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再聞喜訊



張昆打發走前來報信的小宦官,他回到大殿,找了個機會,湊到劉秀身旁,小聲說道:"陛下,皇後的身體不舒服,現已回到長秋宮."

劉秀轉頭看眼張昆,然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和大殿里的眾臣又推杯換盞了一番,然後找了個由頭,離開大殿,去往長秋宮.

當劉秀到的時候,郭聖通正躺在床上,陰麗華,許汐泠,劉黃,劉伯姬也在這里.另外,床榻前還跪著一位,李秀娥.

在來長秋宮的路上,張昆已經把事情的原委向劉秀講了一遍.

只不過這件事在劉秀看來,就是一件小事而已,如果郭聖通被這麼一副畫氣倒,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看到劉秀來了,眾人紛紛施禮,原本躺在床榻上的郭聖通也准備起身.

劉黃把她按住,轉頭對劉秀說道:"皇帝,陰貴人的宮女太膽大妄為,竟然當眾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畫!"

說著話,劉黃把李秀娥作的畫拿起,向劉秀抖了抖.劉秀走到劉黃近前,將畫布接過來,低頭看看,還別說,李秀娥畫的一龍雙鳳頗有神韻,栩栩如生.

他低頭看眼跪在地上的李秀娥,問道:"這是你畫的?"

李秀娥向前叩首,說道:"是婢子畫的."

"畫功還真不錯."劉秀隨口評價了一句.

聽聞這話,無論是劉黃還是郭聖通,都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劉黃氣惱地說道:"皇帝,區區一個小宮女,怎會能有如此大膽?一定是受人指使!"

劉秀無奈地看了大姐一眼,問道:"皇姐以為,李秀娥是受何人指使?"

"既然這個奴婢出自于西宮,自然是……"劉黃的話還沒說完,劉秀打斷道:"李秀娥受其父牽連,入軍營為妓.我看這些被迫為營妓的女子可憐,便下旨赦免了她們.當初也是我讓李秀娥留在麗華身邊,做一宮女

.皇姐若說李秀娥的所作所為是受人指使,那麼,她也只能是受我的指使了."

他這番話,不僅一下子就堵住了劉黃的嘴巴,也讓陰麗華和李秀娥暗吃一驚.

要知道當初執意留下李秀娥的人可不是劉秀,而是陰麗華,恰恰相反,劉秀是反對陰麗華選李秀娥為宮女的,現在,他倒是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了.此時,任誰都能看出劉秀對陰麗華的維護,這讓許汐泠都忍不住心生妒忌之情.劉黃不服氣的還要說話,郭聖通則是虛弱地向劉黃擺擺手,說道:"皇姐,我並無大礙,只

是身體有些不適,和這個宮女也無多大關系……"她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腸胃翻滾,發出干嘔聲.

郭聖通的宮女們急忙上前,又是拍打後背,又是喂水.

劉黃見狀,心中更氣,沉聲說道:"皇帝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

劉秀暗歎口氣,他正要說話,這時候,禦醫總算是趕到了.禦醫進來之後,放下藥箱子,跪地叩首.劉秀擺擺手,說道:"皇後身體不適,速速為皇後診治!"

禦醫答應一聲,站起身,躬著身子,走到床榻前,先是查看一番,而後為郭聖通把脈.這回,房間里總算是安靜下來,劉秀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


劉伯姬來到劉秀近前,小聲說道:"三哥的偏心眼也不能偏得太明顯."劉秀現在維護陰麗華都到了,連陰麗華身邊的宮女都要維護.

她和劉黃不一樣,平日里不太入宮走動,也從不參與劉秀後宮女人們之間的爭斗.

可是現在,連劉伯姬都覺得劉秀太偏向,而且她也認為,李秀娥的作畫有些過分,也的確太膽大妄為,目中無人.

皇後就是皇後,乃一國之母,當著皇後的面畫出一龍雙鳳,這不是成心給皇後難看,讓皇後下不來台嗎?

劉秀白了劉伯姬一眼,向四周看看,見眾人的目光都在禦醫身上,他抬手在劉伯姬的的腦門上戳了一下,同樣小聲道:"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

劉伯姬捂著自己的腦門,氣呼呼地瞪了劉秀一眼.

禦醫連續為郭聖通診了三次脈,所以診斷的時間長了一些.

等他診完脈,立刻站起身形,走到劉秀近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難掩臉上的喜悅和激動之色,說道:"陛下……微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皇後有喜了!"

禦醫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都露出驚訝和驚喜的表情.皇後有喜了?皇後竟然又有喜了!人們愣了片刻,然後紛紛福身施禮,說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後!"

劉秀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快步走到床榻前,看著臉色有些泛白的郭聖通,他握住她的手,笑道:"聖通,聽到了嗎?禦醫說你有喜了!"

郭聖通也是一臉的吃驚,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看著神情興奮的劉秀,臉上洋溢出笑容.

天子的子嗣是否興旺,在很大程度上也決定著江山是否穩固,現在郭聖通再此懷有身孕,劉黃,劉伯姬乃至劉秀,都是喜形于色.

