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當眾行凶



劉良帶著劉章,劉興來到洛陽,劉秀十分高興,當天在皇宮大擺設宴,熱情款待叔父和兩個侄子,而後,他又令張昆,為劉良,劉章,劉興在洛陽選宅子.

翌日,劉秀找來大司空宋弘,行大司徒事伏湛,尚書宗廣,一同議事.

政務上的事情都談完,劉秀話鋒一轉,樂呵呵地說道:"昨日,我叔父一家,還有兩位侄子,來到洛陽."

宋弘,伏湛,宗廣相互看看,後者說道:"微臣也聽說了,只是還未來得及去拜訪劉公以及兩位公子."劉秀語氣傷感地說道:"叔父把我一手帶大,直到現在,我還未能盡到養育之恩;章兒,興兒,皆是我大哥之遺孤,這些年來,在外面飽受其辱,吃了很多的苦啊!"說到

這里,他又看了一眼宋弘,伏湛,宗廣三人,而後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他們都來到洛陽,我當好好補償他們才是!"

宋弘,伏湛,宗廣都是飽讀經書的人精,劉秀的話轉彎抹角,但他的心思,三人皆已心領神會.

他們面面相覷,還是宗廣開口說道:"劉公與陛下,情同父子,劉縯將軍與陛下,更是兄弟情深,無論陛下給予劉公和兩位劉公子什麼樣的封賞,旁人都不會說三道四!"

劉秀聞言,眼睛頓是一亮,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我以為,叔父和章兒,興兒,皆應封王."說完,他仔細觀察宋弘,伏湛,宗廣三人表情的變化.

劉秀貴為天子,他要封王,完全可以不理會旁人的意見,自己就把事情定下來.

但劉秀不是這樣的人.他的天下,是大臣們幫他打下來的,這漢室的江山,也是大臣們流血流汗建立起來的.

而劉良,劉章,劉興于漢室江山而言,寸功未立,一下子就被封王,會不會讓朝中大臣們心生不滿呢?這些事情,劉秀不能不做考量.伏湛開口說道:"以漢家祖制,非劉姓不得封王!有功之大臣,皆已被陛下封侯,而且其中不乏萬戶侯,現在陛下要封劉公和劉章,劉興兩位公子為王,天經地義,陛下不

必心存顧慮."宋弘,伏湛,宗廣都是人精,劉秀說到這里,他們也明白了,這次陛下請他們入宮,議政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探一探他們的口風,看看他們對于冊封劉良,劉章

,劉興為王的反應.

伏湛的話,讓劉秀的心情豁然開朗.他的兒子被封王,大臣們絕不會多說什麼,可劉良,劉章,劉興畢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叔父,他的侄兒,在寸功未立,沒有做出過任何貢獻的情況下,一下子被封

王,劉秀心里也多少有些沒底.

看伏湛和宗廣都表示支持,劉秀含笑看向宋弘,問道:"宋司空以為如何?"

宋弘躬身說道:"此乃陛下之家務事,微臣沒有異議."

通過他們三人的表態,劉秀終于放下心來,含笑說道:"既然司空,司徒,尚書都無異議,那麼,我就把此事定下來了!"劉秀為人,頗重感情,他對麾下的大臣們都能做到有情有義,對他自己的親人,還能差得了嗎?劉秀要給劉良,劉章,劉興封王,沒人會蠢到站起來表示反對,自找倒黴

.

劉秀和宋弘,伏湛,宗廣商議過後的第三天,頒布詔書.

他冊封劉良為廣陽王,冊封劉章為太原王,冊封劉興為魯王.

連帶著,劉秀又冊封大姐劉黃為湖陽長公主,冊封小妹劉伯姬為甯平長公主,追封已故二姐劉元為新野長公主.

另外他又下旨,在洛陽城內為劉良,劉章,劉興,劉黃,劉伯姬建造王府和公主府.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天.劉秀做了皇帝,他的叔父,侄兒被封王,姐姐,妹妹亦被封為公主.舂陵劉氏在洛陽可謂是徹底的出人頭地了,消息傳開,也讓許多的劉

氏宗親紛紛來投,其中有不少都是更始舊臣.對于前來投奔的宗親們,劉秀也都是以禮相待,封王的封王,封侯的封侯.


劉黃在洛陽早就有自己的府邸,現在她正式被冊封為公主,府邸自然也改名為公主府.被冊封為長公主,劉黃滿心歡喜,她府中的家奴們更是興奮得忘乎所以.

自家的主子是湖陽長公主,天子的親姐姐,廣陽王的親侄女,太原王,魯王的大姑母,這樣的身份,在洛陽還有誰能招惹得起?

公主府的許多家奴都得意忘形,尤其是那些得到劉黃寵信的家奴,更是眼高過頂,屁股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其中有一個名叫張范的家奴,很得劉黃的喜愛.

張范這個人,模樣生得極好,大高個,面白如玉,濃眉大眼,鼻梁挺拔,唇薄如劍.

整個人的形象,稱得上是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走在街上,根本沒人敢相信他是家奴,都會以為是富貴家的俊美公子.

如果只相貌生得好也就罷了,張范這個人,還能說會道,巧舌如簧,三言兩語,就能把劉黃哄得團團轉.

