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抵達軍營



劉秀好奇地問道:"你不是和牟平侯挺情投意合嗎?"

姜詩云垂首說道:"陛下誤會了,臣女與耿將軍……並非情投意合."

就劉秀所知,姜詩云是因為耿舒的關系,才進入軍中做的醫官,現在她又和耿舒撇清關系,真是不知道這女人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詩云能進太醫院."

姜詩云向劉秀福身施禮,說道:"謝陛下隆恩!"

劉秀笑問道:"你答應了?"

"是的,陛下!陛下有令,臣女不敢不從!"

從姜詩云口中說出來的話,依舊不討喜,不過她既然願意留下,劉秀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站起身形,說道:"明日,你隨我去南陽."

"臣女遵命!"

劉秀原本要離開,不過聽姜詩云答應得這麼干脆,他把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目光怪異地打量姜詩云一番,問道:"你不怕嗎?"公孫述欲派兵偷襲南陽的事,姜詩云也有聽到,這次去往南陽,很可能會與蜀軍發生交戰,可姜詩云竟然還願意跟隨自己去南陽,還好像沒事人一樣,劉秀心里嘖嘖稱奇

.

姜詩云正色說道:"陛下尚且不怕,臣女又有何懼?"

劉秀一笑,沖著姜詩云贊賞地點點頭,誇獎道:"說得好!"說完,他邁步離去.

翌日早上,劉秀再次來探望李通.

這回李通已然蘇醒,見到劉秀來了,他想從床上起來,劉秀快步上前,將他摁住,說道:"次元,躺好不要動,你的傷還沒好呢!"

李通面紅耳赤,頗感難為情地說道:"這次是微臣大意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著了刺客的道,還煩勞陛下親自趕到新城探望,這是微臣之過!"

劉秀擺擺手,正色說道:"次元,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沒人想到縣兵當中會混有刺客,也沒人想到刺客會當眾行刺.這次你能逃過一劫,實屬僥幸啊!"

"並非微臣僥幸,而是陛下來得及時!"李通說道.

而後,他胳膊肘支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劉秀把他摁住,不悅地說道:"傷勢未愈,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

李通搖頭說道:"陛下,微臣還得趕到南陽……"

不等他把話說完,劉秀說道:"次元,南陽你就不要去了."

"陛下?"

"我去!"劉秀說道:"明日,我會派人送你回洛陽!"

"可是南陽的屯糧……"

"南陽的屯糧,我想我也是可以調得出來,無需你這位大司空親自出馬了!"劉秀笑呵呵地說道.

李通羞愧地說道:"煩勞陛下,都是微臣之過!"

劉秀擺擺手,問道:"次元現在覺得身體如何?"

李通向劉秀點點頭,說道:"陛下,微臣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今日繼續休養,明日就回洛陽."劉秀和李通又說了會兒話,這才起身離開.

劉秀沒有時間在新城這里多做耽擱,當日,他便前往南陽.

不過這次劉秀沒有大張旗鼓的去南陽,而是便裝悄悄前往.

他把自己的禦輦乃至羽林,虎賁等隨從,全部留在了新城,讓他們護送李通回洛陽.如此一來,就做出了劉秀是來新城接李通回洛陽的假象.

公孫述要派兵來偷襲南陽,想搗毀南陽的屯糧,劉秀也想將計就計,讓公孫述派出的蜀兵,有來無回.

他帶著洛幽,龍淵,虛英,姜詩云等人,喬裝來到南陽,然後一路向南行進.

南陽駐軍的屯田之地,位于山都縣和鄧縣之間,這里屬南陽的最南端,過了這里,再往南走,就是南郡了,而過了山都縣,再往西走,就是益州,也就是蜀地.

可以說屯田之地,距離蜀地非常之近,公孫述派兵偷襲漢軍在南陽的屯田,也並非是多匪夷所思之事.

當劉秀一行人接近漢軍駐地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望無邊的田地.見狀,劉秀下馬,特意走進田地當中查看.劉秀可是種莊稼的行家里手,地翻得怎麼樣,種子種得怎麼樣,他一看便知.劉秀正蹲在田地里查看的時候,一隊漢兵快步走了過來,手指著劉秀等人,大聲喝問道:"你

們是干什麼的?這里乃軍田!"

龍淵走上前去,從口袋中掏出軍牌,向前一遞.為首的一名漢軍隊率,接過軍牌,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軍牌是鐵制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刻著羽林二字.翻過來看,上面刻著左中郎將.

五官中郎將,左中郎將,右中郎將,皆為羽林軍的高級將官,俸祿為比兩千石.

看罷龍淵遞過來的軍牌,隊率急忙把軍牌雙手遞回去,然後插手施禮,說道:"小人有眼無珠,不知是將軍來訪,請將軍恕罪!"

龍淵擺了擺手,將軍牌重新揣入懷中.龍淵,龍准,龍孛和虛英,虛庭,虛飛幾人的身份比較特殊,屬劉秀的貼身護衛.他們的官職只是個虛名而已,並不固定.

今天他們可能隸屬羽林,明日又可能隸屬虎賁,總之,有不同的需要,他們就有不同的身份.

劉秀從田地里走出來,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對那十數名漢軍兵卒笑道:"地種得不錯!"

