廖恒暗暗吸氣.
銚期的名聲不次于馬武,屬于和馬武同級別的猛將.廖恒心頭暗驚,表面還算鎮定.見銚期單槍匹馬的一個人,他側頭喝道:"合力拿下他!"
隨著他一聲令下,由他背後的人群里立刻撲出來三名柏松門弟子,人未到,袖箭先至,分取銚期的眉心,脖頸和胸口.
銚期將鑌鐵點鋼槍隨意的向外一點,緊接著又向上一挑,三支袖箭全部被彈開.
不過三名柏松門弟子也到了銚期近前,三人不約而同地一躍而起,三把長劍,一同劈砍向銚期的頭頂.後者橫起手中槍,向上招架.
當啷啷!銚期一杆槍,同時架住了對方的三把劍,也就在這三名柏松門弟子從空中落下的瞬間,銚期將手中槍橫掃了出去.
啪,啪,啪!隨著三聲脆響,橫掃而出的長槍正擊打在這三人的胸口上,再看他們三人,身子一並倒飛出去,剛好摔到廖恒的面前,翻滾落地.
三人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哇的一聲,各吐出口血水,然後身子只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再看他們的前胸,肋骨皆被打折,胸口都凹陷下去好大一塊.
一槍殺三人,駭人聽聞.
率領麾下騎兵打仗的時候,馬武一直都是急先鋒,永遠沖到最前面,所以當騎兵大殺四方的時候,露臉的也往往是馬武.與馬武相比,另一位騎兵統帥銚期露臉的機會並不多,但這絕不代表銚期的武力弱于馬武,相對而言,銚期比馬武更冷靜,更沉著,在戰場上,有時候他也要比馬武更可
怕.
眼瞅著三名弟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廖恒怒吼一聲,持劍沖向銚期.
見廖恒來勢洶洶,銚期依舊是一臉的平靜,既無興奮,也無怯怕,他將手中槍輕飄飄的向前一遞,直取廖恒的心口窩.
當槍尖刺到廖恒的面前,他前沖的身形突然向前撲倒,沙的一聲,鑌鐵點鋼槍的鋒芒幾乎是貼著他的後背掠過.
廖恒在地方翻滾,一直轱轆到銚期的戰馬近前,他借著慣性,順勢蹲在地上,手中劍橫掃而出,劍鋒徑直斬向戰馬的兩只前腿.
他這一招懶驢打滾,還真就挺出人意料的.廖恒可是柏松門的副掌門,在江湖上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一號人物,像懶驢打滾這樣的招式,大多是不入流的人才會使用,而像他這樣的大人物,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要
保命之時才會使用.可廖恒倒好,上來第一招就是懶驢打滾.
他以為自己這出人意料的一招,能讓銚期猝不及防,著了自己的道.可是他錯了,銚期依舊是不慌不忙,他雙腳夾緊馬腹,一手提槍,一手回拉缰繩.
戰馬咴咴嘶吼一聲,兩只前蹄高高抬起,打眼看去,戰馬都快從地上直立起來.
這還不算完,在戰馬直立的同時,銚期一槍向下刺出,點鋼槍的鋒芒直取廖恒的面門.
廖恒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銚期能躲過自己這志在必得的一招,更沒想到,他躲過的同時還能做出這般凌厲的反擊.
那一瞬間,廖恒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他忍不住尖叫出聲,腦袋用力向旁一偏,唰,槍尖貼著他的面頰刺過,廖恒就感覺自己的臉頰一熱,右耳傳來鑽心的劇痛.
他尖叫著向旁翻滾,一直轱轆出五,六米遠,他才從地上站起身形,抬手一抹自己的右耳,他只摸到了一個血洞,哪里還有耳朵的存在.
銚期的這一槍,是直接把他的右耳給切掉了.
廖恒臉色煞白,捂著受傷的耳朵,連連後退.銚期面無表情地一抖缰繩,催馬向前行進.廖恒邊退邊喊喝道:"攔住他!快攔住他!"
柏松門的弟子們回過神來,一下子擁上來數十號人,一部分將受傷的廖恒圍住,將他死死護在當中,另一部分人則對銚期展開了圍攻.
數以十計的柏松門弟子,圍在銚期的四周,上下跳躍,左右游走,只要瞅准機會,便攻出致命的一劍.
換成旁人,或許真招架不住這麼多高手的圍攻,但可惜,他們現在的對手是銚期銚次況,是和馬武齊名,武力相當的猛將.戰斗中,銚期坐在馬上,將手中的鑌鐵點鋼槍揮舞開來,只見這把槍,在銚期的手中猶如化成一條銀龍,翻轉,跳躍,環繞,不僅將柏松門弟子的殺招一一化解,而且反
過來連挑帶刺,殺倒對方七,八人.
