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主動來訪



晌午,陳康帶著劉秀,來到云兮閣.跟隨劉秀一同前來的,除了朱祐,便只有龍淵,龍准,龍孛三人.

云兮閣位于鄴城的東部,分為上下兩層,門臉又大又氣派,進入其中,里面裝飾得也十分奢華.

這里沒有公共用餐區,全部都是隔間.一樓的隔間稍小,二樓都是較大的隔間.

云兮閣的掌櫃,自然認識陳康,見到這位太守大人來了,掌櫃的急忙迎上前來,笑容滿面地說道:"陳太守,稀客稀客,樓上請!"

陳康派頭十足地向掌櫃的點點頭.

劉秀打量這位周掌櫃,他年紀不大,二十多歲不到三十的樣子,白臉短須,國字臉,五官周正,個頭不高,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喜慶.

"周掌管,這位是蕭王!還不快向蕭王施禮?"陳康慢條斯理地提醒道.

周掌管聞言,急忙向劉秀拱手施禮,賠笑道:"草民周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蕭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蕭王恕罪."

劉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周掌櫃言重了."

"蕭王,陳太守,樓上請!"

"蕭王請!"

劉秀一行人上到二樓,周掌管把他們領到最大的一間包廂.

別看這間包廂在二樓,但包廂的一角有座小水池,其中有紅白相間的錦鯉,另一角放置著一座小假山,四周的一圈,插著竹子,身在其中,仿佛在世外田園一般.

酒館的包廂還能這麼布置,讓朱祐都禁不住驚奇地睜大眼睛,向四周打量個不停,心中嘖嘖稱奇.

落座之後,陳康老神在在地吩咐道:"周掌櫃,今天把你們云兮閣最好吃的酒菜,統統都要上一遍!"

"一定,一定!"周掌管點頭哈腰地應道.

把周掌管打發走,陳康含笑問道:"蕭王以為這里如何?"

劉秀點了點頭,說道:"既奢華,又不失雅致,讓人有耳目一新,眼前一亮之感!"

在二樓的包廂里,竟然還能設計出一座小假湖,小假山,這不僅需要大膽的想法,更需要有大把的真金白銀做支持.

陳康哈哈笑道:"只要蕭王喜歡就好."

說話之間,有婢女將一盤盤的菜肴端送上來.正如陳康所言,在云兮閣里,只要能叫得上名的山珍海味,應有盡有,而且云兮閣的廚藝也堪稱一絕.

盤中的菜肴,無不是色香味俱全,還未入口,只是聞其香味,便已讓人唇齒生津.

劉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頃刻間,鮮美的味道于口中迅速蔓延開來,回味無窮.

而後,他又夾了一塊熊掌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其實熊掌大多都是脂肪,有很重的腥臊味,廚藝精湛又經驗豐富的廚師,能用各種佐料以及老湯,將腥臊味掩蓋掉,吃起來確實比豬蹄子,牛蹄子更美味,但大多數的廚


師可沒有這樣的手藝.劉秀現在吃的熊掌,完全品嘗不出來一丁點的腥臊味,又嫩又滑,略帶著彈性,吃入口中,讓人當真有飄飄欲仙之感.劉秀禁不住感歎道:"天下美味,恐怕也莫過于此了

吧."

陳康連忙笑道:"蕭王,云兮閣的熊掌可是堪稱一絕啊!"稍頓,他又拿起一籠蒸屜,打開上面的蓋子,滿臉堆笑地說道:"蕭王嘗嘗這個!"

朱祐把自己面前的籠屜打開,向里面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籠屜里有一層白白細長條的東西,頭上還有黑眼睛,看起來有點像大號的蛆蟲.

他下意識地驚問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陳康被朱祐的反應逗笑了,也可以看得出來,蕭王以前應該沒有吃過.他含笑道:"蕭王,朱將軍,這可不是鬼東西,可是大名鼎鼎的震澤銀魚!"

"震澤銀魚?"朱祐一臉的驚訝,他低下頭,定睛細看籠屜,仔細觀瞧,這才看出這一根根白白細長的'蟲子’,原來都是白色半透明的小魚.

震澤,也就是太湖,震澤銀魚,也就是太湖銀魚,在當時已經很有名氣了,只不過以前劉秀和朱祐只是聽說過,但從沒見過.

要知道太湖可是在江南,而冀州這里是在河北,相隔好幾千里呢,在河北的魏郡,能看到江南的震澤銀魚,實在是讓人驚奇.

陳康看眼劉秀,含笑解釋道:"這就是云兮閣厲害的地方啊!他們總能有辦法,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把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都弄到鄴城來."

朱祐驚歎道:"這麼一屜蒸魚,得多少錢啊?"

陳康仰面大笑,說道:"朱將軍不用管多少錢,今日,下官宴請蕭王和朱將軍,也算是一進地主之誼!"

人家都已經這麼說了,朱祐哪還會客氣,拿起筷子,夾起一根銀魚,剛要放入口中,他又馬上將銀魚放在碗里,嘿嘿笑道:"大王先請!"

