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拜佛即拜我



天劍山.

浩日西垂,無盡的紅光染紅了漫天的云海,在冰霜紅云之中,一座好似綻放豪光的寺廟挺立山巔.

寺廟外,天劍峰的盡頭懸崖處,一位黑袍少年席地而坐,雙腿懸空,坐觀云海.

唰!

顧少傷睜開眼,眉頭微微一皺:"果然不出我所料."

修複三星諸天鏡,赫然需要一年的時間.

從七天,一個月,到一年,可以預見的是,會越來越長.

"呼!"

顧少傷眸光眺望天際.

一輪大日在云海中緩緩落下,天邊一抹夜色悄悄浮現.

嘩啦啦!

顧少傷坐在萬丈懸崖之上,一股股洶湧的熱流自眉心擴散至全身.

血液流動聲如驚濤拍岸一般透體而出,回蕩在云海之上.

呼呼!

刺骨的寒風吹拂,至陽至剛的真氣激蕩不休,攪動云霧.

嗡嗡嗡!

顧少傷微微閉上眼,沸騰的真氣越演越烈,狂暴在經脈中不斷流轉.

在顧少傷的感應之中,他周身每一處,都在緩慢的變強.

每一寸的筋骨,血肉,乃至不可見的細微之地,都在大口大口的吞吸著真氣.

晉升氣宗之道,本身也是肉身蛻變的機會.

若是沒有足夠的真氣滋養肉身,根本不可能凝練真氣種子.

但顧少傷積蓄的真氣何等龐大,以他的肉身強橫,也在短短時間就接近了現在的飽和狀態.

一縷縷帶著灰白的氣流自他周身毛孔向外噴吐,與外界濃郁到極致的靈氣交換.

呼呼!

外界的靈氣在化作一道微風,在顧少傷的周身盤旋舞動.

滴答!

滴答!

片刻之後,好似水滴滴落的聲音在顧少傷的腦海中響起.

顧少傷凝神細觀.

丹田中,真氣盤旋成為一個小小的氣旋,真氣瘋狂的灌入,濃郁的漸漸液化.

瞬息間,丹田中,一枚至陽至剛的細小種子凝實起來.

顧少傷默默運轉至剛純陽氣的功法.

砰!砰!砰!

丹田中,那枚真氣種子好似心髒般跳動中,在好似無窮無盡的真氣灌輸之下,快速的成長著.

嗡嗡嗡!

隨即,飽脹的真氣種子噴吐出一股至純的真氣,在顧少傷的引導下,沖擊周身穴竅圖.

當!

當!

當!

.......

一直到自眉心流淌的真氣停下,顧少傷長身而起.

懸空立在萬丈高空,黑袍獵獵.

顧少傷完全未曾動用識海之力,其周身的氣流鼓蕩,自然而然的懸浮而起!

禦氣飛行.

瞬息間,氣宗成就!

呼!

顧少傷反身一躍,上了崖壁.


"可惜,氣宗境界的禦氣飛行還是差的太多."

顧少傷搖搖頭.

氣宗之後,百脈貫通,自身真氣激蕩天地靈氣,自然足以破空飛行.

但若是在萬丈之高的高空之中,一個靈氣暴動,瞬間就會打破那脆弱的循環.

呼!

顧少傷袖袍展動,向著懸空寺行去.

他于大唐五十年積蓄的真氣,還在體內緩緩流淌著,滋潤肉身.

而此刻,顧少傷赫然已經打通了三十六個主穴竅,成就氣宗中期!

境界比之坤相也僅差一線,而戰力,更是已經超過良多!

.......

顧少傷踱步走進懸空寺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一路上上所見的和尚都是沉默不語,好似譙石一般.

顧少傷知道這些和尚剛丟了鎮寺的穹天級秘籍《佛我獨尊經》,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的湊上去.

踏踏!

踏步回到住處,只見顧及雙手環抱,立于門口等候.

"三叔,傻站在外面干什麼?"

顧少傷露出一抹微笑,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自心頭升起.

或許對顧及來說不過是幾個時辰,對顧少傷來說,卻已經是五十年的時間.

若不是顧少傷的心境強大,換做一個普通人,在二十年的記憶混淆中,只怕已經迷失了.

"這懸空寺不太平,不要四處亂逛."

顧及皺皺眉頭,道:"寺中的經書丟了,這群和尚正心中有火."

"好了,好了."

顧少傷搖搖頭,拉著顧及進了屋子.

砰!

顧少傷一把將門關上.

兩人坐下,顧少傷問道:"三叔,你真的想做和尚?一輩子留在著萬丈山頂之上?"

懸空寺雖然算的上大燕最頂級的門派,但此時的顧少傷卻已經不太在乎了.

他雖然還只是氣宗中期,但自忖乾剛也未必就拿得下他.

"懸空寺是大燕三大宗門,有什麼不好?"

