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城作戰



岑彭雖然接到甄阜傳達的命令,但依舊是嚴守城邑,閉門不出.

時隔兩日,見岑彭在新野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甄阜又給岑彭發了第三份書信,這一次的書信,言語嚴厲了許多,勒令岑彭,必須率軍出城,與舂陵軍決一死戰.

可是書信送到新野,如同石沉大海,岑彭還是如故,並未接受甄阜的將令,仍是按兵不動.

這一下,甄阜也急了,又給岑彭發去第四封書信,在這封書信中,甄阜祭出了殺手锏,命令岑彭,必須出戰,如若不然,以預謀叛亂論處.

甄阜給岑彭定下的罪名不是抗命不遵,而是預謀叛亂,這兩者可有很大區別.

倘若是前者,充其量就是一人之過,一人受死,而若是後者,那就不是死一個人了,而是要死一大家子的人,要被滿門抄斬.

要知道岑彭的家人都在郡城,在甄阜的手里.他的這份書信,等于是直截了當地告訴岑彭,再不出戰,就殺你全家!

看罷甄阜的這份書信,岑彭忍不住仰天長歎一聲,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家人因為自己的關系,全部蒙難,這一戰,他沒有選擇,只能依照甄阜的命令,硬著頭皮出城一戰.

在出城作戰之前,岑彭特意派出麾下的一批精銳死士,讓他們突圍出去,趕往淯陽,找到都尉梁丘賜,請郡軍務必來援新野之戰.

目前,在新野城外的舂陵軍兵力已接近萬人,不過上萬人的軍隊還不足以將偌大的新野城圍個水泄不通.

岑彭派出的這批死士,由舂陵軍的薄弱之處展開進攻,最終還真就他們殺開了一條血路,成功突破出舂陵軍的包圍圈.

這批死士日夜兼程,趕到淯陽,順利見到了梁丘賜,然後將岑彭親筆所寫的書簡呈交上去.

梁丘賜將書簡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而後卷起,放到一旁,問那些死士道:"目前新野城外的反賊有多少兵馬?"

死士頭領回道:"回稟都尉大人,共有萬余眾."

梁丘賜眯了眯眼睛,狐疑道:"萬余眾?前段時間,我聽說反賊只是八千左右."死士頭領垂首說道:"反軍的兵力擴充極快,不斷有新人加入,倘若繼續僵持下去,反軍的兵力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難以應對.岑將軍現已下定決心,欲與反軍拼死一戰

,還望都尉大人能率軍趕到新野,兩軍合力,共擊反軍!"

梁丘賜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都尉大人,軍情緊急,耽擱不得……"

不等他把話說完,梁丘賜已不耐煩地說道:"我說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沒聽清楚我的話嗎?"

死士頭領不敢再逗留,向梁丘賜躬身施了一禮,然後帶著另外幾名死士退了出去.等他們都離開後,梁丘賜重新拿起書簡,再次看了一遍,哼笑出聲,說道:"岑彭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以新野縣兵的實力,出城一戰就是在自尋死路.他現在主動求戰的決

心,只怕也是被甄阜逼出來的!"


一名校尉跨前一步,問道:"都尉大人,我軍要不要強行渡江,趕到新野,助岑將軍一臂之力?"

梁丘賜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認為,對面的反賊騎兵都已經撤走了嗎?"

"這……目前雖看不到反賊的蹤跡,但依屬下之見,反賊應該還是躲藏在東岸附近!""是啊,反賊的騎兵根本沒有撤走,我軍現在強行渡江,必會遭受反賊騎兵的攻擊,就算我軍兵力占優,最終能取勝,只怕也是一場慘勝,去掉傷亡的將士,還能剩下多少

人可趕到新野作戰?"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梁丘賜繼續道:"反賊在新野的兵力有一萬之眾,我軍殘部即便及時趕到了新野,和岑彭一部的縣兵彙合到一處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最終的結果要麼是戰敗,要麼是拼光大部分的將士,獲得一場慘勝.郡軍拼沒了,自然要重組,甄阜老奸巨猾,又怎會錯過這個機會?到時,他不知得安插進來多少親信

,弄不好我這個都尉,都得被他這個太守架空."

為了岑彭,為了新野之戰,要他拿出全部的家底去做賭注,他可沒有這麼傻.新野之戰可以敗,岑彭也可以戰死,但他的郡軍家底絕對不能丟掉.

另一名校尉憂心忡忡地說道:"都尉大人,倘若岑彭戰敗,甄太守必會把責任推到大人頭上,會說大人作壁上觀,不肯援助岑彭一部!"梁丘賜笑了,抬手點了點這名校尉,說道:"所以,我們還是要渡江,但由于對岸的敵軍兵力太多,攻擊太猛,導致我軍未能順利渡江,那麼,新野之戰的失敗,責任可就

不在我們身上了."

那名校尉眼珠轉了轉,腦中靈光一閃,笑道:"責任還在岑彭,是因為他先前的消極怠戰,導致大批敵軍穿過新野,滲透到淯陽,給我軍的渡江制造了巨大的阻力."

"哈哈!"梁丘賜仰面大笑,顯然校尉的這番話說進了他的心坎里.

