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大局已定



梁丘賜怒吼著向王常刺去一槍.王常將刀向外一撥,當啷,槍尖彈開,他回手一刀,反砍向梁丘賜的脖頸.

他二人叮叮當當的打到了一起,兩匹戰馬在戰場上不停的打轉.

梁丘賜的武力不錯,但王常也不白給,在南郡,王常曾率領著下江軍,一舉擊潰州府的軍隊,他本身也是極為善戰的猛將.

他二人戰到一起,可謂是棋逢對手,一時之間也難分高下.在後觀戰的陳牧越看越心急,趁著王常和梁丘賜兩馬交錯之際,陳牧默不作聲地射出一支冷箭.

這支冷箭直奔梁丘賜的後腦飛去.梁丘賜聽聞破風聲傳來,下意識地向下一低身.就聽當的一聲,冷箭釘在他的頭盔頂部,直接把他的頭盔射落在地.

梁丘賜驚叫出聲,還沒等穩定心神,恰好這時王常的回馬刀已劈砍到他的近前.

噗!

這一刀,正中他的後腰,梁丘賜慘叫一聲,翻身滾落下馬.王常沒有再出刀,只是皺著眉頭,向陳牧那邊不滿地瞪了一眼.

本來是單挑,可陳牧這一記冷箭,讓他成了暗箭傷人的小人!

下面的漢軍兵卒可不管那麼多,看到梁丘賜落馬,人們不管不顧的一擁而上,長矛齊舉,紛紛向梁丘賜身上刺去.

就聽現場噗噗噗的悶響聲不絕于耳,人群當中,也噴出一道道的血箭.

只眨眼工夫,梁丘賜就被亂軍刺成了馬蜂窩.

有一名漢軍兵卒抽出佩劍,狠狠劈斷梁丘賜的脖頸,緊接著,他激動的高高舉起斷頭,大聲喊道:"梁丘賜死了!梁丘賜死了--"

周圍的莽軍聽聞喊聲,無不心慌意亂,不過人們還無法判斷漢軍兵卒喊得是真是假.

王常深吸口氣,用大刀從兵卒手中挑起梁丘賜的斷頭,振聲喝道:"梁丘賜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他是坐在馬上,大刀的刀杆也長,王常高高挑起梁丘賜的斷頭,即便是距離好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場的莽軍這下子都看到了,那顆雙目圓睜的斷頭不是梁丘賜還是誰?

意識到己方的主將已死,附近的莽軍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拼殺,許多人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坐在地,嗚嗚地哭了起來.

梁丘賜被殺的消息,仿佛長了翅膀似的,迅速傳遍了整個軍營.

本就無心作戰,四散奔逃又無路可跑的莽軍,心理防線徹底瓦解,人們也無心戰斗,成群成片的向漢軍繳械投降.

梁丘賜軍大營的一戰,前後的時間沒用上兩個時辰,除掉陣亡的數千莽軍外,剩下的一萬余眾,悉數投降.

這里的戰斗,也就此告一段落.

王常和陳牧留下一部分漢軍,看管投降的莽軍,他二人帶領著其余的漢軍,調轉矛頭,向甄阜軍大營發起了進攻.

梁丘賜部戰敗,主將梁丘賜被殺,消息也同樣傳進了甄阜軍大營.

這個消息,對于甄阜軍大營內的莽軍而言,無異于當頭棒喝.

梁丘賜部兵力是不算太多,但也是兩萬之眾,還不到兩個時辰,就被反軍攻陷大營,全軍覆沒,反軍的戰斗力也太可怕了.


士氣本來就不高的莽軍,在聽聞梁丘賜部全軍覆沒的消息後,士氣更是迅速瓦解.

在前方作戰的莽軍,要麼是成群成片的向後潰敗,要麼是成群成片的向漢軍投降,莽軍戰線,已呈現出全面瓦解的趨勢.

甄阜在聽說梁丘賜被殺,兩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後,也是大吃一驚.

身在中軍帳的甄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看著前來報信的軍兵,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所言可是真的?"

"大人,千真萬確!攻陷梁大人大營的反軍,現已向我軍大營發起進攻了!"

甄阜呆呆地看著那名兵卒,過了好半晌,他一屁股跌坐回塌上.

他和梁丘賜相互較勁,明爭暗斗了那麼久,按理說聽到梁丘賜被殺的消息,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可是現在,甄阜心里是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都沒有,有的只是悲傷和恐懼.唇亡齒寒的悲傷和恐懼!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反軍怎麼可能這麼快攻陷梁丘賜的大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把梁丘賜給殺了?"甄阜坐在那里,一臉的難以置信,目光呆滯地呢喃.

甄阜想不明白,他下面的眾將也同樣想不明白.就在這時,又有一名兵卒跑進中軍帳,急聲說道:"報!大人,反軍已攻破西營,正向中營攻來!"

"報!"這名兵卒話音未落,另有兵卒跑入賬內,氣喘籲籲地說道:"大人,南營遭到反軍攻擊,現南營營防已被反軍攻破!"

甄阜再也坐不住了,推開幾名報信的軍兵,他走出營帳,到了外面,舉目一瞧,這哪里還是他熟悉的大營,簡直已亂成了一鍋粥.

