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章 最後掙紮



疤臉侍奉權衡利弊,最終還是選擇了撤退.

他實在沒有把握,在官兵攻進來之前,他們能成功擒下劉秀.萬一擒不下劉秀,哪怕他們把劉秀殺了,他們也一個都跑不掉.

眾侍奉以疤臉侍奉馬首是瞻,隨著他一聲令下,人們紛紛向前院跑去.劉秀並沒有去追,這些人跑了就跑了,沒什麼大不了,當務之急,他得保護好花非煙.

疤臉侍奉帶著眾人,跑出後院,穿過中院,一直來到前院.他們剛打開官稷的大門,正要出去,就聽嗖嗖嗖一陣破風聲傳來.

開門的侍奉反應也快,第一時間把房門關閉.

就聽哚,哚,哚一連串的聲響,數支箭矢釘在門板上.疤臉侍奉臉色頓變,看向報信的那名侍奉,問道:"官兵這麼來得這麼快?"

那名侍奉一臉的驚訝,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看……官兵的火把起碼在三里開外,不該……不該這麼快就到啊!"

疤臉侍奉沉吟片刻,狠聲說道:"等不了了,立刻沖出去!"說著話,他來到門前,深吸口氣,拉開房門.

隨著房門打開,外面嗖嗖嗖的又有數支箭矢飛射過來.疤臉侍奉揮劍撥打,當當當,隨著幾支箭矢被打落,其余的侍奉紛紛沖出官稷.

飛射過來的箭矢並不多,顯然,外面的箭手也沒有幾個人.就在他們暗自松口氣的時候,十數名黑衣人沖殺上來,與他們混戰到一起.

這些黑衣人,都是云兮閣的探子,他們奉命守在官稷外,沒敢貿然進入.現在看到官稷內突然有人跑出來,他們立刻放箭.

見己方的箭矢擋不住對方,人們放下弓箭,抽出佩劍,迎上前去.

這些云兮閣的探子,身手談不上有多高強,他們的目的也不是要擊殺對方,只要能拖住,等己方這邊的大隊官兵趕到,對方也就別想跑了.

疤臉侍奉連續出劍,把前面的兩名黑衣人逼退,而後大聲喊喝道:"不要戀戰!快走!"說著話,他健步如飛地向前沖去.

他剛剛突破眾黑衣人的堵截,跑出也就十多米遠,就聽身側傳來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與此同時,一道勁風向他襲來.

疤臉侍奉反應極快,立刻向前撲倒,往旁翻滾.唰!一道寒光在他身側掠過,與此同時,飛奔的戰馬與他擦肩而過.

他從地上一躍而起,舉目一瞧,只見戰馬上坐著一名手持長刀的將官,這位正是安門的城門軍侯,也就是俗稱的城門官.

長安是被敵軍襲擊的重災區,蜀軍時不時地都打到長安,所以長安的城門軍侯,那都是久經沙場的人,雖算不上將官,但武藝都十分高強.

一擊不中,城門軍侯撥轉馬頭,一手握著缰繩,一手提著長刀,冷冰冰,陰森森地目光落在疤臉侍奉身上.

他將手中刀一抬,雙腳用力一磕馬腹,戰馬嘶鳴,甩開四蹄,噠噠噠地再次向疤臉侍奉沖去.

官兵已經到了近前,再不走,真就沒有機會了.生死關頭,疤臉侍奉也急紅了眼,看著對方騎馬奔來,他非但沒有躲避,反而還健步如飛地迎了上去.

當雙方之間只有五米遠的時候,他手臂猛的一揮,兩只袖箭甩了出去,袖箭不是奔人去的,而是打城門軍侯的胯下戰馬.

城門軍侯單手掄刀,先是向上一挑,接著向下一揮,當,當,兩只袖箭全被彈飛.

這時候,馬頭已沖到疤臉侍奉近前,後者深吸口氣,身形一躍而起,人在空中,向城門軍侯的胸前狠狠踹出一腳.


城門軍侯松開缰繩,抬起手臂,擋在自己的胸前.嘭!疤臉侍奉的一腳,正點在城門軍侯的護腕上,後者受其沖力,身子向後揚了揚.

疤臉侍奉的身形在空中下落,正好撞在城門軍侯的身上,隨著嘭的一聲悶響,戰馬向前飛奔出去,城門軍侯和疤臉侍奉一並摔落在地.

兩人翻滾著,轱轆出好遠,緊接著,雙雙從地上站起,城門軍侯雙手掄起長刀,唰唰唰的向疤臉侍奉連斬數刀.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別說疤臉侍奉手中只有半截劍,即便他的劍沒斷,在長度上也遠遠比不過長刀.

城門軍侯舞起大刀,當真是刀刀直奔要害.疤臉侍奉靠近不到城門軍侯的近前,也就更談不上反擊了,只能被迫的左躲右閃.

就在雙方混戰成一團,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隨著轟隆隆的腳步聲,大批的軍兵趕到官稷.

看到己方的大隊人馬跟上來了,城門軍侯虛晃一招,抽身而退.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抬手一指疤臉侍奉等人,大聲喊喝道:"凡官稷侍奉,一個不許放跑!"

隨著他一聲令下,眾多軍兵蜂擁而上,將官稷的侍奉連同云兮閣的探子,一並包起來,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見狀,疤臉侍奉等人臉色頓變,而云兮閣的探子們無不是長松口氣.

許多探子已經戰得精疲力竭,滿身是血,他們連滾帶爬的向官兵跑去,同時高舉著云兮閣的牌子,叫喊道:"是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探子們都是黑衣打扮,而且手中還有云兮閣的牌子,官兵們沒有為難他們,見他們跑來,還主動上前接應,將其拽進己方的人群里.