這些漢兵並不知劉秀是誰,不過看左中郎將都對這名青年畢恭畢敬,顯然,他的身份要在左中郎將之上,弄不好都得是光祿勳,甚至是比光祿勳更大的官.

隊率也是個會來事的,等劉秀走到近前,他急忙拱手施禮,說道:"小人拜見大人!"

劉秀向隊率擺擺手,問道:"你們的主將可在營中?"

"是的,大人!"

"前面帶路!"

"大人,請!"

"嗯!"劉秀讓隊率帶路,順著田間的小路向前走去.路上,他問道:"你們的主帥,可是李泛?"

隊率欠了欠身,說道:"正是李將軍!"

李泛是李通的堂弟,目前的軍階是偏將軍.官職不大,但現在管的人可不少,足足有三萬之眾.

這些兵馬,原本都是李通的部下,李通升任大司空之後,李泛便接替李通,暫時擔任全軍主將之職.

這件事,劉秀當然也是知道的,而且還是劉秀親自批准的.畢竟是三萬之眾的兵馬,更換主將,又哪能不經天子的同意?


劉秀對李泛沒有太深刻的印象,接觸也不多,但他對李通十分信任,既然是李通推薦的人,那肯定錯不了,即便兩人是親戚關系,正所謂舉賢不避親嘛!

來到漢軍大營,隊率向劉秀拱了拱手,說道:"請大人在此稍後,小的這就進去稟報,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劉秀沒有回話,龍淵說道:"你就對李泛說,龍淵求見!"

隊率欠了欠身,快步向軍營內跑去.過了大概有兩刻鍾的時間,一群漢軍將官從大營里迎了出來,為首的一位青年,正是李通的堂弟李泛.

漢軍兵卒不認識龍淵,李泛可對龍淵不陌生,那是天子的貼身侍衛,通常情況下,龍淵是不會離開天子身邊的,這次突然到南陽來找自己,還指不定出了什麼大事呢!

李泛沒有注意到一身便裝的劉秀,倒是一眼認出來龍淵,龍准,龍孛等人,他暗暗咧嘴,陛下身邊的貼身近臣怎麼都來了?己方的軍營里,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他快步走到龍淵近前,一躬到地,說道:"不知是諸位將軍大駕光臨,末將有失遠迎,請諸位將軍恕罪!"

"李泛,最近這段時間,附近可有發現蜀軍之眼線?"開口問話的是劉秀.

李泛下意識地尋聲看去,看清楚劉秀,他不由得臉色大變,驚訝地張大嘴巴,結結巴巴道:"陛……陛……"

不等他把陛下二字叫出口,劉秀擺擺手,再次問道:"回答我的問題!"李泛咕嚕一聲吞口唾沫,此時他的大腦都處于當機狀態,只機械性地回答道:"前段時間,附近經常出沒蜀軍探子,後來被我軍殺了兩人,最近幾日,再未發現敵軍探子!

"

"嗯!"劉秀點點頭,說道:"進營說話!"

"是!是是是!"李泛連連點頭,他頷首跟在劉秀的身後,腦門浮現出一層汗珠子.直到現在他也沒想明白,陛下怎麼突然來到他的軍營了.

走在大營里,劉秀不停地向四周環視,在營中所見到的兵卒,絕大多數都是四十開外的,甚至還有五十多歲,須發斑白的,另外,缺胳膊少腿的也不在少數.

劉秀越看,眉頭皺著越深.

進入中軍帳後,李泛再不猶豫,立刻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說道:"微臣拜見陛下!"

在場的將官,屬李泛這位偏將軍軍階最高,其余的將官,全是校尉.

見李泛下跪,稱呼劉秀為陛下,自稱微臣,眾校尉都驚呆嚇傻了,難道,這位看起來三十左右歲的青年,就是……天子?

人們呆愣片刻,也都齊刷刷地跪地叩首,說道:"微臣拜見陛下!"

"都平身吧!"劉秀揮下手,說道:"剛才我在營中所見之兵卒,大多都是四,五十歲的老弱病殘,這是何故?"

在劉秀的印象中,李通的這支兵馬,可都是精兵啊,當年他們跟隨李通,深入過蜀地,打過硬仗的,怎麼現在都變成這副樣子了?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敢吱聲.最後,還是李泛小聲說道:"回……回稟陛下,我軍……我軍的精壯之士,基本……基本都被南征軍調換走了."

"哈?"劉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李泛解釋道:"岑將軍說,種地,是個人就可以,但……但打仗,需要有精銳之士,所以,所以岑將軍把南征軍里退下的老弱病殘,都安置在我們這里,然後又調走了同等

數量的精銳之士,幾年不停的調換下來,全營的兵卒就……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對此,他也很無奈.

人家岑彭說得也不是沒道理,種地嘛,二三十歲的小伙子能干,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也能干,但上到戰場,二三十歲的小伙子,可比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強多了.

岑彭拿老弱病殘來和他們換精壯之士,挺不要臉的,但也合情合理.再者說,人家岑彭是大將軍,有厚顏無恥的資本,他一個偏將軍,能說什麼?別說是他了,即便是李通,在岑彭開口之後,也很難說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