西營的莽軍,南營的莽軍,現在都在往中營這里潰逃.

暫時還沒有遭受到攻擊的東營莽軍,北營莽軍,也在往中營這邊云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人推著人,人擠著人,相互推搡,喊罵,亂糟糟的一團.

甄阜見狀,也是亂了心神,即便他不會領兵打仗,不會統軍治軍,但也知道,在己方將士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不可能抵擋得住反軍的進攻.

也不知道甄阜是被嚇得忘記了黃淳水上的橋梁,早已被他下令拆除,還是他記憶力突然發生了錯亂,此時,甄阜下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命令,全軍向北營撤退.

要知道莽軍北營外,就是波濤洶湧的黃淳水,向北營方向撤退,莽軍等于是撤進了死路,退到了絕地.

甄阜是全軍主帥,他的將令一下,數萬之眾的莽軍立刻開始向北營撤退.

因為北營外是黃淳水,並不需要布置營防,更不需要布置重兵防守,所以相對于另外三營,北營的面積很小,甚至連營寨的寨牆都沒有.

甄阜帶著數萬莽軍退到北營後,小小的北營一下子便被數萬的莽軍塞滿了.別說排兵布陣了,數萬的莽軍,連站都站不開.

劉縯,王匡率領的漢軍,和王常,陳牧率領的漢軍,于莽軍大營的中營順利會師.

而後,兩邊的漢軍兵合一處,向北營方向推進.

當漢軍將士們看到北營這邊的情況時,都有些哭笑不得.北營外是沒有橋梁的黃淳水,這麼多的莽軍聚集在北營,他們是打算逃跑,還是要背水一戰?

要跑,他們根本沒有路跑,要戰,這麼多的人擠在這麼狹小的地方,連陣型都擺不出來,又怎麼作戰?

劉縯,王匡,王常,陳牧四名主將,各騎著戰馬,站在一處高地,一字排開,眺望著北營那邊.

王匡冷笑出聲,說道:"真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沒有了梁丘賜,岑彭的輔佐,甄阜就是個呆子,傻子!"


陳牧也樂了,嗤笑道:"十萬莽軍,其實也不過爾爾!"

估計此時這兩位都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被十萬莽軍追得屁滾尿流,倉皇逃竄呢.

即便明知道勝利在望,王常也十分冷靜,他轉頭看向劉縯,說道:"大將軍,現在就剩下這最後的一擊了!"

劉縯點點頭,側頭喝道:"來人!"

隨著他的話音,一名兵卒跑上前來,插手施禮.

"擂鼓,為我漢軍將士助威!"

"是!"兵卒答應一聲,轉身跑開了.

不用他們把己方的戰鼓搬運過來,漢軍兵卒就近取材,將莽軍大營里的戰鼓搬到附近,鼓手們掄圓了膀子,齊齊敲打戰鼓.

咚,咚咚,咚咚咚--

隨著擂鼓聲起,已然在北營前列好戰陣的漢軍將士齊聲喊喝:"吼--"

緊接著,戰陣開始向前推進.

別看莽軍亂得一塌糊塗,但漢軍這里,是一點都不亂.漢軍戰陣,前排是清一色的重盾兵,一面面巨大的盾牌組成了一長排的鋼鐵牆壁.

盾兵的後面是長矛兵,長戟兵,長矛,長戟從盾牌的上方探出,打眼看去,漢軍的戰陣,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鋼鐵刺猬.

戰場上,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哪怕是武功蓋世,哪怕是強如項羽,呂布,在人山人海的大軍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軍團作戰,需要全軍上下擰成一股繩,這就是戰陣的重要性.戰陣的意義,相當于把全軍的所有人都化成了一顆拳頭,然後猛擊出去.

兩軍對壘,相當于兩顆拳頭互撞,拼的就是誰更堅硬,誰更能堅持,更能消耗.

而此時,漢軍方面已經握成了拳頭,反觀對面的莽軍,還是擁擠成一團,形同一盤散沙.

戰斗還沒開始,雙方的高地強弱就已經見分曉了.在一陣陣的擂鼓聲中,漢軍戰陣推進到莽軍近前.

咚,咚,咚!盾牌撞擊在人們身上,發出一聲聲的脆響;噗,噗,噗!長矛長戟刺穿人們的身軀,發出一聲聲的悶響.

接踵而至的是連成一片的慘叫聲.

外面一排的莽軍被刺翻在地,有些人當場斃命,有些人只是受了傷,但人們再沒有爬起來的機會.

向前推進的漢軍戰陣,仿佛巨大的絞肉機,從傷者的身上碾壓過去.

抵擋不住!在漢軍的戰陣面前,已毫無陣型可言的莽軍,哪怕兵力再多,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推進.

莽軍人群是一排接著一排的被漢軍戰陣碾倒,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好像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撕扯著戰場上每一個莽軍.

莽軍無力作戰,只能後退,可是北營就這麼大的地方,哪里有多余的空間讓他們後退躲避.先跑到北營的莽軍,還以為自己占了大便宜,可以躲在後面,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反而成了最先死的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