許汐泠悄悄看了郭聖通一眼,心中禁不住感歎,郭聖通的運氣還真好,誕下太子不久,現在竟然又懷上了.陰麗華在為郭聖通高興的同時,也有些暗自心酸.

郭聖通都要生第二個孩子了,甚至連體質不容易受孕的許汐泠,都誕下一位公主,而自己的肚子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後宮的女人,很大程度上都是母憑子貴,沒有子嗣,就如同沒有根基,很會缺少安全感.

劉秀讓張昆重重賞賜了禦醫,禦醫在臨走之前,還特意叮囑郭聖通,現在她剛懷有身孕不久,身體又有些羸弱,一旦動了胎氣,極易發生不測.

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靜養,不宜動氣.

禦醫的叮囑,讓劉黃再次找到了話頭,她對劉秀說道:"陛下也聽到禦醫的話了,皇後現在不宜動氣,可李秀娥故意作畫,氣惱皇後,她這是成心要害死龍嗣啊!"成心害死龍嗣,這個帽子可夠大的,即便是跪在地上的李秀娥,都是身子一震,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她抬起頭來,看向劉秀,急聲說道:"婢子絕不敢對龍嗣有加害之意,

婢子……婢子只是……"

只是看不過皇後的盛氣凌人,不僅當眾嘲笑自己的出身,還借用自己的出身,暗諷陰貴人有眼無珠,不會選人.

如果只是自己受到皇後的羞辱,李秀娥也不會如此生氣,但皇後當眾羞辱陰貴人,李秀娥受不了,這才故意畫出個一龍雙鳳.

可現在劉黃要給她扣上故意加害龍嗣的大帽子,她即便有十顆腦袋都擔待不起.

聽了劉黃的話,劉秀蹙了蹙眉頭,他看向郭聖通,後者閉上眼睛,將頭轉向床鋪的里端,顯然是不願意再看到李秀娥.劉秀沉吟片刻,說道:"張昆!"


"奴婢在!"張昆急忙躬身應道.

"李秀娥以下犯上,罰奉半年,重責二十杖,以儆效尤."

先罰奉,再施以杖刑,這個意思就是不要把人打死.

杖刑可是極有講究的,一樣是木杖,有的木杖里面是空心的,把人打得啪啪作響,但卻讓人一點傷都沒有.

而有的木杖里面則是灌了鉛的,別說二十杖,即便是十杖,掄圓了往死里打,足以將人的脊椎打斷,當場斃命.

劉秀說完話,隨即看向陰麗華,後者低垂著頭,一言未發.顯然,她對劉秀做出這樣的懲處是不滿意的,認為劉秀的懲處過重.同樣不滿意的還有劉黃.

她憤憤不平地說道:"陛下,李秀娥這個賤婢是要害死龍嗣,乃大逆不道,只罰半年俸祿,打二十杖,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劉秀無奈地說道:"皇姐,聖通懷有身孕的事,連我都不知道,李秀娥又怎會知道呢?再者說,聖通懷有身孕,也需為肚中的孩兒多積仁德才是啊!"

劉黃想了想,覺得劉秀這麼說倒也沒錯,她狠狠剮了李秀娥一眼,對張昆說道:"讓執刑的內侍狠狠的打,非得讓這個賤婢長個記性不可!"

"是是是,長公主所言極是!"張昆滿臉賠笑地說道.實際上,是重打還是輕打,他哪能聽劉黃的,那得看天子的意思.

這次的風波,就此告一段落,李秀娥受了罰,而郭聖通也被禦醫診出再次懷有身孕.

劉秀回到前宮的宴席中,心情甚好,一會和左邊的吳漢喝酒,一會又和右邊的鄧禹喝酒.

見劉秀興致高亢,在場的大臣們也都是喜笑顏開,喝得滿臉漲紅的馬武,都起身離席,來到劉秀的禦座前,向劉秀敬酒.

劉秀也完全不在意,起身離席,走下來,和馬武對飲.

馬武已經喝得大醉,不過人看起來還很精神,非要為劉秀表演劍舞.

他剛拉開架勢,王霸也離席,和馬武對舞.這二人,皆是一手持盾,一手持木劍,在大殿的中央舞動起來.

二人的盾牌還時不時的碰撞到一起,發出咚咚的巨響聲.

劉秀和武將們都看得是一臉的興奮,伏湛,宋弘等文人則是暗暗搖頭,覺得這也太不成體統,簡直就是在大殿中胡鬧.這種半表演半角斗式的舞劍,劉秀在軍中見得多了,有時候他興致起來了,也會下場,和部下們斗舞,所以在劉秀看來,此時馬武和王霸的舞劍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只

是助興罷了.

劉秀帶頭歡呼,在場的武將們更是忘乎所以,一個個站起身形,或振臂高呼,或撫掌吆喝,有的為馬武喝彩,有的為王霸助威.

現場的氣氛讓場內的馬武和王霸越發的興奮起來,表演舞劍的一面開始減弱,角斗角力的一面開始加強.如此一來,大殿里的氣氛也更加的熱烈,歡呼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