顧及有些詫異,看著顧少傷說道:"神刀門,太白劍宗,懸空寺,三大宗門屹立世間數千年,雖然有演武堂橫空出世,但照樣有無數人爭搶著進來."

"你三叔我雖然不知道那位大師為何一定帶我來,但這確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顧及心知自己這個侄子的心氣極高,更有極大的隱秘在身,連連勸道.

話語中不外乎,身靠大樹好乘涼之類的.

"既然三叔你意已決,那麼,我也不勸了."

顧少傷搖搖頭,苦笑著說道.

這個世界所有人跟顧少傷的情況想法都不一樣,三大宗門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

即使顧少傷拿出凝神級秘籍,乃至無數的資源,也很難改變顧及的想法.

"少傷,加入宗門確實比獨身一人要方便太多了."

顧及站起身來,深有感慨道:你三叔我,資質一般,更無家族宗門在背後支持,即使在虎咆軍中服役一輩子,也最多當個千夫長,也就到頭了."

"如今有這樣一個觸摸神境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顧及臉上的刀疤扭動,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你現在走,懸空寺未必不會懷疑你和盜經之人有什麼聯系."

顧少傷站起身來,面色如常道:"三叔不要誆我,過了今夜,一旦剃度,更加麻煩的多."

言罷,顧少傷自胸口取出一枚戒指,交給顧及道:"這枚戒指,內含些許空間,其中有我給你留下的一點東西."

隨即,轉身出了屋子.

"少傷......"

顧及伸手撫摸臉上的刀疤,喃喃自語道:"生此世間,唯有力量才是一切."

以立命強者的肉身之強大,之所以這麼多年,這道刀疤一直留在臉上,就是顧及用來鞭策自己.

告訴自己,若是沒有力量,即使是別人一刀劈在你的臉上,你還要跪下認錯!


.......

顧少傷輕輕歎息一聲,出了房間.

顧及的未必就是錯誤,但讓他一直呆在這萬丈山頂之上,也是不能的.

當!當!當!

顧少傷踏步向懸空大殿走去.

聽到三聲銅鍾震響.

他知道這是懸空寺每日的開膳的鍾聲.

懸空寺畢竟是武道聖地,修煉武道自然卻不了膳食.

踏踏!

顧少傷跨步行進,在天色完全暗淡下來,銀月高懸之時,來到了懸空寺大殿.

懸空寺大殿之中,柔和的燈光灑在白石地面之上.

呼!

顧少傷大剌剌走進大殿,燈光之下,上擺的一排排銅像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大燕境內,乃至整個蒼茫大陸之中,沒有任何的神靈存在.

懸空寺上擺的,也是懸空寺的曆代祖師.

"佛我獨尊."

顧少傷雙手倒負,面色淡淡的,看著上首的佛像.

懸空寺的修行是顧少傷所知,最為奇特的一種.

其拜佛如拜我,拜我即抱佛,修的是佛,證的是我.

每一位懸空寺弟子,入門都要雕刻一座自己的佛像,然後以假佛像,證得真自我.

"徒兒所為何來."

佛像之前,一位干瘦的老僧,盤膝坐在蒲團之上,正是乾剛.

"老和尚,我可不是你的徒弟."

顧少傷淡淡一笑,也不膽怯,揮手招來蒲團,盤膝坐在乾剛的對面.

"咦?氣宗!"

乾剛的長眉挑起,亮若晨星的眸子上下打量了顧少傷一眼,發出一聲輕咦.

數個時辰之前,所見這個少年才不過是立命的境界,沒想到,此時赫然已經是氣宗了.

讓他都有些詫異.

"嗯,升了個級."

顧少傷微微點點頭,淡淡說道.

"呵呵!"

老和尚眼角微微跳動一下,道:"可否幫老僧升個級?"

武道修行講究腳踏實地,突然升個級這種話,乾剛自然是不會信的.

不過他也未曾多問,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老和尚為何執著收我為徒?"

顧少傷面色如常,淡淡開口道:"數千年里,想必也不可能只有我們叔侄兩個學了你懸空寺的武學."

懸空寺也好,神刀門以及太白劍宗也罷,數千年來,斷然不可能保證武功不外流.

顧少傷就知道一個,學了神刀門的武功,還大肆流傳出去的人.

演武堂大都督陳昂!

"不一樣,不一樣."

乾剛單手豎在胸前,面色含笑道:"那一位,可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顧少傷長眉一挑,乾剛雖然面色含笑,但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你,憑什麼跟陳昂比?

但他未曾發作,反而微微一笑,靜聽乾剛的下文.

"神日教的教主追道老人,乃是幻界的大能,即使在蒼茫大陸之上也算的上高手,卻未曾想,居然栽在了那位的手下!莫說是大燕神刀門,即使是其背後的神刀總門,也是不敢有什麼意見."

乾剛長眉下垂,面色不改:

"若是你能打贏老僧,懸空寺上下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