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小情人會騙我,我拿出我隨身攜帶著的玉梳子,上邊還刻著四個小字:十年之約.
雪落和老頭在看了我一眼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摸著手中的玉梳子,嘴巴喃喃著小情人的名字……
雪落是個記路高手,在她的帶領下,我們再次返回到了此前呆過的那個牛妖部落里.
一進部落,我就發現部落幾乎所有的牛妖都跑出來迎接我們了.
每一個牛妖的臉上和眼中帶流露出了一抹恭敬和欣喜,我每一步落下,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歡呼聲直沖云霄.
顯然,能從強大的百花族中救出人,並安然無恙返回來,這對他們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英雄的舉動.
但此時的我,卻沒有多少心情來享受他們的歡呼.
我精神恍惚的跟在雪落和老頭的身後,緩緩來到了部落中最大的一間屋子.
屋子中人還不少,夏胖子,鄧有德還有花和尚都在,而幾天不見的方雪兒,此時正拉著華夫人的手,看那模樣,我估計應該已經和華夫人相認了.
雖然她們兩個從未見過面,但光憑著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就足以說明一切.
雪落和華夫人親昵在拉著手,而受傷的殷老頭則還躺著一張獸骨搭成的床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凌峰哥,你終于回來了."
我剛一進門,方雪兒一眼就看見了我,急忙沖我小跑了過來.
我一抬頭,方雪兒已經一把撲到了我的懷里,然後主動抱住了我的腰.
"凌峰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方雪兒的聲音似乎都有些顫抖,我低頭一看,這個小妮子已經又哭了鼻子.
"凌峰哥,我好擔心你,幸好你回來了."雪兒說著又小聲啜泣了起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和她說了一句我沒事,這小妮子才如夢初醒似的想到屋子里那麼多人在,一下子又羞紅了臉.
我看著方雪兒那嬌羞的模樣,卻是沒有再多說話,徑直就望向了不遠處躺著的殷老頭.
此時的殷老頭正躺在獸骨床上,臉色蒼白的他,身上的傷口也已經被包紮了起來.
"殷老頭,我回來了."
我話音落下,殷老頭緩緩睜開了眼睛,側頭望向了我.
殷老頭也看見我身旁站著的老頭,眼珠子轉了轉,面露出一絲愕然.
"小子你沒事吧?師祖你怎麼在這?"
"沒事吧殷小子?"老頭問道.
"我沒事……"殷老頭的氣息還有些虛弱,但比之前在百花谷的時候有精氣神多了.
殷老頭露出一抹笑容,沖我道:"你小子有出息了……"
但還沒等他說完話,我則是咬著牙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問你,你上次和我說的那個帶走小情人的茅山老祖,可是叫做塵月?"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殷老頭的臉色明顯有些古怪起來.
我繼續問:"那個帶走沐晴的人,是不是叫做塵月?"
"小子,你……"
"為什麼要騙我?"我已經沒了耐性,直接脫口而出道.
我咬著牙,臉色鐵青,但這個時候,殷老頭反倒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凌峰哥,你怎麼了?"方雪兒一臉著急問道.
我一句話也沒說,一拳狠狠砸在了身旁的門上,驟然間,獸骨搭建成的屋門,被我一拳打出了個大洞,當即嚇得方雪兒臉色煞白.
一時間,場上眾人臉色各有一樣,卻都是把目光望向了我,沒人敢再說話.
最後還是殷老頭重重歎了口氣,沖我道:"傻小子,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不語.
殷老頭一陣劇烈咳嗽,華夫人趕緊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不要激動
殷老頭看著我,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一字一句的說道:"沒錯,是我騙了你,但這一切,也都是沐晴求我這麼做的."
我目光望向殷老頭,只見他臉上多了一抹複雜的表情.
他道:"不騙你,在你去柳村的時候,你的泉叔之所以要留下沐晴,其實都是沐晴特地暗中交代下來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快死了……"
殷老頭一語落下,我心頭一沉,整個人心頭劇烈一震!
"不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那只是她裝出來的,她本來就身有固疾,後來一再出手幫你,並多次身負重傷,而這一切沉澱下來,讓她的固疾加重,導致在你准備離開柳村前,她就已經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了……"
我無力的坐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殷老頭,心頭無比的沉重.
殷老頭所說的沒有錯,自認識沐晴以來,許多次生死關頭,都是她出手救了我.
我也知道她身有舊疾,但只要我面臨生死,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救我……然後舊疾未好,又添新傷,重而複始下,導致生機漸失.
