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出其不意



何貴突然動手,後面喬裝成商人的漢軍兵卒也都紛紛亮出藏在暗處的家伙,一擁而上.

這些蜀兵都是延岑的部下,他們被延岑安置在子午台,是作哨卡之用.延岑的確是位將才,他率軍駐紮在北山,圖謀三輔,但他也怕漢軍突然抄自己的後路.

由漢中境內到北山,就只有子午道這一條路,他當然要在子午道上設卡,重點盯防這里.

這些兵卒被派到子午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本以為是個苦差事,來到這里發現,子午道也時不時有商人經過.

這讓兵卒們以為找到了出生財之道,他們通過敲詐過往商人,倒也賺到不少的好處.這次見到經過這麼大的一支商隊,他們以為財神爺上門來,都想著大撈一筆.

可萬萬沒想到,來的不是財神爺,而是催命的閻王爺.以何貴為首,這些喬裝成商隊的漢兵,都是漢軍中的精銳之士,甚至有好幾人還是奔命郎.

他們從馬鞍子下面抽出狹長的斬馬劍,跟隨著何貴,對面前的蜀兵展開了猛砍猛殺.蜀兵的率隊最先被殺,之後,率隊手下的十幾名兵卒也相繼撲倒在血泊中.

不遠處,還有蜀兵的紮下的營帳.聽到外面動靜不對,有一名光著膀子的蜀兵跑出營帳,同時大喊道:"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是一把迎面劈砍下來的斬馬劍.那名蜀兵什麼都沒看清楚,斬馬劍的鋒芒已先劈砍在他的腦門上.咔!一劍砍下去,將他的腦袋立著劈成兩半.

奔命郎抽劍,順勢一腳,將蜀兵的尸體踹開,接著,他提著長劍,直接沖入營帳之內,頃刻之間,營帳里像是炸了鍋似的,先是叫喊連天,緊接著,慘叫聲一片.

一座營帳是這樣,其它營帳的也沒好到哪去,以何貴為首的漢軍,如同下山的猛虎,沖入個個營帳當中,對里面的蜀兵開始了無情的殺戮.

毫無准備的蜀兵,連最起碼的抵抗都沒做出來,紛紛被砍殺在地,余下的蜀兵嚇得臉色煞白,身子哆嗦成一團,顫聲叫道:"投降!我們投降……"

何貴等人根本不接受他們的投降,人們皆殺紅了眼,不管對方降與不降,嘴里叫喊著什麼,一律砍殺.

駐守在子午台上的五十名蜀兵,一個沒跑掉,被何貴一行人殺了個精光.

用匕首刺死周圍最後一名還喘氣的蜀兵,何貴環視四周,喝道:"去確認一下,看看還有沒有留下活口!"

漢兵們紛紛應了一聲,人們有的提劍,有的握著匕首,在子午台上四處查看,見到地上有蜀兵,不管是不是尸體,先上去補兩劍.

確認沒有留下活口,何貴下令,把蜀兵身上的甲胄,軍裝都扒下來,然後把赤裸裸的尸體直接扔下子午台,投擲進汶水河中.

尸體會順著河水向下游漂流,如果都穿著蜀兵的軍裝,很可能會讓人意識到子午道這里的哨卡遇襲,把蜀兵吸引過來查看,可就大事不妙了.

拔掉他們的衣服,即便這些蜀兵的尸體被人發現,要想查清楚他們的身份,也得破費一番工夫,在這段時間里,己方將士早已通過子午道了.

走子午道這條險路,李通能派何貴打頭陣,何貴其人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行事果決,處變不驚,且行事周密.

處理乾淨尸體,他又命令手下人,把扒下來的甲胄,軍裝一並燒掉,再把子午台上的血跡沖洗乾淨.

一番忙碌下來,子午台上再沒有留下任何激戰過的痕跡,就連蜀兵紮下的帳篷,也都被何貴等人收走.

即便讓了解內情的人過來查看,也只會認為在這里設卡的蜀兵是主動撤走的,而非被人殺個精光.


就這樣,由何貴等人喬裝的商隊在前開道,以李通為首的兩萬多漢軍在後面跟隨,這支漢軍順著子午道,一路北上,直奔北山而去.

此時駐紮在北山的延岑,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一支漢軍在己方的背後悄然無息的接近過來.現在他的精力都放在北面的長安.

長安近在咫尺,奈何朱浮躲藏在長安城內,死活不肯出來.延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面對龜縮死守的朱浮,他也施展不出來.

這日,他再次派出幾支部下,分頭襲擾扶風,馮翊二郡.左馮翊,右扶風都有派人到長安,向朱浮求援.

朱浮的態度始終都是一個樣,你們二郡,自己去想辦法抵禦來犯之敵,如果想讓我出兵救援,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馮異做征西軍主將時,只要蜀兵前來進犯,不管是進犯長安,還是進犯馮翊,扶風二郡,馮異一定會派軍迎擊,且每次交戰,馮異派出的兵馬總能取勝.

現在換成朱浮做征西軍主將,他倒好,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馮翊,扶風二郡的太守,都恨得牙根癢癢.

奈何朱浮是執金吾,現又是征西軍的主將,他們縱然有一肚子的怨言,也不敢表現出來.

馮翊,扶風的地方官員恨朱浮,延岑更恨朱浮.

現在,他也不得不佩服朱浮的忍耐力,自己已經如此挑釁,如此的咄咄逼人,他竟然還能忍得住,就是留在長安城內,按兵不動,朱浮究竟是個什麼人啊?只能說朱浮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很清楚用兵非自己所擅長,他不出戰還好,只要一出戰,必然不是延岑的對手,與其讓麾下的將士們白白犧牲,不如忍辱負重的留

守長安.