看著和麾下校尉們有說有笑的梁丘賜,陸智心中禁不住哀歎一聲,此戰已經打不了了.

太守和都尉不合,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相互之間勾心斗角,就差沒在明面上撕破臉了,這仗還怎麼打?

在這種內斗的情況之下,己方若還是能打敗舂陵軍,那都是出奇跡了.

可惜,現在陸智什麼話都不能說,身在渾水當中,除了隨波逐流,他什麼都改變不了,說得多了,反而會成為周圍人的眼中釘,會被視為異己,被排擠,鏟除掉.

按照岑彭在書簡中約定的時間,梁丘賜有點兵出征,近六千之眾的郡軍,乘坐大小船只,浩浩蕩蕩的向對岸行駛.

船只剛劃過江水的中心,以劉秀為首的騎兵便由對岸的樹林中沖殺出來.騎兵們在岸邊列好陣型,嚴陣以待.

等船只距離岸邊還有五十米遠的時候,岸上的騎兵開始端起弩機,試探性的放箭.隨著騎兵一放箭,梁丘賜立刻下令停船,並讓郡軍將士于甲板上放箭反擊.

雙方是一方在岸上,一方在船上,相隔五十米遠的距離,互相放箭.

這場打得可謂是熱鬧,雙方的箭矢在空中往返不斷,你一輪我一輪的對著射,但真正能射殺或射傷對方的箭矢,卻沒有幾支.

以梁丘賜為首的郡軍,渡江作戰就是這麼打的.


雙方的箭陣交鋒,由上午一直僵持到中午,又由中午僵持到傍晚.

等到天色一黑,梁丘賜迫不及待的立馬下令,後隊變前隊,全軍回撤淯陽.一天的戰斗也就到此結束,雙方的傷亡加到一起,也沒超過五十人,皆大歡喜.

郡軍就這麼被劉秀一部死死拖在了淯陽,另一邊,岑彭可是按照他和梁丘賜約定好的計劃,率領四千多人的郡軍,沖出新野,向城北的舂陵軍發起了猛攻.

舂陵軍的主力,駐紮在新野的南城外,在北城外的舂陵軍兵力不多,為首的是一名校尉,名叫劉越,乃劉縯,劉秀的宗親.

得知岑彭率領著數千之眾的縣兵突然出城,並向自己這邊殺來,劉越並非未怕,反而還喜出望外,認為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他率領麾下千余眾舂陵軍,出營迎戰.在兩軍陣前,劉越沖出己方本陣,指名道姓的要岑彭出來,與他決戰.

岑彭倒也給面子,果真單槍匹馬的出了本陣,與劉越在兩軍陣前展開了一場厮殺.

劉越的武力雖不如劉稷,但還是有些本事的,非尋常的武將能比.

岑彭與劉越打了五,六個回合,頓感不耐煩,當二人雙馬錯蹬之際,岑彭猛的抽出背後的鐵鞭,猛砸劉越的後腦.

聽聞背後惡風不善,劉越急忙向前趴伏,就聽嗡的一聲,鐵鞭在他的頭頂上方呼嘯而過,還沒等他直起腰身,岑彭接踵而至的一記回馬刀,正捅在他的肋側.

這一刀紮得那叫一個結實,三尖兩刃刀的刀頭都沒入到劉越的體內.等岑彭把三尖兩刃刀拔出來時,刀頭的側尖將劉越的腸子都掛了出來.

劉越在馬上只搖晃了幾下,接著,一頭撲倒,從馬背上大頭朝下地摔了下去,當場斃命.

岑彭一刀捅死了劉越,使得縣兵士氣大振,隨著岑彭將三尖兩刃刀向前一揮,縣兵們紛紛吶喊一聲,蜂擁而上,直奔對面的舂陵軍奔去.

舂陵軍只一千來人,對陣縣兵四千多人,而且主將劉越還被岑彭所殺,人們斗志低落,剛開始還只是零星幾人往後跑,後來,這一千來人變成一窩蜂的往後逃竄.

就在岑彭率領縣兵,兜著舂陵軍的屁股追殺時,以劉稷和鄧奉為首的兩支舂陵軍及時趕了過來.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劉稷和鄧奉打了新野一個多月,硬是未能撕開新野的城防,劉稷恨岑彭恨得牙根都癢癢,何況岑彭剛剛又殺了他同族的兄弟劉越,劉稷更是

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劉稷手持春秋大刀,怒吼一聲:"岑彭,你給老子納命來!"說話之間,他催馬直奔岑彭而去.

在岑彭的周圍,還有不少的縣兵,看到有一員敵將猛沖過來,人們端起長矛,迎了上去.

雙方剛接觸到一起,劉稷的春秋大刀便橫掃過來.

縣兵們還持盾格擋,可是他們手中的木盾在春秋大刀的鋒刃之下,就如同紙糊的一般,一刀掃過,人盾俱裂,盾被劈成兩半,人被攔腰斬斷.

劉稷的這把春秋大刀,不僅刀頭是由精鐵打造,就連刀杆都是精鐵制成,上秤稱一稱,重達百斤往上,尋常人別說要揮起這把大刀,就算是提都提不起來.可上百斤重的春秋大刀,劉稷單手提著,就跟玩似的,揮舞起來,輕若無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