追擊過來的侍奉們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迎接他們的是一連串的弩機彈射聲,以及鋪天蓋地而來的弩箭.侍奉們使出全力,揮舞佩劍,撥打箭矢.

可是弩箭的箭陣密集又持續,侍奉們接二連三的中箭,只眨眼的工夫,便有數名侍奉被弩箭覆蓋.一名侍奉身上插著七,八支弩箭,嘶吼著持劍沖向官兵.等他沖到官兵近前,人也再堅持不住,向前撲倒.他掙紮著還要起身,官兵們已重新在弩機中裝好弩機,人們微微抬起弩機,對准還在地上蠕動的侍奉,啪啪啪的射出弩

箭.

刹那,這名侍奉的背上也插滿了箭矢,趴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這只是戰斗的一角而已.侍奉一共十數人,就這一會的工夫,已倒下七,八個人,還能站立著的,只剩下疤臉侍奉和聚攏在他身邊的五人.

看著四周密密匝匝的官兵,他們幾人心中同是生出絕望感.那五名侍奉的目光落在疤臉侍奉身上,顫聲問道:"師兄,現在怎麼辦?"

他們可不是四阿刺客,不是死士,他們也怕死.疤臉侍奉的臉色變換不定,還沒等他說話,城門軍侯振聲喝道:"爾等已無路可逃,還要負隅頑抗,他們,"

他用刀一指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就是爾等的前車之鑒!"

疤臉侍奉暗歎口氣,功虧一簣啊,當真是功虧一簣啊!

他咬了咬牙關,將手中的半截佩劍狠狠扔在地上.見他把劍扔了,另外五人互相看看,也紛紛將手中佩劍扔在地上.

隨著他們丟掉武器,四周一下子湧上前來十數名軍兵,將六人拉肩頭攏二背,捆綁個結結實實.

且說官稷內.

疤臉侍奉帶著手下人逃走,劉秀沒有去追,而是轉身回到房舍內.

舉目一瞧,他不由得一怔,原來被他踢暈的吳慶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他手中拿著一把匕首,匕首的鋒芒正壓在花非煙的脖頸上.


看到劉秀走近前,吳慶的臉色煞白,他顫聲說道:"陛下,這些年來,微臣守在官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陛下給微臣一條活路!"

劉秀眯了眯眼睛,說道:"吳慶,你是在威脅朕!"

吳慶低頭看了看被他制住的花非煙,把心一橫,對劉秀急聲說道:"微臣只想要一條活路!"

劉秀將手中的赤霄劍抬起,用臂彎夾住劍身,緩緩向外抽出,赤霄劍上的血跡全部蹭掉,而後,他收劍入鞘,說道:"你先放了花美人,然後再來向朕討要活路."

吳慶咧了咧嘴,說道:"微臣放了花美人,陛下真的還能給微臣活路嗎?陛下,讓微臣走,只要微臣安全了,立刻就放了她!"

說著話,他一手持匕,依舊逼住花非煙的脖頸,另只手揪住花非煙的衣服,把她從通鋪上提起來.

不過中了春藥的花非煙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吳慶無奈,只能死死摟抱住她的腰身,讓她不至于癱軟在地.

看著吳慶的舉動,劉秀眼中寒芒一閃,說道:"吳慶,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了花美人,然後你再和朕說你該死還是該活!"

吳慶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現在花非煙是他的免死金牌,只要花非煙還在他的手里,劉秀就會有所忌憚,不敢傷他,他怎麼可能會蠢到把花非煙放了呢?

"陛下,微臣只想要一條活路!"

劉秀雙手背于身後,目光凝視著吳慶,不知過了多久,他背于身後的手突然打了個響指.

啪!隨著這一聲脆響,吳慶都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在他頭上,屋頂的那個大洞,有一條黑影蹦了下去,黑影還在空中,便一口咬住了吳慶持匕的手臂.

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響,清晰可聞,當啷,還死死抓著匕首的斷臂,掉落在地.

再看吳慶,他的手臂只剩下上半截,鮮血噴射而出.在他的身邊,站立著一頭通體墨黑的豹子,黑毛.

黑毛出現得突然,而且沒給吳慶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便咬斷了他的手臂.

吳慶愣了片刻,才感覺到鑽心的劇痛,他慘叫一聲,松開花非煙,手捂著斷臂,踉蹌而退.

他退出幾步,後背撞到牆壁上.這時候,黑毛一撲而上,兩只前爪,摁住吳慶的肩頭,黑豹子幾乎站立起來,豹口大張,惡狠狠咬向吳慶的脖頸.

"黑毛!"劉秀震喝一聲.黑毛的大嘴都已經含住吳慶的脖頸,獠牙都已抵在他的皮膚上,但終究還是沒有咬下去.

隨著黑毛一跳而退,吳慶面色死灰,倚靠著牆壁,緩緩滑座到地上.剛才,他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這頭大黑豹,都能一口把自己的腦袋咬下來.

劉秀走到吳慶近前,低頭看了看他,蹲下身形,拍打吳慶的臉頰,說道:"吳慶!吳慶!"

吳慶回神,看著面前的劉秀,鼻涕眼淚一並流淌出來,顫聲說道:"陛下,微臣有罪,陛下饒過微臣吧!"

"那些失蹤的女子都被你藏在哪里?"

"這……這這……是不是微臣說出來,陛下就會放過微臣?"

看著吳慶一臉哀求的樣子,劉秀都差點氣笑了,吳慶也一把年紀了,活了大半輩子,怎還能如此天真?吳慶當然很天真,他若不天真,也就不會被豬油蒙了心智,做出私通隗囂這樣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