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決戰成都



劉尚揚起下巴,問道:"臧將軍的意思是?"

臧宮說道:"我以為,我們對成都,可以效仿江州!"

劉尚皺著眉頭,喃喃說道:"圍而不攻!"

臧宮大點其頭,說道:"圍而不攻,令其自己滅亡,我軍可不損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取得大勝,這是最好之戰術!"

劉尚等人面面相覷,仔細琢磨著臧宮的話.

吳漢開口說道:"我的意見,和君翁不一樣啊!"稍頓,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成都與江州,終究不同.目前成都衰弱,但公孫述尚在,公孫述在益州的影響力尚在,倘若我軍長時間無法攻陷成都,只怕益州各郡縣,會受

到成都之鼓舞,公孫之蠱惑,再起賊兵,等到那時,我軍非但無法攻陷成都,反而還很可能被迫退出益州,以後再想平蜀,難上加難!"說到這里,吳漢站起身形,在大帳里來回踱步,繼續說道:"漢一生之志願,就是輔佐陛下,一統天下,光複漢業,重振漢家之盛世!在這個大業面前,無論流多少的汗,

無論流多少的血,無論犧牲多少將士的性命,漢,亦在所不惜!"

臧宮,劉尚等人呆呆地看著吳漢,愣了好一會眾人才回過來頭,齊刷刷地站起身形,拱手施禮,齊聲說道:"為一統天下,光複漢業,末將縱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吳漢環視眾人,語氣柔和了幾分,說道:"成都的確易守難攻,強攻成都,的確會有很多將士流血犧牲,馬革裹尸,對于戰死沙場之大漢英烈,漢亦會心如刀絞,但為了統

一大業,漢不能等,也冒不起這個險,必須得速攻成都,徹底平定蜀地,將益州收回朝廷!"

臧宮眨了眨眼睛,向吳漢拱手深施一禮,說道:"是末將小家子氣了,末將願聽從吳公調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劉尚諸將亦是異口同聲道:"末將願聽從吳公調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吳漢拍了拍臧宮的胳膊,又看向眾將,擺了擺手,說道:"接下來的一戰,便是我等與公孫述的決戰,能否助陛下統一天下,收服益州,也就在此一戰了!"

劉尚大聲說道:"有吳公在,此戰必勝!我漢軍必勝!"

"漢軍必勝!漢軍必勝!漢軍必勝--"眾人齊聲吶喊.

臧宮問道:"大司馬打算何日攻城?"

吳漢微微一笑,說道:"先不急!決戰之前,我們也該給公孫述一個機會."

"啊?"

"我寫一封書信給公孫述,勸他投降,倘若公孫述肯降,我會給他一個痛快,倘若公孫述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我誓將公孫賊子,碎尸萬段,滅他公孫滿門!"

翌日,吳漢令人把他親筆些的一封書信,纏住箭矢之上,找臂力強的神射手,把箭矢射入成都城頭.

城牆上的守軍看到射上城頭的這份書信,沒敢耽擱,立刻送于皇宮,呈交給公孫述.

吳漢的這封書信,談不上客氣,但也沒有很張狂,就是向公孫述陳述目前的事實.

你公孫述現在已經沒有大將可用,你麾下的兵馬,只剩下區區幾萬的烏合之眾,你朝中的大臣,皆無斗志,只一心想著盡快投降.

當下你公孫述唯一的選擇就是向漢軍投降,倘若不降,那就如肉入虎口,最終將死無葬身之地,公孫一門,都會因為你而萬劫不複.


看罷吳漢的這封書信,公孫述氣得差點當場吐血,他把信件的絹帛撕了個粉碎,厲聲咆哮道:"吳子顏欺人太甚!吳子顏欺朕太甚!"

信件傳入成都兩日,成都方面連點回音都沒有,吳漢便知道公孫述的打算了,他這是下定決心,要和己方死戰到底了.

吳漢下令,全軍攻城.

以吳漢為首的漢軍,主攻成都的南城,以臧宮為首的漢軍,主攻成都的北城,兩支漢軍,雙管齊下,夾擊成都.

此戰,絕對是漢軍平蜀期間,最為艱難的一戰.成都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城池立在那里,成都四周水域很多,護城河修建的又深又寬,要命的是,水流湍急,一旦調入河中,恐怕連爬上岸的機會都沒有,很快就被暗流卷

入河底.漢軍在護城河上鋪設云梯,以云梯充當臨時的木橋來用,將士們順著云梯,跑過護城河,在此期間,進攻的將士們要頂著城頭上雨點一般的箭射,不知有多少的漢軍兵卒

中箭落水,最後連具尸體都找不回來.

從早上開始,漢軍大舉進攻成都,到了中午,漢軍雖然攻勢依舊凶猛,但始終攻不破成都的城防.

掠陣的吳漢眉頭緊鎖,眼瞅著己方將士一批批的攻上去,又一批批的被打退回來,他按捺不住,親自上陣.

吳漢的親自上陣攻城,使得漢軍的士氣更盛,如潮般的攻勢也變得越發凶狠.

這時候,成都的南城守軍開始有些難以支撐,南城這邊的主將是公孫庭,公孫述的親侄子.

在公孫述的兒子和侄子當中,若說能力還不錯的,公孫庭可算一個.

眼瞅著己方將士已快要擋不住城外如狼似虎的漢軍,尤其是漢軍的沖車,猛烈撞擊城門,城門已然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公孫庭當機立斷,征選出兩千人的敢死隊,由他親自率領這兩千蜀軍,打開城門,攻殺出去.

