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命喪洛水



阮修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長劍從網中抽出來,不過另外的五張大網也到了他的近前,阮修依舊是使出全力的揮劍,可和剛才一樣,他的長劍根本劃不開大網.

一張張罩過來的大網把阮修團團包裹住,他不掙紮還好,這一掙紮,反而使得層層大網對他越包越緊.

十多名水鬼拉著大網,向水面上游去,時間不長,就聽嘩啦一聲,阮修的頭從水面上露出來,此時再看阮修,頭上,身上包裹的都是一張張的網.

現在,劉秀業已蹬上小船,他披了一件青色的長袍,站于小船上,小船向阮修這邊緩緩滑行過來.在小船的四周,還能看到一圈小腦袋,那都是負責護衛的水鬼.

劉秀看向阮修這邊,朗聲說道:"阮修,今日你已是插翅難飛,倘若你肯繳械投降,或許還能有一條生路."

阮修聞言,忍不住怒吼出聲,他將手中的長劍鑽出大網的縫隙,使出全力的一揮手,想把長劍擲向劉秀.

雖說他使出了全力,奈何在大網的包裹下,他的動作大大受限,力道也完全發揮不出來.

長劍從水里躥出水面,只飛出去半米遠,便噗通一聲落回到水中,只眨眼工夫,便沉入水底.阮修怒吼道:"劉秀小兒,你有膽就與我光明正大打一場!"

劉秀站在船上,哈哈大笑,說道:"阮修,你只一匹夫爾!"

阮修以為他弄個詐死,就能瞞過劉秀,讓劉秀疏于防備,但他的這點小伎倆,在劉秀面前只能算是小兒科.劉秀說阮修是有勇無謀的匹夫,也的確是他的心里話.

聞言,阮修更怒,咆哮道:"劉秀,我讓你不得好死!"

劉秀聳聳肩,隨後一揮手,那些浮在阮修四周,數以百計的水鬼們紛紛向下一低頭,一猛子紮入水中.人們潛回到水里,一個個端著鐵叉,向阮修展開了圍攻.

現在阮修手腳皆不能動,手中又沒有武器,面對著四面八方刺來的鐵叉,他毫無抵禦和躲閃的能力.

有兩名水鬼的速度最快,率先游到阮修的近前,鐵叉子狠狠刺向他的小腹.

眼瞅著鐵叉的鋒芒刺倒自己近前,阮修在網中艱難地伸出雙手去抓.

不過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一點,只抓住一根鐵叉子,另一根鐵叉子則深深如此他的小腹.阮修吃痛,但又叫不出來,一連串的氣泡從他口中,鼻孔冒出來.

他還沒緩過這口氣,在他的背後和下方,又各游過來一名水鬼,後面而來的鐵叉刺入他的後腰,下方來的鐵叉刺入他的大腿.

阮修身在水中,如同一只大繭蛹似的,不斷的扭動,但是沒有用,他依舊掙脫不開層層大網的禁錮,反而讓絲線越勒越緊,甚至都深深嵌入到他的皮肉當中.

水鬼在阮修的身邊不斷的出現,鐵叉子也不斷刺入阮修的周身各處,鮮血以他為中心,不斷的向外擴散,只一會的工夫,阮修周圍的河水都被鮮血染得渾濁不堪.

這真應了那句話,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水遭蝦戲.

那麼厲害的阮修,堪稱頂尖級的大劍客,如果是在陸地上,圍攻他的這些水軍,即便來個幾百號人他都不會放在眼里,但現在,偏偏是在他最不擅長的水里.

阮修的身上都不知道被水鬼的鐵叉子刺出多少個窟窿了,可他的身子仍在劇烈的掙紮.

此情此景,讓圍攻他的水鬼們亦是心驚不已,很難相信,人的身上被刺出這麼多窟窿,他竟然還活著.有幾名水鬼相互打個手勢,紛紛游到阮修的下方,然後拉住大網,向水下沉去.阮修原本還可以時不時的從水面上探出頭,吸上幾口氣,可隨著這些水鬼的拉扯,他人下


沉了數米深.

阮修意識到不好,不過他無能為力,此時此刻的阮修,已經淪落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

隨著水鬼們的鐵叉子不斷的刺在阮修的身上,阮修的掙紮終于漸漸弱了下去.

直至阮修飄在水中已經一動不動了,一名水鬼將自己的鐵叉子交給身邊的同伴,然後從後腰抽出一把短刀,向阮修緩緩游了過去.他來到阮修的背後,先是小心翼翼地用短刀在他的背後捅了一下,見阮修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這才放下心來,雙腿盤住阮修的腰身,一手拉住阮修的頭發,讓他的腦袋揚

起,另只手握著短刀,橫在阮修的脖頸前,要把他的喉嚨割斷.

可就在這時,阮修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他的雙手被困在網中,抬不起來,他張大嘴巴,向下一咬,竟把短刀的鋒芒死死叼住.水鬼本以為他已經斷氣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水鬼甚至以為自己是活見鬼了,他禁不住張大嘴巴,想要發出叫聲,但在水里,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發出咕嚕

嚕的聲響.他急急收回雙腿,向後逃離,四周的水鬼們面面相覷,人們硬著頭皮,再次端著鐵叉上前,一根根的鐵叉又再次刺到阮修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阮修的身體幾乎快被刺爛了,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眼.等人們的攻擊告一段落後,又有一名膽子大的水鬼提著短刀,向阮修慢慢游過去.