負傷的廖恒和被傅俊嚇破膽的呂甯湊到一起,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個字:驚恐!
一個傅俊就夠嚇人的了,現在又跑出來一位更嚇人的銚期,這仗還怎麼打?再繼續打下去,只怕己方這百十號人都得交待在這兒!
廖恒和呂甯當機立斷,異口同聲地下令道:"撤退!全體撤退!"
現在他們已經成功救出郭登,至于未能擒下許汐泠,雖然可惜,但也沒辦法,眼下,及時撤退方位上策.不過柏松門眾人此時想撤退,已經來不及了.
以馮異為首的舂陵軍大隊人馬業已將整條街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向街道的兩頭看,黑壓壓,密匝匝,全是舂陵軍的兵卒.
廖恒和呂甯都不是笨蛋,見狀,兩人立刻意識到己方上當了,中了人家的拳套.他二人反應也快,急聲說道:"上房!"
隨著他一聲令下,街道上的柏松門弟子紛紛一抖手,一只只的黑影從人們的袖口內飛射出去,飛到屋頂,在屋頂的飛簷翹角處轉了一圈,扣在上面.
仔細看,人們這次射出的並不是袖箭,而是小型的飛爪,飛爪還鏈接著細細的繩線.人們甩出飛爪後,拉扯著繩線,身形紛紛跳起,快速又敏捷的躥到屋頂上.
可是他們剛到屋頂的瞬間,在屋脊的另一側,一下子站起來一排的軍兵,人們的手中端著的是清一色的弩機.軍兵們對准跳上屋頂的柏松門弟子,齊齊扣動懸刀,一時間,就聽啪啪啪弩機的彈射之聲不絕于耳,剛剛跳上屋頂的十多名柏松門弟子,都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身中數
箭,慘叫著從房頂上摔了下去.噗通,噗通!人們摔落在地的聲響此起彼伏,不過,還是有柏松門弟子在源源不斷地向屋頂上跳.只是跳上去一人,便立刻被射殺一人,只一會的工夫,屋頂上被射殺的
柏松門弟子已多達三十多人.
街道上,到處都是柏松門弟子的尸體,橫七豎八,在各處的房簷底下鋪了一層.
見強行從屋頂突圍已沒有可能,人們開始向廖恒和呂甯靠攏過去.原本他們有一百多號人,但現在已只剩下五十來人.
街道兩頭的軍兵在一步步的逼近過來,街道兩旁的屋頂上,手端弩機的軍兵也都紛紛現身.
舉目往上看,屋頂上,是前面蹲著一排,後面還站著一排,無一例外,人們都是雙手托著弩機,鋒芒一致對准了斬首台前的廖恒,呂甯等人.
"廖恒,兩年前的你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吧!"話音是從台上飄下來的.
廖恒等人急忙轉回頭,舉目向上一瞧,只見許汐泠就站在斬首台的邊緣,正垂首看著他們.
"賤人,老子先殺了你!"說話之間,呂甯縱身躍起,打算跳到台上.許汐泠從容不迫地倒退了兩步,與此同時,屋頂上的弩機彈射之聲響起一片.
啪,啪,啪--
密集的弩箭由呂甯的四周飛射下來,他人在空中,奮力揮劍格擋,一輪弩箭過後,他沒有跳到台上,又落回到原地,不過他的肩頭和大腿上,也被釘了三支弩箭.
呂甯身形搖晃,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周圍的眾人大驚失色,紛紛叫道:"呂長老--"
"種因得因,種果得果,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許汐泠再次走回到斬首台的邊緣,低頭看著柏松門眾人,幽幽說道:"你們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全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
廖恒看著台上的許汐泠,恨得牙根都癢癢.
斬首台還不到兩米高,若是平時,他們一個跳躍就能躥上去,但現在,在這麼多軍兵的弩箭瞄准之下,他們就算背生雙翼,也飛不到台上.
他吞了口唾沫,心思轉了轉,猛的把臉上面巾扯掉,沖著街道的兩邊大聲叫喊道:"劉將軍可在這里?劉將軍,我是廖恒,我要見劉將軍!"
已推進到他們近前的軍兵,突然向左右一分,讓出一條通道,緊接著,有一人從軍兵的人群里走出來.廖恒緊盯一看,走出的這位俊秀青年,正是劉秀.
廖恒心跳一陣加速,急聲說道:"劉將軍,我柏松門願意向柱天都部倒戈,柏松門門下弟子,願意投到柱天都部麾下!請劉將軍不計前嫌,收下我等!"說著話,廖恒拱手,向劉秀一躬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