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三章 暗殺行動



隗囂連問了兩遍,無人答言,他氣得連連拍打床鋪,怒聲說道:"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眾將頭垂得更低,更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楊廣正色說道:"大王,就讓微臣去吧!只要劉秀留在漢營,只要漢營的兵力不超過兩萬,微臣有十足之把握,能取下劉秀的首級!"

金丹接話道:"丹可帶一批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協助楊將軍,確保萬無一失!"

隗囂看看楊廣,又瞧瞧金丹,緩緩閉上眼睛,說道:"好吧!此事,你拜托你二人了!"

"是!大王!"楊廣和金丹一同躬身施禮.

若想成功偷襲漢營,擊殺劉秀,楊廣和金丹也需要好好籌劃一番.

從隗囂的府邸出來,鄭興,杜林,申屠剛三人並肩而行.申屠剛眉頭緊鎖,問道:"鄭祭酒,杜持書,你們說,金丹的計謀能成嗎?"

鄭興說道:"別人前去,很難成功,但楊廣前去,成功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楊廣可是公認的西涼第一猛將,一杆畫龍擎天戟,勇冠三軍,可于萬軍當中,取敵項上首級,在涼州,楊廣素也有'小長萬’的美譽.

小長萬,就是指春秋時期的第一猛將南宮長萬.南宮長萬在民間被傳得神乎其神,武力之高,蓋世無雙,實際上是不是這樣,已經無從考究,畢竟年代太久遠.

從史書的記載來看,南宮長萬是沒干什麼好事,弑君殺臣,最後的下場也很慘,被灌醉之後,讓人生擒,剁成了肉泥.

不過南宮長萬當年所用的武器,就是畫龍擎天戟.

申屠剛眉頭緊鎖地說道:"倘若,真讓楊廣率軍偷襲漢營,陛下又恰恰在營中,那……陛下可就凶多吉少了!"

聽聞這話,鄭興和杜林都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鄭興說道:"若是能有出城的機會,當把此消息告之陛下才是!"

杜林和申屠剛都沒有說話.現在正在打仗,進出城邑,都需有大王的手諭,想偷偷出城,談何容易.

三人再沒有說話,各自回府.

杜林回到家中,剛入家門,便看到自己的夫人急匆匆的快步走來,他不解地問道:"夫人何事如此匆忙?"

杜夫人帶著哭腔說道:"阿成要不行了,君子快去看看吧!"

杜林身子一震,快步向別院走去.到了別院,這里有很多的丫鬟和家仆都在抹眼淚.

他快步穿過院子,走進屋內.內室的床榻上,躺著一位骨瘦如柴的病者,這位正是杜林是親弟弟杜成.

杜成患病多年,一直無法治愈,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病情加重,人已是奄奄一息.

杜林快步走到床鋪前,看著躺在床榻上,幾乎氣息全無的弟弟,眼圈濕紅,顫聲喚道:"阿成,大哥來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杜成,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但卻毫無焦距,呆滯地看著上方,慢慢抬起手來,聲音低微地說道:"大……大哥……"


"大哥在這!"杜林握住弟弟的手,眼淚簌簌流淌下來.

杜成喘息兩口氣,說道:"大哥,我……怕是熬不住了,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就是落葉歸根,在我死後,我……我想回我們的家鄉,入……入我們杜家的祖墳!"

杜林聞言,心如刀絞.杜林,杜成不是涼州人,而是三輔的扶風郡人氏.杜成轉頭看向一旁的大夫,大夫低垂著頭,一聲沒吭.

顯然,對于病入膏肓的杜成,大夫已然束手無策.

"阿成,別說這樣的話,你……會好的……"

"大哥,答應我,讓我……落葉歸根,不能死在異鄉,不能死了還入不了杜家的祖墳……大哥答應我……"

"好,大哥答應你,一定會帶你回家……"說到這,杜林已是哭得泣不成聲.

杜成沒有再說話,握著杜林的手,慢慢放開,無力地垂落下去,他的眼睛也緩緩閉上,再也沒有睜開.不知過了多久,杜林伏在杜成的尸體上,放聲大哭.

當日,杜林再次去到王府,面見隗囂.當隗囂見到杜林的時候,嚇了一跳,平日里一向注重儀表的杜林,此事已哭成了淚人.

隗囂從床鋪上坐起,關切地問道:"伯山,你……你這是怎麼了?"

杜林帶著哭腔,說道:"舍弟……舍弟剛剛病故!"

"啊?"杜林的弟弟杜成,身體不好,這事隗囂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杜成竟然病死了.隗囂呆愣片刻,幽幽歎息一聲,說道:"伯山啊,你要節哀順變!"

杜林哭泣道:"舍弟臨死之前,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落葉歸根,要微臣送他的遺體回到故鄉,還請陛下成全!"說著話,杜林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這……"隗囂一時語塞.若是平時,杜林要送他弟弟的尸體回家鄉,隗囂或許還可能答應,但現在可是戰時,己方正與劉秀打仗呢,這個時候他要送弟弟的尸體回三輔,那

不就等于是有去無回了嘛.