劉秀夾起一根,吃了起來.銀魚很特別,無鱗無刺,無骨無腸,也完全沒有魚腥味,吃起來那叫一個香.

即便是口腹之欲不重的劉秀,都忍不住連吃了好幾條.見狀,朱祐也甩開腮幫子,一筷子夾起好幾條,向口中猛塞.

劉秀等人正品嘗著云兮閣的美味,這時候,突然有琴音傳來.劉秀聽了片刻,放下筷子,靜心欣賞起來.

這首琴曲他並不陌生,名叫《雉朝飛》,是牧犢子所創.

雖說《雉朝飛》的曲調很動聽,也很淒美,但劉秀並不喜歡,更確切的說,他是不喜歡《雉朝飛》的作者牧犢子.

牧犢子和屈原有相似之處,身上都帶有憤世嫉俗的勁頭.

但屈原的憤世嫉俗,是來自于'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那種憤怒,無奈,又無力去改變的悲壯,而牧犢子的憤世嫉俗則完全是來自于個人的哀怨.

'大聖在天,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不獲.’

只需聽聽牧犢子的感歎,就能感受到孤芳自賞,郁郁不得志的那種哀歎.出于這方面的原因,劉秀不欣賞牧犢子,也不喜歡他創作的琴曲.

但他不得不承認,現在彈奏《雉朝飛》的人,琴技很高,其造詣,估計已達到進入樂府的程度了.

看到劉秀聽琴曲聽得聚精會神,陳康欠了欠身,然後站起身形,走到房門口,打開房門,問守在門外的侍者道:"是何人彈奏?"

"呃……"還沒等侍者回話,周掌櫃走了過來,賠著笑,小聲說道:"是花小姐再彈奏."


陳康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回到包廂里.

周掌櫃只是云兮閣的管理者,而非老板.云兮閣的老板,正是這位花小姐,同時她也是江湖門派云兮閣的閣主.

對于這位花小姐,陳康也只見過一面,更確切的說,他是只看到了人,卻沒看清楚人家具體長什麼樣.

當時花小姐帶著面紗,只能看到一對猶如一翦秋水,清澈但又深不見底的眼眸.

原本他對這位花小姐還感興趣的,一直想看看她的真面容,倘若是個美人,他便想辦法把她弄進自己的府里.

他正打著花小姐的主意,某天早上他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的枕邊竟放著一朵花.

打那之後,他對這位花小姐便再無非分之想,反倒是敬而遠之,能避就避.

人家能在他睡覺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朵花放到他的枕邊,也同樣有辦法能在他睡覺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的腦袋取走.

而且他對花小姐還沒有做出什麼舉動呢,只是在心里打著主意,便被人家所察覺,光是想一想,都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見陳康回來之後,坐在座位上,似乎有點心神不甯,劉秀笑問道:"陳太守可有問到是何人在彈奏?"

陳康干笑一聲,說道:"回稟蕭王,是云兮閣的閣主花小姐在彈奏."

"花小姐?"

"啊,花小姐名叫花非煙."陳康神色不太自然地說道.

劉秀樂了,看得出來,陳康對這位花非煙似乎頗有幾分忌憚.作為魏郡太守,鄴城的土皇帝,在鄴城還能有讓他忌憚的人,這倒是很有意思.

"一個女子,能在鄴城開起一家這麼大的酒館,很不簡單."

"蕭王太過獎了."這話不是陳康說的,而是來自于房門外.

跪坐于劉秀身後的龍准,龍孛二人臉色同是一沉,雙雙站起身形,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拉開房門,同時手也握住肋下的佩劍.

房門外,站著一位穿著白色衣裙,面戴白紗的姑娘.古代的女子,有沒有出嫁,是姑娘還是夫人,不能通過年紀判斷,而要看發髻.

雖說對方蒙著面,但看發髻,的確是未出閣的姑娘.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在門外偷聽,這犯了龍准,龍孛的大忌.還沒等他二人出言訓斥,白衣姑娘向包廂里的劉秀和陳康福身一禮,說道:"民女花非煙,拜見蕭王,拜見陳太守!民女並非有意在門外偷聽,而是得知蕭王和陳太守前來

用膳,故專程來做拜禮."

劉秀一笑,向龍准,龍孛二人揮了下手,等他倆退回來後,劉秀對花非煙一笑,說道:"花小姐客氣了,請進."

"謝蕭王!"花非煙脫下鞋子,從外面款款走進包廂.姑娘的個頭並沒有很高,但體型勻稱,顯得身材修長.

她穿著白色繡花的襦裙,勾勒出腰身纖細,不盈一握,裙擺曳地,遮住雙足.向臉上看,由于帶著面紗,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這一對大眼睛,既黝黑,又明亮,既神秘,又潔淨.只看她的眼睛,劉秀便對花非煙留下極佳的印象.等花非煙跪坐下來,劉秀含笑問道:"剛才那曲《雉朝飛》,是花小姐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