丟人是丟人了些,但起碼能保住性命.這就是朱浮的心理,在軍事上,他的所作所為完全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遇到朱浮這麼一個滾刀肉,擺出這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延岑又能有什麼辦法?

延岑在中軍帳里,看著各部傳回的戰報,牙根直癢癢,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道:"朱浮,鼠輩!馮翊,扶風遇襲,他近在咫尺,卻能做到毫不理會,按兵不動?"

現在延岑就是想把朱浮引出長安城,奈何朱浮不吃他這套,率部天天龜縮在城內,死活不肯出來.

就在延岑在中軍帳里罵娘的時候,一名兵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向延岑插手施禮,急聲說道:"大……大王,大……大事不好了,有有漢軍從我軍的後營殺上來了!"

延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漢軍從己方的背後殺上來了?這是打哪來的漢軍?他眼珠轉了轉,心髒狂跳,一把抓住兵卒的衣領子,向回一拽,問道:"可是朱浮率軍出城了?"

現在離他最近的漢軍,就是朱浮部,他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支從己方背後摸上來的漢軍,就是以朱浮為首的征西軍.

報信兵卒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說道:"小人……小人不知……"

延岑一把將兵卒推開,嘴角勾起,冷笑出聲,說道:"朱浮鼠輩,今日,我必取他的項上首級!"說著話,他喝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准備迎戰!"

他誤以為突然出現在己方背後的漢軍,是朱浮率領的征西軍,根本沒當回事.延岑正在中軍帳里點兵,蜀軍後營已然亂成了一團.

帶領著漢軍,穿過子午道,突然來到北山的李通,親自上陣,率領漢軍,對蜀軍的後營展開了全力猛攻.

延岑部下,留在後營的兵力並不多,後營這里,主要是用來存放蜀軍的糧草和輜重的.


面對著突然出現的漢軍,蜀軍將士皆亂了手腳,有的人驚慌失措的往營內跑,有的人硬著頭皮登上營寨的寨牆,抵禦洶湧而來的漢軍.

真正上到寨牆上抵禦漢軍的蜀軍,連一千人都不到.

李通這邊,可是有兩萬余眾.趁著敵軍還沒反應過來,還沒做好迎戰的准備,李通一馬當先,帶著漢軍對蜀軍大營展開了全力猛攻.

不足千人的蜀軍,其中的弓箭手,滿打滿算也就百十號人,從寨牆上稀稀拉拉射下的箭矢,對發起沖鋒的漢軍將士而言,幾乎不構成任何的威脅.

時間不長,漢軍將士便已沖到寨牆近前,咔咔咔,隨著一架架的云梯立起,搭在寨牆上,漢軍兵卒順著云梯,開始向上攀爬.

寨牆上的蜀軍大喊大叫,可是喊聲又哪能阻止得了如狼似虎的漢軍.為首的一名軍司馬四聲裂肺地吼道:"弓手繼續放箭!兄弟們投擲滾木,礌石!"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高舉起一塊石頭,正准備從寨牆上砸下去,隨著嗖嗖嗖一連串的破風

聲,數支箭矢從寨牆外面飛射過來,一箭射中他的胸口,另有兩箭射中他的手臂.

那名軍司馬身子搖晃了兩下,雙手一松,高舉的石頭掉落下來,沒有砸中攻營的漢軍,反而砸在他自己的頭頂上.

軍司馬倒下都不到十秒鍾,一名漢兵便順著云梯攀爬上來.

跳到寨牆上,漢兵抽出陪下的環首刀,嘶吼著沖向附近的一名蜀兵.

蜀兵嚇得急忙刺出一矛,漢兵側身閃躲,讓開長矛的鋒芒,他一刀刺入蜀兵的胸膛.蜀兵慘叫著,應聲倒地.

漢兵正要拔出環首刀,噗噗兩聲,兩支箭矢釘在他的後背上.那名漢兵疼的大叫一聲,轉過身形,提著環首刀,向不遠處的兩名弓箭手走過去.

見對方身中兩箭還沒有倒下,這兩名蜀兵箭手嚇得臉色煞白,手指哆嗦著,重新撚弓搭箭,對那名漢兵又射過去兩箭.

噗,噗!箭矢釘在他的身上,這下漢兵再堅持不住,向前撲倒.

兩名蜀兵不放心,還要繼續放箭,可就在這時,在他們的身側,順著云梯又跳上來兩名漢兵.

這兩人上到寨牆之上,看到近在咫尺的兩名蜀兵箭手,二話不說,拔劍便刺.

兩名箭手閃躲不及,各中一箭,撲倒在血泊當中.

順著漢軍攻上寨牆的人越來越多,不足千人的蜀軍抵擋不住,在戰死大半後,余下的人無心戀戰,紛紛尖叫著向寨牆下面跑去.

漢軍趁勢追擊,殺入營寨之內,並將後營的寨門打開.

隨著寨門一開,外面的漢軍暢通無阻的直接湧入營內,兜著蜀軍逃兵的屁股展開追殺.

延岑還在中軍帳內排兵布陣,准備迎戰來犯的漢軍,又有兵卒跑來報信:"報!報大王!漢軍攻破後營,已經殺入我軍營內!"

這一句話,讓延岑乃至在場諸將,無不臉色大變.他們可剛剛接到消息,說己方的後營外發現了漢軍,怎麼才這麼一眨眼的工夫,漢軍就把後營攻破了呢?即便己方在後營沒有布置一兵一卒,漢軍的速度也不能這麼快啊!進攻的漢軍,難道不排兵,不布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