在公主府的眾多家奴里,張范是最受劉黃寵信的一個,甚至外面都有人謠傳劉黃和張范之間有奸情.

實際上,劉黃對張范喜歡歸喜歡,可還不涉及不到有什麼奸情.

劉黃畢竟是公主,而張范只是個家奴,兩人的身份差距在那里擺著呢,劉黃的出身再不好,也不至于和一個家奴做出苟且之事.

張范倚仗著劉黃的喜愛,在洛陽城內,幾乎是橫著膀子晃.

主要是張范這個人也很機靈,很懂得看人下菜碟,遇到朝中有分量的大臣,他能避讓就避讓,實在避讓不開,也是彬彬有禮,不敢有絲毫僭越.

遇到分量不是太重的大臣,張范根本就不將其放在眼里.

這日,張范帶著幾名公主府的家奴,在洛陽街頭閑逛,准備買幾樣好吃的零嘴,帶回公主府給劉黃品嘗.

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怎麼的,他隱隱約約聽到,好像有人在談論他和公主之間有私情的事.

張范勃然大怒,別人若是汙蔑他,他或許還可以不當回事,一笑置之,但有人膽敢汙蔑公主,敢汙蔑他心中當中的'女神’,那等于是踩了張范的尾巴.

他在街頭突然停下腳步,環視四周,厲聲喝問道:"是誰在亂嚼舌根子?"

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街頭上的行人都嚇了一跳.

有洛陽本地人,一看到是張范,嚇得直縮脖子,趕緊快步走開,生怕引火燒身.而有些外地人則是不明白怎麼回事,頗感莫名其妙的看著張范.

洛陽本就是除長安之外的第一大城邑,現在劉秀定都于洛陽,洛陽的繁華程度更上一層樓,現在已然凌駕于長安之上.

前來洛陽的外地人很多,有些人為謀官,有些人為經商,有些人為游玩,有些人為定居,總之,做什麼的都有.

這些外來人中,其中也不乏愣頭青.一名壯著麻衣麻褲,皮膚黝黑的漢子隨口嘟囔了一聲,罵罵咧咧地走開.張范耳朵尖得很,把對方的小聲謾罵聽得清清楚楚,

他本就在氣頭上,現在又聽到有人在罵他,而且看其穿著打扮,就是普通一百姓.

他抬手握住佩劍的劍柄,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一把抓住黝黑大漢肩頭的衣服,凝聲質問道:"你在罵誰?"

黝黑漢子也是個橫得,扭轉回身,上下打量張范一番,看他生得漂亮,又衣著光鮮,頓生輕視之意,歪著腦袋,哼笑著說道:"乃翁(老子)罵的就是你!怎麼的?"


張范看著黝黑漢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怒極而笑.他慢慢松開黝黑漢子肩頭的衣服,還幫他把褶皺拍了拍,拍平,而後點點頭,轉過身形,要往回走.

黝黑漢子嗤了一聲,罵罵咧咧地說道:"什麼東西?堂堂帝都,滿地都是這玩意……"

他話音未落,已然轉過身去的張范,毫無預兆地抽出佩劍,猛然回頭,對准黝黑漢子,一劍狠刺了過去.

耳輪中就聽噗的一聲,一劍穿心.劍鋒由黝黑漢子的心口窩刺入,劍尖在其後心探出來.

黝黑漢子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一頭撲倒在地,身子只抽搐了幾下,而後便沒了動靜.

看到有人在大街上,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當眾殺人,街上的行人們連聲尖叫,四散奔逃.

張范提著滴血的佩劍,看著地上的尸體,也有些傻眼.他平日里是囂張跋扈了一下,但殺人還是第一次,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跟隨張范一同出來的幾名家奴見狀,臉色大變,他們一股腦地沖上來,拉著張范的衣服,急聲說道:"還傻站在這作甚?快走啊!"

幾名家奴,拉著渾渾噩噩的張范,逃回公主府.

回到公主府後,張范也總算清醒過來,他主動去見劉黃,見面之後,沒等開口說話,他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頭大哭.

劉黃被張范哭懵了,關切地問道:"張范,出了何事?為何大哭?"

"長公主,小人……小人剛剛在外殺了人……"

"什麼?"劉黃聞言,也是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一臉驚訝地看著張范.

張范哽咽著說道:"剛剛小人出府,本打算為公主買些小吃,沒想到,遇到有人在傳公主的是非,小人……小人沒忍住,就把那亂嚼舌根子的賊子給殺了……"

劉黃問道:"那人傳了本公主什麼是非?"

"這……這……小人實在不敢說出口……"

"直說無妨!"

"公主……"

"說!"

"那……那賊子說,公主與小人,有……有不軌之舉……"

劉黃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皺著眉頭問道:"什麼不軌之舉?"

"就是……就是說公主與小人私通,行苟且之事……"

說到這里,張范一頭磕在地上,帶著哭腔,哽咽著說道:"旁人汙蔑小人,小人可以不予理會,但他竟然汙蔑公主,小人實在沒忍住,就殺了那賊子……"

"竟有此事?"劉黃聽後,也是大怒,臉都氣得漲紅.現在她正一心追宋弘,又豈容他人如此敗壞自己的名節?"小人不敢欺瞞公主,他們都可以為小人作證!"張范抬手一指另幾名家奴.那幾名家奴隨之紛紛跪地,向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