正在猛攻城門的漢軍,沒想到蜀軍會突然攻殺出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最最關鍵的一點是,漢軍好不容易推到城門前的兩輛沖車,皆被出城的蜀軍搗毀.

把城門附近的漢軍暫時殺退,公孫庭也不貪功,立刻帶著手下的蜀軍回撤城內,急急關閉城門.

當吳漢聞訊趕過來的時候,公孫庭已經回到城內,吳漢面對的是兩扇冷冰冰的大鐵門.吳漢怒極,沖左右大聲吼叫道:"給我撞開城門!"

周圍的漢軍汗如雨下,一名軍侯咧著嘴,小聲提醒道:"大司馬,我軍……我軍通過護城河的沖車業已……業已全部被敵軍損毀!"

吳漢怒聲喝道:"從後方繼續調沖車上來!"

軍侯一邊擦著汗珠子,一邊連連點頭答應著.現在想把沖車運送到城門近前,談何容易?

沖車沉重,若要通過護城河,起碼得鋪設十根以上的云梯,云梯得疊為兩層才行,然後還得在云梯上鋪設木板,只有這樣,才能讓沖車于云梯上行進.

這本身就夠困難的了,在運送沖車的時候,將士們還要頂著城頭的箭射,頂著彈射下來的礌石.

一輛沖車往往還沒運到護城河的對岸,就被蜀軍的箭射,滾木,礌石損毀,或掉入護城河里.

沖車在運送途中,損毀率差不多接近百分之八十,也就是運過來五輛沖車,才勉強能有一輛沖車成功渡過護城河.

己方的沖車數量已經不多,再強行往前方運送,估計就要消耗殆盡了.


看著軍侯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卻站在原地沒動,吳漢眉頭緊鎖,怒聲質問道:"你還在等什麼?快派人去調沖車過來!"

"大……大司馬,我軍的沖車數量已經……已經所剩無幾……"

吳漢一把抓著軍侯的衣領子,怒吼喝道:"哪怕只剩下一輛沖車,你也要給我運送過來!"

那名軍侯急忙答應一聲,調頭向後方跑去,令人去調派沖車過來.

漢軍陣營當中,有兵卒推送上來五輛沖車.當第一輛沖車被推上護城河上的木橋時,城頭上的箭射便集中過來.

箭矢好似雨點一般,噼里啪啦的釘在沖車上,推著沖車的漢軍兵卒,不時有人中箭,摔下木橋,掉入護城河.

當沖車運送木橋一半的時候,一顆顆石頭從城頭上彈射下來,砸在木橋上,咚咚作響,橋面震顫,推著沖車的漢軍兵卒,很多人都站立不住,從木橋上摔落下去.

在石頭持續不斷的砸擊下,一顆石頭正中沖車的車輪,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脆響,車輪破碎,沖車的身子向旁一歪,于木橋上傾斜,眼瞅著要栽進護城河里.周圍的漢軍兵卒死命地拉著繩索,不讓沖車掉落,咚,又是一顆石頭重重地砸在車身上,漢軍將士再也拉不住沖車,沖車斜著掉下木橋,連帶著,還把三名漢軍兵卒也一

並帶了下去.

站在城門前的吳漢看得清楚,狠狠跺了跺腳.他將向揮手,大喝道:"第二輛!上!"很快,漢軍又把第二輛沖車推上木橋.和剛才的情況一樣,城頭上依舊箭如雨下,其中還夾雜著彈射出來的石頭.吳漢將手中的虎威亮銀戟狠狠向地上一戳,從周圍兵卒

手中接過來兩面重盾,他一手一個,提著兩面重盾,跑到木橋上,站于沖車前,以兩面重盾來擋蜀軍的箭陣和落石.

叮叮當當--

箭矢釘在重盾的盾面上,火星子濺起一團團.

咚,咚,咚--

落石砸在重盾上,爆發出來的悶響聲,都震得人耳膜生痛.

以盾牌擋下箭陣,這倒不算什麼,可以盾牌擋下從城頭上彈射下來的礌石,這就太匪夷所思,超乎想象了.但吳漢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在吳漢手持雙盾的保護下,這輛沖車還真被漢軍強行運過護城河,一直退到城門前.數十名的漢軍,齊齊推動沖車上的木錘,猛烈撞擊城門.

轟隆,轟隆--

巨響聲持續響起,每一次的撞擊,都讓城牆為之震顫,城門四周嘩啦啦掉下碎石和土屑.在城門洞里,無數的蜀軍擁擠在一起,死死地頂著城門.

剛剛撤回到城門的公孫庭見狀,暗暗咧嘴,這樣下去,城門堅持不了多久,遲早會被漢軍撞開.公孫庭當機立斷,帶著兩千敢死隊,再次下令,打開城門.

隨著城門打開的瞬間,以公孫庭為首的蜀軍敢死隊沖殺出去,一瞬間,便挑翻了沖車四周十數名漢兵.

公孫庭帶領著蜀軍,迎向四周蜂擁而來的漢軍,雙方混戰在一起,趁此機會,有數名蜀軍跑到沖車前,先向沖車上澆火油,然後掏出火折子,把沖車點燃.

見到敵軍再次出城破壞沖車,就在附近的吳漢斷喝一聲,提著戰戟,箭步沖殺過來,一走一過之間,數名蜀軍被戰戟的鋒芒掃倒在地.公孫庭看得清楚,心頭一震,來不及細想,他掄起長刀,大吼著向吳漢的頭頂全力劈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