這回阮修是徹底斷氣了,雙目眼睜,動也不動.水鬼用短刀先是割開阮修的喉嚨,再一點點的割斷頸骨和後面的皮肉,最後,他把阮修的整個腦袋割了下來.

他一手持刀,一手搖晃著阮修的斷頭,向周圍的同伴甩甩頭,然後眾水鬼們紛紛浮上水面.

手拿著阮修斷頭的水鬼速度最快,他快速游到劉秀所在的船只前,將手中的斷頭高高舉過頭頂,向獻寶似的說道:"陛下,阮修人頭在此!"

聞言,劉秀和花非煙的目光一同落在水鬼手中的斷頭上.

斷頭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齜牙咧嘴,五官扭曲,要多猙獰有多猙獰,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劉秀和花非煙只看了一眼,便雙雙收回目光.

劉秀看著水鬼年輕的臉孔,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陛下,小人叫朱琰!"

劉秀點點頭,說道:"朱琰,做的好,當重賞!"

"謝陛下!"年輕的水鬼滿臉的喜色和激動,隨之也把手中的斷頭舉得更高了.

劉秀向一旁的花非煙點點頭.後者會意,命令劃船的水軍,回往己方的樓船.

阮修被殺,與阮修同來的那些刺客,也一個沒跑掉,一部分人在樓船上戰死,一部分人隨著下沉的樓船沉入河底,還有一部分人被水鬼殺于河水當中.

劉秀的這次行動,可謂是大獲成功,雖說己方這邊也有不小的傷亡,但劉秀的主要目的達成了,就是鏟除掉阮修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倘若阮修不死,以阮修的武藝,的確會讓劉秀寢食難安,而且對洛陽的王公大臣們也是個莫大的威脅.

所以為了能除掉阮修這個心腹之患,哪怕是付出一些高昂的代價,劉秀也是可以接受的.

何況,這次行動的代價已經最小化了,起碼是把人員上的傷亡降到了最低.

至于損失的那一艘樓船,劉秀並沒有把它看得很重要,與人命相比,區區一艘樓船又算得了什麼.


齊仲,管嬰的死,對于四阿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而阮修的死,對于四阿而言,則是最致命的一擊.阮修于四阿的意義,他既是門面,更是頂梁柱一般的存在.

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阮修的死,不僅大大削弱了四阿的實力,也等于是讓四阿名存實亡.

在四阿當中,再找不出一個無論是威望還是實力,都能與阮修相匹敵的人.

阮修,這位威震一方的大劍客,最終是命殞于洛水.

在小船調頭的時候,劉秀恍然又想到了什麼,對不遠處的朱琰召喚道:"朱琰,你過來!"

朱琰立刻向小船游過去,到了近前,他揚頭看向劉秀.劉秀說道:"把阮修的斷頭,送回到城內,懸掛于城門上."

"是!陛下!"朱琰點頭應了一聲.劉秀未在多言.阮修在四阿當中,不同于齊仲和管嬰,得知阮修死了,對于四阿刺客,絕對是沉重的一擊,得知阮修的首級被掛在城門上,肯定會有四阿的刺客現身,欲

將阮修的首級搶回.

他現在做的事,就是廢物再利用,讓阮修的首級再發揮出一點余熱,哪怕能勾引出一名刺客也是好的.

劉秀和花非煙,乘坐著小船,回到嬪妃和大臣們所在的樓船.

隨著劉秀上船,龍淵,龍准,龍孛,虛英,虛庭,虛飛等人立刻迎上前來,將早已准備好的一件新冕服遞給劉秀.

他快速將冕服穿在身上,掩蓋住里面的緊身水靠,而後從人群當中走出來.

這時候,郭聖通,陰麗華等人也都登上甲板,看到好像沒事人一樣的劉秀時,人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總算是落了下來.

剛才他們都有看到劉秀乘坐的那艘樓船沉了,至于具體的怎麼回事,由于距離太遠,他們看不真切,再者說,最激烈的打斗都是在水下進行的,他們想看也看不到.

現在見到劉秀平安無事,人們無不長松口氣.

當郭聖通,陰麗華以及眾多大臣向劉秀走過去的時候,從一人搶先從人群里跑出來,到了劉秀近前,緊張又關切地問道:"陛下沒事吧?"

眾人定睛一看,表情皆有些古怪.

越過郭聖通,陰麗華等嬪妃,率先來到劉秀近前的,正是宋華裳,宋弘的那位長女.看著宋華裳對劉秀毫無掩飾的關心,宋弘的一張白臉都快變成黑臉了.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出言訓斥,看著長女的表現,他氣得渾身直哆嗦.郭聖通原本對宋華裳的印象還不錯,覺得大司空的這位千金,知書達理識大體,可是現在,

看到宋華裳如此迫不及待的樣子,她對她的那點好印象,瞬時間蕩然無存.

宋華裳如此積極主動的上前,讓劉秀都很是尷尬,看著一臉關切瞧著自己的宋華裳,他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郭聖通緩步走上前來,福身施禮,柔聲說道:"陛下!"

"梓童平身."劉秀目光略過宋華裳,看向郭聖通,含笑擺了擺手.郭聖通瞥了一眼旁邊的宋華裳,心中冷哼一聲,暗道:真是不懂規矩!

即便是那麼得寵的陰麗華,在公開場合,也會敬著她這位皇後,可宋華裳卻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郭聖通沒有理會宋華裳,問道:"陛下,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船為何會突然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