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開辟菜地



上次來611所的時候,幾乎是在晚上了,這次來,終于是清晨.

錦江河水在緩緩地流淌著,河流的一旁,是著名的武侯祠.

就在武侯祠的不遠處,就是空軍的13航校了,數座小樓,小樓的遠處,則是一條跑道,停機坪上,是一些初教六教練機.

小樓外面的青磚已經開始斑駁,青磚外牆上,用白色的顏料塗刷的"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的標語,卻是依舊清新.

東面的小樓門口的隱牆上,航空報國的幾個大字,孔武有力.

秦風站在小樓的外面,知道現在的611所,還是和13航校擠在一起的.

十年前,出于戰略考慮,國家決定從沈陽抽調骨干,在成都組建新的殲擊機研究所,也就是沈陽飛機設計研究所成都分所,內部代號611所.

于是,就在成都空軍13航校的地方,新的611所組建起來.

他們現在,還在為殲-9的研制而努力著,自己也將加入到他們之中,成為少有的試飛員工程師.

就在秦風想要走進去的時候,卻看到從這座小樓的門口里,湧出來了十幾個青年.

看樣子,他們都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一身草綠色的軍裝一樣的制服穿在身上,顯得那麼有精神.

在制服的前胸,繡著成都飛機設計研究所幾個紅字.

他們就是設計所的設計師了,不過,設計師沒有這麼年輕的,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剛剛招收過來的繪圖員吧?

戰機的設計,需要經過很多人的努力工作,其中大量的活兒,都要靠繪圖員進行紙上作業,在大的飛機設計所里,空曠的房間,擺著一張張的繪圖板,所有人站在繪圖板前面精確地用尺規作業來畫圖,就是設計所里常見的景象.

只不過今天這些人的手上卻沒有拿鉛筆,直尺,他們的手里拿著的居然是鐵鍬和鋤頭?

"同志們,我們加油,爭取今天把菜地就開辟出來."領頭的一個高個子的小伙子喊道.

雖然個頭足足有一米八,但是他非常的瘦弱,現在是早春,他的里面穿著厚厚的冬衣,但是卻無法把外面的軍裝給撐起來.

他的臉上也帶著營養不良的蠟黃,此時,他扛著鐵鍬,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小樓的前面.

"咱們所里資金緊張,還要籌措出資金來研制項目,咱們只要把這菜地開辟出來,種上菜,就可以減輕所里的負擔了."這名小伙子繼續說道.

秦風看著這些人的動作,聽著他們的話,頓時就知道他們要干什麼了.

在以前的時候,設計所的人都是坐辦公室的,高高在上,大家甯可餓著肚子,也不會出來開辟菜地,而且,還會被說成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

小樓前面,就是空地,但是在以前,這塊空地,什麼也不能干,只能是荒廢的.

研究所,是搞研究的,怎麼能干別的?在那個特殊的時代里,誰都不敢冒風險.

現在,國家終于改革開放了,可以允許個人單干了,這塊空地,大概有三畝左右.開辟出來種菜,足夠所里的食堂用了.

"大家干得挺熱情啊."秦風走了上去,說道:"我可以加入你們嗎?"

秦風也發現了自己的疏忽,兩天來研究所,五天在132廠試飛,自己這次是周六日來了,人家是不上班的啊,既然來了,閑著沒事,干脆就跟著他們一起進行生產建設好了.


"歡迎,我叫馬海濤."領頭的高個子小伙子說道.

"我叫秦風,以後和大家一起從事項目研究."秦風說著,接過了對方遞來的一把鋤頭.

"往年的南泥灣,處處是荒山,沒呀人煙…"秦風拿著鐵鍬,和其他人一起翻地,同時在嘴里就不由得哼了起來.

這一幕,和南泥灣是多麼的相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也是軍隊的老傳統了.

"別老土了,風哥,來,大家聽話匣子."聽著秦風哼起來了,繪圖員張利軍開口了,他是自來熟,秦風剛剛介紹自己的名字,他就喊起風哥來了.

他個頭中等,頭發已經留了起來,從中間弄開一條縫,梳成了個風頭,戴著一幅眼鏡,和那些粗塑料鏡框不同,他的眼鏡,是金屬框的,一看就很高檔.

雖然也穿著同樣的軍裝樣式的制服,里面的白襯衣卻是顯得乾淨整潔,一看就是個斯文人.

他的手里,還拎著一個收音機,此時,他擰開收音機,放在地頭,調整了一下.

這個時代,收音機可是高檔貨,而且張利軍這手里的還不是那種大塊頭的電子管收音機,是看起來更加小巧的半導體,里面裝電池,隨身攜帶.

此時,他調整好了收音機,站起來,用手習慣性地撥弄了一下頭發,再拄著自己的鐵鍬,話匣子里面,一曲甜蜜的聲音傳了出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兒開在春風里.

開在春風里.

在哪里在哪里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啊!在夢里.

夢里,夢里見過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

"鄧麗君新歌,真是甜死人了."張利軍說著,還沉醉在里面:"喂,你們不知道,這鄧麗君,笑起來,兩個酒窩,太漂亮了,那天去城里,還看到有她的畫報呢,可惜,所里不讓掛,我還真想掛到宿舍去."

秦風無奈地搖搖頭,這現在啊,居然流行起來愛情歌曲了,真是奇怪,革命歌曲多好聽啊.

大伙兒聽著歌曲,突然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喂,你們干什麼呢?你們在我們13航校的地盤上干嘛呢?"

隨著聲音,一個穿著中山裝,腳上踩著皮鞋的人,嘴里叼著一支紅塔山,一邊喊,一邊走了過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