隗囂沉默了一會,意味深長地說道:"伯山啊,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恐怕你剛出城,就會被敵軍發現,非但回不了家鄉,反而還會丟了自己的性命."杜林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正色說道:"大王,就算是丟了性命,微臣也要把舍弟送回家鄉,這是舍弟生前唯一的願望,也是最後的願望,微臣若不能完成舍弟的遺願,不

配為人兄長,更不配被世人稱為士大夫,還望陛下成全!"說著話,杜林再次向前叩首.

送親人魂歸故里,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對于這件事,隗囂還真不好阻攔.

不過,己方欲偷襲漢營的計劃,杜林也是知道的,如果他出城之後,泄露給漢軍,那豈不壞了大事?

就在隗囂猶豫不決的時候,屋外傳來一聲干咳,緊接著,金丹走了進來.他先是看眼杜林,而後向隗囂拱手施禮,說道:"大王!"

"先生,請坐!"隗囂對金丹一笑,向旁擺了擺手.剛剛他服下金丹新煉制的丹藥,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就連咳嗽也沒有上午時那麼嚴重了.

金丹躬身道謝,他並沒有落座,而是走到隗囂的床榻前,站在一旁.

他小聲說道:"大王,既然杜持書堅持要送其弟杜成的遺體回家鄉,大王也不好阻攔,不如,就讓杜持書去吧!"

"啊?"隗囂滿面詫異地看著金丹,一臉的難以置信.

杜林只要出了西城,必然會被漢軍的探子察覺,漢軍若是盤問杜林,萬一杜林把己方的計劃全盤托出,讓漢軍提前做好了准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金丹向隗囂偷偷使個眼色,再次勸說道:"杜持書去意已決,大王若是橫加阻攔,反而會被世人認為,大王太不近人情,這,實在有損大王的威望啊!"隗囂有看到金丹的眼神暗示,但不明白金丹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本能的信任金丹,隨即對杜林說道:"伯山,既然你執意要送杜成回扶風,那你就去吧,一路上,


要多加小心!"

"謝大王!"杜林先是向隗囂叩首,而後站起身形,又向金丹深施一禮,說道:"謝金先生!"

金丹拱手還禮,含笑說道:"杜持書不必客氣."

隗囂令人准備筆墨和帛召,然後在金丹的攙扶下,他提筆在帛召上寫下一封手諭,手諭的大至內容,就是特許杜林,送杜成的遺體出城,返回他的家鄉扶風郡.

接下隗囂寫好的手諭,杜成仔細看了一遍,大喜過望,再次向隗囂作揖道謝.

等杜林心滿意足地走後,隗囂看向金丹,問道:"金先生為何要孤放伯山走?伯山這一走,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金丹一笑,說道:"杜林一心向著劉秀,對于大王的所作所為,一直頗有怨言,像杜林這種吃里扒外之人,留在大王的身邊反而更容易壞事!而且,這次杜林是送他弟弟的

遺體回家鄉,陛下若阻攔,的確會有損大王的威望和聲譽,何況,杜林還是舉世聞名的士大夫."

隗囂歎口氣,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就這麼放伯山出城啊!伯山若是落到漢軍手里,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方的偷營行動,又豈能成功?"

"所以,杜林絕不能活!"金丹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隗囂身子一震,呆呆地看著金丹,半晌沒回過來神.金丹說道:"杜林固然該死,但大王不能殺他,畢竟他是士大夫.大王若殺他,只會讓大臣和百姓們對大王寒心.所以,杜林要死,他也得死在城外,死得和大王一點干系

都沒有,最好是死于'漢軍’之手!"

隗囂可沒想過要殺杜林,聽了金丹這番話,他下意識地張大嘴巴.金丹繼續說道:"大王,杜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到我們剛剛制定好偷襲漢營的計劃後,他突然死了,不僅如此,杜成死後,杜林還非要把他的尸體送回扶風郡,以丹

之見,杜林就是想趁此機會,去向劉秀通風報信,故,杜林必須得死!大王現在可不能心慈手軟啊!"

"先生的意思是,等杜林出城之後,我要派人去追殺他?"隗囂問道.

金丹說道:"丹說過,杜林之死,不能與大王有一點干系."

"那……"

"殺杜林之事,可由丹來安排.丹與許多江湖中人都有交情,暗中殺掉杜林,易如反掌,大王盡情放心就是."金丹自信滿滿地說道.

隗囂多少有些狠不下心來,杜林跟隨他的時間可不短了,期間也沒少為他出謀劃策,盡心竭力的幫他做事.他問道:"先生,一定要殺伯山嗎?"

金丹正色說道:"大王,杜林早已懷有二心,若不殺他,大王必反受其害!"

隗囂禁不住長歎一聲,閉上眼睛,向金丹揮了揮手.金丹向隗囂拱手施禮,而後,轉身離去.

金丹直接回到自己的府邸,令人找來一名江湖人.這名江湖人名叫楊賢,是一名武藝高強的刺客.見到金丹後,楊賢畢恭畢敬地拱手施禮,說道:"金先生."

"楊兄弟,你來了."金丹對他笑了笑.

"金先生召見楊賢,不知有何貴干?"楊賢問道.

"這次,我確有一事相求!"金丹含笑說道.楊賢面色一正,說道:"金先生曾救過楊賢的性命,金先生有事,盡管吩咐,只要是楊賢能做到的,絕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