即便小情人熬過了無數歲月,卻也抵不過這般累加的傷害……
我茫然的聽著殷老頭的話,心頭無比的悔恨和內疚.
殷老頭道:"還有一件事情我也想告訴你,沐晴本是想用余下的生命來繼續陪伴你的,但後來她好像預感到了什麼,才不得不找到我們,要我們一起幫她圓下這個謊言……但沒想到最後,你小子會如此上心,還有師祖的出現,讓這個謊言不攻自破了……"
"關我啥事."一旁的老頭皺了皺鼻子,有些不自在道.
我心頭如墜冰窖一般,全身陣陣冷意直冒.
我繼續問:"那小情人現在怎麼樣?"
殷老頭搖搖頭,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凶多吉少,你臨去探墓時我見過她一面,那時她已經是生機盡失,並給我留下了幾句話."
"她說什麼了?"
"她說,她本是深宮之人,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世間遇上你,但即便如此,她依然無怨無悔."
殷老頭說完這話,我只覺得嘴唇一陣腥咸的味道傳來,這才發現我竟是不知不覺中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我驀然的坐倒在原地,整個人恍惚無神.
夏胖子和鄧有德面面相覷了下,似乎想要安慰幾句,但話到口中又吞了回去;他們心里知道,此時對我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最後我似乎是被雪落和方雪兒扶著回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里,當天晚上,我讓守在門口的牛妖戰士給我帶一些酒過來.
可語言不通下,我一陣指手畫腳,那幾個牛妖戰士聽也聽不懂,讓我忍不住就發起了脾氣.
後來還是雪落和牛妖部落的首領趕到,雪落勸說了幾句沒用後,只得把我想要喝酒的意思告訴了牛妖部落的首領.
牛妖部落的首領本身對我就挺有好感的,看到我血紅的雙眼後,他們也不敢怠慢,隨即就給我弄來了不少的烈酒.
我將全部的烈酒都搬回了屋子里,然後將屋門一關,自己則坐在地上,抱著那一壇壇牛妖部落里最烈的酒玩命的灌著……
漫長的一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任憑著屋外方雪兒他們的敲門聲響起,我置之不理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我嘴里喃喃著沐晴的名字,腦海里滿是曾經我和她一起的回憶.
手中的烈酒空了一壇又一壇,直到最後,我喝到人事不省和意識模糊,才被破門而進的夏胖子他們抬到了床上.
一連好幾天,我都是這樣醉生夢死的度過.
沐晴的真相對我的打擊可以說巨大無比,我從來沒有這般為一個女人痛苦悲傷過,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清楚的知道,我真的愛上了她,愛上了那個為我奮不顧身,時常冷冰冰,卻又抵不過我調戲而臉紅的女子……
好幾天的墮落,直到有一天,喝醉酒的我坐在地上紅著眼痛苦到忍不住流淚,卻又咬著牙克制住自己不哭出聲來時,方雪兒剛好也走了進來.
方雪兒手上還拿著毛巾,應該是進來給我擦臉的,可她一進門看到在那邊哭得像個小孩子的我,手中的毛巾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
"凌峰哥……"方雪兒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我,竟是和我哭成了一團.
沒有任何語言和交流,方雪兒就這樣緊緊抱著我,陪著我一起流淚.
長這麼大以來,我除了小時候因為偷看隔壁家二丫洗澡被她打哭之外,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為一個女人悲傷到無法自控.
而這幾天的時間里,方雪兒一直陪著我,安慰我,我喝酒的時候,她就會偷偷把我的酒換成了水,我發脾氣的時候,她就一言不發的抱著我……
好幾次我硬是要喝酒,結果喝完之後吐了一地,還是方雪兒默默的替我換了衣服,然後一邊給我敷著毛巾,一邊暗自流淚.
幾天之後,心情逐漸恢複到平靜的我,難得的走出了屋外.
一走出屋子,我就剛好看到了方雪兒.
此時的方雪兒簡單的綁著一個馬尾,手上的袖子已經卷起來,露出了兩截白皙的皮膚.
我定眼一看,方雪兒手上抱著一個水盆,盆子里則是裝著我穿過的被她剛洗好的衣服.
"凌峰哥你醒了?"方雪兒站在原地,一只手拂起額頭的秀發,沖我露出了個笑容.
我看著眼前這個年紀比我還小一歲,臉色有些疲憊不堪的傻妮子,不禁心頭一暖.
不等方雪兒再開口,我走過去主動抱住了她,並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這幾天辛苦你了,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